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那血池旁邊時,破軍伸手輕撫,將那還在沸騰的怨魂之力盡數吸入體內。那血玉所製成的池壁,則在他微微用力之下,分崩離析成了碎末。
穿過了一條狹長的通道後,展現在破軍與帝武櫻面前的是一個足有幾千平米的大廳。先前攻擊破軍等人的那數千蝠人正在大廳裡嘁嘁喳喳的鬧成一團,似乎發生了讓他們極為恐慌的事情。
一個離通道口最近的蝠人看到破軍後,不由自主的想發出一聲驚呼。可是他的聲音卻被破軍的眼神牢牢卡在了喉嚨內,那冰冷的眼神讓他感覺如墜地獄,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出森森的寒意。
寂靜如同流行感冒一般,迅速傳遍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蝠人都驚詫的望著破軍,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像:一個人類,如何能散發出比冥魔大人還要強大無數倍的死亡氣息?
隨著破軍前進的腳步,蝠人們紛紛閃到了大廳的兩邊,給他讓開了一條寬闊的道路。在破軍的氣勢威壓之下,他們大氣兒都不敢喘,更勿論要對上他那比冰還要寒冷的眼神了。
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在這些蝠人的感覺裡,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好容易等破軍走到了大廳的盡頭,馬上就要踏入連接外部出口的通道,這些蝠人才算是鬆了一口大氣。
只是,他們放鬆的有些太早了。在踏入通道口的那一剎那,破軍轉過頭來,剛毅的臉上展現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蝠人們眼前一花,空氣中似乎出現了絲絲縷縷的黑氣,每一股黑氣都像是活物一般,迅速鑽進大廳裡數千蝠人的口鼻之中。
身後傳來接連不斷的物體墜地的悶聲,帝武櫻有些奇怪。但是她的疑惑立刻被破軍輕柔的親吻所打斷。
從地洞的入口出來,滿天閃爍的星光代替了先前那如火一般的晚霞,極地雨林中,只能聽見夜間活動的蟲豸悉悉索索的叫喚。頭頂上的寒氣與雨林中撲面而來的溫潤氣息,讓人頓時心生懈怠,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出來吧,難道還要我請你不成?」破軍的聲音在暗夜裡聽來格外冰冷。
零星磷火的微光裡,出現了一個還在瑟瑟發抖的身影。那身影,正是此次行動除破軍帝武櫻之外的唯一生還者,空間系法師韓苞。
在韓苞猶帶顫音的講述下,破軍大概明白了自他進入了虛無的死境後,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當時,大家都奮力抵抗著來自於外部的蝠人的攻擊,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那個通道的另一側,飄來了一個高大的蝠人的身影。
這個蝠人的力量顯然非先前那些弱者可比,再加上偷襲的有利條件,他在一個照面裡,就幹掉了主守防禦的土系法師付西,還有兩個白銀階的武士。失去了近半力量的隊伍自然潰不成軍,被那個蝠人連同外面衝進來的隊伍全盤抓獲。張赫當場反叛投靠了蝠人族,而韓苞則利用自己空間系的法術,瞬移到陵墓外面藏了起來。
「一直躲到那些蝠人都進入了陵墓,我才想出來看看有沒有逃脫的人。可是,我剛一現出身形,就看見那個偷襲我們的蝠人從地洞裡躥了出來。幸好他沒有發現我,直接奔著南面去了。」韓苞拍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南面?破軍神色一凜,那不正是閣與那剩餘的三千多軍士們紮營的方向。
伸手攬起帝武櫻的纖腰,破軍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向著極地雨林的南部飛縱而去。看到破軍瞬間消失在自己面前,韓苞又吃了一驚。其實,破軍只是達到了光速,所以看起來像是實現了瞬移,實際上,他想要達到在第九位面時的長距離空間瞬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昏暗的雨林中不辨天光,破軍全力奔馳了一會兒,才發現了一個倉皇中沒有注意到的事實:在茂密的叢林中想要分辨東南西北本來就不是易事,更何況,現在還是夜晚。神識探測擴大到數千米的範圍內後,破軍直覺的就向著讓他感覺最溫暖的方向跑來了。
可是現在,橫亙在破軍面前的,卻是一片小山坡。
說它是小山坡也不確切,準確的說:它應該是一片縮微型的山脈,連綿起伏到幾千米之外,破軍神識也探測不到的地方。
看見破軍對著這片小山坡皺起眉頭的樣子,帝武櫻有些疑惑,輕輕的扯了扯破軍的衣袖,「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俗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是,這工夫卻來的太不是時侯了一些。潛伏在破軍面前的小山坡下冬眠的,正是他們此次折損十幾萬人也沒有找到的火焰北極熊。但是,這些火焰北極熊的數量卻不是一隻兩隻,而是一群,連破軍也不知道數量的一群。
換做是任
人,產生的唯一念頭肯定是逃跑。但是,並不清楚I害的破軍此時想的卻是順手牽羊的解決掉一隻,拿著它的魔核回去給汨羅治病。
向帝武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破軍躡手躡腳的走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土坡。神識探測之下,火焰北極熊體外浮土的厚度只有不到一分米的樣子,可卻堅硬的像磐石一般,外表還散發著絲絲的寒氣。
破軍的掌心出現一團淡綠色的火焰,在他的控制之下緩緩滲入那凍土的內部。一片片的泥土不斷的剝落下來,隨著那淡綠色火焰的熄滅,一張碩大無比的熊臉出現在破軍與帝武櫻面前。安靜熟睡的臉上,還有一塊由於破軍不慎而燒焦的黑色斑點。
既然它的感覺這麼遲鈍,那破軍也就放心大膽的動作起來。將神識凝聚到面前這隻大熊的身體內,破軍瞬間探測到它的魔核所在地——鼻端……
怪不得,人家說過熊最脆弱的地方是鼻子……
破軍的空氣之獄凝聚到周圍幾十米內,牢牢籠罩住那大半還在土堆下的火焰北極熊,左手上出現了一把無形的風刃,開始切割火焰北極熊的鼻子。
雖然對空氣中風元素的運用還沒有到像火元素那樣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形成一個小小的風刃對破軍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察覺到火焰北極熊的皮膚像鋼鐵一樣寒冷堅硬後,破軍又在風刃上加了一簇火苗,用來加快自己實施手術的進度。
空氣中頓時瀰漫了一股毛髮皮肉燒焦的臭味,站立在一旁的帝武櫻連忙摀住了鼻子。站在破軍身後的她沒有看見:此時的破軍,就好像一個無比凶煞而殘忍的魔神,看到火焰北極熊鼻子上那飛濺的鮮血時,眼中反而流露出一股嗜血的魔意。
那北極熊早已經疼醒,但在破軍的獄之力下,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有痛苦而緩慢的扭動著自己的頭顱。一塊火紅中夾雜著絲絲雪白條紋的魔核掉在破軍的掌心中,失去了魔核的火焰北極熊雙眼一翻,無力的倒在地上。
一切大功告成,正在破軍心中一鬆的時候,一旁的樹林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啼鳴,一隻有如夜梟般的大鳥自叢林中跳出,不斷發出刺耳的啼叫。
伴隨著它淒厲的叫聲,那一座座綿延起伏的小山坡紛紛活動了起來,潛伏在下面的火焰北極熊被那鳥兒自睡夢中驚醒,鼻孔中暴怒的噴出一股股煙火焦灼的氣息。
這只夜梟一樣的大鳥,名叫婆羅第,是第二位面裡一種極為罕見的鳥兒,天生與火焰北極熊生活在一起,以它們身體上的冰屑為食。
足有上百個幾十米高的火焰北極熊近距離的站立在自己面前,其高大的身影足以遮天蔽日。帝武櫻很自然的發出了一聲尖叫,躲到了破軍的身後。
「真是該死,沒看見你們嚇著我的女人了嗎?」
火焰北極熊沒有那麼高的智商,自然也聽不懂破軍在說什麼。不過,它們卻清晰的感受到破軍身上所散發出的仇恨、死亡與力量的氣息。這種無比強大的魔氣讓暴躁易怒的火焰北極熊也有些膽顫,但空氣中所飄揚的血腥氣味又讓它們蠢蠢欲動。
破軍壓抑住自己心中想要將這些火焰北極熊全部屠戮的想法。似乎自從自己吸收了那數百萬怨魂的力量後,心中就不停湧動著一股想要殺戮,想要看到無邊血獄的衝動。元神中的那有如活物一般的攝魂珠,對自己的影響實在是太大。要不是有散發著光明力量的辟魔刀來壓制,恐怕自己的殺戮之心,就會遠遠超出控制能力之外……
但相對於攝魂珠來說,辟魔刀的力量還是太過於弱小。破軍緊緊守護著自己元神中的那一抹清明。可是,這次的情況卻跟走火入魔大不相同,攝魂珠並沒有左右破軍的意識,而是如同破軍本來的思想一般,只是將他往一個極端的路子上引導。
靜默的對峙在一聲震徹整片雨林的大吼聲中被打斷了。隨著那一隻隻如同小山一般的火焰北極熊向兩邊讓開,空出中間一條寬闊平坦的大道,一座身形近百米的移動堡壘踏著轟隆隆的腳步,向破軍所在的方向碾壓而來。
幾十米高的古樹在它的腿邊應聲而倒,遠在一公里開外,破軍就看到了它的全貌。那是一頭極為彪悍的白色北極熊,除了身高上的優勢之外,它與其他北極熊所不同的,就是那彷彿狂化過的鮮紅的眼瞳,連同額頭上那一道黑得耀眼的傷疤。
說起它的這道傷疤來,還得提一提偉大的冥魔德雷克大人。在剛進入極地雨林時,德雷克不免要和本地最凶悍的土著火焰北極熊來一場地盤爭奪戰。原本蝠人族的飛翔優勢在出現了這頭火焰北極熊王后頓時喪失殆盡,熊王拍他們,就好像是拍蒼蠅一樣簡.
I|蝠人一族被熊王拍的哭爹喊娘,慘叫連連。
原本不打算親自出手的德雷克也不得不放下冥魔的架子,但普通的攻擊對於皮膚比萬古玄冰還要堅硬的熊王來說根本構不成傷害。一連吃了幾個悶虧之後,德雷克只得拼著受了熊王的一掌,將黑暗系的單體禁咒亡靈地獄打在它的腦袋上。
熊王的這一掌將德雷克打到吐血,臥床連著吸收了半個月的強者腦髓才算是恢復了過來。經過那一戰,他佔據了火焰北極熊一族都不敢輕易涉及的領地。而眼前的這只熊王,也由於黑暗禁咒的關係,陷入了徹底的癲狂狀態,凡是進入它領地的陌生獸類,都會被它毫不留情的拍成肉醬。
在熊王的思想裡,凡是具有人型的動物,都跟那個打傷它的傢伙是同一類生物。因為這個原因,極地雨林中的猴類與猿類幾乎絕了跡。乍一看到破軍和帝武櫻,它的眼中頓時冒出無邊的仇恨之火,粗聲嚎叫著,大踏步的向著破軍的方向奔來。
短短一公里的距離,被熊王幾個起落間就急速掠過。一隻閃爍著尖銳鋒芒之光的利爪向著破軍當頭拍去,別說被這利爪抓到,哪怕是被它如小山一般的熊掌一壓,是個人都會變成肉餅。
散發著鑽石般光彩的咫尺天涯甲瞬間上身,破軍打橫抱起帝武櫻,消失在原地。隨著地動山搖的猛烈震顫,熊王掌下的一棵千年鐵松木,竟然被它直接拍入地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方圓十多平方米,深達五六米的大坑,周圍近百平方米的樹木,都在這如同地震一般的轟擊中紛紛倒了下去。
破軍站在半空中的空氣平台上,不禁也暗暗乍舌。這雷霆萬鈞的一擊,如果是打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的境況比那鐵松木還不如。破軍已經試過了,在第二位面裡,自己充其量也就能將那樣直徑的鐵松木打折。要想徒手將它釘入鋼鐵一般的極凍寒土,還要造成這麼大的破壞力,就算是拉帝武雄風過來,也不可能做得到。
當下,破軍就抱著已經驚呆了的帝武櫻,藉著咫尺天涯甲的速度,和空氣之獄中能借力的落腳點,上上下下的跟著熊王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破軍還沒有完全掌握風系法術,沒有在天空中飛翔的能力。而在剛才熊王趕來的時候,那密密麻麻足有上千隻的火焰北極熊就將破軍身下的樹林圍的水洩不通。想要從這麼厚的足以媲美鋼鐵的包圍中突破出去,破軍可不認為熊王會站在一旁,邊喝茶邊等著自己。
熊王的前爪在空中上下翻飛,帶出一道道凜冽的寒氣,奈何卻碰不著破軍的一根汗毛。多年前那個如蒼蠅一般在自己面前飄飛,最後給了自己幾乎是致命一擊的小黑影似乎又重現在它眼前。暴怒的熊王反而冷靜了下來,大爪一揮,周圍的幾千隻火焰北極熊似乎是得到了命令一般,齊刷刷的轉過身來,面朝著外圍。
隨著熊王無比威嚴的一聲長號,破軍此刻的感覺,只有一個字:臭!
不知它們是以何為食,也不知這些奇異的生物到底便秘了多久,似乎囤積了千萬年的淤積之氣,夾雜著一股臭雞蛋的刺鼻味道,撲進了破軍與帝武櫻的鼻腔中,嗆得破軍在半空中一個趔趄。
在這無邊的臭氣中,熊王竟然伸出了舌頭。聽見它粗重的喘息聲,帝武櫻有些懷疑它是不是被這種氣味熏到得了哮喘。
但是,她的猜測顯然是錯誤的。隨著熊王嘔吐一樣的動作和神情,一個燈籠大的火球從它的嗓子眼中施施然滾出。
這一下,破軍可知道這群火焰北極熊放出熏人欲嘔的臭屁是做什麼用的了。別說一個燈籠大的火球,哪怕是一簇小小的火苗,也足以引燃這些沼氣一樣的氣體。
凡是被那些氣體瀰漫的空間,頓時變成了一片火海。破軍與帝武櫻恍然大悟:原來,火焰北極熊的名稱就是這樣得來的。
這樣無邊無際的火海,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被燒得屍骨無存。不過,破軍可是掌握了火之規則的「天才魔法師」。空氣之獄的邊緣隔離出一個類似於真空的地帶,任外面烈火熊熊,破軍與帝武櫻在內裡,連一丁點兒熱氣都感覺不到。
那些外表像堅冰一樣的火焰北極熊,在這漫天的大火中,竟然也沒有一絲不適。它們的毛皮在烈焰中被蒸騰出一股股白色的霧氣,這些霧氣在保護它們的同時,也阻礙了它們的視線。
能阻礙它們的視線,並不代表著能阻礙破軍的神識。破軍微微一笑,一個絕妙的點子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