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馬戍涼州 第十七章 第五節
    在《匹馬戍涼州》即將完篇時,感謝起點編輯和眾多讀者的大力,白衣卿相最新都市靈異長篇連載《都市陰陽之屠龍術》()已在起點首發並開始連載,希望能得到朋友們一如既往的,十分感謝!

    再見燭盧鞏力,尚延心感慨萬千,拱手道:「若非將軍及時趕到,延心危矣!」燭盧鞏力回禮道:「將軍言重,其實末將還是來得有些遲了,多虧將軍處變不驚,雖人數不佔優勢,卻也沒讓張議潮討到什麼便宜……」

    尚延心自嘲地笑笑,道:「我的一萬蘭州鐵騎,喪失過半,雖然他的五千勾鐮槍兵也所剩無幾,但這畢竟不是我主動選擇的,唉!」燭盧鞏力小心翼翼地道:「如今蘭州城已失,不如我們暫且退到河州,再做打算?」尚延心回望蘭州,口中道:「先讓你們得意幾日,看到了河州我怎麼收拾你們!」

    雖佔了蘭州,擊退了尚延心,張議潮仍是不敢鬆一口氣就謀劃著攻打河州的事情了。張淮深因為五千勾鐮槍兵此役幾乎全軍覆沒而悶悶不樂。李劍南單獨來到張淮深房中,張淮深仍是面帶憂戚,沉默不語。

    李劍南微笑看著他,道:「我在城牆上都看到了……我想你叔叔的選擇是正確的。」張淮深仍是怔怔地不說話。李劍南將自己在牛峽如何說服論恐熱不顧兩萬己方士兵火燒一萬蘭州鐵騎的事情緩緩道出,然後道:「雖然那些是吐蕃的士兵,但那些也都是活生生,有妻兒老小的人,我也於心不忍……但很多時候,為了不得到最壞的結果,你應該主動選擇次一等的壞結果,而不是等你的對手給你結果,正如象棋中的對子,只要你手頭總的子力多過對方,就可以主動尋求和對方對子,以免自己的優勢被扳回……」

    張淮深靜靜地聽著。李劍南又道:「如果只是這一萬蘭州騎兵,我們或許有別的辦法消滅,但這一萬人是在尚延心手上,這種兩敗俱傷已經算可以接受的結果了,否則這一萬騎兵帶給我們的麻煩遠不止是損失幾千勾鐮槍兵……」張淮深點頭。李劍南站起,看著窗外,道:「不過昨天如果換成我,我未必也能這麼決定……張大哥就是張大哥,回想起來,論恐熱當時能那麼做也不簡單……」

    張淮深道:「可能范大哥是最傷心的人,畢竟這支勾鐮槍兵是他這麼多年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李劍南道:「是啊,昨天我們幾個人才攔住他出城……還沒到時候,尚延心看家的那兩萬精兵,才是最後的心腹大患!」

    尚延心回到河州府第內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書三封。三封信發出後,尚延心將身子整個靠在虎皮椅上,問一直坐在一旁的燭盧鞏力:「將軍可知這三封信分別是給誰的?」燭盧鞏力一笑,道:「延心將軍計謀過人,末將就隨便猜猜,錯了將軍莫笑。」尚延心搖頭道:「我又何嘗不知燭盧鞏力將軍的兵法嫻熟,切莫過謙!」

    燭盧鞏力仰頭,道:「張議潮隨時可能進攻河州,將軍的第一封信當是給吐谷渾王的、第二封信當是給鄯州莽羅急藏的、這第三封信,應該是給日月雪山的老駱駝大人的吧?」尚延心挑起拇指,道:「將軍果然了得!」

    燭盧鞏力面上並未露出得意之色,反而有些憂心忡忡地道:「我是擔心這三路人馬是否能如約按時趕到……」尚延心不以為然道:「我和吐谷渾是盟友,他又和張議潮剛結了不共戴天之仇,有此報仇良機,焉能放過;莽羅急藏受我信任,鎮守鄯州,我敗了,對他也沒什麼好處;至於我爺爺,我倒是有一點點擔心,不知他肯不肯出山助我……但此役關係到吐蕃生死存亡,想來他也不會置身事外的……」

    燭盧鞏力道:「末將只是擔心,張議潮也會極力拉攏吐谷渾王和莽羅急藏,吐谷渾王大傷元氣後,未必敢再次出戰,而莽羅急藏,一向是個陰險狡詐唯利是圖的傢伙……只有老駱駝大人……希望他能來……只要他能來!」

    張議潮臨行前,也是寫了兩封信送了出去,一給吐谷渾王,一給莽羅急藏。

    義軍浩浩蕩盪開赴河州。尚延心留下的大量軍需給養和蘭州城內儲存豐厚的兵器馬匹,讓義軍吃飽喝足。

    尚延心等到了張議潮,卻沒有等到吐谷渾王和莽羅急藏。

    而老駱駝,也仙蹤杳然。

    燭盧鞏力應邀進到客廳,卻見屋內只有尚延心一人。

    尚延心一指方桌對面,道:「將軍坐。」燭盧鞏力坐下,看著滿桌的酒菜,問:「將軍還請了誰啊?」尚延心緩緩搖搖頭,道:「只我們二人,今晚一醉方休。」燭盧鞏力注意到尚延心情緒有些低沉,於是試探著問:「將軍可是有什麼心事?」尚延心先是提起酒罈給燭盧鞏力斟了滿滿一碗酒,燭盧鞏力趕緊欠身扶碗,口中道:「這如何使得,怎敢有勞將軍!」接過酒罈,回手給尚延心的碗內也斟滿。尚延心低著頭道:「以前延心年少無知,對將軍你多有冒犯之處,這廂賠罪了……」

    燭盧鞏力驚慌失措,離座跪倒,道:「將軍如此說真折殺末將了!末將何曾有記恨過將軍分毫!婢婢大人不嫌我一介書生,出身寒微,寸功未立,破格提拔重用,此事不止將軍一人有異議,連末將自己都是極力反對的……當時末將就暗暗立誓,今生今世,對婢婢大人效忠,拼上性命,也無怨無悔……如今婢婢大人下落不明,末將所能做的,就是誓死追隨延心將軍左右,如事婢婢大人!」

    尚延心含淚將燭盧鞏力扶起,道:「如此,延心就托付將軍一件事。」燭盧鞏力咬牙道:「將軍便是要我燭盧鞏力項上人頭,我也毫不猶疑地奉上,莫說是一件事!」尚延心低沉著聲音道:「吐谷渾王和莽羅急藏看來是不會來了,恐怕他們能保持中立不聯合張議潮攻擊我就已經是萬幸……我爺爺定是不肯下山,唉!我不日與張議潮的義軍這一戰,兵力上處於劣勢,雖然我對我的這兩萬看家軍隊有信心,卻不得不留一招棋——將軍明日帶三千兵馬,護送著我的家眷,從渭州繞路回涼州。」

    燭盧鞏力剛一張口,尚延心已一擺手,道:「我知道將軍要說什麼,且聽我說:首先,將軍是受我重托,絕不是臨陣退縮;其次,以涼州之重要,現在羅秀獨守,我很不放心;再次,沒有了家眷的牽掛,我就能和張議潮在這裡放手一搏,而我一旦見勢不妙,也可以脫身到涼州去投靠你,以圖東山再起……」燭盧鞏力鄭重地點了點頭,道:「燭盧鞏力在,將軍的家眷就在,涼州城就在!」尚延心欣慰地一笑,雙手端酒遞給燭盧鞏力。

    黑雲壓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鱗開。

    尚延心和李劍南的心裡同時翻騰出這兩句李賀的詩句。

    秋高氣爽,草肥馬壯,正宜大戰!

    上千面兩人多高的巨大盾牌把尚延心身後的兵馬遮得嚴嚴實實的,令這號稱精通神秘古陣法的兩萬部隊更顯得詭異恐怖,即使在陽光下,也令人不寒而慄。

    張議潮和李劍南對視了一眼,李劍南道:「成敗在此一舉,只要擊潰了尚延心這最後一支精兵——也就是吐蕃最後一支精兵,則大局可定!」

    張議潮眼中精芒閃動,道:「我倒要看看,尚延心弄得什麼玄虛,會什麼陣法!」

    張議潮手中令旗一揮,安景、閻英達率五千義軍騎兵衝出隊列。

    盾牌閃開兩扇,尚延心隱入陣中。

    張議潮和李劍南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要看看盾牌後面,到底是怎樣的神秘古陣法。

    安景、閻英達根本就沒命令例行地射箭,因為不知敵方盾牌後的虛實,而前面的盾牌又那麼高。

    近了,更近了。

    安景甚至已經能看到對面鐵鑄盾牌上的細密的紋路。

    一聲鼓響,盾牌突然齊齊被放倒,盾牌兵就趴在了盾牌下面,而盾牌兵後面,露出三排弩箭手,第一排的弩箭手蹲著;第二排的弩箭手半屈著身子;第三排的弩箭手站著。而三排弩箭手身後,是手執五丈長削尖長竿的步兵——第一排的弩箭手的弩箭呼嘯著射出——一排義軍倒下——第二排義軍衝上來,第二排的弩箭手跨前一步,又一排弩箭射出——第二排義軍倒地,第三排義軍衝上來,然而,仍是無法前進一步,因為——第三排的弩箭手已跨前兩步射出了手中的弩箭——第三排義軍又倒下了——第四排衝上來的義軍,仍然是難以前進一步,因為,此時第一排的弩箭手,已再度裝好了弩箭,跨前兩步到了第一排……

    張議潮不言不動,雙目炯炯。

    李劍南眼睛雖然仍盯著兩軍前線,卻似已神馳物外。

    終於有幾十個義軍在一刻不停的弩箭雨中靠近了尚延心陣前的盾牌兵,三排弩箭手身後的手執五丈長削尖長竿的步兵突然大踏步向前,長桿齊齊一伸,便將那幾十個義軍挑落馬下……

    張議潮轉頭看了李劍南一眼,李劍南恍然未覺,張議潮大喝一聲:「鳴金,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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