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領導找我談了兩次話了,要給我調換崗位,實在拖不下去了,今天已經交接完畢,明天去新部門報到,可能是沒時間發新章節了,只好今晚先發一章,明天我先去探探路,呵呵,能拖到星一最好了。
九龍江,福建第二大河,最早名「柳營江」,因六朝以來「戍閩者屯兵於龍溪,阻江為界,插柳為營」故名。
江南的春天來得早,幾乎是冷的日子剛過,播種的季節就到來了。暖風夾雜著細雨,綿綿由南向北飄過來,彷彿有人在半空中信手一揮,天地間剎那就被塗滿了綠色,或濃,或淡。
夜風夾雜著野草的清香,輕柔地從林間吹過,就像一雙女人的手,撫摸著林間,那張剛毅的臉。
陳吊眼站立在陡峭山坡上,與江對面的蒙古大營遙遙相望。
他的對手呂師夔領率著五、六萬人馬就在那裡,那個曾經是大宋的兵部尚書,卻不戰而降,並用宋宗室裡的兩個女子作為禮物來討好伯顏的卑鄙無恥的漢奸。
但陳吊眼很自豪,他陳大舉,用兩萬多山賊擋住了呂師夔的五、六萬人馬,擋住了廣南東路伸向泉州的一隻手。
「哥,小心著涼。」陳吊妹拿來件暗紅色的披風給陳吊眼披在身上。陳吊眼回過頭,和藹的對妹子笑笑,繼續向江那邊張望。
他在觀察,在等待一個機會。在泉州和光復軍並肩戰鬥的日子,讓陳吊眼對元軍有了全新的認識,況且又從許漢青那裡得到了很多武器彈藥。眼前局面雖然敵眾我寡,卻沒有讓陳吊眼和手下弟兄們喪失必勝的信心和勇氣。剛開始與呂師夔遭遇的時候,憑著手雷和幾門火炮,大伙可沒少給元軍教訓。
「哥,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陳吊妹見半天也不答理她,不滿地說道。
「呵呵,怎麼,生氣了?」陳吊眼轉頭笑著說道。
「人家哪有那麼小氣,只不過看你這麼專注,想問問是不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了,能一舉殲滅那個狗漢奸。」陳吊妹白了哥哥一眼,調皮地問道。
「哥這個笨腦袋哪會想出好辦法,我還等著你這個女諸葛給我出主意呢!」陳吊眼伸手刮了一下妹子的鼻子。
「哥,以後可不許說什麼女諸葛,讓人聽見了笑話。」陳吊妹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好,不說便不說。」陳吊眼收起了笑臉,一本正經地問道:「呂師夔所率領的那些人馬雖然多,憑那些新附軍,哥哥還沒放在眼裡,我只是奇怪,那個什麼參謀長鄭曄領著兩萬人馬,離咱們不遠,可為什麼遲遲不動呢?要是兩家合兵,吃掉呂師夔這幾萬人還不是手拿把掐。」
「小妹也想過這個問題。」談起了正事,陳吊妹也收起了玩笑,「我估計他們是在等,等泉州那邊的戰況,等漳州那邊張弘范的行動,然後才會相機而動。」
陳吊眼點了點頭,「漳州已被張弘范拿下,鄭曄是怕張弘范率兵北進,與呂師夔合兵,再轉攻泉州吧?」
「嗯,應該是這樣,如果張弘范志在行朝,便會乘船出海,到時候,鄭參謀長或與我們合兵,殲滅呂師夔,或北上邵武,與張天河一起將來犯的江南西路元軍擊退。如此三路元軍不能順利匯合,光靠百家奴一家,是奈何不了泉州的。」陳吊妹有條有理地分析道。
「張弘范從海路過泉州而不攻,又怎麼會捨近求遠,再從陸上進攻呢?他們是不是多慮了。」陳吊眼搖著頭質疑道。
「呵呵,泉州對他們是何等的重要,對此謹慎也在情理之中。」陳吊妹笑著說道:「而且他們越不急於行動,說明現在泉州越安全,我見過泉州的城防,那真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百家奴那十幾萬人馬要是敢硬攻,肯定損失慘重,碰得頭破血流。」
「嗯,泉州是他們的大本營,自然要小心應付。」
「不過,小妹認為他們更大的可能還是在等泉州那邊的情況,姐夫眼光深遠,魄力非凡,必然不會以擊退元軍為目的。而且觀姐夫用兵,向來是一環扣一環的連環行動,如今鄭參謀長領兵不動,更可能是在等泉州的命令,以便更好地策應。」
「難不成他們還想將百家奴那十幾萬人一口吃掉不成,這也太大膽了吧?」陳吊眼滿臉地驚訝和不敢相信。
陳吊妹的分析基本沒錯,但他們還是低估了許漢青的胃口和魄力,他現在著眼的不僅僅是百家奴那十幾萬人馬,整個福建在計劃中都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因為百家奴連續損兵折將,所率精銳已去大半,又失去了回回炮這個攻城利器,面對泉州堅固的城防,在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段時,他已經不敢再貿然強攻。
針對這種情況,許漢青和參謀部經過推演,緊急更改了一部分計劃,用信鴿傳遞給外圍策應的部隊。
「一,請陳吊眼放棄攔截,放呂師夔所部與百家奴會合,增強其攻城信心,以便繼續消耗其實力;二,請陳吊眼截斷呂師夔從廣南東路的補給線,逼泉州城下的元軍只能依靠興化、福州、福安這條糧道;三,命鄭曄所部兵分兩路,104師北上邵武,與張天河所部配合,擊退或殲滅江南西路來犯的元軍後秘密向福州靠攏;四,鄭曄率其餘部隊對泉州城外元軍進行騷擾,使其始終處於緊張與疲勞狀態,利於殲滅。」孫志勇將計劃的改動念完後,遞給了許漢青。
許漢青又仔細將計劃看了一遍,方才鄭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抬頭說道:「讓鄭曄再找一下陳吊眼,讓他們目前最好不要打漳州的主意,免得張弘范去而復返。」
「大人,您是不是把張弘范看得太高了,前幾天不是在港口狠狠教訓過他們了嗎?」孫志勇有些不解地問道。
「話不是這麼說,雖然張弘范攻不了泉州,但要是真把他惹毛了,像一帖狗皮膏藥似的把艦隊擺在泉州外海,那對咱們的發展就太不利了。所以在擁有能與之抗衡的海軍之前,咱們最好不與之爭鋒。」許漢青解釋道。
「明白了。我這就去傳達命令。」孫志勇轉身而去。
孫志勇走後,許漢青一個人坐在案前,若有所思地用手輕輕敲擊著桌案。
除了海軍的原因之外,其實許漢青還有一個拿不上檯面的想法,那就是希望殘宋行朝能與張弘范象歷史上那樣在崖山或在別的什麼地方進行一次決戰。這好像很殘忍,但從另外的角度來看,卻對光復軍有著莫大的好處。
安內勝於壤外,亡於外敵並不可怕,只要綱常還在,早晚會有再度興起的一天。這是每個封建王朝,一家一姓之天下共有的通病。隨著許漢青在泉州改革的步伐越來越大,遲早有一天,朝廷會舉起討伐的大旗,將目標對準妄改祖宗之法,擁兵自重,不聽朝廷號令的許漢青和光復軍。因為許漢青是漢人,朝廷絕不會允許一個漢人對自己的地位和權威構成威脅,哪怕他戰功赫赫,力挽狂瀾。而許漢青要是一個蒙古人,擁兵自重,朝廷會迫不及待地與他聯手,共同對付忽必烈,哪怕稱臣也在所不惜。
一個有實力有號召力的行朝,絕對是光復軍發展的阻力而不是助力,與其如此,不如讓張弘范與殘宋行朝來一次碰撞,等到兩敗俱傷之時,許漢青再出來收拾殘局。到時一個沒有實力的朝廷還能阻礙許漢青和光復軍前進的腳步嗎?
難道非得如此嗎?我是不是變得過於卑鄙了,崖山之戰可是血流成河,宋室軍民死傷慘重啊!唉,沒有海軍,一切都是空想,即使想打敗張弘范,挽救行朝也是力不從心。
許漢青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視線轉移到桌上的地圖。
漳州、鮑浦寨、潮州、廣州。應該就是張弘范的攻擊路線,不知道在潮州的文天祥能不能避開歷史的安排,可要是他不被張弘范所俘,又哪來的名垂千古的《歎零丁洋》,《正氣歌》呢?這真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是氣所磅礡,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多好的詩啊!可惜我記不全。」想到這裡,許漢青慨然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