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匹馬戍涼州》即將完篇時,感謝起點編輯和眾多讀者的大力,白衣卿相最新都市靈異長篇連載《都市陰陽之屠龍術》()已在起點首發並開始連載,希望能得到朋友們一如既往的,十分感謝!
張議潮立起,道:「我們不能落入他的步調之中。」李劍南仍坐著,含笑道:「那我們就先做變化,不知大哥敢不敢冒個風險?」張議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著李劍南道:「有什麼危險比被尚延心這種敵人牽著鼻子走更危險的?劍南兄弟算計好的計策,又能有多大的危險?」
李劍南哈哈大笑,跳下巨石,道:「我和大哥,終於可以並肩,與吐蕃五虎將尚延心和燭盧鞏力痛痛快快大戰一場了!」張議潮右手重重按在了李劍南的左肩上,李劍南的右手也拍在了張議潮的左肩上,二人相視,一笑。
次日,尚延心等到的不是義軍繼續攻城的消息,而是義軍正在收拾營帳集結的消息。尚延心心中疑竇叢生,親自登上城頭觀察。
果然,義軍已不再圍城,而是人喊馬嘶亂糟糟彙集到一處,看樣子是在等待出發。尚延心心中暗暗好笑:這義軍紮營和攻城時還滿像那麼回事,可這撤退的命令一下,立刻就亂成一鍋粥,露出了平日訓練不嚴的原形,不識隊列次序,毫無章法可言,此時如果自己出城突襲,定可讓義軍陣腳大亂潰不成軍死傷慘重。但,尚延心狠狠忍住了出城的念頭,因為,李劍南在義軍中,張議潮也並非草包,一切都可能是假象——那麼,義軍是因為對蘭州久攻不下打算撤軍還是另有圖謀呢?又觀察了一會兒,尚延心得出了一個令他背脊發涼的判斷:義軍要集合全部兵力去攻佔河州!看著義軍蠕動在後的輜重部隊,尚延心命令集結兩萬人馬,當然,其中包括那一萬蘭州鐵騎。隊伍集結時,尚延心還在猜度這是不是個圈套:站在義軍的角度考慮,蘭州久攻不下,如果分兵去攻打河州或渭州,又會遇到燭盧鞏力的阻擊,也只能集結全部兵力,放棄蘭州去進攻兵力相對薄弱的河州,而河州,是自己的老巢,也算「擒賊先擒王」了,攻下河州的戰略意義確實大於蘭州……最重要的,如果這是一個詭計,就不會在大白天進行,而這城外的兩片小小的樹林,連五千兵馬都藏不了,自己城中的幾千兵馬,足以應付了。思慮至此,尚延心再不猶疑,喝令開城,追擊。
義軍後隊輜重人馬陣腳大亂,很多人丟了糧草軍需,四散奔逃。尚延心嚴令不准手下拾取任何物品,只加緊追擊主力部隊,逐漸遇到了稍微像樣點的抵抗,尚延心正殺得興起,忽然有人來報,有三千義軍正在攻打蘭州南城牆,尚延心不屑地撇撇嘴,暗道:如此拙劣的計謀也不知是誰想出的,或許李劍南在義軍中並不能發號施令,否則焉能如此?前幾日幾萬人都無法攻下的蘭州,如今憑那三千人又能翻起什麼浪花?當下不但不回兵救援,還帶領著一萬蘭州鐵騎,突在前面,繼續追殺四散奔逃的義軍。
蘭州南城牆,攻守正酣,如火如荼。幾乎整個蘭州的守軍和守城器械都被集結到了這裡。攻城的是義軍中的精兵,且攻城器械精良,再加上前仆後繼不怕死的勁頭,讓吐蕃兵心膽俱寒。負責守城的副將忽然聞一百夫長報:東城牆處,有約百人正架雲梯攻城!那副將正焦頭爛額,罵那報信的百夫長道:「就百人報什麼報!給我隨便找二百人過去,不就擋住了嘛,這裡才真正吃緊!「那百夫長暈頭轉向地跑回東城牆處,繼續守城。
整整一百個、只有一百個。就是這一百個穿戴得普普通通的義軍士兵,整齊地揮著劍,從雲梯爬了上來。
本來,搭在城牆口的三架雲梯是可以推倒、可以火燒的,但守城的吐蕃兵發現這雲梯有如萬斤重,根本推不動;而雲梯似乎浸了一夜的水,根本燃不著。從城牆的垛口射下去的箭,也如泥牛入海——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著三個義軍的頭露了出來,他們射箭,被撥落,他們伸過去的刀槍,被砍斷……六個,九個……最後是——一百個——整整一百個穿戴得普普通通的義軍士兵,毫髮無損地攻陷了東城牆,打開東城門,放下吊橋,然後沿著城牆殺向南城牆……
追擊中的尚延心發現自己正在進入一個大的埋伏圈,這種感覺只是隱隱的,因為被他追上的義軍,很多是從左右分散開逃命,分散開之後,卻又在自己的左右兩邊若即若離,偶爾貼近和自己的騎兵交戰幾下,偶爾又離得遠些,漸漸得已經把自己的兩萬人包裹在其中——更讓他憂慮的是,快速奔行的蘭州騎兵,發揮不出陣形的威力,而兩邊的騎兵不時因為義軍散兵游勇的算計出現傷亡,不知不覺已少了幾百個——尚延心立刻勒馬,止住追擊的隊伍。果然,他一停,義軍的隊伍也停了下來,尚延心眼光一掃,就覺得義軍站的陣形表面雜亂,實則疏密相間、錯落有致,分幾層圍住自己的兩萬人馬,心中暗暗一沉。
他剛要下令騎兵整合成方陣,義軍就已經從兩側向因追擊而形成狹長狀的一萬蘭州騎兵發起了主動攻擊,騎兵瞬間被分割成四截,互相難以呼應,更令尚延心焦慮的是——主攻的是幾千重甲勾鐮槍兵——簇擁在一起的馬匹因四蹄被割斷嘶叫著成片倒地,尚延心一陣心痛。從城內帶來的另外一萬人馬,此時也陷入重重包圍之中,義軍以優勢兵力,致使尚延心軍不能互相援助,尚延心深知這樣下去凶多吉少,必須先撤回蘭州再做圖謀,當即舉叉大喝一聲:「方陣變圓陣!」
立刻,眾蘭州騎兵開始拚命向一個中心點收縮,外圍的騎兵不顧傷亡,死死頂住義軍的衝擊,被截斷的蘭州騎兵漸漸頑強地聚合成了一團,尚延心再大喝一聲:「退回蘭州!」圓陣開始緩緩向回蠕動,雖然不快,但難以阻擋,外圍的馬匹倒下後,裡層立刻提上一匹戰馬填充位置,內部的一些騎兵收了馬槊,張弓搭箭,從空隙中射倒了一些外圍的勾鐮槍兵。在後面指揮的張議潮看得真切,暗讚蘭州鐵騎名不虛傳,處變不驚訓練有素,怕傷亡更多的勾鐮槍兵,改用騎兵與之周旋,尚延心的兵馬邊打邊撤,又付出了約三千人的傷亡代價後,終於接近了蘭州城。尚延心抬頭,正要叫開城門,陡然見城上已換成義軍旗幟,尚延心不信,低頭揉了揉眼睛,再抬頭,義軍的「張」字帥旗仍然在刺眼地飄揚……尚延心垂頭,緩緩將赤炭胭脂火龍獸的韁繩抓緊,調轉馬頭,提氣大喝道:「圓陣變方陣,全力向河州方向突圍!」
就在蘭州騎兵的圓陣散開欲成方陣之時,張議潮已指揮著勾鐮槍兵從間隙中衝入蘭州騎兵陣內,於是一場馬上步下的短兵相接在鮮血和嘶吼中展開,斷了馬蹄的蘭州騎兵,拋了馬槊,抽出腰間橫刀,與勾鐮槍兵近身肉搏,有的勾鐮槍兵嫌身上盔甲笨重,乾脆脫掉鎧甲,直接衝向近處遇險的兄弟……混亂中,蘭州騎兵仍在執行著尚延心變陣的命令,漸漸變成前後間隔三個馬槊長度、左右間隔兩個馬槊長度的陣形,開始頑強向前突進,勾鐮槍兵倒地的更多了,張淮深急切地道:「讓勾鐮槍兵撤出來吧,不然會全軍覆沒!」張議潮斷然搖頭,道:「蘭州鐵騎也將遭受重創,無法再對我們構成威脅。這樣的機會獨一無二,轉瞬即逝。」張淮深紅了雙眼,一咬牙,雙腳一磕馬蹬,照夜玉獅子風一般竄了出去。張議潮欲伸手阻攔時,早已來不及,只得也催動坐騎踏雪火龍駒跟了上去。
尚延心冷眼打量著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義軍小將軍,並立刻注意到了他手中那把長、寬、厚都異於普通劍的劍,張淮深也不通名,揮「有」劍,凌空劈下,全然不顧中路門戶大開。尚延心識得這是「有劍入無間」劍法中容易兩敗俱傷的一招「互通有無」,尚延心當然不想兩敗俱傷,於是不去攻他中路破綻,只偏了身子,將手中三股烈焰托天叉向上一架,接著又提前橫向一格,擋開了他早已事先知悉的「互通有無」的第二個變化,然後挺叉,反守為攻刺張淮深胸口。張淮深眼睛都不眨,抿著嘴唇,側身同時劍一翻,削向尚延心握叉的右手腕,尚延心松右手,扭身,以左手握叉柄橫掃張淮深咽喉,張淮深雙手握劍,在叉桿上一磕,照夜玉獅子被震得「騰騰」退後了兩步,張議潮大聲喊到:「淮深,回來,快去協助你安叔叔抵擋燭盧鞏力!」
張淮深聞言,惡狠狠瞪了尚延心一眼,調轉馬頭。尚延心這才注意到,義軍的外圍正受到一些吐蕃兵的圍攻,遠遠可以隱約看到是燭盧鞏力的大旗,心頭一喜,心頭一熱,振奮起精神,大喝道:「有援兵了,各位兄弟加把勁,突圍啊!」張議潮見難以再困住尚延心,立刻命令鳴金收兵,率義軍退向蘭州城。尚延心殺出重圍,與燭盧鞏力合兵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