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龜倉雄策的報告,首相沉默了很久之後問:「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動用特別權限調動自衛隊來圍剿德魯伊嗎?」
龜倉雄策並沒有預料到首相將話挑得這樣明瞭,他只好說:「我也是個修行者,這樣的要求我不會提出。但是,假如讓這些德魯伊還能夠安全離開,日本的國際威望何在,我們想要的國際地位,想要的強力形象,不就全部泡湯了嗎?無論是不是動用軍隊,這一次,日本修行界的名聲已經完全毀了,至於其他的事情,還請首相大人決斷吧。」
龜倉雄策雖然是個強力的鼓動者,但對於他召集的這些修行者們的巨大傷亡,仍然是非常痛心的。但德魯伊並沒有步步緊逼,將魔舞聚靈陣內的360人和在周圍潛伏哨探的30多名忍者全殲之後,德魯伊們並沒有追擊那些從邊上小路匆忙撤退的修行者。而是佔據了廟宇,搗毀了以前修行者們留下的祭奠當年圍困德魯伊而死的那些前輩的痕跡,隨後,就發散人手,在周圍佈防,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想要攻破這個以千餘修行者們血祭而成的邪惡陣法。
幾乎就是索福克勒斯一個人,就將整個魔舞聚靈陣搗毀了。但當索福克勒斯從激越的情緒中冷靜下來之後卻也有些後怕,剛才他發揮的至少是120的能力,但是,正是由於他的實力太過於強橫,這多出來的20也就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大捆稻草。索福克勒斯連聲向伯納德和孫棣桂道歉,說他剛才魯莽了。但大家都只是笑笑,拍拍他的肩。索福克勒斯的真實年齡相當不小,但現在的他,心態上卻仍然是當年那個30歲不到的血氣方剛的青年德魯伊。當著伯納德和孫棣桂這樣資歷深厚的德魯伊的面,他非常虛心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嗯……喝口水,等一下要破陣,咒文長得我受不了。而且現在也只有你能領銜這個超強的咒術了,別為了道歉把口水用干了。」孫棣桂隨手拋給索福克勒斯一罐紅茶,淡淡地說。
在他們面前的,是更為凶險的陣法,一個已經運轉了許多年的邪惡的陣法。在廟宇之外一公里的地方,差不多就算是陣法的作用範圍了。和這個陣法比較起來,剛才的那個什麼魔舞聚靈陣簡直是個笑話。
雖然魔舞聚靈陣掛著「魔舞」「聚靈」兩個看似煊赫的名稱組合,但實際上也就是聚集靈氣提供給幽魂進行攻擊的陣法。威力雖然不小,但由於缺乏血舍利這樣級別的法寶來純化和激活能量,畢竟是弱了一籌。原本準備在第二線放出的3項法寶來輔助運轉的雲靈破山陣。由於實力相差太遠,恐怕也無法給德魯伊造成什麼麻煩。龜倉雄策撤除陣法,要求軍方介入的想法,在這個層面上來說,是正確的。
但是面前的陣法卻不同。不管它當年叫什麼,那麼多年的運轉,陣法本身已經和周圍的山川地理融為一體,從地面蒸騰而起的不是水汽,而是淡淡的血霧,空中飄散著的一縷縷塵雲,都是怨靈和破碎的靈魂聚結而成。在怨靈和陰氣的洗練下,原先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生靈雖然頑強地活了下來,但卻被改變成了另一種物種。積聚在它們體內的負面情緒被數百倍地放大,鬥爭和爭奪成為了它們生活的主題,血腥殺戮比比皆是。像諸如長著獠牙體長一米的松鼠,雙頭毒蛇,三眼林鷲等等奇異而凶橫的動物充斥著這片土地。離開了和地面糾結在一起的戾氣的滋養,它們是無法存活的,於是這一小方土地就構成了一個特殊的魔幻的邪惡領域。成就了一種獨特的生態。甚至於那些樹木,也因為在陰毒的氣息中浸潤太久而發生了變化,樹皮變成了鉛灰色,原本自然的斑駁變成了一種奇特的圖紋,彷彿每一棵樹都化身為一根標繪著法術的圖騰柱。
法陣已經變成如此模樣,讓大家有些心寒。按照簡單的說法,這就是被詛咒被遺棄,被邪惡沾染的土地。在歐洲,當年教廷攻破特蘭斯瓦尼亞城堡的時候,就曾經在類似的環境裡損失慘重。而現在,不僅僅是這片土地,在這被陣法的力量感染了的土地上,還有幾個源源不斷散發著邪惡能量推動著陣法不斷運轉的節點。
「索福克勒斯,大回春術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至少留下3成的實力準備應付之後的戰鬥。」孫棣桂繞著佔地廣大的陣法跑了一圈,仔細研究了陣法的排布之後囑咐索福克勒斯。陣法並不是沒有破綻,西南面的陣法節點似乎就有鬆動的跡象。於是,他們就選定了這裡作為突破口。
索福克勒斯看了看遠處。雖然第二線的陣法撤離了,但日本修行者們仍然在相當遙遠的一個山峰頂端注意著這裡的情況,以現在日本修行者們的實力,對德魯伊根本造不成威脅,但就怕他們在破陣的時候出來搗亂。索福克勒斯以為孫棣桂指的是這樣的情況,點了點頭。
孫棣桂架起了逐魂權杖,站在了距離陣法威力範圍不到100米的地方。而索福克勒斯就在他的身後。穆雷,保萊塔等幾個近戰系的德魯伊衛護在孫棣桂和索福克勒斯身前,另外還有幾個德魯伊,包括「松樹」安文,在一定距離外來給予兩人,也要防備那些已經退開了的日本修行者的反撲。他們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打開這個陣法的缺口。
大回春術是用來一定的自然之力注入機體,讓機體煥發本源活力的法術。這是一種通常來說用於治療輕傷的法術,但用在這裡,將那一棵棵樹木的本心喚醒,讓它們重新成為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樣子,也就破壞了陣法和地理的結合,基本上,效果等同於潑灑聖水來淨化這片土地了。說到聖水,孫棣桂事先很是準備了一些,但卻無力淨化那麼大一片土地,最多也就是最後接近陣法節點的時候用於最後階段的衝鋒。只要破壞了一個陣法節點,即使不能讓整個陣法潰散,也至少是在一個方向上破壞了陣法的體系,再用其他方法突入陣法核心,營救出那些德魯伊就算不得太難。
讓孫棣桂手持逐魂權杖站在前面抵擋住所有的陣法攻擊並不是伯納德最贊同的情況,孫棣桂現在大概恢復了6到7戰的實力,還遠沒有達到最佳狀態。但唯有他能夠自由使用薩滿教的法術,將靈魂攻擊豁免這個逐魂權杖的特性延伸到他想要庇護的人身上。只有這樣,索福克勒斯才能專心施展大回春術來淨化如此廣大的一片山林,而站在他們身前的幾人才能專心地狙殺那些被魔化了的動物,一點點地向前推進。
伯納德給索福克勒斯和孫棣桂各加持了一個激活術之後,他們的破陣行動開始了。隨著索福克勒斯雄渾有力的吟唱響起,一圈圈幾乎肉眼可見的能量波動像是潮水一般向著陣法湧去。如果不是孫棣桂提醒要稍微保留一些,威力全開的索福克勒斯可能會有更為強悍的表現。自然之力像是潔淨的水流,沖刷而過,沾染了煞氣的樹木接觸到了這自然之力的潮湧颯颯作響,顫抖不已,但和自然之力接觸過的地方卻慢慢轉化成了原來正常的樹皮的樣子。一棵,兩棵直到一小片林子。大回春術在其他德魯伊手裡或許是輕風細雨,潤物無聲的咒術,但到了索福克勒斯手裡,平添了幾分威勢。此刻的索福克勒斯,像是一個自然的君王,譴責著這些被邪惡誘惑,背叛變節的子民,卻又賜予它們寬恕,賜予他們重新生活的機會和力量。
一隻魔化了的巨型松鼠跳了出來,被保萊塔一刀絞碎。相比於只能在原地接受自然之力洗禮的植物,這些動物有著充分的自由。魔化了的動物似乎對於恢復原來的形態沒有什麼興趣,從頗有體積的魔化狼,和魔化狐狸一直到相比之下體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行軍蟻,這些動物們逆著自然之力的湍流向著德魯伊們發起了攻擊。
「穿山甲」傑拉德和「蛙」雷斯立刻變形補充了上來,以他們特有的能力來對付那些昆蟲。而保萊塔和穆雷也變形了,這樣能夠以更迅捷的動作更有力的揮擊和撕咬來保證孫棣桂和索福克勒斯不受到直接的攻擊。而孫棣桂則充分展示了一個資深德魯伊和治療者的老練手法,幾乎是同時,周圍每個人身上籠上了一個靈甲術,和一個薩滿法術死靈驅逐術。逐魂權杖似乎也感受到了邪惡的氣息和靈魂呼號的聲音,雖然山林間沒有風,卻仍然張開了大蠹,獵獵作響。一絲一縷的細碎的靈魂,被逐魂權杖拘役,吸收,轉化為純正的魂能之力傳導給了孫棣桂。
雖然稱不上勢如破竹,但至少德魯伊們破陣的第一步走得極為成功和堅實。
螺旋槳切割空氣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四架武裝直升機朝著這邊飛來。而原本退到山谷背後的日本修行者們,似乎也有蠢蠢欲動的跡象。日本的修行者們居然要求軍隊介入?這膽子可不小。伯納德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仍然在專心破陣的那些人,拿出手機發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個消息,給兩個不同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