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茶話會開得正熱鬧的時候,突然聽到這一聲招呼,大家趕緊站起來排好隊跪迎這個國家的至尊載慶帝。
「臣妾(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淡淡的口吻,聽不出聲音的主人此刻心情怎樣。
「謝皇上。」眾美女們依次站起。
選秀女的時候,蕭貴人一干人等都與皇上見過面的,而且她們當中的15人在進宮後還都侍寢過,可是她們依然不敢抬頭挺胸注視著皇上,只敢把視線集中在皇上下巴以上胸口以上的位置。
而正式進宮後才第一次見到皇上的柳貴人等人此時就更加顯得緊張,低著頭,只敢拿眼角去瞄那位九五之尊,只是那樣的角度除了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明黃色的衣料外,皇上今天什麼樣子一點也看不到。
「皇上這會兒怎麼有空過來?」皇后迎上前去將皇上引領到她之前坐的位置,鶯歌又拿來一把椅子放在皇上身邊讓皇后坐下。
「有些累了,出來走走,聽到說皇后在這裡開賞花會,所以過來看看,沒打擾到吧?」皇上將皇后的雙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面帶微笑的掃視全場,下面的貴人們無一例外的瞬間面帶桃花。
皇帝還是那麼英俊瀟灑。
所有的女人們都如此想。
「怎麼會呢,皇上能來是臣妾和妹妹們的福氣。」皇后雙手被皇上抓在手中,所以只坐在椅子邊上,身子盡量的靠向皇帝,笑靨如花,看上去兩人非常的親密。
雖然嫉妒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可是柳貴人更加的激動,這可是選秀結束後第一次見到皇上,時隔幾個月,柳貴人發現自己對這位至尊的愛慕之情是有增無減。
可惜,要得到他的垂青卻是難上加難。
那個蕭貴人和她的利益集團顯然不會讓別的貴人輕鬆上位,她們排除異己的手段肯定不是那麼慈悲。
「不知道皇后剛才正在聊什麼,朕尚未走近就聽到這裡一片笑聲,有什麼好玩的也講給朕聽聽。」
「皇上過獎了,不過是奴婢未入宮時聽來的一些市井傳聞,貽笑大方了。」蕭貴人立刻解釋。
「無妨,講來聽聽,讓朕也樂一樂。」
「……這……」蕭貴人有些為難的看看皇上又看看皇后,在看到皇后向她輕輕點頭示意她講的時候,蕭貴人才重新展開笑顏,繼續剛才未講完的故事。
「……哈哈,的確是有些意思,世上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人,就為了撿顆芝麻而丟了一個南瓜。」大齊的帝王撫掌大笑,平常見慣了皇上清淡微笑的皇后和蕭貴人此時臉上的笑意也不禁加深了許多。
蕭貴人的利益集團也在笑,蕭貴人與皇上和皇后的關係越穩固,她們的未來也就越光明。
剩下的人就算心頭沉甸甸的,此時也得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同時心裡安慰著自己還有機會,不要著急。
「好了,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皇帝收了笑容,站起身,皇后和一眾美女們一起跪下,「臣妾(奴婢)恭送皇上。」
皇帝牽起皇后,看都沒看其餘的人,兀自帶著皇后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等到帝、後走得沒影了,蕭貴人她們才從地上爬起來,在太監的指引下向她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既然帝、後都不在,難得來一趟御花園,當然沒有人會著急趕回芳菲院那個悶死人的地方,所以這些貴人們都走得很慢,這到讓柳貴人鬆了口氣,她不用擔心傷腳吃不消了,所以她又是一個人吊在隊伍的尾端。
之前的老太監悄悄的從後面追上來來到柳貴人身邊交給她一件東西,「這位主子,這是皇后賜您的傷藥。」
「謝謝公公,皇后她沒責怪奴婢吧?」柳貴人受寵若驚,她沒想到皇后居然注意到了她,還注意到了她的腳。
「皇后哪會責怪您呢,只是讓您好好養傷。」
「請公公代奴婢謝謝娘娘恩典。」柳貴人又是一禮,與那老太監告別。
皇帝與皇后一道走了一段,然後兩人分手,皇后從別的出路自行返回她的寢宮,而皇帝則仍舊在花園裡繼續散步著。
等到他一路走到貴人們來時的那個入口時,也正好是貴人們依次上車的時候。
軟車停在花園外面,從裡面出去要下幾級碎石鋪成的台階,柳貴人本來就是走在最後面,她更加不敢在這個時候去爭先上車,於是慢慢的在後面挪著腳步。儘管她已經萬分小心,可是她那尚未完全復原的左腳踝還是在此刻駁了她的面子。
就在台階上,離那門外的軟車只有幾米遠的距離,早已等在門外的雪梅和雪蘭正向她靠近,而她正準備邁下一級台階的時候,左腳傷處突然一酸,失了力道,柳貴人膝蓋跟著一軟,猝不及防,身子向一邊歪去,眼看著就要與地上的碎石來個親密接觸。
「呀!」
聲音戛然而止,閉著眼睛要承受痛楚的柳貴人也並未等到意料之中的痛感,反而覺得身下所倚之處並不是冰涼的地面,而是暖暖的,有一根強有力的什麼東西正橫在她的胸下,眼角似有一片明黃,溫熱的氣息在耳邊吹拂,很明顯是有人接住了她,而那個人還是個男人。
「怎的這麼不小心?」聽不出情緒的冷淡語調卻讓柳貴人心頭一震。
這聲音方才才聽過,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這是皇上的聲音。
「皇……上……」柳貴人顫著聲音,保持著現有的姿勢不敢亂動,臉上卻似火燒一般,皇上的手臂正緊挨著她的胸脯。
「怎的了?傷著了?」皇帝手上使力,欲把柳貴人拉起來。
「沒……,多謝皇上。」柳貴人藉著皇上的扶力慌忙起來,可是那左腳似乎就是和她槓上了,怎麼也使不上力,柳貴人只好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右腿上,那姿勢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雪梅和雪蘭跪在台階下面不敢抬頭,同時心慶幸幸好晚了一步,要不然哪看得到皇上英雄救美。
別的已上了車還未走的、或是正準備上車的貴人以及旁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們此刻都跪了下來,尤其是那些貴人們看到此情此景,心裡嫉妒得能噴出火來。
「你是今年的新貴人?叫什麼名字?」
聽到皇上這樣問,柳貴人心下淒涼,皇上當真是對她沒有半分印象了。
「回皇上,奴婢柳逸雪。」
「嗯,是個好名字,回去吧,既然有傷就不要到處走了。」說完,皇帝一甩衣袖轉身就走,那利落的動作,當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奴婢恭送皇上。」柳貴人跪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厲害。
「小姐!」等到皇上走得沒了影,雪梅和雪蘭立刻躍上台階,扶起柳貴人走出花園,坐上軟車返回芳菲院。
「哎呀,真是的,我怎麼就沒扭傷腳啊,要不然今天倒在皇上懷裡的就是我了。」
「想什麼呢你,你有那個命嗎?」
「喲,怎麼沒有啊,難道受傷還要挑時候的嗎?」
「那當然了,不但要挑時候,還要計算傷癒的時間,要是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那這傷不是白挨的嗎?」
才剛進院門,就聽到先一步到達的貴人們的調笑聲,柳貴人一時停下腳步。
「小姐,咱們進去,她們那是妒忌你呢。」雪梅和雪蘭扶著柳貴人回她們的房間。
「主子,您回來了,累了吧,先喝杯茶歇歇吧。」雪竹和雪菊已經從那些貴人們的話語中知道了在她們回來的時候發生的事,早早的等在屋門口,看到柳貴人過來,立刻迎進屋裡。
柳貴人的神色雖然已經平靜,可是端杯子的手還在顫抖,茶杯裡的水給潑出不少,洩露她此刻的心情其實仍舊沒有平靜。
想也是,好不容易見到了心心唸唸的皇上,並且還與之親密接觸了一番,擱在情竇初開的柳貴人身上,失態是在所難免的,現在才表現出來,已經是家教良好的體現了。
「主子當心,沒燙著吧。」雪竹奪下茶杯,雪梅立刻拿來濕手巾給柳貴人擦手,雪蘭去找燙傷膏,雪菊則拿抹布擦拭桌上的水漬。
「主子這是怎麼了,見著皇上了?」看柳貴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雪竹決定刺激她一下,讓她好恢復正常。
貴人茫然點頭。
「皇上英俊帥氣吧?」
貴人開始臉紅。
「皇上抱著您了?」
「噗……」柳貴人的臉紅得好似要燒起來一般,連耳朵和脖子都是紅通通的,不過她也終於清醒過來了。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主子的好日子肯定不遠了。」雪菊在邊上不停的拍著巴掌。
「什麼好日子啊,說不定皇上一轉頭就又忘了呢,在這宮裡住了這麼幾個月,我已不再是當初那麼不懂事了。」柳貴人頭一垂,說得可憐。
「哪能啊,主子,當時您是沒看到,皇上抱著您的時候,可是很小心翼翼的,那個表情啊,別說多溫柔了。」雪梅做回憶狀,臉上也是紅紅的,雖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她與雪蘭急匆匆的奔上來時的確是看到了皇上的容貌了。
「真的嗎?皇上長什麼樣子啊?看清楚了嗎?」雪菊拉著雪蘭,她也有點激動過度了。
「皇上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還有兩個耳朵,束冠,總之,就是很帥很有男子氣概就對了。」雪蘭很認真的回憶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告訴雪菊有關於皇上的相貌。
「很帥?」雪菊開始想入非非,使勁的幻想著自己所見到過的最帥的男性,最後終於把自己老爹那滿臉橫肉,手拿一把殺豬刀的形象套到了皇上的身上。
像老爹一樣的男人?嗯,果然是最帥的!
雪竹在邊上卻有點想撞牆,哪個人不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兩隻耳朵?有雪蘭那麼形容的嘛,說了等於沒說。
「主子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休息?不用不用,我不累。」柳貴人興奮著呢,哪會覺得累,這會兒正在回憶皇上扶著她的溫暖大手,甚至隱隱感覺到被皇上接觸的皮膚正在發燙中,臉更紅了……
「可是主子不休息一下,那呆會兒要怎麼應付客人們呢?」雪竹往門外看了看,外面的貴人們正時不時的拿眼睛瞄她們這個屋子,看到雪竹在門口張望,她們又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假裝聊天。
「至於嗎?這才多大點事啊!」雪梅瞪大了眼睛為自己的主子不平。
「皇上什麼心思咱們誰也不知道,她們當中除了蕭貴人之外,其他人今天都是在禁足期滿後第一次見到皇上,嫉妒是肯定的,一個女人嫉妒沒什麼,一群女人嫉妒就比較可怕了,柳大人幫不了主子。主子,您說呢?」
「雪竹說得對,我父親的官職不會給她們造成壓力,是得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對付她們。雪梅、雪蘭進來幫我梳頭,雪竹和雪菊擋著她們,等我出來。」興奮激動中的柳貴人終於被雪竹的一盆冷水兜頭澆的徹底清醒過來,回房考慮對策去了。
於是雪竹和雪菊就充當起門神的角色,一左一右的站在門的內側,注視著外面的貴人們的一舉一動。
真有意思,不過就是柳貴人在即將摔跤之前皇上扶了一把,怎麼那些人的眼睛就跟得了紅眼病似的,敏感過頭了吧。
外面的人還在竊竊私語,可是看著門口那兩個站崗的,她們一時又不敢進來詢問詳情。
因為事發時除了還在台階上的柳貴人,其他人都已在花園外面上了車或者準備上車,壓根沒看著柳貴人和皇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她們聽到聲音那麼一回頭,皇上和柳貴人就已經是抱在一起了,至於皇上有沒有和柳貴人說什麼,她們就更加不知道了。
所以她們都害怕這芳菲院的風向是不是又要變了。
「就憑她?哼,也不掂拈自己的斤兩。」蕭貴人安穩的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喝著內務院送來的雀舌,同時心裡想著曾在皇上那裡喝到的一杯蓮心,那才是茶中珍品,不愧是皇上才能喝的貢品。
這麼想著想著,蕭貴人頓時覺得手中的這杯雀舌實在是和下里巴人喝的渣子茶沒什麼兩樣,嫌惡的把杯子扔到桌上,「叮匡」一聲,杯倒茶灑,茶水順著桌角滴滴嗒嗒的流到地上,很快就濕了一片。
丫頭們立刻過來收拾,蕭貴人像尊菩薩似的坐著一動不動,可要在丫頭一個不小心手裡的抹布擦過蕭貴人的衣袖時,她立馬就一個巴掌扇出去。
「怎麼搞的,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滾。」
丫頭低著頭,帶著半邊臉上的五指印匆匆退下。
「小姐莫生氣,只是皇上扶了一下,只是一個意外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蕭貴人的貼身丫頭端了杯新泡的茶放在桌上。
「誰氣那個。」蕭貴人猛然洩氣,自己也覺得她這脾氣來得有點莫名其妙。
「那主子何必……」
貼身丫頭的話尚未說完,外面有公公傳旨,讓蕭貴人晚上侍寢。
於是,蕭貴人的臉頓時陰轉晴,嘴角那一瞬間綻開的笑容猶如花朵綻放,皇上的心果然還是在她身上的。
也因為那個公公的宣旨,讓外面的貴人對柳貴人的議論告一段落,她們堅信就算皇上的那一扶會產生點什麼,也肯定不會改變現狀。
所以當柳貴人重新梳妝打扮之後再出來時,想好的對策一個也沒派上用場,既然現在她們沒有進她的門,那麼到了明天,這件事就會被忘得一乾二淨,同時因為蕭貴人的恩寵不斷,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她的利益集團,到那時,還游離於外的貴人的生存將更加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