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奇喀,我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我怒吼著從那噩夢中醒轉過來,身體在劇烈的動作中再次爆發出劇痛,我慘哼了一聲,倒在床上,耳中卻聽到了聲聲的驚呼。
“他醒過來了……”
“醫生,醫生呢?”
“他情緒很激動,鎮定劑,鎮定劑……”
放屁!老子哪裡激動了,你試試讓人弄個前心通後心的傷口看看……奇喀,奇喀在哪裡,我要殺了他!
而這時,一個尖銳的金屬物件在我胳膊上向內穿刺,我怎麼能讓它進去!
“怎麼回事,針尖插不進去……”
有人在哀嚎,我的動作卻更激烈,眼前雖然還是一片昏黑,但我卻可以感覺到,我周圍的氣息很亂,應該是很多人在我身邊。
有人按住我的胳膊,我內息一震,在帶給我自己痛苦的時候,也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給震飛出去,周圍的氣息更亂了,又有人把手按在了我的胳膊上,混帳,不要碰我!
我正要運氣再震,那一道熟悉的聲音如同流淌的清泉,沁入我的心脾。
“宇哥,不要亂動……醫生在給你治療啊!”
蘇怡!是蘇怡!
很奇特的,我的心境就在那一刻靜了下來,體內湧動著的怨氣緩緩地平息--呃,真對不起啊,我的行為是不是很不禮貌呢?
我一時間急切地想要見到蘇怡此時的樣子,可是,盡管我努力地睜大眼睛,入目的卻還是一片昏黑,無論怎麼用力,都是沒用!
怎麼會這樣?我再度咆哮起來。
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是那個奇喀,那個奇喀把我害成這樣,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停下來啊,宇哥……”
感覺上蘇怡半個身子都貼在我的胳膊上,我和她的距離從未如此地貼近。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急躁憤怒的心思不知不覺間又消了下去,身上生出來的氣力,也莫名其妙地散去大半,我癱了下去,手掌卻有意無意地握住了蘇怡的手。
“我要殺了他,那個家伙,我殺了他……”嘴裡面喃喃地說著這句話,我的神志又模糊了起來。
隱隱約約地,我覺得在蘇怡面前這樣說話不好,所以,我又說了其他的一點什麼,可是,具體的內容,在我再度昏睡過去後,便煙消雲散了……
昏睡的時候,我的心境也並不安穩,可能也做了不少的噩夢。
但是,當我再度睜開眼皮,讓清晨的陽光映入瞳孔的時候,所有的一切,便都消逝掉了。
屋內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有容妹妹第一時間撲到了我的身上,淚流滿面。
“幾天了?”我的嗓音沙啞。
有容妹妹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聲音哽咽:“都兩個星期了,我們把你轉到蘭光市……哥哥一直在說胡話,還大聲喊殺……”
我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目光掃過屋中所有人的面孔。
蘇怡、江雅蘭都在,當然還有混子,容可為,出乎我意料的,容伯母也在,卻不見那個容老狐狸還有容妖女。
略落後於有容妹妹之後,屋子裡面的年輕人都撲了上來,向著我這個病人重重壓上,笑聲滿室。
活著的滋味,真好!
“當時,是朱翎及時趕到,將奇喀的殺手攔下,而我和父親的到來則讓他忌憚而退,真是好險!”把小孩子們全趕出門外,容伯母微歎一聲,對我搖頭:“真宇,你的對戰經驗實在是太差了,你怎麼能相信奇喀那種人的話……”
“他是哪種人?”我冷冷一哼,我連他最起碼的資料都不知道,認知簡直就是一片空白,讓我防他,我怎麼防?
想到這裡我便生氣,如果不是你們莫名其妙地守住那“秘密”不放,我哪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奇喀,是‘禁忌’在中天洲的全權代理人,心思陰沉,綜合實力中級上階,其保鏢古立班實力與他相近,再次者‘改造人’十名,已在那日被你全數誅殺。
“其余手下均是管理型人材,個人實力並不足懼,但近日‘禁忌’本部將派遣高手前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帶著微笑,容伯母將有關於奇喀的情況朗聲道來,如此的大方,令我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半晌,我才皺著眉頭嘟噥了一句:“我什麼時候殺人了,那十個家伙是自殺的……還有,‘禁忌’是什麼東西?”
“更正一下,‘禁忌’不是東西,而是一個世界級的大組織,其全名為‘禁忌科技力量’。其勢力范圍主要分布在堅羅洲、西羅巴洲等科技高度發達地區,擅長於精密的武器制造,人體改造強化,以及各種高層科技的研發工作……”
不會吧……這麼坦白?
我想了想,再問道:“我聽很多人都稱我們這邊為‘炎黃’,而又好像不是稱呼國家……那麼請問,‘炎黃’又是什麼……呃,組織?”
“再次更正,‘炎黃’不是一個組織,它不過是一個象征性的代號,其全稱是‘炎黃進化力量’,勢力范圍主要是在中天洲,以及世界各大炎黃人聚集區,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江湖’,或許有規則,但不具備強制性。”
“那你還要我煞有其事地加入……”
“對不起,我想你理解錯了,你加入的並不是‘炎黃’。”
“那是什麼?”
“無可奉告!”
就如剛剛那干干脆脆的坦白,現在容伯母又是一個干干脆脆的拒絕,噎了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好,不問這個,我問一下,那個……
“唔,探視時間到了呢。”
容伯母在此時微笑了起來,輕輕淡淡的笑容在此時好像容知雅,讓我記起了她們之間的親密的血緣關系。
明白了再也無法從她的嘴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我頹然地低頭送客,自認敗北。
容伯母拍了拍我的肩,低聲道:“靜心休養,等你痊愈後,有些事情,你自然會知道的。”
但願吧……我低聲長歎。這次,又是一頭霧水!
時間在單調枯燥的日子裡飛快地過去了,日復一日,我只是在病房裡面療傷治病,同時,也不遺余力地提升我自身的修為。
大概我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賣力過。原因無他,那個該死的奇喀,我不殺他,怎對得起天地父母!
今生首次,我對某人起了絕對的殺意。有了目標的作用力,進步的幅度令我自己也為之瞠目結舌。
身體復原的速度令醫生目瞪口呆,而修為增長的速度,更是有了近乎於三級跳式的大發展。
體內澎湃的真氣幾乎便要破體而出,據朱翎的粗略估計,我的修為在此刻至少也接近於十一級的SP強度,且隨時可能會突破臨界點,達到普通人類力量的巔峰。
如果那時候再遇到奇喀……我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我絕不會忘記那爆炸開來的血肉,所給我留下的噩夢般的回憶,正如同我忘不掉他那無恥陰險的作風一樣!
今天陽光燦爛,而配合入秋後漸有的涼意,更令人心曠神怡,這時候再悶在病房裡,便是對老天爺最大的不敬。看著前胸後背已愈合,但永遠不可能抹去痕跡的傷痕,我決定今天就出院!
我吹著口哨整理東西,在這個江老爸開的私人醫院裡,雖然什麼都不缺,但受到的監視卻是太多。
房裡的護士,檢查的醫生,當然,還有那兩個整天待在門外的大門神,說是江老爸為防萬一而布置的保鏢……
**,讓我一天二十四小時悶在裡面動彈不得,我早受夠了!
在經過半個月的觀察,查明了他們醫生、護士、保鏢外帶探視人員的出入規律後,今天,我將逃院付諸於行動。
輕輕松松地從我所在的十八樓下滑到十樓,在興奮成功的時候,我突然心血來潮,似乎這裡還有一個難友吧--那個初見面便被槍打的祝纖纖小姐,聽說在我昏迷的時候她還來看過我,只是我清醒後便再沒來過。
江雅蘭講,也就在這兩天,她的傷勢就要痊愈了。
無論怎麼說,我也算是令她受傷的罪魁禍首之一,那麼,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表示一下……好像,她的特殊病房就在十樓。
“這個房間裡沒人,那麼,從這裡進去吧。”
我估量著這個房間的地形,想從這裡進去,到門外邊的走廊,再去找祝纖纖所在的房間,然後……多少年以後再想想,我依然無法確定,那片刻的情景到底是噩夢還是……春夢!
輕而易舉地拉開窗戶,我跳進去,抬眼四顧觀察環境。
半秒鍾後,我發現在原來這屋還有個裡間,四分之三秒後,我聽到有人在說話,一秒後,裡間的門打開,一秒又四分之一秒,從門裡面走出了一道女性的身影,美麗動人。
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身上,赤裸裸的,顯露出青春動感的軀體,像是反射著強光的白玉,瞬間映花了我的眼……之後,四目交會。
“哇呀呀呀呀呀呀……”
我的胸口像是被猛地打了一拳,強大的沖擊力將我胸腔內的空氣全數擠壓出來,沖出喉嚨,振動聲帶,發出淒厲的尖叫。
鋁合金的窗欞子被音波震得瑟瑟作響,在叫聲中,我像是一只在水中彈跳的大蝦,身體蹦到了進來的窗戶前,抬腿就要跳出去,不趁這時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遁走,等著被人家揪上法院不成?
身體半懸空時,後面響起女生低弱而肯定的叫聲。
“張真宇!”
我一頭撞在窗台上,天旋地轉之際,心中恐慌之情大起。
怎麼可能,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沒有可能啊!
我掙扎著爬起來,反射性地回頭確認,入目的恰是一張羞澀中有著驚恐,但其中又有點其他的什麼意思的少女的美麗臉孔,纖纖秀秀的,惹人愛憐。
我臉上發僵,眼珠子只能對著她的眼睛,其他的地方掃也不敢掃一下。
但是,一種歷史重演的荒謬感覺不可抑止地從我心頭流過,這個場景,我在什麼時候見過呢?
恍惚間,眼前這張秀麗的臉容,慢慢地與另外一個我刻意忘記的臉容重迭,時光倒流,兩個月前,在蘇氏,在那個學生會的大樓上,在那個我沿地道而入的房間裡,那個青春美麗的胴體,不恰好是這個模樣?
那個林妹妹型的受驚少女,昏厥後的蒼白臉容,與現在這張滿面紅霞的俏臉,不是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嗎?
當這身體、這臉容以無比符合的姿態在我腦中重迭的時候,我的臉開始了不自然的抽動,心裡面只想到了一個詞:“新帳舊帳一塊算!”
四目交投大概有那麼幾秒的功夫,我眼中的驚恐和尷尬在她的瞳眸中反射過來,造成另一波的不適感。
房間裡靜默得可怕,我定定地看著她,她也定定地看著我,氣氛詭異到了極點。而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小姐,你裡面沒事吧?”
聲音不大,但卻足令我們兩個同時身體大震,我狼狽不堪地爬起來,轉身又要跳樓,可是這小美人的話語又在關鍵時刻給我打岔:“不准走!再走,再走我就告訴雅蘭姐……”
聲音嬌嬌怯怯的,不具備任何的威嚇力,但其中的意思卻是強大之至,我差點又撞上窗台,目瞪口呆地回頭看她,話裡面的意思好簡單,而以我對江雅蘭的理解,整個蘇氏唯一會拿她這瘋子當靠山的,也只有那麼一個人。
我的腦袋不由自主地陷到了回憶中,眼前小美人那張充滿了緊張氣息的臉,好像又加入了一個其他的元素,那是在蘇氏教學樓的樓頂,那個冤枉到頭的受害者小姑娘,在學校裡名氣響亮的--“天才祝纖纖!”
我從心底呻吟出聲,這是本年度最荒謬的笑話,現在流行這種“三位一體”的重迭式形象嗎?還是說,我和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有著老天爺惡作劇般安排下來的緣分?
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這次明顯地急促了很多,顯示出外面的人越來越重的疑心。
我一咬牙,明白今天不把事情說白了,便再沒有可能脫身,看著對敲門聲明顯地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祝纖纖,我做了一個讓她到床上躺著的手勢,而她倒也是真聽話,還真就照著做了。
嘿,一個現代小紅帽……
看著她沖到床上,用被子把全身蓋得密密實實,我先松了一口氣,而這時,外面已開始響起拉槍栓的清脆聲音了,我拉下臉去。
“敲什麼敲!”
我猛地拉開門,氣勢洶洶外帶理直氣壯地對著外面的兩個持槍大漢大吼,氣勢奪人,便是成功的第一步。
就好像是一記大錘,當即把他們兩個砸昏了頭腦,一時之間,他們的槍口雖然對著我的腦袋和胸口,但是那張口結舌的德性,卻使得那實槍荷彈的武器沒有一點兒的殺傷力。
直到有一個人先反應過來,緊張兮兮地詢問道:“你怎麼進去的,小姐怎麼樣了?”
我看著他那把恨不得能抵到我嘴裡的手槍,臉上處變不驚,充分體現了近日來屢受同類事件刺激而形成的抵抗力,我懶洋洋地回答:“我是纖纖的同學,張真宇。江老爸沒有跟你們說嗎?”
一切搞定!當我關門回到房間裡時,門外面的兩大漢還在那裡點頭哈腰,弄得我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什麼時候我的名氣竟有這麼大了,那兩個門神不但根本不再詢問我這個“來路”不明的非法入侵者,而且那看我的眼光就跟看神仙差不多……
“張真宇……同學!”
床上躺著的纖纖弱弱的小美人本來要喊我的名字,但僵了一下又加了個同學的稱呼,古怪得很。
我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在笑聲中,她的臉色紅得更艷,好像在臉上燃著了一把跳動的火焰,她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害羞的女孩,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和江雅蘭那個假小子玩到一塊兒去的,說個性互補我都不信,這種小姑娘是會被江雅蘭那種性格的人給累壞的。
“你叫我宇哥吧,江雅蘭也是這樣叫的。”
對著她講話,我必須細聲細氣地好生小心呵護,就像是對著一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要小心翼翼,不能絲毫的馬虎大意。
這是她所給我的感覺,大概也是她給所有人的感覺。
只要是面對著她,沒有人會想到她是一個智商水准為常人兩倍的超級天才,只會想著,她是一個內向到了自閉地步的、需要人費心照料的公主……
想來,即便這種照料是多麼地耗費心力,也沒有什麼人會叫苦的--祝纖纖,生來便理所當然地要讓人來照顧的美人兒。
她看著我努力放低聲音的樣子,臉上的紅暈褪下來了些,笑容也加深了許多,看樣子,是放松下來了些許,再開口時,聲音也從容了許多:“好,我就叫宇哥!”
我識趣地“哎”了一聲,惹得她低低地笑了出來。
身體震動著,或許是幅度大了些,薄薄的被單從她肩頭上滑下來,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膚。
本能的,我的眼光立時為之一直,雖然我反應已經很快了,馬上將目光偏了回去,可是祝纖纖神經線的感應靈敏度,猶在我想象之上,她“啊”了一聲,幾乎要把腦袋也縮回到被單裡去,明顯地非常害羞。
我現在是真正地尷尬了,那個只是本能反應,當不得真的,可不要把我看成色魔……
祝纖纖再度給我驚訝,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大方許多,半晌的尷尬過後,她探出來半個頭,粉臉上雖羞意盎然,但是已可正視著我。
她用比蚊子還要低的聲音,懇求我道:“宇哥,回過頭去好不好,我要穿上衣服……”
那語氣,怎麼也聽不出來她是站在那真理的一方,怎麼聽,怎麼像我的回頭是給她天大的恩賜一般,估計沒有男人能抵擋這種美人如此低姿態的請求,我也不例外,雖然想死了她那兩次都是驚鴻一瞥的美麗胴體,但是,大男子主義作祟,硬逼得我做了一回當代柳下惠,乖乖地回頭當君子。
穿上一套素雅的連衣裙的祝纖纖美麗得不可方物,氣質、身段均是上上之選,看得我的眼睛眨都不願眨一下。
小姑娘被我看得又是紅雲上頰,羞澀萬分。我在心中吹口哨,但是終究還沒有忘記我曾經對她犯下的“罪行”,所以趁此時機,趕緊道歉,看她的態度,不像是會和我計較的樣子啊,果然……
“不,不用道歉,我沒有怪你,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姑娘真是太善良了,我剛剛才開了個頭,她便一臉急切狀地阻止我再說下去,話語中羞意和善良之情溢於言表,令我准備懺悔的表情語言當即堵在了喉嚨裡,塞得我的心中滿不好意思的。
慚愧中,便自覺地轉移話題,不想再在這個尷尬的問題上打轉。
祝纖纖明顯地不怎麼會講話,往往是我這個提起人講到口干舌燥,她才那麼輕聲細語地嗯一聲,令我充滿了挫敗感。
然而,有一種情況卻是例外,那就是在我講到與江雅蘭有關的話題之時,她的話就相對地多了起來,雖然仍只是那麼三言兩語,但卻比其他的時候靈動不知多少倍,而且,很明顯的,她潛意識中渴望這些話題。
所以,我也就從善如流,盡量地把話題往江雅蘭身上靠。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兩個小時,我正談到江雅蘭的桀驁不馴,祝纖纖忽然冒出了一句:“可是雅蘭姐很崇拜你啊。”
我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一時間只懂得對著這言不出則已,一出則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祝纖纖猛瞧,看她是不是有意地拍我馬屁。
祝纖纖被我看得幾乎要縮到床底下去,但是那言語依然真誠:“真的,雅蘭姐不只一次地對我講你的功夫如何如何好,你的性格怎麼怎麼酷,還有,她佩服死了你吹笛子的功夫,說你比那些所謂的大師要厲害得多呢!”
看著祝纖纖不可能做偽的臉,我張了張口,干笑了兩聲,心中驀地升起一種很奇特的滋味,應該是羞愧吧,我記得在剛才,我好像說了江雅蘭不少的壞話啊……可是我永遠也想象不到,江雅蘭這個天生愛跟我做對的冤家,在背後,對我的評價竟是這麼的高……
“宇哥,你的笛子吹得很好聽嗎?”
在我心中還在為江雅蘭人前人後的相反態度而五味雜陳時,祝纖纖破天荒地首次主動對我提出了問題,這是個好現象!
我回過神來,連忙做出笛藝大師狀,當仁不讓地承認道:“超出了一般水准!”
祝纖纖低低地笑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出了好奇,她接著又問:“還有一只會說話的小鳥?”
江雅蘭到底洩了我的多少底牌給她知道?但這是事實,我自然也要承認。
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剛一點頭,祝纖纖已經急切的興奮的拉住了我的胳膊,眼眸中全是期盼地道:“我可不可以看看它!”
我給嚇住了,這還是祝纖纖嗎?這種熱烈的程度,可不像是一個自閉的少女所應有的作為。
看到了我瞪大了的眼睛,她才開始悟到了自己明顯的失態,臉上頓時又變成了一張大紅布。抓著我胳膊的手也立時縮了回去,瞬間,她又恢復成為那個羞澀內向的小姑娘。
我看了她三秒鍾,點點頭,然後大笑了出來,原來小姑娘也不是那麼自閉而無趣的。
在我的笑聲中,祝纖纖的臉幾乎要燃燒了起來,紅艷艷的,較之於平時略帶蒼白的膚色,更有一種青春而健康的豐姿,令我大飽眼福。
只是,要見朱翎那色鳥的事,卻是要好好的商量商量,很不幸,朱翎這色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曾立誓不進醫院半步,這家伙在我重傷之際都不願破例,在我生命垂危之時也在醫院外面亂晃,更不必說現在了。
雖然我知道它現在就在醫院上空飛翔,可也實在沒辦法把它召喚進來。所以,我臉上現出了難色,見到我這個樣子,祝纖纖的臉容黯淡了下去。
“不方便嗎?那,也就算了……”
喂,喂,小姑娘,千萬不要誤會啊!我沒說不讓你看啊,只是那過程相對比較麻煩而已。
我開始撓頭,良久,才非常不確定地對著眼巴巴地看著我的祝纖纖詢問道:“你現在傷好了沒有?要見朱翎可要到醫院外面才行!”
祝纖纖輕輕地點頭,見我用懷疑的眼光看她,她的臉上便又升上了紅暈,而這次,卻不是害羞,而是急切。
“真的,我的傷口半個月前便拆線了,現在連傷痕都不怎麼明顯了。”
看她那樣子,恨不能讓我扒開衣服看她受傷的肩頭,我連忙叫停,同時心中奇怪,為什麼這個內向的少女對朱翎這麼感興趣?
祝纖纖被我看得低下頭去,這次是真的害羞了。
我聳聳肩,也罷,本來是想一個人的,可是見這個害羞的美人兒這麼地向往那頭色鳥,我這個當主人的也不好拒絕,就讓她跟來又如何?
說實在的,我對她的那種內向到自閉的性格很有點意見,趁機會讓她來開朗開朗,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何況有個美人相伴,就算什麼都不能做,養養眼也是好的。於是我在做了半分鍾的深思狀後,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祝纖纖興奮快樂地幾乎要跳起來,她的臉立時漲得通紅,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我立刻去收拾!”
她幾乎是飛著沖到了裡間,第一次在我面前顯示出了她身為一個花季少女所應有的活力。
不到半刻鍾,她竟是又換了一身牛仔裝,肩上背了個小包,站到了我面前,少了些纖弱,多了些活力,這樣,令我覺得更順眼一些。當然,我是絕對不會吝嗇於贊美之辭的。
她被我的話贊得臉上的紅暈再沒有下去過,似乎有些暈陶陶的,竟然轉身便要去開門。我趕忙一把扯住她,做出了絕對不行的手勢。她眨眨眼睛,清澈的瞳眸中全是迷惑。
怎麼能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出去?那樣你能邁出醫院半步才真叫怪!我低聲訓斥這個實在不明白大人心理的小姑娘。
以江老爸那種人的個性,就算醫生批准出院,他也要讓如祝纖纖這般的“非常病號”,再住上那麼十天半個月的以“觀察預防”。
現在那兩個門神是干什麼的?說保鏢是小看了他們,他們,分明就是兩個牢頭!要想走,不能從這裡,要從那裡!
我的手指指向了房間的鋁合金窗子,很正常地收到了祝纖纖驚歎的目光。
她不由得壓低了聲音,發出了低低的輕歎:“從那裡,十樓?”
我做出理所當然狀,微笑點頭。
還沒見我使出來,怎麼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我啞然失笑,正待拉著她向窗口走過去,卻發現她在她的小包裡東翻西找,聽聲音,裡面零零碎碎的東西倒也真不少。
我正奇怪她在那裡干什麼,她已從中拿出了一個像是早已做古的,我今生今世只在爺爺幼時的一些小玩意兒中看到過的,好像是一個超級過時的兒童玩具--竹蜻蜓!
我張大嘴,看著祝纖纖在這個不過巴掌大小的、似乎是木制材料的小玩意兒上動了動手指頭,這個小東西便嗡嗡地振動起來,扇葉雖然不動,但一跳一跳地直想掙脫出祝纖纖細嫩的手掌心。
在我的木然以對中,祝纖纖把它輕輕地向上拋,它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自發地來到祝纖纖的頭頂正上方,而它的扇葉這才開始旋轉,一會兒就變成了一片平板的虛影,發出的聲音卻不大,充其量像是蚊子哼哼,可聽到我耳朵裡,我竟是立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聲音,有古怪!
祝纖纖這時遞給我一副耳塞,很是抱歉地講:“對不起了,宇哥,這個竹蜻蜓振動頻率太快,不戴上過濾耳塞會對大腦有損的!”
我傻傻地接過,把這個什麼過濾耳塞裝到耳朵裡,那低細的聲音立時就不見了,可是其他的聽力卻沒有多大妨礙。
“呃,這個竹蜻蜓,是用來……”
祝纖纖輕輕地笑了起來,在此時,她的笑容總像是比其他的時候多了些令人眩目的光彩。她用手輕輕地比劃了一下,說出了我所揣想的內容。
“是用來飛的啊。我和雅蘭就叫它竹蜻蜓,很好玩的,雖然飛不太遠。”
多啦A夢?我吞了口唾沫,有點敬畏地看著這個據說能讓人飛天的小玩意兒,現在世界上個人飛行器也不能說是沒有,可是,與這個相比,實在是都太臃腫龐大了些。
在看那些飛行器時,我不只一次地懷疑,那些玩意兒會不會把人給帶到地底下去,而看著這個小東西,我則懷疑,它有沒有能力把人,即使是像祝纖纖這樣的纖弱少女帶起來……
祝纖纖看著我的臉,低低地笑了起來,在這時候,她自然而然地占據了主導權,她搖了搖頭道:“只用這個還是飛不起來的,還要有在我身上這樣的保持磁力平衡和增加浮力的服裝,制作好麻煩的……”
她臉上閃過了溫婉的笑,頗懷念地道:“當時看‘多啦A夢’,雅蘭姐好羨慕那個竹蜻蜓,便要我也做一個試試,呵,只用竹蜻蜓飛起來實在是不怎麼可能,所以,我就做了這個很相似的代替品出來,一共只做了兩套……可如果宇哥想要的話,我也可以再做一套的。”
看著她漸漸從容自然,雖依舊羞澀但已很放得開的笑臉,我只覺得心中開闊了很多,對美人兒的“賜予”自然也是不會客氣,一時間只是點頭不迭。
她笑得更愉快,顯得分外紅潤的俏臉上似乎閃出了光來,而我又一副急急切切想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到手的毛躁狀,逗得她更是開心,只說兩個月後便可以再做出來。
我一邊做流口水狀,一邊在心中驚訝著,看來這個做起來,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的啊。
當下祝纖纖很體貼地在房間中留了一張紙條,而由我在前開路護航,順著大樓後面的牆壁一路下滑,非常順暢地溜到了樓下。
而我也終於見識到了所謂的竹蜻蜓的飛天能力,穩穩當當,綽綽有余,那個竹蜻蜓在空中看不大出來,使得祝纖纖像是一位懸空而降的仙子,那氣質,那形象,可比我這個像猿猴一樣爬上爬下的家伙要好的多了。
我由衷地發出感歎,天才祝纖纖,真是見識到了!
一切順利,由於是在大樓的後面下來,又是非常小心,一切閒雜人等都不曾見到有這麼驚世駭俗的一男一女,以這種誇張到沒天理的方法潛逃出院。
祝纖纖落在地上時,整張臉已變得通紅,不是其他的什麼原因,而是太過興奮,興奮到聲音也發抖了起來:“宇哥啊,我們到哪裡去看小鳥呢?”
我讓她把竹蜻蜓收起來,那個懸在半空中的小玩意兒實在是礙眼,難保沒人會把它當成是識別我們的標志,那樣,今天還有什麼樂子?我扯著她纖細的胳膊,一路小跑,跑出醫院的大門。
江老爸的醫院的所在地,實在是能令旁人全部忌妒死,位在風景如畫、空氣清新的郊區,環境優越,跑上幾步就是蘇氏的大高爾夫球場,同時又占地廣闊,一整個的花園式建築,當醫院的同時,還可當療養院,每年的盈利都足以賺死他吧。
現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為了照顧祝纖纖小姐的願望,我們兩個一路直達附近環境最好的蘇氏高爾夫球場,面對三個人高的鐵絲網,我不待祝纖纖再掏出那些古裡古怪的小玩意兒,出其不意地伸手攬著她纖不盈握的腰身,在她瞬間驚嚇的呼聲中,大鳥般飛起,落在了鐵絲網的裡面。
唔,手感不錯!可是,仍然是在我的“掌握”之中的纖纖佳人,狀況可就是不怎麼好。
祝纖纖大概是真的給嚇到了,她本來跑得紅潤非常的臉蛋變得煞白,明顯地沒從那一次突然的飛天中回復過來,在這種近距離的接觸下,我甚至可以聽到她胸口如同擂鼓一樣的心跳聲。
在這種突然的驚嚇之下,她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叫,只輕輕地啊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我低頭看著她的臉,心中為自己一時心血來潮的輕率做法,感到十分地不好意思,從手心中傳過來的顫抖,分明就是她受到嚴重驚嚇的表征。
該罵!
我撓著頭向她表示歉意。
心地善良到了無藥可救的少女,理所當然又是輕輕地搖頭表示無所謂,而她臉上的驚恐根本就還沒有退去,她越是這樣的態度,我越覺得不好過,可是,也實在是沒有理由再在這個問題上沒完沒了。
所以,我只能尷尬地笑笑,對著空中發出了尖嘯,讓朱翎那個色鳥哄哄她也是好的……
朱翎在天空中滑翔著下落,劃出的軌跡非常漂亮,但我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那邊,我所在意的,是從地面上施施然來的三個人影--蘇怡,江雅蘭,有容妹妹!
她們為什麼會來?這個時間……還逃課!
“哥,你出院了耶!”
“還有纖纖姐……”
在我尚沒有針對小妹的動作加以確切的批評的時候,她又給了纖纖一個大大的擁抱,熱情的動作讓纖纖立時紅了臉,這小妮子,越來越好動了,在此,我不得不懷疑江雅蘭在其中的作用。
她們四個,自小玩在一起,雖然年齡最幼的有容對此可能已不復記憶,但近乎於天造地設的契合度,讓四位少女有談不完的話題和揮霍不盡的情感。
朱翎落了下來,以它美麗的外型和妖異的本質,贏得了少女們的注意,並討得了她們的歡心,而我,較之於它,還差了不只一大截。
首先便是江雅蘭的冷嘲熱諷:“想來應該也到你能忍受的極限了……逃院的感覺如何?”
在醫院裡旺盛的精力在此時得到了發洩,將積郁的心思用語言的形式轉化成能量,我微笑著和江雅蘭針鋒相對:“感覺尚稱良好……同時問一下,逃課的滋味怎麼樣啊?”
“嗯,還算可以啊!”
回答我的不是江雅蘭,而是一直在旁微微而笑的蘇怡。
她走過來輕輕挽住江雅蘭的臂彎,對著我微微笑道:“嗯……身為學生會長,和同學逃課的感覺很不錯呢!”
江雅蘭對著我嘿嘿地笑,那種有恃無恐的模樣真可惡,但更可惡的是,我竟然拿她沒有辦法……誰讓那個“罪魁禍首”竟然是蘇怡呢?
“你別太寵著她……”我低低地嘟噥了一聲,頗有些不滿蘇怡對江雅蘭的寵溺--有某些人,就應該好好地給她些顏色看看,否則她還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趁著蘇怡不注意,我對著江雅蘭揮揮拳頭,她則回給我一個鬼臉,不待我反擊,她已親親熱熱地攬住了蘇怡的香肩,貼在她耳邊道:“小怡,我餓了……去吃飯好不好?”
看她那樣子,似乎有向韓家的冰冰女的性格發展的跡象,我立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看著這妮子手上的動作有否越軌,卻又得到她狠狠地一瞥。她的眼光……
還是那麼毒啊!
江雅蘭的提議在女性同伴和禽獸之徒的優勢下,占到了絕對上風,計畫就此訂下,大家一起到蘇氏對面的小酒家去吃一頓,來慶祝今日我和祝纖纖雙雙痊愈“出院”。
一伙人高高興興地向外走,而此刻,現實再度印證了“計畫永遠跟不上變化”這句至理名言的正確性,出校門後沒一百步,意外發生了。
“有容小姐,請留步!”
雖然是嬌俏的學生打扮,但戴著遮陽帽,且被我們包圍在中間的有容妹妹,竟被人一眼認了出來,那人的眼睛倒也真尖利。
我們一起扭頭,正看到一個服裝衣飾均是風度翩翩、無懈可擊的男人,從路旁一輛豪華轎車中出來,向這邊招手,陌生得很。
我看有容妹妹,只見她皺起了眉頭,明顯地不怎麼愉快。那麼,還有必要理這個家伙嗎?
一邊的蘇怡卻輕咦了一聲,低低地道:“是‘心達娛樂’的總裁公子榮國豪,你認識他嗎?”
“嗯,見過幾次面,很討厭的家伙,一天到晚沒完沒了地要追我……”
“追你!”
我們幾個不論人或鳥都驚叫了起來,玩笑吧!有容妹妹才幾歲?那個油頭粉面的家伙怎麼說也有二十七八,他找死不是?
“不是追我啦,是追我小姨!發動所謂的愛情攻勢都兩年了,小姨煩透了他,曾當著旁人的面給他一個耳光,可他還是死纏不休,後來還要從我這裡尋求突破,一天到晚往我這邊湊……不過,年前他不是出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正說話時,那個男人見得不到回應,竟自顧自地向這邊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被忽視的不快,只是笑,笑得還好生愉快。
見了這種人就覺得萬分地不爽,嗯,不過,心達娛樂這個名字好耳熟啊,這個家伙還姓榮……
“他不是那個榮右人的兒子吧!”我向蘇怡求證我的猜測,也得到了肯定的回應。
我的警覺心一下提到了最高,雖然近日來我的心思全在練功療傷報仇上面,但是,想讓我忘記那日馬二棒錘手下的“結界師”真正的主子,那也是很難。
我當然不會忘記,他們的主子,正是榮右人……那麼,眼前的這個很陽光的青年,也就非常地--危險!
蘇怡也看著那個家伙,臉上表情很沉靜,而那洞察人心的目光,絕不像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女,直到那人走到我們面前。
“有容小姐,真巧,我們又見面了。呃,這幾位是有容小姐的同學嗎,傳聞蘇氏多出俊男美女,看來果然不錯啊……耶,還有蘇怡小姐!今天我很幸運啊,竟見到了在商界被稱為前途無量的蘇家女公子,敝人榮國豪,很榮幸見到各位。”
面面俱到地打過招呼,他又笑了起來,笑得很爽朗,很陽光的樣子,一般人真的對他生不出惡感,只可惜,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一般的。
有容將好惡全表現在臉上,冷淡地道了一聲好,便再不同他講話。
蘇怡有禮但疏遠地點點頭,明顯地不熱絡。江雅蘭除了對她真正喜歡的人,一向都是輕視,祝纖纖更不必說了,壓根兒就沒有抬頭看他,連朱翎都別過鳥頭,打起了哈欠。
真正因為好奇感而與他對上話的,也只有我一個而已:“是心達娛樂榮老板的公子?真是幸會了啊!我叫張真宇,曾有幸見過榮老板一面!”
我的語氣好像不怎悅耳,可是我真的沒刻意地諷刺他。
基本上,對這個有膽子追容妖女的、不要命的富家公子哥,我還是有幾分敬意的,那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舉動。可是,話到了嘴邊,便突然地換了個味道。
或許,他長得太英俊了,讓我嫉妒,或許是因為他是那個馬老二的幫凶榮右人的兒子,或許,還有一點其他的什麼比較微妙的理由。
總之,很不幸地,我用不怎麼好的話開了一個不怎麼好的頭,在某一剎那,我甚至看到了他眼睛中流過去的怒意。
“張真宇?是個好名字啊!父親對我提起過你。”
他笑著這樣回答,同時還特意地伸出手來與我相握。
我有點不甘心地回應了一下,只感覺到他的手冰冷地沒有一點熱度,嗯,對他的不滿又加了一條。
“諸位這是去……”
他一副小弟願效犬馬之勞的誠懇模樣,看樣子是想湊上那麼一腳,只是似乎沒有人願意再帶上他這個累贅。
有容上來扯著我的胳膊把我拉開,睬都不睬那邊笑容變僵的榮大公子,使盡了小女孩的嬌憨之氣對我撒嬌道:“宇哥,不要理他,我們走好了。”
我只來得及對著已有些失色的榮國豪,做出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抱歉還是諷刺的笑容,便半推半就地走開,有容和我一舉步,江雅蘭和祝纖纖絕對跟著來,蘇怡則很有風度地對他講了一聲對不起,便也甩開他跟了上來。一行五人一鳥向原目標前進,再也沒有人回頭看上那麼一眼。
“真的,那個榮國豪最討厭了,兩年前正是小姨的心情最低潮的時候,他卻天天過來死纏爛打,手段還常翻新,小姨就說,那個家伙一肚子壞水,用在這裡,真是糟蹋了!”
有容輕啜著飲料吸管,輕輕幾句言語,便把她自己的觀感和容妖女的觀感,全道了出來,輕而易舉地將江雅蘭和祝纖纖的主觀好惡心理扯到了同一陣營,我低低地笑出聲來,看來那個榮國豪在這些少女眼中,永遠不會再有什麼翻身的可能了。
對了,還有蘇怡,我偏過頭看她。
她正好對上我的目光,輕輕地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句話:“我父親說這個人不可靠!”
一語道出,所有人對榮國豪的觀感就全部確定下來了,我在心中為他祈禱,祈禱他不要為什麼一般的理由來打擾我們的清靜,否則……
這頓飯吃得還是比較愉快的,席間,雖然本人這唯一的男人撈不到什麼參與談話的機會,但是,在一邊看著四位絕色的美人在這裡輕言淺笑,輪番逗鳥取樂,也是一種享受。
尤其是在零零碎碎的時間中,偶爾有一兩位小姐想到了本人的存在,投來了一個帶著笑意的目光,便足以令我如飲醇酒,不醉而自醉,只可惜,好景不長久……
偶然的機會,我的耳朵裡忽然聽到了在餐飲店的其他人的一些竊竊私語,當然不是什麼陰謀詭計,但比陰謀詭計更可怕一些。
“喂,那邊那一桌……那個戴遮陽帽的女孩,你看看是不是有點像……”
“哎,你不是說那個……”
“嗯,嗯,我也覺得有點像……”
“可旁邊的那些人呢,嘿,還有一個小白臉,那小子怎麼那麼享福?”
“要不要拍下來,我看是那個人的可能性比較大啊……”
糟糕了,都說到了這上面,再不明白的就該去看大夫了。
真是太大意了,雖然有容妹妹已很低調了,可是這邊四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整體上來說想低調都低不下來,早知道,多花點錢要個包廂算了,呃,不妙,門外面又進來了一幫人,好像還是蘇氏的學生……
“宇哥帶著雅儀先走比較好!”
蘇怡也覺得有點不對了,她反應得很迅速,這頓飯到此結束,有容妹妹先作去洗手間狀,然後我再跟上,前面的,由她這個學生會會長和“瘋子天才二人組”應付,蘇氏的學生都只有掉頭的份兒,而其他的一些好奇心重的閒雜人等,若是連我這個張家一百零八代嫡系傳人都應付不了,我也就沒臉見人了。
“呼,甩開他們了。”
我拉著有容妹妹的手,漫步在大街上,有容妹妹的遮陽帽壓得極低,又以明星特有的技能,換了一身男孩子氣的短裝,想來是沒有人會那麼容易地認出她來了。
剛才有四五個人跟了我們兩條街,直逼得我抱著有容妹妹躍上一座五層大樓的樓頂,才把他們甩掉,那些家伙有“狗仔隊”的嫌疑。
有容妹妹笑得很開心,這孩子,心底深處似乎真有點冒險因子,上次我帶著她在樹林頂端飛躍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興奮開心的……不過,只要小妮子她高興,對這些,我可是樂此不疲啊!
在普通人目光的死角,我抱著有容妹妹,飛上了附近最高的大樓樓頂。
在十八層大樓的頂端,和懷裡的美人妹妹遙看風光無限的蘇氏校園,自然是另一番的滋味。
感覺到小妮子深深地吸氣又呼氣,我微微而笑,只是這種程度便如此高興,那麼,以後,當我的能力可以攜她飛入青冥的時候,她又是怎樣的一種形象呢?
只為了看她那一刻的形象,我從此便要努力了!
摟著她纖細的肩膀,我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地道出了我的設想,有容妹妹咯咯地笑了起來,看樣子,她真的是很期待那一天,我微笑著親了一下她的鬢角,卻愕然發現,這小妮子此時連耳根都紅透了。
正奇怪她的反應的時候,小妮子反手摟住了我的脖子,把小臉扭回來,就在我眼前大聲宣告:“有容最喜歡哥哥了!”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好有決心的樣子。
我笑了起來,而此時,溫暖的熱流也在我心中蕩漾,我不假思索地予以回應:“哥哥我當然也最疼愛我的有容妹妹!”
小妮子的臉紅撲撲地,聽到我的言語,她高興地送給我一個充滿著熱情的親親,她太興奮了,以至於她的唇角貼著了我的唇角--這小妮子,真冒失!
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差一點點,你未來要給你老公的吻,便落到你老哥我嘴上了!萬一如此,你難不成還要哭著讓你老哥我再把那吻給吻回來?
那時……
在我怔忡之間,有容已跑出了幾步外,對著我大力招手,紅撲撲的臉蛋上是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她的心情感染了我,不再去做那些無聊且不現實的幻想,我一個跟頭翻出去,在空中抓住了歡叫中的小姑娘,再遠遠地翻飛出去--免費的空中飛人運輸機啊!嗯,後面還要有“有容妹妹專用”的字樣!
本來是應該把有容妹妹送到校門口,只是聽有容妹妹講,今天下午她要錄音,說好要與容知雅那妖女在校門口見面。
我一聽心中就開始發怵,自然是遠遠地便要避開,所以,在離校門口一百米遠的地方,我便同有容妹妹分手,但還是看著她走到大門外,才扭頭走開的。
返身走了沒幾步,我突地覺得不對頭,猛然抬眼,恰看到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閃亮亮地在我眼前、囂張地放射出刺激我一切感官的非善意信息。我為之倒抽了一口涼氣,胸口也立時為之發悶。不會吧,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容知雅!
竟是容妖女!
我住院時,她也專門到那裡去刺激了我幾下,但貴人事忙,我們也有大半個月沒見面了。此刻,她不在校門口接有容妹妹,來到我這邊干什麼?
這妖女身穿酷到足以令她的歌迷尖叫著昏過去的黑色緊身皮裝套裙,使全身成熟的曲線畢露無遺,斜倚在牆上,渾身上下透露出的,都是那種青春而又叛逆的時代女性誘惑危險的氣息。
我吞了一口唾沫,目光有點不聽使喚,先掠過了她領口開得極低的胸口,再抵達她那曲線優美動人的小腿處。
包裹在肉色的夜光棉絲襪中的長腿,被長筒靴和緊身窄裙遮去了近一半,而那在外的光景,卻可以令任何男人的目光留連不去。而我怎麼說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小色狼,眼睛往哪兒瞅?”
容知雅似乎心情不錯,她看著我,笑吟吟的,雖一口叫出了我的不良行為,卻沒有什麼生氣的意思。
這個也正常,我那點兒火候,連她的寒毛都碰不斷半根,她哪會在意?
但這還是給了我好一陣尷尬,以至於連她手上的小動作也看不清。當我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在我臉前晃著一張好眼熟的光盤,臉上是那一種“明白啦”的神情,篤定地令人咬牙痛恨。
面對我噴火似的眼睛,她指指百步外正婷婷地立在校門口的有容妹妹,發出了輕輕的笑語:“今天晚上我有事與你商量。晚上七點半,有空嗎?”
“有空!”
你有那個在手,我能沒空嗎?我惜字如金,生怕多吐出一個字便會精神失控,做出天人共憤的事來。
“那麼,在亞都好嗎?亞都大酒店前面,七點半!”
我冷著臉不回答,但也等於是默認,與我的臉色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笑得好生燦爛的俏臉。
我扭過頭去,不想再看這個一直拿著我的把柄威脅我的妖女--妖女就是妖女,牽到大洋那邊,還是妖女沒錯!
聽著她清脆的腳步聲去遠,我有氣無力地以手擊頭,那妖女,為什麼對我總像是把我攥到手心裡玩一樣地輕松?好像我的性格全讓她給看透了一樣,應付起來綽綽有余,還有那不知數目的光盤……
難不成她一輩子吃定我了?
“真宇弟弟!”
妖女的魔音突然在遠處響起,一點也不顧忌她那敏感至極的身分,用她那音域寬廣的好嗓子,親暱地叫著我的名字,惹來街上行人好奇的目光。
我恨不能鑽到地底去!我猛回頭,看到她正揮動著手臂,向我這邊招手,是要讓我過去的意思。什麼事情還要分成兩截說呢?
“真對不起啊,剛才忘記了這個東西。”
她說著沒有一點誠意的道歉話語,遞給我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難道是送給我的?
我看著她,臉上根本毫不掩飾地露出戒備和不信任的神色來。她沒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表示,只是微笑著將這個小盒子塞到我手裡,讓我打開它。
我撓撓頭,不自覺地運氣,然後小心翼翼地輕輕打開包裝,出乎我的意料,裡面是一部價值不菲的視頻光屏手機,是那種非有錢人不賣的高級貨色。怎麼著?賄賂我?
容妖女臉上的笑容好妖艷,刺得我骨髓發冷,她輕聲指點我道:“在那個地點打我手機,喏,就是現在唯一輸進去的那個號碼,看到了嗎?”
我用力點頭,深怕一個表示不及,便又要惹來一身災禍。
不過有錢人的心理倒也奇怪,就為了這麼一個小約會,竟要買支手機來輔助,真是浪費到沒邊。
容妖女見我如此真心誠意,總算放我一馬,對著我眨眨眼,回頭向著已發現我們在這邊講話的有容妹妹走了過去,我則對一臉疑惑的有容妹妹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揮揮手,逃難也似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