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卉不曉得鸞鳴的心思變化,她這些天想的都是蘇眠和阿黎。阿黎的身體能不能支撐晝夜兼程的奔波勞苦?蘇眠按道理剛剛孕育新生兒,身體正是最虛弱,在這種時刻劫持他的人,實在太卑鄙了。究竟是何方勢力做出這種道德淪喪的事情?難道是五皇女已經決定與她撕破臉,想要利用她加快奪位的計劃了麼?
看著妤卉憔悴憂鬱冥思苦想的樣子,鬼婆婆實在不忍心,勸慰道:「傻孩子,你操心別人還不如多注意你自己的安危。我猜測這或許是敵人故意打亂你心神,趁機調虎離山的陰謀。你、齊王殿下、鸞鳴殿下是頭號目標,前宣國那些降臣、嫡公子薑遼是次要的目標。你們當中誰有了意外,都是麻煩。」
妤卉請教道:「前輩,您覺得敵人最有可能是誰?」
鬼婆婆壓低聲音道:「這次孫羽仙使了不少手段,求得隨你這批軍隊一同回師的名額。她緊跟著你,說不定是要找機會出手的。」
「她不敢殺我,我那時告訴過她還有個機關的秘密只有我一人知道,我若死了,那批寶藏誰也拿不到的。」妤卉自信滿滿道,「而且論武功她不是前輩的對手;論毒術她瞞不過鬼伯前輩;論偏門下作手段有影楊破解。區區孫羽仙不足為懼。」
鬼婆婆語重心長道:「就怕軍中還有孫羽仙的同黨,若是這些人早有精心謀劃,往往防不勝防。你千萬不要大意。」
妤卉點頭應了。又虛心向鬼婆婆請教道:「前輩,您上次教我的那個點穴地手法,用在阿黎身上還不到一時半刻就被他破解了。有沒有更好的招數?您再教教我。」
鬼婆婆瞪眼道:「你上次學的時候可沒說要用在阿黎身上啊,你內功比他差遠了,怎麼會有效?就你這麼差的底子,想偷襲阿黎是沒可能的。你為什麼要制住他?他不是一直對你千依百順麼?你老實交待,不會是想打別人的鬼主意吧?這也不對啊,別人你看上誰。直接讓阿黎幫你搞定不就得了?」
妤卉臉上窘迫,壓低聲音道:「我。我就是想與阿黎親熱。可他不同意,我實在沒辦法。上次好不容易偷襲到,結果被他破解了。」
鬼伯在一旁偷笑道:「妤將軍,當年在山谷中那種大好的時機,你還沒有占夠阿黎的便宜麼?怎麼現在人家稍微反抗一下,你就受不了?你好幾位夫侍,他若不從你,你找旁人就是。」
妤卉委屈道:「我只喜歡阿黎一個人啊。」
鬼婆婆和鬼伯正在擠兌妤卉,就看到鸞鳴身邊使喚地一名侍人哭哭啼啼尋了過來。這侍人見到妤卉便懇求道:「妤將軍,請您去看看殿下吧。他忽然暈倒了。其實這幾日他一直吃不下飯,愁眉不展以淚洗面,身體日漸憔悴。」
妤卉照例道:「先請隨軍醫師為他開方子好生調養吧。」
這侍人拉住妤卉的韁繩,用自己地身體擋住馬匹,不依不饒道:「妤將軍。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殿下。他這次暈倒地突然,口吐鮮血。會不會是中毒了?尋常的醫師已經請了,恐怕不見成效。」
妤卉歎了一口氣,望向鬼伯。
鬼伯接口道:「那侍身去為殿下請脈診治,如果真是中毒,事情恐怕不簡單。」
這侍人認得鬼伯是神醫傳人,一直為齊王殿下調理身體維繫性命地醫術極佳,他請不來妤卉,能將鬼伯請去也不算失職,畢竟鸞鳴暈倒不是假裝的,確實有狀況。
鬼伯去了一會兒,使人來告,說鸞鳴的確是中毒昏迷,幸好毒性尋常,扎針服藥一兩天就能好轉。
妤卉心想自己防範嚴密歹徒不好下手,那麼鸞鳴成為犧牲品不足為奇,只是對鸞鳴而言太委屈了。她為了自己和阿黎的幸福,冷落疏遠鸞鳴已經心有不忍,如今鸞鳴中毒,她更是不安。思前想後,她決定趁著鸞鳴昏迷的時候,自己偷偷跑去看看他,送些補品。
如果鸞鳴清醒過來拉著她不走,她就耐心與鸞鳴解釋清楚。一味隱瞞未必管用,說不定大家挑明了癥結,更容易相互諒解。鸞鳴或許不再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嬌縱皇子了,那日明明是她做的過分他還肯低頭服軟百般懇求她的原諒,她應該給他知道真相的機會才能減輕自己心中地愧疚吧?
妤卉備好了滋補之物,在當日紮營之後,策馬向著鸞鳴的馬車而去,途中遇到拿著藥箱而返的鬼伯。鬼伯與陪伴在妤卉身側的鬼婆婆擦肩而過,袍袖相接,眼神交錯。鬼婆婆忽然用傳音入密對妤卉說道:「稍等片刻,他偷偷傳給我一張字條,或許有什麼提醒,待我看完你再去找鸞鳴。」
於是妤卉下馬,假裝檢查物品修飾儀容。
鬼婆婆則以袖遮面匆匆看過字條,面色微變。她對妤卉繼續用傳音入密說道:「鸞鳴身邊有歹人的眼線,馬車裡布了噬魂,他已化解。或許還有別地伎倆陰謀,請您小心,如果還是毒藥不妨將計就計。」
「噬魂」妤卉以前在山谷中就聽鬼伯講過,普通人中了此毒最先體現出地症狀就是吐血昏迷,與另外一種常見的中毒症狀極為相似,如果遇到庸醫不能對症下藥,拖延下去,人就變得嗜睡,偶爾清醒身體會劇痛難忍,整個人逐漸虛弱喪失行動能力。不過應付這種毒,鬼伯已經有了現成地解藥。妤卉明白將計就計的意思,當初在山谷,她為鬼伯試藥,除了趁機學了不少醫術增長見識,還將自己的身體練得比尋常人抗毒性更強,就算鬼伯提前沒有點破沒有處理,她中了「噬魂」的反應也會比旁人輕微。至於別的毒藥,妤卉自信自己多少都能應付,並不害怕。
妤卉想清楚這些,就低聲對鬼婆婆說道:「我一會兒進了鸞鳴的馬車若有意外,還請前輩與影楊幫襯。」
鬼婆婆卻勸道:「你還是不要以身犯險。按現在的行程,最快再過兩日才能到平城,不妨等阿黎他們回來,多些人手好照應。」
妤卉不以為然地笑道:「我一向都是懶人,那些歹人謀害我一次兩次不成總會來煩,惹得我時刻提心吊膽,又殃及我身邊無辜。還不如藉機我假裝被她們暗算了,咱們再順籐摸瓜,抓到元兇,這不是更省力氣麼?軍中大小事務自有將官各司其職,我怕的只是鸞鳴糾纏。現在他中毒,我就更沒什麼擔心的了。我好想睡幾天馬車享受一下生活啊,連日騎馬,我的腿都被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