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 風飄單騎 第23章 永世傷痛(四)
    我們在守衛宮門的侍衛異樣、驚駭的眼光中回到落影宮,將一眾宮女趕了出去,房間裡只餘我、無夜和小銀。

    心慧的傷真的……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我努力冷靜下來一刻不停地給她清理全身上下數百餘處傷口。

    不,其實我什麼忙也沒幫上,因為真正在治療她傷口的是小銀。每一寸、每一個傷口、每一點疼痛,都由小銀將它們一點點舔去。

    一直到黑幕降下,心慧身上所有的傷口都清理完畢了,她也沉沉睡去。我看著她睡夢中仍緊鎖的眉頭,憂鬱的表情,心中又是一痛,身體的傷能治,那心裡的傷呢?何時才能醫的好?

    剛抱起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心慧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那個對她下手的人好像太過緊張或是害怕,總之不幸中的萬幸,心慧腳上和左手的筋脈沒有徹底斷裂。

    在小銀的「舔醫」下,感覺的出來正在慢慢癒合。至於明日或後日,還能不能如普通人一般行走,那些都是未知之數。

    可是,心慧的右手……如果在現代,還可以通過韌帶修復手術治癒。可是在這裡,沒有先進的縫合消毒技術,沒有顯微鏡,肌腱和血管又都如此之微細,難道……心慧的右手真要廢了嗎?不!不單是右手,我根本無法保證她的左手和雙腳能完全恢復。

    我望著心慧的睡顏想的入神,忽然感覺*在床沿的腿上一癢一痛,才發現小銀正在小心地舔我的傷口。

    我心中一酸,柔聲道:「小銀,你剛剛醫治心慧已經很辛苦了,我待會包紮下就好……」

    身後忽然一暖,無夜已將一件珍珠紅的錦袍披在我身上,緊緊裹住,聲音有著自製和心痛:「主子,你的內傷……」

    我伸手把錦袍繫好,包裹住傷痕纍纍的身體,隨手拿過一塊手巾沾了水,擦揭掉臉上已經漸漸乾涸的血跡,淡淡道:「我出去下,照顧好心慧。」

    我的眼中慢慢透出寒光,冷冷道:「還有兩筆帳,要好好算算。」

    說完,不等無夜回答,我便拖開小銀,快步走出了房間。

    顏靜的宮殿我從來沒去過,也沒想過要去。是不想,還是不敢,我直到今天都沒有弄清楚。

    其實,我早該知道顏靜這個人不簡單。

    她那次故意被人推入河中,為的不是引起皇上的注意,而是……我的注意。不著痕跡地接近我,既可以幫衛聆風順利實施他的計劃,更加可以……除掉我。

    是的,除掉我。從她送那雙手套開始,我就知道她存了殺掉我的心。

    可是,為什麼我明明知道的那麼清楚卻不願去承認,不肯去揭穿呢?就因為她長得像小雨,就因為那千萬分之一的希冀和奢望…竟將心慧害到如此田地!

    可是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嗎?

    我走進「靜心宮」的時候,顏靜正坐在大廳中傻傻發呆,還未等有些慌亂的侍女稟報,顏靜已然看到了我。

    她的眼神先是一驚,卻馬上閃過,隨後略有些羞怯的驚喜連我都無法產生一絲懷疑。

    她迅速地跑過來握住我冰涼的手,嗔怪道:「瑩若跑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看你手冷的,為什麼不戴我送你的手套呢?」

    我平靜地了她一眼,那種冷然和淡漠讓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僵。我說:「我若剛戴過那副手套,容妃現在這樣握著我的手,就不怕染上『桃竹』的毒嗎?」

    顏靜渾身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嬌艷欲滴的雙唇微微顫抖,嬌顏褪盡血色。

    顏靜領著我走進一間佈置精巧雅致的房間,房中的用品一應俱全,男的女的都有,簡直就像……一間新婚夫婦的廂房一般。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

    房間裡良久沒有半點聲響,顏靜見我許久不答終於耐不住轉過身來。

    「啊——嗚——!」顏靜的尖叫被我緊捂的手遏制在喉嚨裡,漂亮靈動,與小雨一模一樣的一雙眼睛就這麼充滿恐懼、痛苦和哀求望著我。

    我心頭狠狠一痛,一點不猶豫地拔出插在她肩頭的匕首,冷冷道:「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想讓你付出代價。」

    我摀住她嘴巴的手鬆了開來,她的雙眼淚水滾滾,朱唇顫抖地一啟正待張口呼救。卻忽然滿臉驚駭地停了下來,看著我不經意筆在她小腹前的匕首,痛哭失聲。

    「其實,我真笨。」我將刀尖緊緊地抵在她平坦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上,淡淡道,「能讓一個女人甘心背棄父親,對其他人發狂嫉妒,又心甘情願懷上孩子,除了愛上了那個男子,還有什麼可能呢?」

    顏靜埋下頭,雙手緊緊地護在她腹部周圍,泣不成聲:「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作為鑰國的奸細進宮的,絕對不可以真的愛上皇上。」

    「可是感情又怎麼能由得了人呢?給皇上下蠱的時候,我已經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不會防我。下蠱成功後,爹爹要帶我離開,他說皇上肯定回不來了。可是,我卻忽然後悔了,後悔到一意尋死,沒有死成,但孩子也沒了。」

    「沒想到皇上卻沒死,他回來只問我一句話,要生?要死?我選擇了生,卻也不是,我是選擇了忠於自己的感情,而背棄了父親和真正的國家。」

    「後來,皇上表面上開始冷落我。我跟爹爹說,皇上只是懷疑,卻沒有證據,這樣便有借口不再給爹爹提供皇上的消息,卻將爹爹方面的秘密一點點挖掘出來,告訴皇上。」

    「後來,你出現了。我一方面遵照爹爹的話,故意去接近你,好找到綁走心洛的機會;另一方面,依著皇上的計劃,讓鑰國所有隱藏著的奸細浮出水面。」

    「可是,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我送那個手套,其……其實,是太后的意思。她怕皇上對你動了真情,所以,要除掉你。」

    「瑩若,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顏靜顫抖地訴說著她的苦和悲,聲淚俱下地護著肚子向我表明清白和懇求。眼淚沖花了她的妝,那張原本甜美可愛的臉孔不知為何變得乖張醜陋。

    當初的我,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才會誤以為她就是小雨呢?

    「顏靜,你的小腹還未隆起,而且兩個月前你還落過水,就是說你懷孕的時間絕不超過兩個月。那麼,這間……就肯定是衛聆風暗地寵幸你時落住的房間了吧?」

    我看著她渾然間越加慘白的臉,不由冷冷一笑,環視了一下四周才道:「平日總該有人守在這裡吧?萬一有人不小心闖了進來……」

    顏靜原本乖順淒楚的眼神完全被嫉妒、恐懼和憎恨取代,白滑細膩的雙手握住我的匕首,一個反扣向我身上刺來。同一時間,原本小心翼翼隱匿著的殺氣,瞬間瀰漫開來……

    我右手高舉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冷笑地看著不斷乾嘔的顏靜,和圍在我四周,踟躇著不敢前進一步的侍衛,抿緊了唇不發一語。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我壓下胸口翻湧的痛和腥甜,將匕首收進袖口,右手中的「紫鳳」隨手往空中一拋,又接住,也吸引了那群侍衛發直的眼睛,驚怕地又是上又是下。

    我卻不看他們,包括顏靜猙獰扭曲的面龐一眼,一邊走出屋外,一邊頭也不回地淡淡道:「可能是穿腸毒藥,可能是毀容用的『絕風華』,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打胎藥而已。」

    「我不會讓你得到皇上的!!他只讓我為他生孩子,他只愛我!!永遠都只愛我一個!」顏靜悲絕的嘶吼聲在屋內響起,「來人!!快,快傳太醫啊!!」

    「砰——啪——」我狠狠一腳踹開衛聆風寢殿的房門,原本在案前低頭寫著什麼的他,一驚之下不由抬起頭來看著我,矯好的眉毛微微一皺,揮了揮手。

    「你們先下去。」原本被這景象驚呆了的眾人,終於如夢初醒,忙不迭地低了頭退出房門。

    我踏進寢宮的大門,走前幾步,冷眼看著他面容平靜地緩步走到我面前。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正的帝王。他夠狠、夠絕、也夠聰明,在他面前根本我沒有什麼底牌可以掀,因為從始至終都是他掌控著全局。

    我連一句可以打擊他的話,一件可以報復他的事,也找不到。那麼既然如此,我便不想再拐彎抹角。

    「聽說你今日出宮去了,還搞得一聲狼狽……」

    他的關心突兀地斷在那一刻。因為我正揚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向他俊秀無匹的臉龐,卻被他溫熱的手掌緊緊握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他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詫和蘊怒,邪魅惑人的嘴角一揚正待開口……

    「砰——」一聲巨響迴盪在這空蕩無人的寢宮中,衛聆風微偏著頭,嘴角瞬間浮起淤青並滲出點點血絲。

    我收回沾著血,握得死緊地拳頭,睜大了眼睛瞪著他,一瞬不瞬。

    衛聆風,我從沒想過那一巴掌能打到你。這一拳,才是我真正可以還給你的,加諸在心慧身上,萬分之一的痛苦。

    衛聆風握住我手腕的力道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捏碎,臂力一緊狠狠將我甩到地上,厲聲道:「放肆!你真以為朕不會殺你嗎?」

    背部重重撞擊到地面,裹在錦袍中的傷口在摩擦下火熱生痛,壓制了許久的內傷終侵襲而來,從胸口翻滾洶湧至全身,我手撐住滾落在地的身體,一個顫抖,噴出一口鮮血。

    「冰依——!」衛聆風只是一下地呆楞,隨即飛快地衝到我身邊抱起我。系錦袍的帶子鬆了開來,露出裡面鮮血班駁的素白裡衣。

    他怔怔地看著我青白的臉和傷痕纍纍的身體半晌,支著我上身的雙手緊握成拳,吐出口的每一個字每一句都帶著極力的自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衛聆風!!」我撐起迷離的意識和麻木的身體,一把糾住他的衣領,哭吼道,「你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你竟然敢問我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嗎?」

    「衛聆風,你到底把人命當什麼?你明知道讓心慧代替我,是把她往死路上推;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動她們的……」

    胸口劇烈地起伏仿如驚濤巨浪般捲走我本就迷離的意識,可是卻止不住眼角洶湧的淚一滴滴、一串串……

    那是悔恨,那是傷痛,糾結在我的心口,永世……烙印。

    我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明明可以保護他們的……

    揪著衛聆風領口的手慢慢鬆了開來,我的眼前昏黃黯淡,再看不到這周圍的景物,也看不到衛聆風錯愕而驚痛的表情。

    「我從來沒有……就算親眼看著媽媽死在眼前,也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恨到……只想去死……」

    「冰依!」衛聆風原本深思的表情,隨著懷中人無聲灑落的淚和鮮血映襯下依然寧靜安然的如雪容顏,慢慢轉為一絲一點流瀉而出的恐懼。

    那睡顏,竟彷彿永遠不願醒來那般的,死寂沉靜……

    「來人——!」衛聆風發了瘋似地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向著殿外怒吼道,「快傳太醫!!」

    小佚

    有關顏靜到底中了什麼毒,偶米想好也,各位讀者給點意見吧?或者就是嚇嚇她的,就這樣放過她算了。呵呵

    下一章秘密大披露!偶鋪的伏筆有一半會在下一章揭曉,不過也很有可能會出現新的伏筆,各位要做好心裡準備啊!偶這文都寫成惡性循環了,伏筆象滾雪球似的,把偶自己都搞暈了!呵呵。

    還有關於女主的性格,汗了!偶米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不喜歡。但偶只能說,女主是需要成長的。「妖」說的非常對,女主明明有保護同伴的能力,可是就因為她不喜歡介入,或者說懶得深究,種種原因,而幾乎害了心慧一生,所以她才悔恨,才能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才能成長,並不是像你們說的她比重視祈然更重視心洛。

    至於感情,也一樣,偶不好多說,但兩個人都還需要成長的說。偶只想讓一切都一步步來,真是米想到,這麼多人會因為然然而討厭女主的說。5555555555~~

    P桃竹:又名啞巴花、柳葉桃;常綠灌木,嫩枝綠色有毛,枝條上有葉落後遺痕。葉線狀披針形,先端尖,基部楔形,長13-20公分,多半3片輪生於枝節上。聚繖花序,頂生於枝頭,花冠圓筒狀鐘形。圓柱形蓇葖果,長可達20公分。

    全株有劇毒,燃燒枝葉之煙霧亦有毒性,有致死之可能。

    服用乾燥的3克粉末就能使人死亡,主要表現為:洋地黃中毒症狀;噁心、嘔吐、腹痛、腹瀉等等。

    粉末沾濕滲入皮膚,則會引起:心律紊亂、心跳緩慢、不規則。長期如此便會出現室顫、暈厥、抽搐、昏迷、或心動過速、異位心律,死於循環衰竭。

    (汗!本來想標摘自哪裡,發現以前拷下來的時候只在OR裡保存了文,忘了出自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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