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陽鎮、集雅文軒、二樓廂房、秋水閣。
雅致的廂房內,偶爾會傳來一些男人的笑聲,時而輕笑,時而竊笑,時而又是爽朗的大笑。
陳一林正與幾個朋友正坐在這秋水閣內,喝酒聊文,談天說地,好不愜意。
集雅文軒是一間不太起眼的店舖,卻是北陽鎮許多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因為這間店除了售賣古董字畫以外,還提供休閒飲酒之場所。只是它的飲酒場所並不對外營業,只有那些受到店主認可的人,才能自由進入二樓廂房。
這間店的主人,正是本鎮出名的風流才子朱博弈。而那些能得到他青睞的人,也必定是學識豐富的讀書人。他的盛名以及擇人的條件,吸引了眾多的學子慕名前來,個個趨之若鶩,都以能踏上集雅文軒的二樓而自豪,以致於二樓的廂房時常是賓客滿門。
集雅文軒的地點,就座落於路通酒樓的斜對面。
來這裡坐坐,已經成了陳一林的習慣之一。每隔一至兩天,他就會過來跟朋友聚會聊天,順便拿出他們各自欣賞的文學作品,同大家分享。
這間廂房的位置極好,正對著大街。廂房內的佈置簡單雅致,正中掛著一句詩:「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損他淡淡青山。」
四面牆上各掛著一副山水圖,仔細看的話,可是看出是北陽鎮的四方景色。你地杯中之物興許特別些。」
「一林兄。這博弈兄地愛好。我們應當習以為常了。」旁邊一個學子大笑著打趣道。
朱博弈但笑不語。只是打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晃了兩晃,一副認同那人的樣子。
陳一林也扯起嘴角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他對朱博弈的這個習慣早就瞭如指掌,現在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一林兄,有件事兒,在下十分好奇。」朱博弈突然用紙扇戳了戳他的手臂。
陳一林好笑地回頭看他:「什麼?」
朱博弈俊美地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你家兄長的眼光,與從前相比。可謂是差之甚遠……只可惜了鳳鳴那樣標緻的美人兒,唉……」說完,他把折扇往前一比,隨後惋惜地搖了搖頭。
順著他折扇所指的角度,陳一林看見的正是自家酒樓的前門。
酒樓的大路旁,陳一維坐著的牛車剛剛走到門口。
車才停下來,他便利落地從車上跳下,站定後回過頭,拉起車內方綾地手。將她從車上牽下來,帶著她一起走進酒樓。雖然方綾滿臉的不願意,但陳一維卻不以為忤,仍是微笑著牽起她的手,在眾人的注目禮中,走了進去。
坐在廂房內的陳一林看見這一幕,禁不住臉色一沉,眼睛瞇了起來,那拿著酒杯的手也用力捏緊了。青筋暴突。
聰明過人的朱博弈立即看出了他的不同。並且聞到了淡淡的醋味,便饒有興趣地盯著他。不說話。
很快地,陳一維和方綾已經不見身影,牛車也被牽走了,大街上又恢復了熙攘地人流。
「拿酒來!」陳一林驀地大喊道,失去了他一貫沉靜斯文的氣質。
朱博弈注意到他地視線並未放在其他地方,而是緊緊跟隨著陳一維身後的那名女子。不由得好奇心大盛。但他沒有急著問出來,只是示意夥計們去取酒來。
直到陳一林連灌了好幾杯酒下肚後,他才裝做不在意地說道:「一林兄,恕在下直言,你家兄長似乎對那名女子極為喜愛啊。可無論在下怎麼看,都未能看出她有何配得上你家兄長之處啊。」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陳一林放棄了警惕性,並沒有察覺到他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只是無奈地答道:「你不懂的。」
「在下確實不懂——」
陳一林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她,其實很特別……」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竟似隱隱有水氣氤氳,落寞的神情讓人極為心酸。
這可讓朱博弈的好奇之心更盛了,不由得追問道:「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你……」直至此時,陳一林才發現自己洩露了心事,急忙苦笑著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林兄?」朱博弈的好奇心已經被他完全的勾起了,忍不住繼續問道。
能讓陳家兩兄弟同時喜歡上、又能被如此珍愛的女人,必定是有其特別之處的。既然她的相貌不夠好,毫無吸引人之處,就只能說明是在其他的方面了,到底是哪裡呢?
朱博弈現在的心情,就猶如被一千隻貓用貓爪在抓撓著心頭,癢癢得不行,卻又得不到解決,只好繼續追問著陳一林:「一林兄,回答小弟吧?」
只可惜無論他怎麼問,陳一林都下定了決心不再回答他,急得他在一邊抓耳撓腮,好不著急。
最後朱博弈被逼得沒辦法了,只好忍痛割愛,將自己最珍愛的一副字畫送贈於陳一林,才換來他的一句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靠!
朱博弈被氣得想當場吐血了。
註:秋水清澈,看後讓人心曠神怡,因此古人又用「秋水」比喻「清澈的眼波」。
圓#8226;王實甫《西廂記》第三本第二折:「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損他淡淡青山。」後來便有了「望穿秋水」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