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第六卷 10家中變故
    「公子傳授完禮儀課程,就讓下奴挑選想學的技藝。公子列出了尋常高級僕從的幾種技藝,比如廚藝、刺繡、裁剪縫紉、琴棋書畫、輔助內務、整理文書等等。而後考校了下奴的一些基本功,建議下奴還是學習整理文書更能見成效。」阿黎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自卑,聲音更加輕柔地說道,「其實下奴以前一直做粗活,沒有人指點過體面的技藝,廚藝、刺繡、裁剪縫紉的基礎非常淺薄,公子說那些需要從頭補起。而學習琴棋書畫是需要天分的,雖然勤能補拙,可下奴自覺愚鈍,那些雅事恐怕學不來。公子又講內務通常是正夫把持,便是需要輔助的人,也都會是正夫自帶的親信侍兒,或者家主安排的專人,下奴身份卑微學了也無用。所以下奴只得選整理文書。原以為這項很難學,幸好下奴識得幾個字,公子耐心教導之下,大略還能做出一些模樣。」

    「阿黎你很聰明的,不僅武功好,能讀懂許多文章還會寫字。當初我教你練字,你幾個月就超過了我練幾年的水平呢。」妤卉笑著鼓勵道,「另外,你過目不忘,我讓你背下許多書籍,這幾年咱們在宣國,困在人煙罕至的山谷,若沒有你背書給我解悶,日子還不知怎樣無聊呢。」

    「主人,您說的是下奴麼?」阿黎神情中的自卑被驚喜沖淡,他疑惑地問了一句,而後又憂傷道,「可下奴現在記不得以前看過的書了,想必是讓主人失望了吧?」

    妤卉安慰道:「你只是暫時失去了部分記憶,那些知識都還在你的腦中忘不掉的。再說你現在是不是看東西也很快,照樣過目不忘?」

    阿黎羞澀地點點頭:「下奴還以為別人都是這樣的……」

    「你現在知道你有多麼優秀多麼特別了吧?」妤卉溫柔道,「阿黎。這麼好的你,我怎麼捨得放開?怎麼捨得讓你再吃苦受委屈?」

    阿黎聞言心中一震,恍惚之間似是想起了什麼,總覺得自己聽過妤卉說類似的話。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因為什麼,他卻不記得了。或者只在他的夢中出現過吧,他幾乎克制不住就要相信妤卉說地是真,她是喜歡他愛他的。而非一時興起哄著他玩。不過轉念又一想,他立刻冷靜下來。妤卉說不想離開他也許是真的,並不一定是女人對男人的愛慕表白,他只是她的一名侍兒,早已沒了清白身的低賤奴隸。她願意留他在身邊,也許就是像捨不得丟棄養久了的阿貓阿狗一樣吧?他怎能想歪,產生了不切實際地奢念呢?

    妤卉看著阿黎眉宇間的喜色漸漸淡去,雖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卻也明白他並沒有把她的真心話當真。妤卉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痛。她卻不打算用以前那種辦法。以前她總說些讓阿黎或者別人聽起來太離譜地話,難免會被認為虛假,她要用行動而非言語表達她對他的感情才行。而且姜博士提醒過不能讓阿黎受到強烈的刺激。妤卉只好暫時低調,謀求循序漸進之法。

    妤卉收斂心神,開始看那些文書。生意上的事情有蘇眠主持,她不操心,打算閒下來再仔細學習,希望能從蘇眠處理事務的手段中取長補短。她目前更關注地是情報網的建設和京中發過來的那些信件。1這些信息可以讓她瞭解到最近兩三年華國地主要變化。

    情報網是依托妤家名下的茶館、酒樓、***場所建立並不斷完善的,除了能夠掌控商界的一些消息,還能洞察到官場風向。多方面消息兼顧,從中分析出本國和敵國的情報。而京中的信件,大多是簡明扼要,雖然不可能透露太多朝廷和妤家內幕給蘇眠,卻也能從側面體現出一些問題。

    比如妤卉秘密去宣國之後。京中妤家發生的那些變故。

    蘇眠一來並不在京中,二來認為這是涉及妤卉的私事。轉述還不如讓妤卉自己看。所以今日妤卉才算全面瞭解。而妤卉對此類消息比一般地消息顯然更多了幾分重視。

    妤卉認為這些消息裡有三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二小姐妤蔚娶了姒家的公子為正夫。

    這是妤婉和姒氏兩人做的主。雖然是否扶立二小姐為嫡女繼承家業還沒有最後定論,不過這也算是暗示大家,家主已經開始鬆動妥協。二小姐娶了小姒氏,小姒氏的母親是妤婉正夫姒氏娘家嫡出地姐姐。小姒氏的母親並不是嫡長女,卻也是正經地嫡女,嫡女的兒子,就算庶出也比庶女的嫡親兒子得勢。兩家門當戶對,小姒氏又生得美貌,二小姐本人對婚事比妤婉更滿意。

    第二件是三小姐被送去外地休養,養著養著竟然遁入空門。

    三小姐生父何氏千里迢迢跑過去勸了半天也無用,三小姐仍舊毅然決然剃了發,不理紅塵俗務。何氏回到京中大病一場,病癒後幾乎足不出戶,整日吃齋念佛,加之何氏娘家在朝中被彈劾,他漸遭家主冷落,不復往日權勢。妤婉將小女兒妤芝的生父廖氏由小侍扶為側夫。廖氏家族當家的原是地方小吏,也藉著這個光,在京中謀了高就。

    第三件是妤卉失蹤的消息妤婉當初是打算瞞下的,可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當然除了皇帝和妤婉及她們的親信知曉內幕外,別人都認為妤卉是被某隱士高人帶走修行,途中可能出了什麼意外,至今生死未卜音信皆無。只是妤卉院子裡的那些侍兒們漸漸開始不安分起來。

    涵佳一貫是有主意的,已經年滿十六到了婚配的歲數,他一心是想攀上小姐的高枝脫離奴僕的身份,倘若四小姐不幸遇難回不來了,他的前景堪憂。就算四小姐能化險為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修行返回京中,他不想空耗青春年華。幸好他還是處子之身沒開過臉,想攀別的小姐尚有資本。於是涵佳把目標理所當然轉向了二小姐。起初他也僅僅是動了一點心思,長喜膽小還勸他再等等。不過逝水倒是肯幫忙,穿針引線製造個機會,讓涵佳能與二小姐多些親近。二小姐妤蔚本就好色,涵佳主動獻媚,她豈有不收之禮?等生米煮成熟飯,涵佳就被名正言順調去了二小姐院子,還得了小侍的名份。

    長喜嘴上不說,心裡可羨慕的很。他當初就被四小姐嚇怕了,涵佳走後他一人寂寞,只能與逝水聊天。他是沒有主心骨的人,逝水勸他若是不喜歡四小姐,還不如趁機找個體面的借口離開。長喜覺得逝水說的有理,卻因為沒有找到靠山猶豫不決。他原本是三小姐生父何氏送來的人,三小姐出家,何氏遭到冷落,他怕自己回到舊主那裡也是受委屈。這時正巧二小姐手下得力的侍衛廣萍死了丈夫,想尋個家生子做填房。涵佳顧念著長喜,對二小姐提了提。二小姐憐香惜玉,又想收買人心,就用了些手段讓當家主夫姒氏點頭答應,把剛滿十六歲的長喜配給了廣萍。長喜是認識廣萍的,知道她是二小姐得寵的侍衛,雖然廣萍比他大了十歲,但人長得精神武藝又好,為人圓滑,長喜便應了。婚後,兩人都留在二小姐那邊當差,互相照應著,日子過得比長喜想像中要好許多。

    涵佳、長喜都有了好歸宿,二小姐院子裡就只剩下順德帶著四名粗使的侍兒和逝水湊合著過。誰料轉年,也就是逝水馬上就要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卻忽然得了急症死了。

    那陣子二小姐的正夫小姒氏正在育兒期,全家上下老老少少都往那院子裡操心,四小姐院子裡一個無依無靠的三等侍兒因病死了,是不會有人有閒功夫理會的,府裡怕犯了忌諱就草草拿口薄棺將逝水葬到城外。涵佳、長喜現下都算是二小姐院子裡的人,怕沾了喪事影響了二小姐正夫的胎氣,都不曾去拜祭,只順德念舊燒過一次紙。

    四小姐院子裡的侍兒死的死走的走,四小姐本人又沒個准消息,順德便尋了借口回到自己舊主二小姐生父鄒氏那邊當差。至此四小姐的院子就算徹底荒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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