頁特密實渾身是血,也不知道砍殺了多少人。身邊的親衛一個個地倒了下去,最後圍在他身邊的只剩下三十多人,也是滿身帶傷。
頁特密實望了望四周緩緩逼近的新附軍,刀槍如林,箭頭如叢,堂堂的蒙古都元帥,百戰百勝的蒙古精騎,竟然要死在這樣一群窩囊廢手裡,他不不甘心地高高舉起了彎刀,悲憤地唱道:「星天旋轉,諸國爭戰。
連上床鋪睡覺的工夫也沒有。
互相搶奪,擄掠。
世界翻轉,諸國攻伐。
連進被窩睡覺的工夫也沒有。
互相爭奪,殺伐。
沒有思考餘暇,只有盡力行事。」
幾十名蒙古士兵也把鮮血淋漓的兵器高高舉起,一起應和著唱了起來。
「說到的地方就到,
去把堅石粉碎;
說攻的地方就攻,
去把硬巖搗毀;
把高山劈開,把深水斷涸,
這樣勇敢地殺敵。」(註:這首戰歌是根據《蒙古秘史》的譯文)
蒙古人粗曠蒼涼的歌聲在充滿血腥的空氣中迴盪,唱畢,頁特密實大喝一聲,「大汗座下的勇士們,殺呀!」率領著親衛向人群中衝去。
……………………………
黎明前的時刻總是最黑暗的。而當黑暗褪去時,希望之光明就會驅走一切陰影。
晨曦好像暗示一般,慢慢的艱難的開始了。黑暗稀薄起來了,開始透亮了,黎明前的警戒鬆懈起來了。
喊殺聲、爆炸聲漸漸地稀疏下來,邵武城又迎來了一個嶄新的清晨。
「大人,邵武大局已定,黃去疾所部怎麼處置?」參謀趙大光問道。
「黃去疾這個老傢伙真能添亂,城破了才想起反正來,我看一塊解決了算了。」藍中太撫摸著手臂上的箭傷,恨恨地說道。昨夜他沖得太快,不小心被冷箭射了一下,火氣正旺。
「不妥,我看就是想解決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等以後再找個理由收拾他也不遲。」張天河接口道。
「千金買馬骨啊!這個老滑頭肯定都算計清楚了才敢這麼做的。」許漢青用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面,沉思了半晌,說道:「既然是反正,又擊殺了頁特密實,該有的待遇還是要給的。但這些人不能留在邵武,呆會兒把他們都找來,我安撫安撫他們,以後要老老實實地做個富家翁,咱們也就別難為他們,要是想做官,可要考察一段時間再說。可要是再朝三暮四,就要小心他們一家老小的狗命。」
「至於那些新附軍小兵,就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願意加入我們的就編入張天河的部隊裡。」許漢青接著說道:「留兵不留將,這樣比較穩妥,經過嚴格訓練,這些人未必成不了好兵。你們看這樣行嗎?」
「我看可以,大人不如把那些當官的全家老小都帶到泉州,把他們反正和斬殺頁特密實的事在報紙上宣傳宣傳,到時他們再想首鼠兩端可得想想元朝會不會饒了他們。」馬大有笑呵呵地出著壞主意。
「呵呵,好,就這麼辦,大有,沒想到你還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啊!嗯,有進步。」許漢青誇獎道。
「嘿嘿,都是大人您教導有方。嘿嘿。」馬大有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
「哈哈,大有不光腦袋能想出好點子,連這拍功也大有長進啊!」張天河調侃地沖馬大有眨著眼睛。
「去,胡說八道,我哪有。」馬大有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道。
許漢青笑著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咱們原來制定的計劃已經基本成功,就剩建陽那幾千元軍了,騎兵旅在邵武城破時已經出發了,如果元軍撤退,就尾追襲擊,一定要打殘它。如果憑城固守,馬大有你的師負責把建陽拿下。」
「沒問題,就交給我們師好了。」馬大有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天河,你的旅現在可以擴編為師了,番號就是101師。我讓泉州的陳先生盡快給你派幾個管政務的官員,你就負責專心把新兵練好,邵武地區的防務以後就交給你了。」許漢青用殷切的目光瞅著張天河說道。
「是,我101師保證確保邵武安全,並切斷閩西北與江南西路的進軍路線,不讓元軍從這裡越過。」張天河收起了笑容,正色答道。
「還有呢?」許漢青追問道。
「開春後向江南西路不斷滲透,滲透,再滲透,讓元軍時刻感到來自後方的壓力,把戰火燒到敵占區去。」張天河飛快地答道。
「不錯,把戰火燒到敵占區去。讓敵人吃不香,睡不著,讓他們顧頭顧不了腚,看他們怎麼出兵來攻擊福建。」許漢青拍案而起,激動地說道。
「明年開春,泉州城下必然有一場血戰。」張天河沉聲說道:「泉州作為元朝目前的唯一商港,招徠了天下四十餘國商號。如果元軍被坐視泉州失陷而不救。闔城的商人,會怎麼看大元。朝庭的顏面,又在哪裡?到時候我101師可以兵發江南西路,進行佯攻,牽制元軍。」
「呵呵,虛名累人啊!有時候就得打政治仗,元軍明知攻打泉州必然死傷慘重,但還不得不打。他們為了顧及元朝廷在各國各地的臉面,一定會瘋狂反撲。不過,現在的泉州可不比以前,那裡將是蒙古人的絞肉機,也將是光復軍大反攻,統一福建的契機。所以你就安心執行預定的計劃,不必進行什麼佯攻作戰了。」許漢青輕鬆地笑著說道。
「你們可是不知道,我從泉州率隊出發時,那泉州城修得是銅牆鐵壁,我只是看著便失去了攻城的信心。」馬大有炫耀般地說道。
「世上本就沒有攻不破的堡壘,咱們也不能過度驕傲。不過元軍沒有攻城重炮,依據元軍現在的攻城能力,恐怕能爬上城頭都很難。」許漢青搖著頭說道,似乎在替將來攻城的元軍悲哀。在古代攻城中,由於沒有巨炮等利器,全靠血肉之軀來進攻,往往付出了慘重代價卻不能成功。即使在清朝康熙十幾萬人攻打雅克薩城的時候,用炮轟,用人填,死傷了幾萬人,還是在城內彈盡糧絕的時候才奪取了該城。而守衛該城的俄國人只有五百人,其餘都是倉猝組織起來的城內的居民,由此可見一斑。許漢青把水泥,大炮,手雷,巨型散彈鎗等都用在泉州,也難怪有如此信心了。
「大人,是不是也派人幫我把邵武城重修一下啊?」張天河順著話題直接問道。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不久泉州那邊就會派人來的,到時候他們幫你設計建造,給你一個名符其實的鐵城。」
「多謝大人。」張天河喜孜孜地答道。
「不過我得先說明一下,堅城只能讓咱們少點後顧之憂,有時可以在城下殺傷敵人,挫敵銳氣。要是把這個作為勝利的倚靠,不思進取,成天躲在城裡等敵人來進攻,那可不行。死守是什麼意思?知道嗎?就是守死。」許漢青鄭重地告誡道。
「大人說得極是,堅城只能做為取勝的手段,不能成為勝利的倚靠。大宋朝廷倒是每城必死守,可也沒見真正地守住哪個城。反倒讓元軍從容進攻,來去縱橫。」參謀趙大光接口道。
「沒錯,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才能掌握主動,龜縮在城裡一輩子也別想把韃子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