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叫了輛出租車，還沒上車就提前對司機說好要走長途，司機說太歡迎了。竹子又把地址給了司機，問他認不認識目的地，司機拍胸脯說熟得很。
車在高速公路上越開越遠，海寧本來是個不大的城市，竹子沒法在那兒找到很多高樓大廈。她的家鄉本來就不是大城市，反倒有了幾分親切感，覺得自己的目標不像北京、也不像上海，也就是說，不像張開著巨嘴的怪物吞噬著一切，她覺得自己是在同大自然做生意，而不是在同充滿銅臭的生意人做生意。
「給我開音樂台好嗎？」她對司機說。
司機打開了車內音響。
「給我調響點吧。」竹子不滿足地說。
「你是去旅遊的？」司機問.「不，去推銷東西的。」竹子回答。
「我看不像。」司機搖搖頭說。
沒想到車在高速公路上開了老遠都沒到地方，竹子把地圖拿出來一比劃，她本來是路盲，這時卻格外心明眼亮，發現出租車居然在高速公路上開過了頭，高速公路上沒法轉彎，因此只能無窮無盡開下去。竹子一下子就慌了。
她氣得直敲司機副駕駛座的椅背，心說可別因為你這個蹩腳的司機把我的這個訂單給毀了，她焦急地沖司機指手劃腳，吆喝著問轉彎口在哪裡。
出租車在高速公路上越開越遠，怎麼都不是個頭，她想到裴如健曾經說的「鞭打快牛」，於是一個勁兒地催司機。好不容易遇見個加油站，司機忙不迭就要停下來置備吃食，竹子急了，她直嚷嚷著：
「不許停，不許停！你要找個口給我轉回去。」
司機一看那架勢，分明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他只好悻悻地搖頭：
「攤上你我真倒霉。」
竹子正生氣著，衝她埋怨道：「別埋怨，你可是服務性行業。」
「不是我想停，是汽油不夠了。」司機說。
「我看還挺多嘛。」竹子內行地瞅著說。
「照這個距離，撐不到最後的。」司機說。
果不其然，在同下個加油站距離一公里的位置上，燃料幾乎耗盡，司機把車磨到加油站，沖竹子攤攤手：「看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時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對方不願再等，在電話裡對竹子說拜拜直接回家了，竹子鬱悶地告訴司機：
「算了，我們開回去吧。」
司機咂咂嘴：「我說你是來旅遊的還不承認！明明是有錢人閒得發慌出外閒逛。」
竹子痛苦地把臉扭向一邊：有錢我難道不會自己開輛奔馳S600嗎？」
竹子走下車，車窗上積了層霜，竹子從玻璃上看到自己的無助表情，甭提多沮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