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心 正文 165.富裕與貧窮
    左林心情複雜地來到孫棣桂的住所。環境綜合效應指數的最初想法是他提出來的,雖然大家都覺得那是個很有用的工具,但現在看來給大家帶來的麻煩也不少。

    左林想用比較數據化的東西來分析這些事情,是源於他將行動處劃分出兩個事業部之後源源不斷的報表。海洋事業部自不待言,幾位主事者原先都是在籌集資金和提交成果方面折騰了許多年的老手,以合理的課題要求合理的款項,本來就是他們這些職業「科學家」最習慣的事情。雨林事業部裡,馬爾克斯雖然為人粗豪,但在錢的問題上也是非常仔細,每週都會提交開支細目。

    雖然對兩個事業部和直屬戰鬥隊伍的開支卡得並不太嚴,但習慣了數字的左林也覺得數字是個很有效率的東西。而在做出一套環境效應綜合指數的評估模型的工作中,原本最難的對周邊生態的調查在德魯伊們手裡相當輕鬆。這一套評估方法和一些案例,只用了不到兩周時間。而由生態貢獻度減去生態損害度,再除以綜合生態影響指數得出的環境貢獻係數,在發佈之後短短一周就成為了媒體和專業人士們參考的重要數據。從這方面來看,這套系統是成功的。

    可是,德魯伊議會卻從來沒有準備過在這個方面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將這套系統經營成一個什麼國際標準,從而影響到一些政府的決策。這條路並不是走不通,只是非市崎嶇,非常艱難,而且,由於普遍存在的黑金政治,這條路的花費可能也是最昂貴的。

    為了這沒有想到的事情,伯納德又從蘇格蘭飛來了上海。還有「松樹」博格坎普,「常春籐」莫妮卡也都一起來了。大家就是為了討論,是不是有必要為了這個東西把那個蜂鳥基金會也運作起來。有了現在的形勢,要讓大家放棄不太可能,實際上,也就是討論以後怎麼把這個蜂鳥基金會運轉起來,哪裡還有人可以抽調,資金又準備怎麼辦?

    當大家的決心都一樣的時候,這些話題的討論是很快的。人手以侍從為主,「常春籐」莫妮卡負責蜂鳥基金會的行政。而資金,則由幾方分攤,努力建立一些咨詢方面的業務,爭取自力更生。當大家討論得正熱烈的時候,伯納德的手機響了起來,稍稍聊了幾分鐘電話之後,伯納德讓大家再稍等一下,守望者方面來人了。

    守望者在太平洋的那次行動之後就一直和伯納德等人保持著聯繫。他們想好好談談兩個德魯伊分支重新歸為一體的方案。開始的時候,守望者們的態度還是比較理性的。但最近幾周來,卻有些急切。按照守望者們的說法,是現在守望者碰上了些麻煩,光憑他們不太好處理。

    等待守望者的代表到來的時候,左林和孫棣桂躲到了一邊的書房。左林小心翼翼地叫了蘇蔚欣進了書房,對著孫棣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師,碰上點奇怪的事情,來問問你。」

    孫棣桂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難得,你也有搞不定的事情嗎?」

    左林看了看蘇蔚欣。蘇蔚欣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碰上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又像是在期待什麼發生在她身上。察覺了左林的目光,蘇蔚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孫棣桂仔細看了一眼蘇蔚欣,轉而說:「我還以為是你又讓欣欣也懷孕了呢。沒想到欣欣還是處女,那我倒是猜不出來你們碰上什麼事情了。說吧。」

    孫棣桂的話讓蘇蔚欣臉一紅,羞怯得不行,但想要稍稍撒撒脾氣的蘇蔚欣,腳卻是踢在了左林的小腿上。很有些打情罵俏的意味。

    這種力量對於左林來說是無視的,正如他無視了小女生的心情,連裝作有點疼的習慣性動作都無視了,他從書桌上拿起一支筆一張紙,在紙上迅速畫出了一個完全由字母構成的三角形的字母陣。

    「魔鬼詞典裡的牙疼咒?」孫棣桂奇怪地問:「怎麼了?」

    魔鬼詞典是一本很奇怪的書,這大概是唯一一本在正規出版渠道出版的異能界的法術手冊,當然,廣大普通讀者是將這本書當作某種笑話來看的。這本書的作者在魔鬼詞典裡集中了屬於不同系統的大約2000條基礎咒語,還將許多電視電影裡出現了的咒語收錄在了書裡。比如哈利波特裡的「羽加迪昂萊維歐薩」是漂浮咒,在一個以修行意念的小流派裡,這條咒語是確實存在的。魔鬼詞典裡真真假假地收錄了幾千個咒語詞條,配合著幽默好笑的解說,除了修行界異能界的人,沒有人將這本書真的當回事。充其量,也就是拿裡面的咒語互相開開玩笑而已。

    但對於修行界異能界的人來說,他們是絕不敢拿著這些咒語互相開玩笑的。因為這些基礎的咒語,稍微有點基礎就能夠使用出來,開玩笑是很有可能開走火的。修行界異能界的人,往往會在家裡備上那麼一本魔鬼詞典,給家裡的小孩當作識字課本,當小孩有意無意間用出了裡面的咒語,那正式的訓練也就開始了。

    魔鬼詞典裡被普通人開玩笑的時候被濫用得最多的,恐怕就是這個牙疼咒了。牙疼的時候找張A4紙抄一邊這個宇母陣,然後用極快的速度讀完……99的人覺得有效果是心理作用,但還有1……或許1都不到的人,是真的發生效果了。恰好,蘇蔚欣就是其中一個。

    本來,那天蘇蔚欣在和哈根達斯的人一起組織活動的時候吃多了冰淇淋牙齒不行了,左林隨手從書裡抄出來糊弄她的。但沒想到蘇蔚欣在葉淡菊去拿開水和止疼片的時候已經抄完了字母陣,還極為順暢地讀完了一遍。那一刻,空氣中居然飄過輕輕的耳語聲,明顯是強烈的能力感應才能有的效果。當時,不僅是左林,成遲也在。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可不是那些稍微有些靈感的傢伙讓牙疼咒起效的時候能夠有的動靜。但無論左林和成遲挖空心思弄出多少測試手段來,蘇蔚欣卻再也沒有顯露出任何尋常。

    「你自己嘗試過把字母陣讀完嗎?」孫棣桂問左林。

    「沒有,」左林不好意思地說,「太拗口了,我讀不下去。」

    孫棣桂以講課似的語氣說:「不是拗口,而是你沒有字母陣這種修行方式的天賦。有幾種修行方式都是將修行本身和法術的熟悉結合在一起:字母陣,結印術和指手陣。當熟悉的法術之後,抄寫和念詠字母陣,反覆結印和以手指畫陣,都是一邊熟悉了法術,一邊同時在加強修行。如果不是專門修煉過,沒人可以在第一次接觸這類東西的時候有一次念完,或者是正確結印和列陣。除了一種人,比較玄乎的說法,稱呼這種人為『天眷者』,而比較普通的叫法是『寵兒』。」

    左林奇怪地問:「可欣欣她原來沒這樣啊。」

    孫棣桂說:「字母陣的天賦有90以上是後天覺醒的。我的好徙弟,你有點常識好不好。至少要先識字,才能開始書寫和閱讀。然後……才會忽然發現。居然還有這樣的天賦。以前,字母陣可是歐美知識分子裡很流行的一種修煉方法呢。其實,以現在大眾的文化程度,實際上字母陣可能是一種全民修行方式,只不過大概沒誰會那麼無聊去測試這種事情而已。覺醒的方式,則各不相同,有的沒什麼徵兆,可能忽然就覺醒了,但大多數情況下,是因為劇烈的生活變化,強烈的情緒,或者是……持續的負面情緒。欣欣,最近你詛咒過誰沒有?」

    蘇蔚欣瞪著眼睛,氣鼓鼓地指著左林。

    孫棣桂呵呵笑了笑,說:「以後可不要隨便詛咒人哦。其實,按照精神魔法的解釋,任何人,任何詛咒都是有效力的。只是普通人的效力比較低,而每個人的精神強韌程度不同,承受詛咒的能力也就不同。並不是詛咒沒有效果。你能夠讓牙疼咒生效,其實精神方面已經不錯了,只是,看來你還不會自由操作。」

    負面情緒啊……左林聽得有些慚愧,但他對於蘇蔚欣的確不能有什麼表示。而另一方面,這個「全民」修煉方法,讓左林很是驚愕。

    「真的誰都能練?」左林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

    「據說是的,我沒研究過這個。」孫棣桂隨便地說:「欣欣,你從今天開始每天抄5段咒語,每段念5遍,能再有什麼咒語發揮效果了來找我。我也收你當徙弟了。」

    「真的?」蘇蔚欣開心地問。

    孫棣桂樂呵呵地笑著說:「字母陣很好玩的。不知道你能玩到什麼程度,先練練看吧。」

    當孫棣桂將蘇蔚欣變成了左林的師妹的時候,守望者的代表來了。一個40多歲,黑髮的中年女子,穿著黑色的毛衣和牛仔褲,怎麼看都像是個大學講師類型的人,但這個名叫蘇菲的中年女子,確是守望者的負責人。

    守望者的確碰上了很嚴重的問題,為了保護雨林,他們前前後後在三十多年裡購入了相當大批的雨林,擱置著不開發。到今天,他們手裡持有的土地已經佔到現存的亞馬遜雨林總面積的十二分之一。這是一筆龐大得嚇人的財富。但是,他們手裡持有的土地,卻成了巴西政府的眼中釘肉中刺,也因為他們持續投入而沒有合理的盈利計劃,現在財政上有些無以為繼的感覺。放手土地?那他們辛苦保存的雨林又將變成農田和牧場,數以萬計的野生動物將失去家園。不放棄?他們手裡沒有多少牌,可以和巴西政府,還有巴西國內的那些大財閥鬥。他們雖然不忌憚殺人,但這種場合,殺人顯然不是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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