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永遠是最熱鬧的時間,各個大小餐館門前都是人滿面部五官看著很有親切感的亞裔外,深目高鼻的歐美人也不少。
瑨兒帶著星星和莫一家家的找過去,她也不計較這些餐館的門面價位口味服務了,只要有空位就行。
唐人街不是只有一條街,而是一個有一定面積的街區,裡面既是華人的聚居區也是商業區,而且曼哈頓區的這個唐人街是紐約市最大的,只要有心,就能買到任何特別的東西。
兜兜轉轉走了大半個唐人街,總算在一家麵館找著了位子,正宗川味的麻辣牛肉麵,辣得叫一個爽,吃完之後看看嘴巴,像腫了一圈。
抹嘴,瑨兒起身去櫃檯買單。
時間尚早,雖然張咪咪有說過晚上再打電話,可依著她的習慣,這個電話八成要到九點以後才會記得打,所以瑨兒也不著急趕回酒店,羅斯福大街離唐人街近得很吶,慢慢走回去就可以了。
剛才在唐人街四處轉悠找餐館的時候瑨兒就記下了沿途經過的各個超市,今晚的晚飯是解決了,可明天怎麼辦呢?所以這些超市就是瑨兒的目標,為了不讓自己餓死在紐約城裡,她得先囤積點食物。
所以只要看到街邊有超市,瑨兒就進去,從保溫櫃裡拿出一袋袋的熱包子熱饅頭熱花卷熱牛奶熱豆漿,成箱的買各種自熱速食,什麼自熱方便面啦、自熱米粉啦、自熱米飯啦、自熱湯等等等等,買了這麼一堆,店員都生怕東西他們拿不走。還直問他們要不要送貨。
送貨?往哪送?四季花的總統套房?那不得笑死人?
謝絕了店員的好意,瑨兒三人每人都是肩扛手提大包小包地東西,像辛苦的勞工一樣走出超市大門,不顧路人驚訝的目光,旁若無人的轉向附近幽暗的小巷,像是要抄近道回家似的,等他們從小巷另一頭出來的時候,三人俱都雙手空空。
那枚可納萬物的戒指實在是個不可多得地傳家寶。
解決了身上的負擔。又轉向另一家超市,繼續如法炮製,接著再轉戰戰場,重複同樣的動作,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不停的囤積食物。有莫和星星這兩個活地圖在,瑨兒根本不需擔心迷路的問題。
但瑨兒如此反常行為,也被莫實時傳給了莫妮。紐約現在是夏令時,與北京時間相差12個小時,在中國是早上7點半剛過,正是家裡哥哥們晨練結束的時間。收到莫妮的通知,他們都蹲在電視機前看著莫傳回來地影像。
越看他們臉色越陰沉,瑨兒的行為明顯就像一個經歷了一場特大饑荒、對食物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是有些候選人所在的地方比較偏僻,但也不是什麼食物匱乏地地區,何況瑨兒現在是在紐約,缺什麼也不會缺食物,大街上隨處可見各類餐館,就算不吃西餐,她也有別的選擇。根本犯不著一次性買這麼多的方便食品。
瑨兒回來這幾年,除了抗拒西餐和心理焦慮外,根本沒有表現出還有這個毛病,在家裡何曾少過她一口吃的,就算是去英國的那一年,雖然蕭鷂自己也忙工作忙得焦頭爛額。但也沒讓她餓過肚子,這還是剛到紐約的第一天,倒讓哥哥們第一次發現瑨兒居然還存在著這種行為。
偏偏現在他們還不好打電話去直接問,要是讓瑨兒知道莫出賣她的話,反而不利於後面的繼續觀察。
他們只能冷著臉關掉電視,等晚上下班回來再重新研究。
瑨兒並不知道哥哥們已經發現了她這個怪異的行為習慣,始終大肆採購食物,一直買了足以應付她一個月生存有餘地食物才罷手。
「走,去買點夜宵,然後回酒店。」
所謂夜宵。就只有燒烤,瑨兒倍兒喜歡吃這種煙熏火燎的東西,尤其是連鎖燒烤店老章記的食物,倒不是因為這家店的燒烤最好吃,而是因為無論是在西半球還是在東半球,這家店的食物味道和國內總店的味道是一模一樣地。
做餐飲的都知道,去到一個有不同飲食口味習慣的地方,再有特色的餐館的菜餚口味要不了多久都會變成當地人習慣的口味,瑨兒可不樂意在中國燒烤店吃到美國口味的燒烤。
老章記燒烤店每天中午開始營業,晚上是最忙碌的時間,從門口往店堂裡張望,全是人頭,櫃檯那裡排起長龍,就是買了外帶都要排半天的隊。
瑨兒懶得排隊,讓星星進去幫她買,她帶著莫跑到隔壁冷飲店買了一客大號冰激凌坐到街心長椅上邊吃邊等。
等了將近20分鐘,才看到星星右手拿著一大把烤肉串,.|=袋甜湯出來,瑨兒的冰激凌也正好吃完,順手接過肉串,就那麼邊走邊吃。
莫走在前面帶路,瑨兒和星星兩人並排走在後面,三人離開繁華大街走小路返回酒店。
消滅了5羊肉串,瑨兒隨手把吃完地繡簽扔進路邊的垃圾筒,在收回手的一瞬間迅速後退貼牆而站,星星緊跟在旁,站在外側保護她,莫則衝進了旁邊沒有一絲燈光的漆黑暗巷查看情況。
在扔掉竹籤的時候,瑨兒靈敏的嗅覺讓她在烤肉的香氣之外,聞到了一絲血腥氣。在那個世界經歷過無數次戰爭,使她對於血液的氣味異常的敏感。
莫很快將消息傳回給星星,星星再轉告瑨兒:「有人遇刺受傷,但他不讓莫打電話報警,莫正給他臨時處理傷口。」
「那就不要管了。叫莫回來。」
漆黑一團的暗巷經常是暴力事件的高發地點,誰知道那裡面的人是什麼原因遇刺,瑨兒可不想淌渾水。
兩分鐘後,莫出來,身邊跟著一個因為失血導致面色有些蒼白地男人,男人的外衣披在身上,裡面穿著一件襯衫,外衣左袖被劃了一個很長的口子。男人的右手伸進衣服裡按著受傷的部位。
走出暗巷後,男人向莫道了一聲謝就準備要離開,可一抬頭,不經意間卻看到站在莫的身邊正大嚼烤肉串的瑨兒,不禁愣了一下。
而瑨兒也一樣,一看到此人,正
塊牛肉往下撕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隨後一副不認識此人想要繞開地樣子。
黑巧克力髮色、冰藍色眼睛、高鼻、薄唇、美人溝、陽剛氣的面部輪廓、執著的眼神、冷漠的表情,這不就是那個在英國小鎮Couth擺了她一道的傢伙嘛。
兩人如此表現立刻引起星星和莫的警覺,一左一右護著瑨兒立刻走人,當繞過那個男人走到他身後時。瑨兒聽到一聲輕笑。
「凌小姐。」
瑨兒腳步一頓,慢慢轉過身子,皮笑肉不笑的注視著那個男人:「Moon先生。
兩人對視好一會兒,終於,瑨伸出油呼呼的右手,對方也伸出一直護著受傷部位地右手,兩隻手相握三秒。
「幸會。」異口同聲。
打過招呼,瑨兒迅速的抽回手,不想和這男人有太多牽扯。轉身又要走,眼角卻瞄到對方臉上好像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這又促使她停下腳步,歎口氣,無奈的看著身旁地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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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心領神會的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給對方披上。並將對方那破掉的衣服仔細折好,將破損的那面折進去,最後搭在手臂上,看上去就像走得熱了所以脫了外衣。
「Moon先生願意去我那裡喝杯茶休息一下嗎?」
「好啊,不勝榮幸。」
瑨兒的邀請是無奈,而對方的答覆卻好像是意料之中的暢快,剛剛那個不耐傷口疼痛的痛苦表情似乎只是她地錯覺。
瑨兒覺得她貌似上當了?
帶著一個傷員,而且在不知道殺手是否還在附近的情況下,實在不能再用步行的方式,明知酒店離他們現在所處位置並不遠。但瑨兒還是攔了一輛車,五分鐘後駛抵酒店大門。
四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大堂,因為瑨兒是這家酒店的尊貴客人,所以大堂經理以為那個一雙冰藍色眼睛的男人是她地朋友,並沒有多想,禮節性的打了聲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
乘電梯到頂樓,一進入自己房間,剛剛還一派悠閒輕鬆的四人立刻緊張的散去,莫將大門反鎖,用遙控器將房間裡所有的窗簾全部拉上,從客廳搬了一張小木幾隨星星和傷員一起去了衛生間,瑨兒把買來的夜宵統統放到餐廳,用紙巾隨便擦擦手後去了主臥室,從戒指裡拿出全部的行李箱,找出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拿去衛生間。
總統套房的衛生間絕對比一般酒店房間地衛生間要大得多,那個叫做Moon的男人站在洗漱台前,衣服已都脫去,露出有著明顯幾處疤痕的精壯上身,左臂一條猙獰的刀傷一直延伸到後背,皮肉翻起,尚在流血,星星正在用酒店提供的瓶裝水小心翼翼的給他清洗傷口周圍沾上的髒東西。
見到瑨兒進來,等候在旁的莫立刻打開藥箱,跟瑨兒一起把裡面的酒精、棉簽、麻藥、一次性注射針、一次性醫用清創縫合包等等外傷處理全套設備拿出來放到木几上。
Moon看著那個藥箱,笑道:「準備得挺齊全。」
「閉嘴。」瑨兒正在檢查麻藥的劑量,「有人要殺你,你居然還笑得出,要不是我的保鏢介入的快,明天報紙的社會版大概就可以看到國際檢察官Stony#8226;Moon曝屍街頭的新聞。」
「為什麼不能笑?國際檢察官和國際刑警一樣,都是被某些人欲除而後快的職業,既然我沒死,那哭的就該是對方。對了,你今天救我,說不定哪天反而還會給你惹來麻煩。」後面這句話是Moon的真心提醒。
「不用你提醒我這個事實,這會讓我後悔帶你回來。洗好了就過來坐著,等我洗手。」瑨兒也是實話實說。
用外科手術大夫的洗手方式將雙手仔仔細細洗了三遍,在干手機下吹乾,噴上液態醫用手套,並塗抹均勻,十幾秒鐘,這層膠狀物就完全乾透,雙手就像戴了一層薄薄的橡膠醫用手套一樣。
星星扶著Moon,將他的胳臂擺出一個合適的角度,莫幫忙打下手,給瑨兒遞東西,瑨兒負責操作。
「我先聲明,我沒執照的,而且很久沒練習了,等會兒有什麼不舒服的不准哇哇叫。」瑨兒戴上一次性口罩,用棉簽沾了酒精抹在Moon的傷口旁邊。
Moon眼神閃爍了一下,本來就蒼白的臉色似乎更白得透明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信賴凌宇玦的技術。」
瑨兒眉毛一挑,扔掉棉簽,接過莫遞來的麻藥針「噗」的扎進對方的肌肉裡:「你也會拍馬屁。」
在針頭扎進的瞬間,Moon的肌肉明顯僵硬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下來:「我這是讚揚,有句中國俗語是怎麼說的?名師出高徒。」
「真沒想到你還是中國通。」拔出針頭,瑨兒將針還給莫,換過清創用具開始清理傷口,方便後面的縫合工作。
「我們必須得掌握超越一般人的知識量。」
「但顯然你學得不夠好,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不要去漆黑一團的暗巷,會遇到危險,你是自恃身手好呢,還是你預定的線人擺了你一道呢?」
Moon的身體又僵一下,很費勁的扭過頭看著站在他身後操作的瑨兒:「麻煩輕點,這是我的肉。」
「我知道這是你的肉,要不然我直接拿刀挖了,才不費勁剔呢。」傷口上的髒東西深入到裡面去了,只能一點一點的清理出來,難免器械伸得深了點,讓對方不太舒服。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挖我的骨頭?是不是麻藥不夠啊?」Moon的手臂在本能的回縮。
「別亂動,我在整理你的創口,回頭縫起來以後長得也漂亮些。那人刀真快,要不是你避得及時,那一刀萬一紮實在你背心上,就算當時報警,把你送到醫院也救不贏了。我就覺得奇怪了,他為什麼要冒險近身刺殺你?直接用槍不就完了?」
「殺手也是個充滿個性的職業。」看不到身後的瑨兒在怎麼弄他的傷口,Moon的臉有些扭曲,額上滴汗。
「真是個笨殺手。」瑨兒直起身子,結束清創,接過針將剩下的一半麻藥打進肌肉裡,開始縫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