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血紅的太陽從地平面上升起,強光直刺百家奴的眼睛。今天便是決戰的時候了,百家奴整整盔甲,邁步向大帳走去。
快到福州的時候,百家奴命令大軍停止了前進,大戰就在眼前,疲憊的軍隊需要休息,這是為將者必須要考慮的事情。
「今天天氣不錯嗎!」許漢青抬頭望了望天空,在親衛的護衛下,走上了小山崗。
福州城只留了三千人防守,兩萬餘人的光復軍都在城外列陣,三道壕溝把敵對雙方暫時隔絕在兩邊。
「大哥,百家奴該進攻了,他們沒有了糧食,拖不起。」陪在身旁的許漢桂說道。
「是呀!該結束了,漢桂,今天就讓你好好看看光復軍的實力。」許漢青指著對面的元軍大聲喊道:「來吧!進攻吧!我知道,今天失敗的一定是你。」
遠處的百家奴似乎聽見了許漢青的喊聲,高高舉起了令旗,嚎叫道:「長生天保佑,進攻,把他們碾成齏粉。」
太陽已經升上高空,陰鬱地照耀著大地,元軍發動全面攻勢,戰鬥異常慘烈,爆炸聲此起彼伏,喊殺聲驚天動地。
一方是率獸食人的野獸發出的絕望嚎叫,一方是不甘奴役的宋人發出的震天怒吼,硝煙瀰漫的戰場成了雙方決鬥的大舞台。
「開火,開火。」炮旅統制賈海濤的嘶啞聲音在炮兵陣地上迴響,所有能從船上卸下的炮都搬了下來,所有的水師炮手也都參加了戰鬥。
開花彈一個個在敵軍的隊伍中或上空炸開了,每一次爆炸,都會躺下一大片敵人,但很快又整好了隊型,繼續衝擊。沒有人低下頭去躲避呼嘯的炮彈,螞蟻般的迎著光復軍衝來。
「開火!」賈海濤惡狠狠的喊叫道,他不信敵人的血肉之軀能抗過他的火炮,立刻,又是上百顆炮彈發出尖利的呼嘯,向密密麻麻的人影,毫不留情潑灑下去。終於開始有元軍士兵扭頭逃跑,接著帶動了更多的人逃跑,所有的力量和士氣都統統消失得乾乾淨淨。
元軍中的戰鼓再一次擂響,又一批黑壓壓望不見邊際的元軍緩緩開來,彷彿黑色的雲層正在翻滾上升,沉默、壓抑的氣氛幾乎要將天際壓爆。
百家奴冷冷地揮動了令旗,又一次衝鋒開始了。陣後隱隱傳來的喊殺聲、爆炸聲,元軍的巨大傷亡,他已經無暇顧及,只有衝過前面光復軍的阻截,他才有生路,否則,就是死。
元軍象大海的波浪一樣,不斷扑打向光復軍的方陣。又一次次被撞得粉碎,而光復軍就像那巨大的礁石,在驚濤駭浪之中,巋然不動。
戰鬥已呈白熱化,金戈鐵馬,殺聲震天,喇叭勁吹,號角嗚咽,元軍中的蒙古軍和新附軍已經混雜在一起,殺紅了眼的光復軍士兵依靠著火炮、手雷、霰彈大銃,瘋狂地阻擊著元軍,絕不後退
「點火。」數十根導火索被點燃,如一條條亂舞的金蛇,迅速縮短,消失在地面。突然,像平空霹靂,一個接一個的爆炸在元軍密集的隊列中炸響,揚起巨大的土塵,黃煙瀰漫。陣後準備衝鋒的元軍驚得目瞪口呆,竟然一步也不敢前進。
一支百十來人的探馬赤軍突然從陣後跑了過來,向百家奴的大纛旗奔去。
「怎麼回事?我不是命令過,你們要拚死保證大軍的後翼嗎?」百家奴厲聲斥責道。
「都元帥,不是這樣的?我們已經打退了光復軍的進攻,我們大人問要不要過來支援。」一個探馬赤軍統領滿臉都是塵灰,向百家奴報告道。
「很好,你們不必前來支援,只要保證…」百家奴驀然瞪大了眼睛,手迅速向彎刀摸去,「你們是什麼人?」
探馬赤軍統領一抬手,短弩射向百家奴,咧開的嘴裡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光復軍特種營楊凌飛。」
幾支弩箭幾乎同時射中了百家奴,百家奴慘叫一聲,伸手抓住眼窩中露出的半截箭桿,倒下馬來,眼前是血紅血紅的一片,有刀光向自己脖子砍來。
百十名探馬赤軍弩射刀砍,轉眼間便將百家奴身旁的親衛屠戮貽盡。楊凌飛收弩,縱馬,掄刀,一刀砍死百家奴的掌旗官,奪過元軍的帥旗。
剎那間,喊殺聲停滯。數萬元軍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代表蒙古人不敗榮耀的羊毛大纛被狂笑著的楊凌飛揮舞著,縱馬奔去。百十來人的騎兵緊緊地護衛在他周圍,親衛魯二牛用馬刀挑著百家奴的人頭緊隨其後,一群人竟似千軍萬馬,在元軍陣內掀起了一道狂飆。
「好樣的,鄭曄,楊凌飛。擊鼓,吶喊。」許漢青擊掌讚道。斬首戰術進行得順利,直接減少了戰鬥的時間和光復軍的傷亡。鄭曄策劃得好,楊凌飛完成得漂亮。
大旗倒,敵膽喪。
失去了指揮和信心的元軍在光復軍震天的鼓聲和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衝殺下終於潰敗了。戰場上到處都是亡命奔逃的元軍,有新附軍,蒙古軍,有人跑著跑著,就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有人乾脆選擇了投降,丟掉兵器,跪在路邊,將脖子露出來任人宰割。更有甚者,把腦袋扎進了草叢裡,露出半個屁股,不住地發抖。
恐慌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在傳播,戰場上,哭喊聲,求饒聲,響成一片。
新附軍士兵沒命地逃,他們不知道哪裡安全,像老鼠般地亂竄,裹協著尚有一絲戰意的蒙古士兵也到處狂奔。體力能堅持的繼續撒腿逃命,更多的筋疲力盡的士兵擠成團,把生死交給了命運。
「漢人投降不殺,爺爺只殺韃子。」殺起了野性的雷興帶著一票人吶喊著追來。
新附軍士兵看到雷興等人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趕忙向兩旁避開,跪地投降。蒙古兵在死亡面前也不敢再強調自己高貴的一等人身份,低著頭向人多的地方猛鑽。聚成一團的新附軍為了不被牽連,拚命地將混在自己中間的蒙古兵推到外面。
「殺」。雷興手起刀落,將一個蒙古兵砍翻在地,斥罵道:「一群孬種,怕個屁,是男人的跟爺爺殺韃子去。」
光復軍騎兵旅在山地旅的協助下,也擊破了陣後探馬赤軍的阻擊,衝殺了上來。騎兵們用馬刀收割著生命,用馬蹄踐踏著血肉之軀,肆意地在元軍中播灑著死亡和恐懼。所過之處,留下的是一條血河。
許漢青遠遠地望著這一切,皺了皺眉,要是兵力再多一點就好了,四面合圍,一個也跑不掉。現在大局已定,剩下的只是打掃戰場,收容俘虜了。
「所有蒙古人,全部處死,一個不留。」許漢青冷冷地下達著命令。
「大哥,把他們留下來做苦力不好嗎?」許漢桂問道。
「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必須讓屠殺者有所警示,這樣,戰爭對百姓的危害才不大。我要讓這個世間明白一個簡單真理:戰爭,是勇士與勇士之間的角力。禽獸,不配得到戰士的榮譽。」許漢青慢慢地解釋道,「希望這樣能留給福建一段平穩發展的時間。「
「我明白了,大哥。」許漢桂點頭道:「在江南的每個蒙古人都雙手血腥,死有餘辜。」
「我們是戰勝者,我們有權處置任意戰俘,對於那些按公理對待戰區百姓的人,我們可以按律審判,審判他侵略的罪行,但對於屠殺者,哪怕是上天最公正的審判,也只有一個字——死!」許漢青繼續說道。
許漢桂點了點頭:「若士兵深入敵境,也能秋毫無犯,則敵方百姓歸心,勝利可期。」
血紅色的太陽往往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幾聲悶雷在頭頂上隆隆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