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你率領所有整頓好的船隻和人馬到泉州聽候命令。」許漢青鄭重對許青華交待道。
「是,屬下明白。」許青華答道。
「如果到時候陳吊眼能順利到達廣州的話,你把陸戰隊也給我帶回去。」許漢青略想了一下,又說道。
「還有,行朝那邊的兵不聽話的全部裁撤,寧缺勿濫,我只不想在戰場上因為他們而誤事。」
「沒問題,許大人您就放心吧!」許青華拍著胸脯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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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平滑、透明、藍色的海上,兩百餘艘船隻張起了白帆,像是鳥的翅膀,漂在海面上,微波激起泡沫,形成一道邊沿。深遠的碧空中,時不時會掠過一隻海燕或是海鷗的白色輪廓。
「照這個速度,到泉州應該能趕上過年吧?」許漢青站在船頭,任清冷的海風拂面。他已經把那艘大船讓給了太后與小皇帝,現在正在許漢桂的旗艦上看著海上風景。
「許大人,獨自在這裡想什麼呢?」
「哦,是文丞相。」許漢青回頭笑道:「許某在想能不能趕在過年前回到泉州。」
「文某早便聽說泉州在許大人的治理下,很是繁榮興旺,如今終於可以親眼得見了。」文天祥也笑著說道。
「文丞相過獎了。」許漢青淡淡地說道。
「許大人此次救駕有功,朝廷已經議定了封賞,文某特來告知許大人。」文天祥開口道。
「哦,朝廷是怎樣議定的,許某洗耳恭聽。」許漢青不在乎地一笑。
「除許漢青福建路安撫使之職,授許漢青鎮國公爵位,兼樞密院副使,且拜為帝師。」文天祥說道:「許大人年紀輕輕便貴為國公,又為帝師,可謂榮寵一身啦。」
哈哈哈哈,許漢青愣了一下,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是前仰後合,笑得是如此瘋狂,眼淚都出來了。
異樣的笑聲驚動了船上的人,連正在船艙內與許漢青慪氣的許夫人都在李芳凝的陪伴下,走上了甲板,詫異地望著笑得眼淚直流的許漢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壞了,許漢青是太高興了,到底是年青啊,你看把他給樂得。文天祥心想。
「多…多謝…朝廷諸公的…關懷,」半晌,許漢青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知道我這兩年東征西殺,十分辛苦,這就準備讓我回家養老了。」
「不知光復軍改由誰指揮啊!」許漢青笑著問道。
「越國公乃當世名將,等越國公回來,當由越國公指揮軍事。」文天祥如實答道。
「當世名將?」許漢青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應該是常敗名將,逃跑名將才對。」
「你,不可誹謗朝中大臣。」文天祥怒道。
「我說的不對嗎?」許漢青反問道,「在你們眼裡,只要忠心,不威脅到宋室安全,哪還管他是不是真的能擊敗韃子,光復河山,至於江南百姓,在你們眼裡還不是象草芥一樣。」
「勇於內鬥而怯於對外,就是朝廷混蛋高官的特長,為什麼國家民族到了這個關頭,你們不是去想如何團結一致,打敗蒙古韃子,光復大好河山,解救千百萬受苦的百姓,還在運用權謀,內鬥不休。」
「你們閹割了一個民族的血性還不夠嗎?看看在蒙古鐵騎肆虐的時候,大宋還剩下幾個血性男兒,你們難道不知道反思嗎?」
「我可以自解兵權,憑著這些戰艦,我可以帶著家人傲嘯海上,逍遙快活,但我絕不能看著我親下的基業被無能之輩敗壞貽盡,讓我治下的百姓重新淪入到水深火熱之中。」
「請文丞相轉告朝廷諸公,還是把心思都用到正事上吧,少搞這些齷齪的小動作。一日不滅韃子,一日不光復華夏山河,許漢青絕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縱九死而不悔。請朝廷好自為之吧。」說完,許漢青微微一拱手,轉身而去。
文天祥被許漢青一頓連珠炮弄暈了,哪有臣子敢這樣對朝廷橫加指責的,太不像話了,難怪陸秀夫怕他是當世梟雄,這不,已經顯出他的本色來了吧,我得趕緊回去商議,看朝廷該如何應對。
許漢青心情沉重地走到船尾,坐在冰冷的甲板上,獨自望著海面發呆。
遙想漢唐以前,中國人曾經何等的魄力,泱泱大國的包容氣度,士為知己者而死的精神,捨生取義的烈性,令東瀛蕞爾小國番邦紛紛來朝臣服取法。自宋朝以降,中國在蛻變墮落,由雄獅變成了睡獅。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民族精神已死,毫無理想信念可言,毫無凝聚力,更毫無是非觀念,只奉信螻蟻偷生哲學和養豬人生,有奶便是娘,管他城頭變幻大王旗。甚至為一己私利坑害民眾禍害國家的人也不在少數。
如不建立起一種理想信念,民族精神,僅憑現在的面貌和狀態,任憑你的器物再先進,戰爭中屢戰屢勝,想重新崛起,成為世界上真正的強國大國,回復往昔之漢唐雄風,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為什麼?為什麼國家崛起的道路會如此坎坷,不會是外在的敵人,還有本該屬於自己陣營的人在給自己使絆子,下陷阱。
難道真得要自己的手沾上同胞的鮮血,踩著反對者的屍骨才能成功嗎?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狂暴的情緒在許漢青的心裡起伏。
「許大人,管朝廷那些人幹什麼?和他們生氣不值得。要不要那些官職也無所謂,他們也不想一想,除了您,誰能指揮得動光復軍?」身後傳來了李芳凝的聲音。
「夫君,大宋歷來便有這個傳統,武將立了功勞,都要離開軍隊,重文抑武,是朝廷痼疾,夫君不用過於在意。」許夫人看許漢青非常苦悶,也拋下不滿,在一旁勸道。
「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蓋天下者不賞。這都他媽的什麼狗屁邏輯,讓張世傑來指揮我的軍隊,離失敗也就不遠了,到時候他們又要坐上船一跑了之了。」許漢青頭也不回,只是邊說邊用雙手拍了拍甲板,「你們陪我坐一會兒吧。」
「回到泉州我就要佈置光復江南的作戰計劃了,利用海軍沿北元的海岸線進行不停的騷擾攻擊,爭取牽制住江北的元軍,這次又得到了這麼多船隻,我可以利用新組的水師沿長江溯流而上,隔斷南北元軍,然後二十多萬大軍盡出,兵分三路,一路由陳吊眼率領進入廣南東西兩路,一路由張天河率領與達春在江南西路決戰,我將親率一路,倒打兩浙,然後沿江西進,與水師配合,在長江上組織一道防線,擋住北元援軍。如果順利的話,江南便可一鼓而定。」許漢青自顧自地說著,以此來排解心中的鬱悶。也不管旁邊的兩個人是否在聽,或者能不能聽懂。
「一戰定江南,許大人真是雄才大略,氣魄非凡。」李芳凝現在對許漢青是盲目的崇拜,立刻拍手稱讚道。
「江南西路的達春的實力最強,張天河能順利擊敗他嗎?」許夫人懂軍事,提出了疑問。
「得到張弘范大敗,廣州失守的消息,為了避免腹背受敵,潮州的阿里海牙估計多半會向江南西路轉進,到時候達春的實力會更強一些。」許漢青細細地分析道,「不過,我給他們安排了一份厚禮,我要讓所向無敵的蒙古鐵騎徹底失敗。」
「夫君每每都有神來之筆,您說能打敗達春,妾身相信就能勝利。」
「等到潮州入海口時。」許漢青拍了拍甲板,「我要率領幾艘戰艦逆流而上,炮轟潮州城,怎麼也得把李恆的人頭送給阿里海牙,好助陳吊眼一臂之力呀。」
涼風習習,舟如在冰上行。海水藍極綠極,凝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