傳古奇術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一個一個的解剖(下)
    可以感覺的出,此時三鼠毛豎眼瞪的也正被逐次遞增著催術之力,它們旁邊下面的十米深坑中越來越凝聚著四周凌晨的露水濕氣,就像一個巨大的盆池把夢遊中的老賭頭淹沒其中。

    朝歌加快了掌局推導,體內術力再一次像渦輪般旋轉起來,他開始準備與整個坡地風水格局中的火旺之氣對接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之下運用自身術力來引導風水格局中的五行之氣,越是自身術力與浩瀚的自然之氣相接近時,越是有著說不出的一種恐懼興奮感。

    他不知道自身火性術力與自然風水的火行之氣相融時會發生怎樣的狀況,就像是一個一直對能使燈發亮的巨大電力極度好奇的孩子,正一點點恐懼而又抑制不住興奮的慢慢向閃著藍光的電源摸去。

    卻就在與之相交的一剎那,朝歌感覺體內的燥動術力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浩瀚沙漠之中,瞬間消失的不留一點痕跡。可就在朝歌再次推動掌局的時候,整個坡地如同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慢慢的旋起了一個巨大可怕的火性漩渦。

    頓時凝聚了濃重水氣的十米人骨坑變成了一鍋湯,被架在像火海一樣旋動的整片坡地中。

    而與此同時,催鼠之人也爆漲起漫天水氣,水火相動中,發出一種駭人的暗動藍光。

    如果說牧家村中的破鼠之局是朝歌在冒著生命危險下的巧勝,而此次的水火相交,卻是硬頂硬的實力之拼了。讓朝歌吃驚的是,眼下即便是不佔任何天時地勢優勢的催鼠人,卻同樣催動起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駭人水氣,實在讓人驚訝這隱身人的巨大術力。

    可就在兩下膨脹到極點的水火之氣相撞擊的一剎那,忽然三鼠發出的源源術力消失了。不但毫無徵兆的消失,而且讓被朝歌引導起的全坡火氣忽然一息,瞬間剛剛還驚心動魄的坡地人坑,一下子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靜下來,月光還是月光,大地還是大地。三隻失了催術控制的老鼠,像是洩了氣的毛皮囊,歪歪斜斜的向不同方向逃去。

    朝歌還停留在瞬間發生的意外之中,他實在有點搞不懂,兩力相交的關鍵時刻,對方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呢?按理說,勢均力敵下,任何一方的稍有退撤,都會導致力場失衡,火勢會傾瀉而下,瞬間就會讓背後的催術之人崩潰。

    可這個神秘的催鼠之人不但隨術力消失而消失,並且還讓朝歌引導的全坡火氣為之一息。這讓朝歌為催鼠人的神秘術力再次震驚同時,也生出了一個巨大疑竇。

    「啊?我這是在哪呀……」。

    坑中虛脫攤倒的老賭頭幽幽轉醒了,當他第一眼就看到鼻尖前閃著幽幽磷火的殘碎人骨時,全身發毛的坐起來:「我這是在哪?!!!」。

    朝歌在疑問中轉過神來走到坑邊:「坡田人骨坑。」。

    這抽冷子的一個人,又抽冷子的一句話,不但沒解決老賭頭的懵懂恐懼,相反更差點把老賭頭震暈在坑中。

    「我是朝歌。」。

    幸虧老賭頭已經人過花甲,心理承受上不像年輕人那麼脆弱,再加上朝歌的最後這句身份確認,讓他定了定神,當再藉著月光看清真是朝歌時,便抒了口氣:「哦,原來是你呀。」。

    可馬上又意識到什麼:「你說剛才說什麼?這裡是人骨坑?」。

    還不等朝歌回答,已經迅速四處轉望了幾圈的老賭頭坐不住了,以六十歲老頭子能動員起來的所有體力開始往坑外爬。

    朝歌伸出手,把慌亂中的老賭頭拉出坑來。老賭頭出坑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怎麼會在這?」。

    朝歌凝神看著老賭頭:「我也正想問你。」。

    老賭頭哭喪著臉向四周望瞭望,然後有點急的對朝歌說:「咱回去說成不?」。

    回去的路上,老賭頭大致說了被其自己稱為活了這麼大歲數頭一次撞鬼的難忘經歷。

    其實這個經歷很簡單,就如朝歌所料,的確是老賭頭在起夜的時候,迷迷糊糊的被三隻黃鼠狼樣的東西給牽走了,然後就越走越迷糊一直到清醒過來。

    老賭頭之所以把老鼠說成黃鼠狼,一是可能因為的確有點迷糊,二是大概潛意識上回想起黃鼠狼會迷人的民間傳說。

    聽完老賭頭的簡單迷糊而又難忘經過,往回走的一路上,朝歌開始認真推測起這位重新再現的隱身人。

    首先是這個背後催鼠人的意圖何在。

    從這個神秘隱身人的先後三次出手看,其中兩次設的三鼠之局都好像是在試探底細。但為什麼要試探身無術力的老賭頭?難道他有什麼值得如此試探的地方嗎?因為從催鼠人的設局手段看,的確是在處心極欲的逼迫著老賭頭什麼。

    再有就是催鼠人的真正身份。

    從其中一次催狗引朝歌破出阿光人陣推測,這隱身人除了非常關注著整件事態的發展外,而且更好像在某種意義上還似乎幫助著朝歌。但換一個角度看,他這種幫助的真正用意,又會不會是想操控全局,從而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看他對整件墳局事件的熟知程度,似乎此人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但從他那詭異催鼠之術看,其路數又很與兩族人不同。

    但通過此次水火相鬥,對催鼠之人的術力朝歌又有了不同感受,似乎詭異的催鼠山術只是表面的東西,而真正的背後是種捉摸不透的可怕術力。從而朝歌推測出,詭異山術只是隱身人的一種表面手段,其用意是為了隱藏其術力及真正身份。

    再從此人敢於把三鼠水局設在火旺之地,和水火相交忽然消失的意外之變看,催鼠人不但對朝歌運用兩族陣衍術的手法非常熟悉,而且已經達到了進退自如的地步。從這點上推測,此人身份應該不是五行族就是六甲旬。

    但另一個問題隨之產生,如果是兩族之人,那又為何如此刻意隱藏呢?

    想到這,不覺間朝歌兩人已經走回小院農舍中。梁庫和阿光還在熟睡著,並未因老賭頭的大手大腳而驚動起來。

    老賭頭倒在炕上沒多久便呼呼睡去了。朝歌卻異常清醒全無睡意,他看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熟睡老賭頭,不禁啞然,這個身無術力的老者,到底是心寬無憂,還是的確有些來歷呢?

    正想著忽然窗外遠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關門聲。從方位上隱約可以判斷,那正是婉姨、姐妹花還有土守形及其土家人分別住的兩間農舍。

    朝歌心中一動,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情可出?但轉念一想,人吃五穀雜糧,難免不行正常為人之事,也可能是湊巧在這個時候發生,才引起了自己的多心懷疑。

    於是朝歌不再多想,仍接續剛才進門前對那個隱藏人的身份,及其探測老賭頭的真正意圖進行猜測。但想著想著又不自覺的回到剛才那聲關門,因為按照朝歌的思維慣性,雖然對曾生疑過的念頭不再思索,但潛意識上仍在不自覺的進行著關注。

    朝歌就放下對隱藏人的猜測,而又再次認真想了想這深夜關門聲的是否異常性。但這仔細一想不要緊,卻像不經意在拔起的一棵野草間,竟帶出無數瑣碎細小的根須。

    他首先對自身進行了一次反省,反觀自己近日來是否因為過於對古村遺址挖掘的關注,而忽略掉了很多藏在表面下的異常細節。

    從這次事隔多日隱身人再次出手中,讓朝歌也開始正視起對老賭頭來歷產生了懷疑。之所以以前沒有認真對待,一是因為被外事繁忙、二是被梁庫以及眾人的一種融恰氛圍給掩蓋掉了。

    但這正常嗎?以婉姨的心機和眾人的聰明,再加上他們因本身特殊家族命運而歷代養成的一種自我警覺性,在對外界事物的敏感度,從根本上要遠遠超出並無深刻家族體會的朝歌。

    而這種表面上對來歷確實有些疑點的老賭頭表現的毫無芥蒂,正常嗎?如果不正常,那眾人又在互相掩飾著什麼?

    朝歌再次想到了同樣在極力隱藏著自己身份的神秘催鼠人,不但對每個進入牧家村的可疑人進行試探,而且也極力隱藏著自己真實術力。

    對兩方可疑點的交叉思考後,很快一個驚人的推斷閃現朝歌腦中:這個神秘的催鼠人很可能不在別處,而是一直就隱藏在身邊的這幾人之中。

    而所有人在經過那次打麥場的尖叫之後,也開始暗暗的留心起周圍的每個異常變動。也許他們早就隱隱覺察出這個神秘的隱身人就是眾人當中的一個,所以表面合作同時,私下裡卻處處各自提防。

    在九鹿縣等的一連串合作中雖然默契而不畏生死,那一是因為的確在多日的相處中他們開始彼此逐漸產生了患難相融之情,二是因為只有朝歌才是唯一最終解開墳局之人。

    而尤其是最後一種可能,恰恰也應該正是催鼠之人的最終目的。

    朝歌越想越心驚,本來靠在炕牆上的後背漸漸坐直了起來,他抬眼又無意間看到了吊在房樑上的那塊紅布。正是這塊紅布讓他在夢中驚醒,從而能及時的捕捉到隱身人的蹤跡。

    但這個細節回想起來也變的異常無比,因為當朝歌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在清醒前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否則根本無法看到這塊紅布。也就是說,自己的醒來很有可能被一種術力快速所催,神情並未完全醒來時便已睜開眼睛,從而下意識的看到紅布中產生了那個惡夢。

    而催朝歌醒來,也正是有人發覺到了老賭頭被催鼠人所迷,所以讓朝歌及時跟到,這樣自己就可以在暗中方便探測出這神秘人究竟是身邊的哪一位了。

    現在我們再回到剛才的那一聲關門,可以順理推出很有可能有人在無法追測出那個隱身人後,又悄悄回到了房中。

    而且當看到輕輕動了下身子的阿光,朝歌更推測剛剛出門又回的人決不止關門聲的一個,因為按阿光體質來說,就算其身無術力,但對周圍的敏感度也要遠遠超過常人,可剛才他和老賭頭推門回來的一陣瑣碎聲,完全沒有對阿光產生一絲影響。梁庫可以睡的很死,而阿光也睡的很死,也就未免有點難以理解了。

    想到此,朝歌走下地,再次推門而出,靜靜立於村野夜色之中,他長長的吸了口,然後緩緩向四周望去,從今天起,除了梁庫,他不可以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