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蠻神平原上戰亂與否,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破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加自然一些,「我所在意的,是這個位面中天地元氣消失的秘密。如果你能告訴我這一點,那我或許會考慮將這個紋符給你。」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破軍在心裡補充道。
「你倒是獅子大開口。」看不出年齡的胖子平淡無波的表情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為難,「那些天地元氣可是三弟實驗用的寶貝,再說了,你是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那些天地元氣的,還是換一個條件吧。」
「如果我說,非它不可呢?」破軍從空間手鐲中摸出了那塊跟磨盤一樣大小的黑色天地元氣石。
這一下,那胖子的芝麻綠豆眼瞪得比黃豆還要大,「跟那個空間法師老賊合謀進入天地元氣庫裡的居然就是你這小子?看不出來,你居然能有本事從元氣庫裡撬走一塊天地元氣石,看樣子還是我太低估了你。」
「不過,再多的天地元氣石,對我們來說,也沒有多大用處。」那胖子口風一轉,竟然是要答應破軍的要求,「你還有沒有英特學院的學員紋章了?一枚換一個天地元氣庫,我做主了。」
想不到這個神秘的紋符竟然有著這麼大的價值……思及至此,破軍更不能將手中的紋符給他了。雖然不知道那個英特學院到底是什麼東西,但破軍的直覺告訴自己,自己今後肯定會去那個地方,更何況,破軍也沒有那麼多的紋章來跟他交換。
「你到底給是不給?」胖子的耐性顯然不怎麼好。
「我突然又改變主意了。」破軍衝著那胖子露出了一絲抱歉的微笑,「我想我還是跟你開戰為好,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敵人。」
那胖子勃然大怒,忽然張開嘴,一股強勁的颶風出現在他張開的大口中。猝不及防的破軍,連同他身後的貪狼,和剩下的那十個十二翼的上階神一起,被吸入到他的肚腹之內。倉促之間,破軍並沒有看見,在那片烏煙瘴氣的戰場上,又多出了一支隊伍,而那支隊伍,好像一支無堅不摧的鋼槍,肆意撕扯著翼人族原本佔了絕對優勢的陣型。
在被吸入到胖子的肚腹中時,破軍才想起了一個一直以來被他忽略的事實。怪不得他覺得這個胖子的氣息有些熟悉,在進入到他的肚子中,展開了神識探測之後,破軍才發現:原來這個胖子,與自己的手下冷蕭一樣,也屬於饕餮一族。
只不過,這個胖子的等級,似乎比冷蕭要高上一些。
傳說饕餮的胃可以消融萬物,那麼自己進入了饕餮的胃裡,會不會被他消化掉呢?破軍緊緊的牽著一起掉落的貪狼的手,在自己和她的身體表層,布上了一層雖薄卻極為緊實的空氣之獄防禦。
饕餮的胃,果然是他身體中最大的部位。進入到其烈的胃裡,破軍感覺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四周不斷噴湧擠壓而出的,是絕對強酸性質的綠色胃液。那十個十二翼的上階神祇是驚慌的亂飛了一會兒,被無處不在的胃液沾染到了一點兒,就發出淒厲的慘號聲墜落進下面茫茫的綠色胃液海洋裡。
這種綠色的胃液,竟然對破軍的空氣之獄也有著腐蝕性的作用。
破軍並不敢小看這個至少活了上萬年的吞噬之神,意動間,身邊的空氣之獄立即增厚了幾十倍。與此同時,無數朵七彩光芒中透著微黑的天炎從他元神中的降天杵中奔湧而出,點燃了破軍與貪狼身邊的胃液,並向著遠處的胃壁飛去。
其烈這會兒的感覺,就好像是吃東西吃到燒心,卻怎麼吐也吐不出來那樣難受。在他的胃裡,一方面,破軍的天炎在努力燃燒著已經是翻江倒海的其烈的胃液,另一方面,其烈的胃液也在不停的腐蝕著破軍的天炎。二者不斷顫抖,痛的其烈就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在半空中翻來滾去。
經過了這一番的耽擱,狼都附近的局勢也已經穩定了下來。熊族的軍隊在索爾帶領的狼魂部隊的打壓下,已經退回到自己的都城。大傷元氣的他們恐怕幾年內都不會再有出戰的能力。
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王消失了的索爾急的直跳腳,奈何卻沒有飛上天空的能力。眼看著一支只有三千人的隊伍飛上了自己一心想要去的天空,索爾的心中除了羨慕,還有一種異常驚恐的感覺。
除了貪狼之外,沒有人比他,這樣一個活了幾千年,一直醉心於戰爭的狼人更加清楚那支隊伍所代表的氣勢是什麼了。那是一支不敗的軍隊。一個軍隊,想要有不敗的氣勢,除了要擁有卓絕的實力之外,每一個士兵都需要有死亡狂信一般的信仰,信仰他們的主將,而只要他們的主將一天不死的情況下,這支隊伍哪怕是遇到了比自己強大千百倍的敵人,哪怕只剩下最後的一兵一卒,也絕對不會有「輸」這個字可言。
索爾癡迷的看著那支在空中縱橫的隊
們所運用的似乎不是風系的魔法,而是某種神秘的操行飛翔的絕學。此時,他們的目標是在天空中不斷翻滾的一個肉球,那個肉球絕對是一個無比堅硬的存在。凡是挨著他的翼族人,無一不筋斷骨折,直接從天空中慘呼著掉下來。
身為饕餮一族,今天居然也會踢到了鐵板,碰著自己消化不了的東西。一時間,其烈的心中那個後悔,他後悔自己為什麼不運用自己其他的能力,直接解決了那兩個人完事,而是要把他們吞到了自己的肚子裡。以往吃到不好消化的東西,只需要安靜的睡上一覺就可以了。可是現在,肚子裡的那個傢伙分明不給自己消化他的機會。
而且,外界也有一股無比強大的危險籠罩住了還在鬧肚子的其烈。站在其烈面前的只是區區三千個人,這樣一個數字,在平時還不夠其烈大嘴一張的零食。可是,現在這種時候,他是絕對不敢再把這些人吞到自己的肚子裡去的。裡面已經有兩個傢伙在翻江倒海了,外面的這三千個人,實力看起來更為恐怖,其烈可不想讓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去。
發出了一聲洪荒古獸的巨吼,其烈瞬間現出了他的本相,一個頭大身小,彷彿只有一張森森巨口的異獸。他那讓萬千翼族人都戰慄不已跪倒在半空中的氣勢,並沒有給鐵軍的任何一員造成一丁點兒的影響,每個人都面色不變的站正了自己的位置,手中的秘銀槍尖對準了正中心的其烈。
每個人的心中沒有恐懼,只有謹慎,對待任何敵人都不曾變化過的謹慎。其烈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是肚子中的情況似乎更加不妙。
此時,其烈胃裡的胃液海洋,已經變成了破軍的天炎之海。撤去了身邊的空氣之獄,破軍估測了一下外面的形勢,決定在這樣一個暫時來說最安全的地方,替貪狼解決了天譴者的後顧之憂。他清楚的知道:外面的形勢只會越來越亂,如果不趁著現在解決完這個問題,想要再找到這樣的機會就困難了。
聽說破軍要在這裡為自己解決天譴者的問題,貪狼不禁有一絲疑惑,但是她並沒有懷疑,而是將自己完全的交到了一個男人的手上。
火焰北極熊王那紅藍相間的魔核,在破軍與貪狼相執的四掌間融化成為一絲絲紫色的氣體,飄入進貪狼額頭正中的金黃色閃電標記中間。
貪狼的眉目間現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隨著她眉頭的深皺,她額間那枚金黃色的閃電標記在漸漸的變淡,以至於完全消失,同樣的標記出現在破軍的額頭正中。
睜開眼的貪狼看見了這一幕,立刻明白了破軍在為自己做些什麼,不禁淚流滿面的緊緊把臉貼在他的大手上。
「傻丫頭,哭什麼?我什麼事也沒有。我可是已經消化掉一個天譴者標記的人了,這個小小的標誌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破軍越是安慰,貪狼的淚水就奔湧的更加急切。正在無可奈何之間,外界卻傳來了一陣猛烈的震動,緊接著,其烈那厚實的肚腹,就被一柄散發著冷冽寒光的長刀剖成了兩半。
究竟是誰?有著這樣的力量?
與貪狼一起出現在其烈肚腹外的破軍,幾乎驚訝的閉不上自己的嘴巴。天啊!他看見了什麼?闊別多年的鐵軍,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破軍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在做夢。
鐵軍的隊伍在一陣難得的短暫激動後,立即又恢復了平靜。為首的袁天罡帶著吟風和嘯月兩個兄弟,向前深深的對著破軍施了一禮,目光中都有淚光閃動。
「怎麼……只剩下三千的兄弟?其餘的人呢?」破軍大略的目測了一下,發現鐵軍的隊伍,對比起他離開太虛幻境時要少了許多人。
「我們為了尋找主公,幾乎是一個位面接著一個位面的跳過來的。」袁天罡平淡的語氣,彷彿在說著什麼極為平常的事情,「現實的挑選中總會有不合格的淘汰者存在。」
原來,鐵軍竟然就是米切爾所謂的第三隻奇兵。眼下,戰局是扭轉了沒錯,站在鐵軍之前的破軍一聲令下,失去頭領的翼人族頓時遭到了滅頂的屠殺。可是,那個所謂的光明主神,卻遲遲沒有出現,難道還等著自己去天空之城裡找他不成?
就在所有的翼族人都快要被消滅乾淨之前,一白一黑兩道光影如圖流星隕落一般出現在狼都的上空。白色的光影是那個身材極其魁梧的光明主神,而那個黑色的身影,自然是他形影不離的三弟,那個身形矮小瘦弱,看起來似乎有些營養不良的少年。
兩個人並不是奔著破軍而來,他們的目標,竟然是狼都內的先知神殿。
「是你這個礙事的傢伙告訴了獸神我們在這個位面的消息吧?」被那矮小的少年煉氣之神戴爾抓住了衣領,米切爾卻沒有任何驚慌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說道:「獸神大人是無所不知的。」
那麼他的手下死了,他會不會知道呢?」戴爾陰惻惻一聲,捏住米切爾咽喉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只聽見「喀吧」一聲,在他手中軟軟的垂下頭嚥了氣的竟然不是米切爾,而變成了先知神殿裡的另外一位先知。
「我倒要看看你這種騙人的鬼把戲能玩多久。」戴爾冷冷的哼了一聲,開始與米切爾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而光明主神拉捨爾卻也不阻止,只是一臉陰沉的看著這一幕。
當破軍趕到先知神殿的時候,正看見煉氣之神戴爾,扭斷了毫無反抗能力的老貝尼的脖子,而老貝尼驚恐而無辜的眼神正對進了破軍的眼眸。
「你們兩個……該死。」
咬著牙齒的破軍,半天才發出了這樣幾個一字一頓的讀音。
「你就是那個殺死了小五的傢伙嗎?居然是一個天譴者。」看到了破軍額頭上金黃色的閃電標記,戴爾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瘋狂的熱切,「真是難得啊。我的實驗品中,還沒有一個身體如此強健的天譴者存在呢。」
「是嗎?那就讓我們來看看,到底誰才是實驗品。」破軍的眼睛霎時間變成了血紅的顏色,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魔氣來。貪狼天譴者標誌中金黃色的天劫能量根本無法壓制住破軍內心的躁動,而是被轉化為了誅光劍中的雷系天劫能量加以吸收。
破軍很清楚自己的魔化狀態,事實上,他只進入了半魔化的初級,他的頭髮,包括皮膚的顏色都完全沒有變化。面對著這些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強者,他只有採取這種方法,才能在短時間內為貝尼報仇,並搶回他的屍體。
望著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破軍,戴爾的心中卻湧上了一股莫名的不安。究竟在怕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僅僅是一個天譴者,應該不足以對自己產生什麼威脅才對啊。可是,面對著有如遠古魔神一般的破軍,他能想到的唯一念頭,竟然只有逃跑。
真見鬼,煉氣之神戴爾什麼時候也學會了不戰而逃?他為自己的想法而深感恥辱。十指微張,數十枚閃爍著純淨光芒的元氣彈向著破軍的胸口飛去。
換做是任何一種魔法攻擊,破軍都少不得要避上一避,可是天地元氣對於破軍來說,卻是最好的補藥。在旁人看來是兇猛無比的攻擊的元氣彈,投入到了破軍的身上,卻連水花都沒打起一個就消失了,破軍的元神也更加凝實了起來。
「老三,你退下去吧,我來對付他,這小子似乎有克你的方法。」拉捨爾有些憂心的衝著戴爾喊道。
「老大,你做你自己的事情,這小子我一定能對付的了。」戴爾被破軍輕蔑的舉動弄得火冒三丈,絲毫不肯放棄對破軍的進攻。如果他放棄了,那就是真的對破軍表示怯懦,不戰而逃的恥辱,是煉氣之神戴爾所承受不了的。
拉捨爾搖了搖頭,依舊站在一旁掠陣。戴爾則奮起全身的解數,元氣彈、元氣索、元氣充能槍……各種各樣的攻擊不要錢似的向破軍身上招呼過去。
論起天地元氣的炸裂,絕對比魔法炸裂藥強烈得多,也更具有破壞性的效果。奈何,戴爾今天碰上的是破軍,而且還是為了加快自己元神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而故意將自己半魔化了的破軍。不出幾個回合之後,他就被破軍牢牢的抓在了手裡。
「告訴我第二位面中天地元氣的秘密。」破軍那紅的像血一樣的眸子對戴爾現在來說,比噬人魔獸的魔瞳還要駭人。
一驚一嚇之下,戴爾很快就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原來,在他與拉捨爾來到了這個位面之後,他就開始研究怎樣才能更好的儲存天地元氣的方法。先前他是用將天地元氣轉化為液體的做法,就好比破軍先前吸收的,在虛無的死境裡的那些天地元氣,就是戴爾一次試驗的結果。
但是在那之後,戴爾發現了一個更直接有效的方法,將天地元氣凝結為固態的形狀。這樣更有利於儲存和運輸。
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被運到了他們所開闢的新的空間罅隙位面之中。為了更好的保持天地元氣石的活性,戴爾將儲存的地點設在了一個壓力極大,也是極為隱蔽的地方——黑子星之內,也就是我們平時說的黑洞的中心。
艾洛克由於偶然的關係,藉著空間壘壁薄弱的地方,在黑子星內打通了自己的領域,才造就了破軍誤打誤撞進入了天地元氣庫的事件。
在問清了怎樣進入到天地元氣庫的方法後,破軍的手指毫不留情的用力,只聽見同樣的「喀吧」一聲,戴爾的脖子就軟軟的斷成了兩截。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的耳邊響起了拉捨爾的大叫:「住手,放開我的兄弟,除非你不想要你女人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