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星 第二十七卷 第八章 湮沒的歷史
    這個國師府,更像是一個優雅的莊園。曲徑幽通,柳暗花明,小橋流水,廊回曲折,如果單從外表來看,絕對看不出這其中的裝點精緻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只不過就算是這樣,整座國師府還是沒有半絲匠氣出現,有的只是純然的幽靜。

    破軍喝著杯中的茶水,驚訝的挑了挑眉。據他所知,可比大陸上是絕對沒有茶葉這種產物的,那麼國師府中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東西呢?

    國師脫去了身上的白衣,只穿著普通的開襟小褂。他像是完全都沒有察覺到破軍的驚訝一般,只是專心的侍弄著手中的茶水。破軍看著他那如同演練了千萬次的純熟動作,心中頓時有了計較。不用說,這個國師肯定是一個茶道高手,只是他做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破軍安靜的品著茶,神情是一派悠閒,當他看到國師停下手中的動作之後,便坐直身體目光如電的問道:「國師叫我來這裡,不會只是單純的讓我品茶順便觀賞茶道吧,說吧,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當他說出品茶和茶道兩個詞之後,國師的眼中閃出萬丈光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明白我在做些什麼,你也是從外面進來的沒錯吧,既然你知道我泡的是茶,那麼我們就一定來自同一個地方。」他激動的跳到破軍身邊,完全不見半點之前的國師風範。

    國師看到破軍不解的目光,遂一把扯下覆蓋在自己頭上的面巾。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還有黃色的皮膚,這正是典型的中州人的長相。破軍雖然震驚,不過卻仍舊不動聲色的推開國師,他平靜的開口問道:「你知道中州這個地方嗎?」

    國師眼中露出一絲茫然,他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地方,不過我可以肯定,你一定不是可比大陸上的人。不光是因為髮色和膚色,相信你已經發現了,這片大陸上的人只能使用肉體的能量,他們完全無法激發體內的能量,也無無法運用這個地方充沛的靈氣。」

    破軍點點頭,這一點他自然是明白,不過這和他們現在的談話又有什麼關係?

    國師接下來的講述完全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這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人到這個地方已經活了兩百多年了,只不過他還是和來的時候一樣,沒有絲毫變老的跡象。他根本就不是落日帝國的人,甚至不是可比大陸上的人,只不過因為一些小變故,才會誤入這個彷彿被眾神詛咒過的地方。

    這個大陸上的居民平均壽命是一百五十歲,當他們五十歲的時候,才能夠作為成人娶妻生子,成家立業,安定的生活使得人口無限的膨脹,這也是為什麼每過五十年,便會出現一場戰爭的原因。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有機會能夠活過一百歲,即使是活過一百歲,也會被國家以養老的名義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這些事情,自然也就不會追究其中的原因。誰也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即使是在老死的時候,也依舊是年輕時的面容。國師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正是因為他能夠使用迷魂術的緣故。沒有什麼騙不騙人的理由,他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而已。

    當然,這只是落日帝國的國情,他並不知道蒼星帝國和耀月帝國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想必應該也差不了哪去。現在他已經過夠了落日帝國隱姓埋名的生活,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自己的家鄉。國師說起這些的時候,神情有些蕭索,顯然多年的離愁,令他有些不堪負荷。

    破軍從始至終都是沉默的,沒有對國師的話發表任何看法。國師的話發表任何看法。國師在最後低聲說道:「如果不是在拍賣會上看到你,又感覺到那種熟悉的能量,我險些就要忘記自己的名字了。只不過這個地方是不會有人在意名字什麼的,他們不認識什麼鐵翼,只知道落日帝國的國師奧托。」

    聽著鐵翼的訴說,破軍立刻明白,這整個可比大陸明顯是被人封印。什麼被眾神詛咒,簡直就是個笑話。鐵翼在這個無神論的大陸呆了這麼久,竟然還會愚蠢至斯。他現在的表現,就連一個普通的大陸居民都不如。聽到鐵翼那蕭索的話語,破軍幾乎已經肯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不過他最終要讓鐵翼失望了,不管這個大陸再怎麼不好,他也要繼續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他的實力一天不恢復,他就一天不能安心。想到那在遠方的未知敵手,此時正在虎視眈眈的看著他,破軍無論如何也無法不去在意。

    他不擔心其他眾女,有軒轅霞光和霧隱的照顧,她們是不會遇上什麼生命危險的。更何況鐵衛軍還在至高天中,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彼此之間都會有個照應。

    破軍哪裡知道,除了霧隱還能通過契約隱約的感覺到他的存在之外,蓁的人全部都無法查到他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包括那個曾經留言讓破軍找他的那個人也是一樣。

    此時,那個人正在那不知名的空間當中坐著,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臉上多了幾分認真的神情。在他身邊的也不是以往的老者,而是一個白髮紅顏的女子。仔細看去,那女子的雙眼竟然無法視物,她安靜的擺弄著手中的奇怪晶體,臉上漸漸出現一層薄汗。

    那紫色的晶體毫無預光的從她手中爆裂,鮮紅的血液潺潺流下。她竟然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緊緊的將碎裂的晶體握在手中,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那人見狀心中不由有些愧疚,他知道這女子雖然身在這個空間,可是身體卻依舊像是原來一樣那麼脆弱,稍有不慎,便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白髮紅顏的女子像是看見他的動作一般,輕輕躲開那人伸過來的雙手。空靈的聲音響起,整片空間頓時出現淡淡的彼岸花的香氣:「辰天,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辰天伸過去的雙手一頓,隨即便恢復正常。只不過僅僅是這樣短暫的猶豫,便被白髮紅顏的女子發覺。她那不帶絲毫人氣的聲音毫無波動的說道:「你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事能瞞過我,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辰天聞言不由苦笑,他無奈的開口道:「我當然知道,裳兒,不過,這只是個遊戲而已,等到快要結束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一切,現在就不要追問了,不過你要是再不止血,身體就要承受不了了,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們有的是時間。」

    那個名叫裳兒的女子最終沒有反對,她輕輕的站起來,僅僅只是幾個動作之間,彼巖花香氣頓時變得更加濃郁了。

    果然不出破軍所料,鐵翼提出了想要離開這裡的條件。當然,作為交換,鐵翼會將自己收藏的智者殘稿交給他。破軍幾乎是沒有怎麼猶豫便拒絕了他,他不屑於欺騙這具在他眼中如同螻蟻一般卑微的人。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樣離開這個地方,而且他現在也沒有離開這個地方的實力。不過,他是絕對不會傻到把這個理由說出來讓別人有機可乘的。

    鐵翼毫不氣餒的說道:「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否則你不會將那樣珍貴的晶體拿出來變賣,只是為了買一份沒有人能夠看懂的智者殘稿。沒有關係,我可以等,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即使再等幾年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可以把智者殘稿交給你,還可以告訴你其餘幾分殘稿大概的下落,等你辦完自己的事情之後再將我送回去就可以了。」

    破軍抬頭看著鐵翼,眼中露出懷疑的目光。他沉聲問道:「你做出這麼多犧牲,難道僅僅只是為了離開這裡嗎?說清楚,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鐵翼的眼中露出驕傲的目光,他站起來望著未知的遠方,深情的開口說道:「其他的人又怎麼會知道我們炎黃子孫戀家的情感,就算是再優渥的生活,也無法令我們忘記生養自己的那片土地。哪怕是身在萬里之遙,只要還剩一口氣,我們就是死也要爬回自己的土地再死。」

    聽了這樣的自豪感,破軍不由心生震撼。此時,他竟然對鐵翼產生了一絲絲嫉妨的情感。這個人雖然卑微,愚昧,可是他說起自己祖國的模樣,卻出色的讓人移不開雙眼。破軍忽然對「炎黃」這個地方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才能養出如此有歸屬感的人民?

    他沉默半晌之後,終於點點頭說道:「我答應你,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帶你回家。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竟會養育出這樣特殊的人民。」

    鐵翼聽到他答應自己的條件之後,頓時笑得像一個孩子。他飛快的衝進屋,沒多久就拿著一個盒子衝了出來。他一把將盒子塞給破軍,然後笑著說道:「這就是我收藏的那一份智者殘稿,這上面的文字很古怪,就連我們炎黃大陸上最古老的文字,也沒有這個文字古怪。」

    破軍看著智商一下降了很多的鐵翼,心中頓時產生一比感歎。他輕輕的將盒子打開,遂按照上次一樣使用精神力將那手稿展開。不出破軍所料,這張手卷仍舊是寫著一些那個智者遊歷時的經歷,只不過其中有幾點奇怪的描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迅速將手稿的內容記在心中,隨即有些可惜的看到它在空氣中破碎。破軍像之前一樣將這些碎片妥貼的收好,然後迎上鐵翼那興致勃勃的目光。這個不知道究竟多大的國師,從某一方面來看真提幼稚無比,如果不是那偶然露出滄桑的目光,他絕對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可比大陸生活了二百多年。

    鐵翼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一臉肯定的問題道:「你能看懂這份手稿上的文字,對吧?」

    破軍點點頭,對於這件事,他根本沒有半點隱瞞的必要。反正這裡的人也不會知道這和妖靈有關的事情,而且就算是說出去了,肯定也不會有人相信。除非是隱藏在這片大陸上的妖靈,只不過破軍有些懷疑,那些妖靈真的認識這些古文字嗎?

    鐵翼的眼中露出崇拜的光芒,他一臉嚮往的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平常人,你一定和那個莫名出現的智者有什麼關係。我一直都想要學習這種文字,不如我拜你為師怎麼樣?」

    破軍非常直接的轉身離開,他毫不留情的拒絕道:「我從不收白癡當徒弟,你就別再癡心妄想了。」鐵翼頓時滿臉深受打擊的模樣愣在原地,直到破軍的身影從他祖母當中消失也沒有回過神來。

    破軍從國師府當中出來之後,便以一種奇特的節奏前進著。他忽快忽慢,忽左忽右的行蹤,頓時令跟在他身後的人頭疼不已。阿魯巴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從自己的視線當中消失,不由低聲咒罵了一句。他正準備轉身離開,便看見這次行動的目標滿臉高深莫測的站在他身後。

    魯巴心中的驚訝非同小可,作為暗影當中最優秀的斥候,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在他身後的。只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不動聲色的從破軍身邊經過,彷彿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參加慶典的人而已。破軍那如同刀子一般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這樣就想離開,難道我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嗎?」

    阿魯馬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從上到下都被冰水澆過,瞬間涼到了心底。他轉過身,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說道:「這位朋友,你在說些什麼,為什麼我都聽不懂……」

    阿魯巴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頰邊一疼,一道溫暖的液體頓時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太快了,他完全看不清楚這個人是怎麼樣出手的,資料上明明寫著他不過是中級武士的實力,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差錯?阿魯巴頓時面如死灰。這次如果能夠活著回去,他一定會叫老大取消這一次的任務。

    破軍緩步走到他面前,臉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他眼角的黑色火焰符文不住的跳動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符文的顏色竟然又加深了一點。陰陽輪在他身體當中蠢蠢欲動,如果不是沒有驅動它的能量,破軍早就毫不猶豫將眼前這人投入畜生道了。

    阿魯巴用僅剩的一點勇氣強撐著站立在原地,只不過他的手腳卻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他從來沒有過這種臨近死亡的感覺,此時他竟然連半點反抗的勇氣都無法提起。阿魯巴在心底立下誓願,只要這次能夠活著回去,他就一定會金盆洗手,再也不做這樣的行當。

    就在破軍準備結束眼前這人的性命時,暗器的破空聲從他身後傳來,他飛快的向左一閃躲過暗器,那極快的速度在原地帶起一片殘影。然而僅僅是這一個陰沉到極點的女人。

    那女人的目光如同眼鏡蛇一般惡毒,她不動聲色的擋在阿魯巴面前,警惕的看著一派悠閒的破軍。阿魯巴驚訝的問道:「虞姬,你怎麼會來這裡?」

    破軍聞言頓時毫不客氣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陰險的眼睛,黑色的嘴唇,枯黃的皮膚,她身上沒有一點和那傳說當中的美女相似。虞姬感覺到他放肆的目光,臉色瞬間變的更加陰沉。她的右手神經質的開始抖動,阿魯巴見狀瘋了一般的向旁邊爬去。

    破軍一看就知道其中必在古怪,他警惕的看著虞姬,身體瞬間調整到最佳攻擊狀態。虞姬發出一聲難聽的尖嘯,她的右手轉眼間便揮出了無數黑色的爪印。只不過她再快,終究還是比不上破軍,那落在別處的爪印上,冒起了陣陣刺鼻的白煙。

    破軍看到牆壁上的爪印,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在虞姬和阿魯巴不可思議的目光當中將綁在手腕以肪腕上的負重摘下,那黑色的腕帶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頓時令他們兩人的心也隨之一沉。當他們的目光從地上抬起時,發現破軍已經消失在原地。

    虞姬在阿魯巴震驚的目光當中遲疑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只見一個極其醒目的血洞莫名的出現在她的胸口,而在這之前,虞姬竟然沒有感到半分疼痛。半晌之後,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升入夜空當中,只不過這叫聲轉眼間便被狂歡的聲音所遮掩。

    阿魯巴神情呆滯的癱在原地,他瞪著死魚般的眼睛看著破軍從容的擦乾手上的血跡,然後慢條斯理的事寂負重的腕帶,整個人頓時陷入崩潰當中。

    「魔鬼,你一定是魔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阿魯巴聲嘶力竭的喊道,再也沒有半點平靜的模樣。不過能夠讓堅持無神論的人覺得有魔鬼現世,破軍也算是獨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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