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廢園的門口,抬頭望望天空,陳一維沒有多做猶豫TL去。
該去面對的事,他從來就不會害怕也不會退縮,只會更加努力地把那些事做得最好。
「吱呀
伴著刺耳的開門聲,廢園的全貌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個園子雖已被下人們稱之為廢園,但裡面被打理得很乾淨。雜草已經被清理掉,留著一大片空地,一條從草地中踩出來的小路直通往不遠處的主屋。
自從陳一林入住這裡,不,準確地說是被關押在這裡後,陳一維就叫吩咐下人每日都必須過來整理,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現在園子裡的整潔度,一點也不比原來的碧柳軒差,唯一的遺憾是,陳一林不能隨便出園外。
為什麼要把陳一林關在這個廢園,而不是他原先住的碧柳軒?
因為這裡離陳老爺和夫人所住的主院落最遠,也鮮有人跡走動。出於安全的考慮,陳一維不敢讓他住在原來的園子,擔心他會不甘心被關在這裡,從而做出瘋狂的舉動,危及到家人。
他現在已經不清楚陳一林在想些什麼了,還是防患於未然比較好。
直接走到關著陳一林的房間外,遠遠地看見門外站著兩名彪形大漢,那是他安排看守的護院人員。
兩名護院一看見他就立即恭敬地行禮:「大少爺!」
「嗯,今天沒什麼特別的事吧?」
其中一名護院小聲地回答他:「二少爺一直都很本份。不過趙姨娘來了。正在裡面。」
「要進去叫她走嗎?」另一名護院急急問道。他擔心陳一維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從而怪罪下來。
「不用。你們可以出去休息一會。半個時辰後再回來。」陳一維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先出去。
大少爺竟然讓他們休息。如此難得地機會。那兩人自然不肯放開。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伸手推開虛掩著地房門。陳一維人還沒有進入裡面。就聽到斷斷續續地哭泣聲傳來。一聲高過一聲。
「兒啊。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當初逼著你去做事。非要你有出息。要你去賺大錢。你也不會做出這樣地事情來。嗚嗚……」趙姨娘充滿自責地哭泣聲。在偌大地屋裡迴盪。
「娘,你別說了。」陳一林無奈地叫著。
趙姨娘這段時間天天過來探他,但每一回都要在他面前哭上好幾個時辰,直到離開才能會停止。他被關在這裡已經夠煩的了,她還每天過來對著他哭泣,從精神上折磨他,他的頭很痛啊……
「我怎麼能不說,都怪我啊……哇……」趙姨娘的低泣終於轉成嚎啕大哭,可以想見她現在有多麼後悔自己當初的行為。「都是我的錯啊……都是我的錯……」
趙姨娘經常過來看望陳一林,每次都逗留很久才肯走的事,陳一維聽守門人報告過,他沒有打算制止她這麼做。只是每一回聽到報告,他都會忍不住搖頭歎息。
唉,以前天天能見著面的時候,趙姨娘總不曾給過陳一林好臉色,不是打就是罵,不然就是當著家裡人的面斥責他沒用,讓人覺得她很討厭這個兒子,最好看不見他。現在出了事,她反倒來得勤快了,也終於在他面前流露出身為母親的溫柔一面。
人哪,為什麼都要等到失去才懂得要珍惜?只是,他又懂得珍惜了嗎?
一想起「珍惜」二字,陳一維又覺得苦澀湧上舌尖,讓他滿嘴都是苦哈哈的味道。回想起來,他又何嘗珍惜過方綾了?如果他多用點心,多給她一點關心,多給她一點信任,也許她就不會跑掉了。
如果還能把她找回來,他一定會相信她,同時也會讓她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珍惜她。
不知不覺的,陳一維已經站在這對母子的面前。
「娘,別哭了戛然而止。
兒子突然沒了聲音,趙姨娘擔心地抬起眼,發現他呆呆地望著自己的身後,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轉過頭來。
陳一維正站在他們的面前,木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姨娘一看見陳一維,急忙站起來,垂首小聲問好:「大少爺好……」
「嗯,姨娘可曾用過膳了?」
「已經用過了,謝謝大少爺關心。」眼角的餘光掃到他手中的大號食盒,她又驚又喜地抬頭望他。「大少爺,這……「
「看來一林已經吃過了。」他也看到了放在趙姨娘身邊的那個食盒。
小小的一層籠子,與他手中提著的食盒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食盒最多裝上一碗飯、一盤菜,再多的就放不下了裡的東西再少,陳一維也不會嘲笑於她,因為這代表著她對兒子的心意,禮輕而情義重。
「不,不,不,大少爺,我這點飯菜還不夠林兒吃的……」話到最後她已哽咽得出不了聲。
陳一維撇撇嘴:「那吃我這些吧。」他把手中的食盒舉到趙姨娘面前晃了晃。「姨娘,可否……」他轉頭望了望門外,言下之意是請她離開。
趙姨娘豈會聽不出來:「是,是,我這就走!」當下識趣地收拾好食盒,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面前。
趙姨娘走後,陳一維看了看陳一林,臉色愈加的深沉,攏緊的眉頭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一直不開口的陳一林侷促不安地站起來:「哥!」這麼久以來,大哥都沒有來看過他一眼,今天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準備做什麼?
「吃飯!」陳一維一屁股坐下來,從食盒中把飯菜一碟碟拿出來,擺在那張小小的方桌上。
擺上桌面的,將近有十道菜,全是陳一林平時最喜歡吃的菜,沒有一樣遺漏。每當陳一維端出一碟菜,他的心就會涼上一大截,等到所有的菜都被擺在桌面上後,他就彷彿置身於大冰窟中,寒意包圍著他,從四肢直竄達心臟,讓他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腦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怎的,想到了犯了死罪的人臨行刑前所受到的特殊待遇麼就吃什麼,想用什麼就什麼,絕對不會吝嗇。
他的大哥,親生的大哥啊,是不是準備對他……後面的他已經不敢繼續想像下去,也沒有辦法再想像下去了,因為他的腦子在此時已經變成一片空白。
「怎麼?臉色白得像是死人?」陳一維裝做看不到他的恐懼,還故意將筷子舉到他的面前,失笑問著。
可他不甚開朗的笑容,在陳一林看來,隱隱透著譏笑與諷刺,甚至還帶著一種嗜血的快意,讓他徹底寒了心。大哥,真的不準備放過他麼?
陳一林努力控制著手不讓它發顫,以免露出心底的怯意,用極緩慢的速度接過筷子,咬咬牙道:「沒事!」然後就是低下頭,瘋狂地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往嘴裡送,猛挾著他喜歡吃的菜大嚼特嚼。
最後一頓了,現在不吃的話,來生還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吃到了。如果運氣好的話,投生成人就還有機會,萬一投入畜牧道,那麼他就只有被吃的份,趁著現在能吃,他要一次吃個夠本。
既然大哥要送他上路,他也認了,只是可憐了他的母親趙姨娘,從此以後在這陳府裡,就更以難生存了。
以前她還能母憑子貴,在府裡勉強謀得一處立足之地。雖然他這個兒子非常的不爭氣,非但沒能為她帶來舒適的生活,還讓她天天為了自己的事情擔心,但起碼他也是陳家的二少爺,下人們再看不起她,也不敢不給她吃的、穿的。
可一旦他離去之後,母親就失去了最後的依靠,他不能想像失去了最後支柱的她,獨自生存在這世上,將是一種怎樣悲慘的局面。
濃烈的菜香,已經不能吸引到他,反而讓他倒足了胃口;米飯,在他的口中越來越難以下嚥,粒粒生硬,硌得他的喉嚨生疼。那疼痛竟然越來越誇張,在他的身體裡擴張肆虐,最後竟湧上眼睛,逼出了他的眼淚,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陳一維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旁邊,冷冷地看著他,任由他獨自垂淚。直到他很努力地、很努力地把所有的菜都吃光,最後一粒米也被扒拉進嘴裡,大大地打了個飽嗝。
「好了!」陳一林拿起絲絹抹抹嘴,然後昂首挺胸,抱著必死的決心面對他的大哥。
陳一維還是沒有說話,用一種情緒不明的眼光看著他,似乎在研究也在思索怎麼處置他才好。那冷若冰霜的目光,看得他心裡直發慌,連勉強提起來的勇氣,也在陳一維無情而深邃的注視中消失殆盡。
對峙很久後,陳一林終於敗下陣來,大聲問出來:「你想怎麼處置我?」不大聲說話,他會害怕的,怕得聲音會發顫。而他,不願意讓陳一維知道他心底裡的害怕。
「處置你?」陳一維好像聽到了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扯起一邊嘴角冷笑。
「把我關在這裡怎麼久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吧?」
「我能把你怎麼樣?」(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