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維在方綾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後,驀然放開她,心滿意足地步出逸園。
其實他是很想繼續與她纏綿的,畢竟身體已經產生了衝動,強烈讓他感到驚訝。幸好他的自制能力還比較好,讓他得以及時醒悟,在失控之前離開。
身為路通錢莊的大當家,又是路通酒樓的大掌櫃,身兼多職的他肩上擔子太重,是不可能把時間都浪費在卿卿我我之上,從而丟下生意不管的。所以即使有萬般不捨,他也還是狠心地離開了。
不過他已經開始考慮把陳一林叫到錢莊幫忙,從而減輕自己負擔的可能性了。以前總聽這個書獃子弟弟說對生意沒興趣,他也就由著小弟的性子,把事業一手包攬,從沒休息過。看來現在是時候給他自己機會放鬆一下,讓小弟去學習學習怎麼做生意了。
走到逸園的院門外,早已有個十五、六歲,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廝守在門外,畢恭畢敬地等候他出來。
「琪兒,備熱水,我要換身衣服上錢莊去。」
「是的,大少爺。」叫琪兒的小廝守了一聲就準備往開水房走去。
剛走兩步,陳一維又把他叫住了:「等下,你先到廚房去,讓他們準備一份湯,給女孩子家補身子用的,再準備幾份柔軟些的早點,到時與湯一塊送進來給綾兒姑娘吃。」他還記掛著方綾的身體,心疼她的孱弱。
「是!」
「嗯……再等等,你去叫春枝把東西送過來,叫她一定要盯緊綾兒姑娘,務必把東西都吃完,知道嗎?」讓其他的人送飯他不放心,萬一方綾又不肯吃東西,她的身體會支撐不住的。鄒春枝的嘴甜,很會哄人,而且又與方綾相熟。還是讓她送過來比較好。
「是!大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琪兒一邊問道一邊在心中暗暗稱奇,他可從來沒見過大少爺這麼嗦,吩咐下人們做事還要說上好幾遍的,真是奇了怪了。」
阿貴立即答道:「是,大少爺!」
陳一維這才放心地離開。
經過後花園的時候,有幾個婢女正圍在一盆漂亮的植物前面,吱吱喳喳地議論著這是什麼品種地花。似乎是壽伯剛從外面帶回來的。
其中一個眼尖點的,看見陳一維從此處經過。嚇得大驚失色。急忙拉著其他幾個婢女跪下請罪:「大少爺,對。對,對不起,奴婢們只是看看花,不是偷懶……」
「看完了就去做事吧。」他和顏悅色地示意那些婢女起來,說完就走了。
留下那些婢女愣在原地不能動,一個個驚訝得張大嘴巴,忘記了要站起來。她們可從來沒見過大少爺的心情這麼好,不但沒懲罰她們,而且那臉上還帶著微笑耶,這天,莫不是要變了吧?
沒多久,陳一維就來到了偏廳的門外,遠遠的看見尤氏陰沉著臉坐在偏廳中,動也不動的,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娘?」他笑逐顏開地踏入偏堂,手裡還捏著那條繩結在把玩。「找我什麼事?」
聽到他的聲音,尤氏才僵硬地扭動脖子望向他,那張臉的臉色顯得更黑了:「維兒——」
「怎麼?」
她直直盯著自己兒子地臉,一字一頓地說道:「福伯死了!」福伯,就是那個因為肚兜事件而被陳一維遣退回家的僕人,連當月的工錢都被他扣掉了。
一維無所謂地應道,坐在椅子上拿起繩結細看。他的心思全放在那條繩結之上,喜悅的情緒從他眼角的笑意透露出來。這東西是方綾親手編的,從意義上來說是大不一樣的,雖然被他硬搶了過來,但他還是覺得很開心。
可他的樣子,在尤氏看來就變了個味道。
當初她就對陳一維把福伯辭退地事兒頗有微詞,畢竟福伯與壽伯是兩位圓老級家僕了。他們從小就在陳府裡做事,一直以來都是任勞任怨的,從來沒有偷過懶,對他們家也是盡心盡力,從無二心。想不到臨老了才不得善終。被人提前辭退了不說,連安家費也沒有,現在更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如果不是她一直心裡不安,想再送點錢給福伯,才在前段時間派了壽伯前往他的家鄉,她還不知道福伯回到家鄉沒多久就死了。
聽當地人說。福伯是中毒而死的。當時他的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死了有好幾天,直到屍體散發出濃烈地臭味才被周圍的鄰居發現。雖然已經報了官,但在地少人稀的偏遠地方,時間又過去了這麼久,根本就難以查出兇手來。
當壽伯哭得老淚縱橫地回來向她報告這件事時,尤氏地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自家兒子下地手。
因為福伯只有這一件事情沒有做好,被她在半路將肚兜攔截了下來,這才招致了殺身之禍。她自己也必須負上一半的責任地。
如今看到陳一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想必他早已經知道福伯的死訊了吧?她在為福伯感到惋惜之餘,也為兒子的狠心而感到心寒。
素來就知道這個兒子的無情。也聽聞過他的一些事跡,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會無情到這種地步,連一個幾十歲的老家人也不肯放過,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再怎麼說,福伯也在他們家服務了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多少會有點感情吧,他怎麼可以一點也不念舊情?
思及此,尤氏更加的不滿了,說話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好幾度:「是不是你派人殺了他?」
尤氏咄咄逼人地望著他。那眼神早已經認定陳一維就是兇手了,可那名「兇手」聽了她地話,反而一愣:「娘,你懷疑我?」
「難道不應該懷疑嗎?他是因為什麼事才被你趕回家的?他在我們家已經勤勤懇懇地服務了幾十年,如今臨老才被你遣退回家,你還不願意放過他嗎?他都已經回到家鄉養老了,你為什麼還要派人去殺他?兒子啊——做人不能太絕情了——」
「娘!」陳一維靜靜地聽完,才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再為此辯解什麼。不過我陳一維是說話算數的人,既然當初答應了你不碰他,就一定不會碰他!」
「你還狡辯——」尤氏被他氣得臉色通紅,站起來伸出顫抖地手指住他半天,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最後頹廢地坐下來,無力地揮揮手:「我累了,你下去吧。」
陳一維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平靜地站起來做揖:「兒子告退!」
尤氏用手扶住額頭。閉目休息。對於陳一維的話充耳不聞,頭也沒抬一下。並沒有做其他的示意。
憋悶地走出偏廳後,陳一維來到後花園站著,手裡無意識地把玩著繩結,腦中開始思考起福伯的事情來。
福伯死了?
這是一個老實的老僕人,雖然因為肚兜的事而被他遣走了。但如果沒有福伯的失誤,他是不可能認識方綾的,所以他後來並沒有繼續為難福伯,相反的,還派人給他加送了錢財,好讓他安心養老。
怎麼現在卻聽到他被人殺死了?是誰下地手?又是什麼人指使的?他有種強烈的預感,福伯之死並沒有那麼簡單。
一個長年呆在陳府的老實僕人,是不可能得罪什麼人的。但如果有人是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下的手,不管對方的目地是什麼,他都必須加強防範,派人徹查這件事了。
放棄了先回逸園的打算,陳一維轉身朝著護院們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