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心 正文 153.煽風點火
    十方神宮被攻擊,血舍利被毀的消息沒多久之後就傳到了龜倉雄策那裡。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得失手跌落了手裡的茶盞。龜倉雄策並不是一個會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某個人或者某件法寶上的人,血舍利對於他和他所組織的對抗德魯伊的團隊來說,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可他同時也明白,日本偏偏是一個將象徵意義看得極為嚴重的國度。

    將這個消息瞞著顯然不可能,到了大家陸續集合的時候發現安籐道彥沒有到,或者沒帶著血舍利來,樂子更大。而且,修行者中間消息比他更靈通的恐怕大有人在。安籐道彥覺得自己事先聯絡了幾個其他有強大力量的門派暗中派人前來實在是神來之筆。到時候將這消息放出去,足可以抵消大家因血舍利的損毀而產生的忡忡憂心。龜倉雄策的憂心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他立刻就召來幾個在他組織的團隊裡擔任分隊長的傢伙通報了此事。德魯伊們預防萬一,杜絕以往錯誤再次發生的行為被描繪成了對日本修行界的挑戰,龜倉雄策沉鬱悲愴的語調又一次感染了不少人。

    明知道德魯伊們的目標是在廣島附近,日本本土的修行者們開始漸漸向廣島市附近集結了起來。

    但有趣的局面再度發生了。落單的修行者中間不少人開始不明不白地死去,有的是被刺殺,而有的則是在經過短促的戰鬥後被格殺。是德魯伊?還是其他什麼人?看著那些詭異的傷口,看著那些奇怪的手段,並不像是德魯伊的手段,至少德魯伊中間應該不會有人能夠使用出非常正統的神道教式神法術吧?但龜倉雄策卻巧妙地將這個情況隱瞞了下來。反正和德魯伊的衝突不可避免。不同於十方神宮血舍利被毀,這可能有另外一撥敵人的消息是無法核實無法確認的,那麼無論如何,龜倉雄策都不會親自去提醒這件事情。

    德魯伊們已經陸陸續續來到了日本,伯納德和孫棣桂帶著議會總部的核心戰鬥力量來到了廣島。氣氛雖然緊張,但這一次,日本本土的修行者是不是還有首先發動攻勢的勇氣,那就難說了。在接到來自愛彌爾的消息,確認了血舍利已經被摧毀,伯納德和孫棣桂就帶著一幫德魯伊們,像是旅行團一般來到了當年德魯伊們駐紮著的地方。

    索福克勒斯是當年惟一一個從那突如其來的戰鬥中逃出去的人,多少年來,翡翠之夢和持續不斷的自然之力對身體的洗刷讓他至少在表面上保持著幾乎當年的樣子。但他卻已經成為了德魯伊議會擁有最強大戰鬥力的個體。當年自認為只算是中能資質和能力的索福克勒斯對此也唏噓不已。也只有在德魯伊議會這種團體裡,像他這樣有著超強能力的人不會被嫉妒,也很少有人來恭喜他一聲,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而他,居然除了圓滿解決當年遺留的事件之外,也沒有太多其他想法。此刻的他,只是德魯伊議會最忠實最強大的戰士而已。

    如果單純是為了尋仇,德魯伊議會才不會興師動眾,召集如此龐大的陣容來日本。也不會那麼大張旗鼓,似乎很有一番想要和對方以一場大規模的戰鬥解決問題的態勢。他們來日本,的確有部分尋仇的原因。但更多的,則是為了救出那些被困在陣裡的德魯伊。

    如果將索福克勒斯所知的內容告訴日本本土修行者,或許都不會有人相信,被困在陣裡的10名德魯伊裡,應該有人還活著。在當時的戰鬥裡,當他們最後被引入日本本土修行者們嚴陣以待的陷阱裡的時候,一共有11個人,索福克勒斯因為比較年輕,頭腦也相對靈活,被賦予重任突圍求救。而在大家為索福克勒斯轟出一條路送他離開的時候,陣內的德魯伊除了一人重傷之外,還有另外9人都還保有相當的實力。但是,陣法的危險大家都能感覺到,為了保證最大部分人能夠活下來,索福克勒斯看到隊伍中年齡最大,資歷最深,也同時是能力最強的彌爾頓用德魯伊的秘法將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化為自然之力,變為鬱鬱蒼蒼的以自然之力為滋養的原力之橡樹,庇護住了其他所有人。秘法一旦施展開來,彌爾頓將自己融入了橡樹,成為橡樹的一部分,他的身體會迅速木質化然後逐漸變為晶體,變成一塊碩大的樹之心,來源源不斷提供這顆以自己生命所化的橡樹生長和抵抗外界侵襲所需要的能量。

    這是一種絕望的法術。從來沒有一個德魯伊曾經為這樣的咒術命名——一般來說,都是到了暮年,不想再忍受病痛折磨的德魯伊,才會使用這樣的法術,用自己的所有能力為這個世界增添一片綠色,將自己所有的從自然中獲得的能量還給自然,把自己交給自己深愛了一生的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德魯伊會在施展這個法術的時候留手,因為那是毫無必要的。而通常來說,一個能力強如彌爾頓那樣的德魯伊,施展這個法術,所能夠生成的樹林是以公頃計算的。但彌爾頓卻將所有的能量凝聚在了一棵原力橡樹之內,無論怎麼計算,這棵橡樹都能夠抵抗最為強大的陣法相當年。而那些被原力橡樹庇護的德魯伊,絕不會辜負彌爾頓,冬眠術是一個極好的選擇。他們能夠強制自己進入冬眠術,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消耗自己身體內儲存的能量。當陣法的力量侵襲到了他們休眠的內圈,自然會有人繼續挺身而出,將生存下去的希望留給其他人,而其他的德魯伊則會繼續進入冬眠術,直到輪到自己去庇佑他人。對於德魯伊來說,絕不會在生死交接的關頭猶豫,過分珍惜生命本身也是一種對於生命的褻瀆。如同在非洲的草原上,那些老弱的羚羊和角馬會毫不猶豫地以自己為誘餌引開獅群,讓健康強壯的後代能夠繼續生長繁衍。為了更大的利益犧牲,早就成為了德魯伊們的本能。

    當年來日本的都是德魯伊議會裡相當有實力的一撥人,無論怎麼算,這些人一定是能夠堅持到現在的。大家都沒有計算過到底將一片樹林的能量凝聚在一棵樹裡到底是什麼狀態,到底會如何消耗,可難道那陰毒的陣法那麼多年下來就沒有減損?時間不會那麼不公平。

    當年駐紮的那個地點,規在已經成為了城鎮的一部分,而不再是一個只有一條土路和一個給水站的簡陋的地方了。德魯伊們明目張膽地包了幾輛大巴,驅車前往距離陣法中心最近的地點。

    古斯塔夫已經向伯納德和孫棣桂匯報了有另一撥人參與其中,獵殺了不少日本修行者的事情。他之所以察覺,是因為他在做同樣的事情,在左林和愛彌爾摧毀了血舍利之後,他去接應了一下愛彌爾,將受傷昏迷的左林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點,為愛彌爾和左林準備好了給養。當然,他還要負責把逐魂權杖和全套鎧甲再帶過來交給孫棣桂。

    隨後,他就在到處尋找落單的日本修行者。對於他這樣一個殺手來說,雙方之間的實力對比往往不是最重要的。這幾天裡他弄死的修行者中間至少有2個,純粹說修行水平,是超過他的,但他不但解決了對手,還沒怎麼受傷。可是,他卻發現了有其他人在做和他一樣的事情。他詢問了已經到日本的德魯伊,詢問了幫助安置德魯伊的成遲,確認了不是自己人做的。那麼,又會是誰在其中搗亂呢?是守望者們?但看情況也不很像。但孫棣桂說:「那麼多人在,怕什麼?是朋友最好,是敵人就一起殺了。」

    孫棣桂是鬱悶的。他知道這個時候出現另外一撥人很麻煩。但這種麻煩不比他自己的內疚更麻煩。如果他不是隱居那麼多年,或許在這些年裡會少犧牲幾個德魯伊。而他現在確實想要彌補,但救了索福克勒斯之後,他身體內的能量到現在恢復了一半還不到,這就注定了他無論如何,在這次的戰鬥中都只能是一個輔助性的角色了。

    既然知道當年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一夥人蠱惑了日本本土修行者圍攻德魯伊,現在說不定還是同樣一夥人,雖然不知道他們這麼做到底能夠如何獲益,但這個世界上喜歡做損人不利己的沒名堂的事情的人也不少。孫棣桂暗自下來決心,不要讓他知道那是誰,不然他有無數種手段來讓對方後悔自己居然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龜倉雄策先生,您……是不是需要一點幫助呢?」當龜倉雄策在終於來到廣島,從飛機上走了下來滿腦子是如何一戰的時候,一個身著機場服務人員制服的青年慇勤地湊上來說。「……當然,不是您的行李,而是,那些德魯伊。」

    青年的話讓龜倉雄策一驚,他立刻想到了那是哪邊的傢伙。「不了。你們殺了不少我們的人,我不能信任你們。你說呢?」

    「你比我想像的聰明,也比我想像的愚蠢。」青年毫不堅持,他笑著退開,拋下了一句,「我們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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