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那個阿儂列當真是那麼厲害嗎?」
在梵河平原的一處,乾涸的大地上蒸騰出萬縷塵煙,天上的驕陽放射出來的灼熱炙烤著行人的皮膚,直要將其割裂成他們腳下大地的模樣,「師尊」赫魯盤坐在地上,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一身民族服裝打扮的少女,跪坐在赫魯身前,紫色的眼眸中是純然的好奇,在她的話語中,赫魯如死灰槁木的臉上也微微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阿儂列為羅巴洲近百年來,最天才橫溢的青年高手,號稱『四神之體』,一身可兼四神之力,實力不可小覷,當然厲害!」
「師傅不是也可以擊敗他嗎?」
「擊敗……」赫魯啞然失笑,黑瘦的臉上是一絲靜靜的笑容:「即便現在可以擊敗他……以後呢?」
「以後……」少女看到師尊臉上那一絲淡淡的憂鬱,幾乎是脫口而出:「還有我,身為毗濕奴大神的奴僕,蜜兒有責任擊敗一切不利於我族的敵人!」
少女的俏臉上是那種理所當然的神氣。
赫魯見了,只是微微而笑,面上不顯,但心中著實安慰。
誰說本族人才彫零?
眼前的少女,還有那遠在千里之外刻苦修行的愛徒,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假以時日,即便是阿儂列親臨,又能如何?
他的臉上再沒有顯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閉目而坐,少女眨了眨眼,也學他閉目不動,任天上驕陽射在她如玉的肌膚,反射出一片又一片美麗的光暈。
沉默在此刻蔓延開去,在這片乾涸的土地上,生成了一片另類的領域,直到斜陽西下。
「……蜜兒,可知炎黃今世精英?」
「炎黃?炎黃第一高手,狂龍,我知道啊!」
「狂龍……」
赫魯微微而笑,雙眸雖未睜開,但卻另有一番氣勢:「張家滿門精英,令人羨煞!」
少女眼中滿是疑惑,她自然不知,她的師尊心中,正默默地念著一個少年的名字:「張真宇!」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在容可為的手下,只花了四十分鐘,我不得不懷疑他具有超卓的暴走族的天分。
以朱翎的膽量也不敢在車子裡面待得太久,早早地便飛上車頂,預備一出車禍便早早逃遁。
混子坐在前排,臉色發白,手上攥著安全帶,系也不是,不系也不是,內心是掙扎不已。
我在後排看著好笑,初上車時對容可為的不信任,現在早被一股莫名的刺激感覺取而代之。
嗯,出個車禍什麼的,也挺好玩。
容可為的行動終究還是讓我失望了一把,除了在某處不小心擦上了安全島,在車身上留下一道深痕外,再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在十萬大山公園後山下車,混子連滾帶爬地衝下車來,青白著臉到路邊乾嘔,我笑咪咪地幫他拍背,而容可為,則看著車上那明顯的一道白痕,欲哭不能!
「活該!」
混子對那個不負責任的司機比出了中指。
我笑出了聲來,同時口中發出呼嘯,已飛上藍天的朱翎很給面子,垂直降落在我的肩膀上,卻引出了一聲驚呼:「哥,那是你的小鳥嗎?」
少女有著輕輕的驚奇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是歌聲般悅耳,令人沉醉,混子回頭發呆,我歎氣,一聽聲音磁力就是你……
有容妹妹!
「她,她叫你什麼!」
混子一臉癡情男子的心碎模樣,聲音顫抖著問我,有容妹妹剛才的發音意義。
我狠瞪了他一眼,問就問,但是請你不要咬毛巾,噁心!
然而不待我給他個解釋,一邊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容可為已對著有容揮手道:「嗨,表妹,這兩天還好吧!」
……
我別過頭去,不忍見到混子變得更為青白的臉,當然,也不想看到容可為那小子陰謀得逞的笑容。
有容妹妹卻是什麼也不知道,對著容可為打了個招呼,同時也給了混子一個禮貌的微笑。
在混子昏頭昏腦的時候,她已如一隻活潑的小鳥般跑到我身邊,攙住了我的胳膊,毫不吝嗇地給我燦爛的笑容。
這妮子,對我比對他表哥都親!
我霎時間覺得心裡暖呼呼的,笑咪咪地叫了一聲「妹妹」。
她當然也就再次甜甜地叫了我一聲「哥哥」。看得混子在一邊眼熱,容可為在另一邊發呆。
「哇,好漂亮的小鳥!宇哥,這是你養的嗎?」
有容像捧著珍寶一樣地,捧著乖乖地跳到她手上的朱翎,眸光中全是興奮的喜意,朱翎作出可愛的模樣來,輕啄她的手心,哼,是佔便宜吧!
我瞪了這色鳥一眼,又對著有容露出了笑臉:「這傢伙叫朱翎,和它玩一玩可以,但要小心,它……」
「我怎麼了我?難不成我還能把小姑娘吞下去?」
朱翎趾高氣揚地跳上了有容妹妹的肩膀,大咧咧地啄了一下她玉一般的臉蛋兒,同時口發人言。
「耶?會說話呢!」
有容妹妹一瞬間衝出來的興奮的喜意,即使是朱翎也被熏得暈陶陶的,和蘇怡、江雅蘭她們不同,有容是純粹地歡喜美麗的鳥兒會說話的新鮮感覺,沒有任何「它為什麼會說話」的疑惑,自自然然地便把朱翎的靈性歸於「本來如此」但又「好生新鮮」的範疇,這種性格……真可愛!
我不由得再摸了摸她綢緞般潤滑的秀髮——好想在上面親一下!
有容妹妹半個身子都依偎在我懷裡,得見朱翎這種「妖鳥」的興奮,使她全身都冷靜不下來,不時地用她的小腦袋抵住我的下巴,一蹦一跳,一蹦一跳……我抽氣,混子抽氣,容可為也抽氣。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表妹,爺爺他在上面該等急了吧!」
容可為語氣裡酸酸的。
而混子則為他下註腳:「俺們也急了……嫉妒極了!」
目的地是萬木叢中一座很有點古氣的庭院。
應該是那種有意仿古的大宅,有容肩上停著朱翎,挽著我的手臂帶路,笑容從來沒有一點兒的減弱。
對於今日的聚會,有容妹妹知道的並不多——若不是我要來,她怕是還不來了呢!但是,從她嘴裡,我還是得到了些情報。
「好像都是外國人耶,一個個陰陰沉沉的,外公在那裡招呼著他們,氣氛好悶!」
外國人……我看向朱翎,心中已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兩位……如果都是他們那種級數的怪物,現在你就殺了我吧!
朱翎搖了搖它的鳥頭,火鑽一般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冷冷的光芒,看得我心頭一寒,朱翎,你想幹什麼?
有容妹妹拍了拍朱翎的腦袋:「朱翎,我帶你找大姨去,讓你嘗嘗她的手藝……」
「你大姨?是容馨嗎?」
朱翎搧了搧翅膀,看來,它對容家的成員構成倒是頗有研究……也是呢,怎麼說,這鳥兒和容家也算是一條線上的人……
「真了不起啊,朱翎,一別十五年,你還能記得我的名字!」
是容馨……伯母!
我偏過頭,正看到一身職業套裝打扮的容伯母,微笑著走過來,容可為趕緊叫了一聲「老媽」,有容妹妹也乖乖地和她的大姨打招呼,可是容伯母的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在我的身上。
「真宇,今天要認真些……不過,如果不行,不要硬抗!」將聲音逼成一線,容伯母向我面授機宜。
我苦笑,請再說清楚些可不可以,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們要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阿馨,好久不見!我現在是越來越想吃你做的烤肉了……」
朱翎一副親熱的樣子飛上前去,卻在下一刻被容伯母一指彈飛,差一點兒把鳥嘴打歪。
在這個時候,容伯母才顯示出潛在的氣勢,雖然還是那樣溫溫和和的笑容,但眼眸中的鋒利卻如同霜刃一般:「朱翎……你還是那麼為老不尊!」
「為老不尊?」
這句話聽到耳朵裡,我很是懷疑朱翎那謎一般的年齡,朱翎在空中劃出了一連串優美的軌跡,最後輕輕落在有容妹妹的肩膀上,「嘿嘿」連聲:「阿馨,你還是那個樣子……再這樣下去,便不可愛……唔,小妮子,你幹嘛?」
「朱翎,不要和大姨鬥嘴!」
有容妹妹很不客氣地捏住了朱翎的嘴巴,不讓它開口,朱翎輕鬆地搖頭掙脫,卻也不得不飛上半空,歪著腦袋作氣悶狀。
我冷「嗤」一聲,別過頭去。容伯母微笑著伸手相引,我會意,招呼了混子一聲,跟在容伯母后面,向宅子深處行去。
朱翎飛了下來,落在了屋簷上,我和容伯母都沒有抬頭看它,只是做一些簡單的交流。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告訴我一些基本的事件,大概我讓某人賣了還要幫他數錢呢!」
我的話語絕不客氣,但卻沒有針對眼前這位美麗的伯母。所謂的「某人」,大家也都明白是什麼意思,所以,「某人」立刻出來澄清了:「真宇乖孫,請相信我,我可是一點兒的惡意也沒有的!」
看著這位容爺爺臉上那帶著狡黠的笑容,我也「嘿嘿」地笑了起來。
沒惡意,或許是吧。但是,你敢不敢對天發誓,你此時的行為,乃是出於一片善心?
他當然不敢保證!
於是乎,我們兩個人笑聲同時上揚,在此刻,我心中已有了計較……
「其實呢,任務真是很簡單的,只是幫我充充門面,整治一下那些不老實的對象……而且,如果你的推理能力很好的話,說不定就明白從頭到尾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可是比較高級的高層會晤啊!」
容老頭笑得很開心,不愧是黑道大老,笑裡藏刀的本事爐火純青,層層詭秘全數湮沒在他的笑容裡,我活動了一下全身關節,點頭微笑道:「好啊,我就在一邊看著……你的意思,是做保鏢吧!」
容老頭的眼睛都要瞇成了一條縫,重重地點了兩下腦袋,拉著我便向前走。
容馨在一邊微微搖頭,一把抓著了老狐狸的肩膀:「爸,你總要讓真宇有一些最起碼的防護吧!」
容伯母所說的最起碼的防護,是指一件價值上百萬新紀幣的高檔「磁力避彈衣」,像是一件棉背心,輕輕巧巧的,但以我的敏銳感覺,完全可以覺察到其中放射出來的強大斥性磁場。
真是高科技啊……
練了十多年的功夫也不敢說刀槍不入,穿上這一件背心……嘖!
「怪不得現在武學衰退……科技,真是個好玩意兒!」
我有感而發的感歎,讓容伯母微微地笑了起來。
就在那麼一剎那間,她眼眸中的氣勢凝實有如實質,她這樣問我:「那麼,如果讓你選擇的話,你是要避彈衣,還是要武技?」
我「哈」地一聲笑了起來,攤攤手,微笑道:「幹嘛要選擇啊,我最信任我自己修煉而成的力量,但是這種能偷懶的事情誰不愛,何必分那麼清楚!像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最好嗎?而且,伯母,現在你的樣子,很怪……」
我作若有所思狀,看著容伯母的臉色由微驚到恍然,接著我腦袋上便挨了一記:「小孩子不要和大人耍心機!」
我摸了一下頭,「嘿嘿」地笑,只是,在心裡面,卻有了那麼幾分模糊的感覺,容伯母卻再不容我多想,帶我來到了這次所謂的「見面會」的會場。
這是在後院一處廣闊的庭院中,四面沒有什麼裝飾,空空蕩蕩的,像一個演武場更甚於一個會議室。
容老狐狸當即走過去,輕而易舉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院子裡面三十多人一起將目光盯到了容老狐狸的臉上,一波又一波森森的氣息湧動而來,容老頭瞇起了眼睛,身子微微挺起,自有一番強勢者的氣息,堪堪與這些人對抗。
「容青戈,你遲到了!」
一個乾瘦的褐髮男子,用炎黃語冷冰冰地說,似乎一點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態度囂張到了極點。
他的功夫我一眼便可以看到底,馬馬虎虎,只是,在他的眼神中那種我瞧不透的光芒卻使他極具氣勢,而他身後那個壯碩的大漢其力量也著實可觀,看得出來,是經過精修苦練的成果。
容老頭微笑著點點頭,很大方地認錯:「對不起了,諸位,有些事情要老頭子我去處理……不過,好像有人仍未到!」
他的目光在人群裡轉了一圈,此時,仍是那個褐髮男人講話:「埃瑪的蘇薩神官,還有叢巫的庫得拉,剛剛出去解決他們自己的問題,應該是不會來了!」
容老狐狸點頭表示明白,而在一邊旁聽的我,卻是絕對地不明白,看著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熟稔無比的模樣,我站在這裡,只覺得渾身地不自在。
也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眼前的這些人面對我時,那明顯的驚訝和戒備。
「這位是……」
一個衣冠楚楚,極具紳士風度的中年男人,將對我的好奇掛在了嘴邊,我可以感覺到,當我的目光移到他臉上的時候,至少有四對精完神足的強芒射在我身上,其中,是絕對的戒備和滿滿的敵意。
容老頭沒有講話,連帶著容伯母,他們兩個一起靠向了一邊,微笑著讓我自己應答,我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旋即簡短地回應道:「張真宇。」
場中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一剎那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數集中到了我的臉上,而有部分人竟然有了些畏縮。
將所有人的反應看到了眼裡,我垂下了眼簾,將身體移向後面,這種反應,需要我來消化一下……
這場會議正式開始了。
一行人席地而坐,沒有什麼寒暄,而是直接地導入正題。
托他們的福,交流的語言是漢語,我能聽懂,但即便如此,其中的意義我仍是雲裡霧裡,摸不著頭緒。
會議進行過半,努力歸納的我才剛剛有了些感覺,雖然會議的參加人員是三十七人,但真正擁有發言權的,只有六個人,我們這邊,連容伯母都沒有說話的權利。
開頭研究的,似乎是他們之間這一年來在各個奇怪的領域所產生的矛盾報告,而在這段時間裡,我聽到的使用最頻繁話的是:「不好辦……用力量解決便是……」
好野蠻!
接下來的,我真正能聽懂的議題,應是兩個,或者說,是針對一件事情的兩種解法。關鍵詞是「制約者」!
目的是,建立一個對抗「制約者」的同盟。
看得出來,那個紳士狀的男子對此是最為急切——他是叫克裡夫吧!
但是響應他這一提議的人卻佔絕對少數,在其他五個人裡,只有一個矮胖子大力,他的名字叫索根,在他的週身,似有若無地現出了一波波的腥氣,所以沒有人願意坐在他身邊。
但是,並沒有人明確地出言反對這個提議,他們的態度都是非常地曖昧,乾瘦的褐髮男子奇喀,在一陣狡猾的應對過後,湊機會提出了第二個議題:「吸收『制約者』,除去他們那個『正大光明』的面具!」
這個議題明顯比上一個議題受歡迎,當奇喀將這句話講出來的時候,除了容老頭那隻老狐狸,其他人均為之震動,隨即展開了一場堪稱是激烈的討論。
包括剛提出上一個議題的克裡夫,也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場中的氣氛堪稱是前所未有的熱烈,依我看,場中眾人的意見有統一的傾向。
而此時,容老頭把目光定到我臉上,微微一笑,在我還在體會他的笑容中的深意時,他已輕鬆地開口:「否決……『制約者』絕不能和我們混為一談!」
他的話一出口,熱烈的氣氛當即降至冰點,所有「客人」的目光在此時,都變得冰冷森寒。
半晌,「六人組」中一個頭上發白如雪,但全身肌肉糾結的黑人大漢,名叫達慕萊的傢伙嘿然道:「鬼狐,你們『炎黃』是大概是唯一沒有受到『制約者』搗亂的吧……那麼,你們有什麼資格來管我們的事情?我們沒道理給你們這個權利!」
「同感!」
六人組的最後一人,如同一隻黑豹般的提摩多,冷硬地開口。
在他的身上,我感覺到了和那天的老僧侶相似的氣息……也在這一句話後,場中的氣氛僵住。殺氣由淺薄而深沉,直沁入眾人心底。
我明白了老狐狸剛剛那個笑容中的意思——敢情是要我做準備,要開打!我垂下了眼簾,眼珠子卻是咕嚕嚕地轉了兩圈。
為什麼我要聽他的?我現在可不再是乖寶寶了……
「對不起,我尿急,告退一下!」
我笑咪咪地站起身來,臉不紅氣不喘,大大方方地將這句話道出口來,全場靜寂。
大概在這一刻,所有的人全被我這一句話擊到崩潰,直到我站起來往後退,才有人反應過來,他們的目標也一起轉變。
那個達慕萊低吼一聲:「張真宇,會議上的規矩你到底懂不懂?沒有人可以中途退席的!」
還有這一條?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但是,我要退席,你們還能管住我嗎?這些人好煩!
我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揚了揚眉毛,攤攤手道:「那麼,我憋不住了,怎麼辦?」
是個人都知道我說的是屁話,所以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場中的氣氛幾乎是一降再降,看那些人的眼光,似乎要把我活活地給吞下去。這絕不是我的初衷——本來我是要脫離這個是非漩渦的!
看看容老頭那笑得眉眼全不見的德性,我明白,我自做聰明的一招,真真正正地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真混帳!!!
在暗恨自己沉不住氣的同時,面子上,我也絕不想落在下風,即使那樣會使我愈陷愈深。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繼續我的動作,轉身就想離開,身後卻伸來了一隻大手,是那個達慕萊,他伸手要抓我的肩膀。
要動手了嗎?雖然是心不甘情不願,但我也是不會留手的!
「住手!」
有人高喝,救了那個達慕萊一命。
我扭頭,正看到了已經站起來的奇喀,他乾瘦且輪廓深刻的臉上是極其強烈的氣勢,和他的外表極不相襯,見我們兩人比較聽話地住手,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又轉過頭去,臉上變冷,對著容老頭問道:「張先生有否入籍?」
容老頭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笑呵呵地說一聲:「小孩子不過是外圍成員,不知規矩……」之類的廢話。
如果我再說上兩句「對不起」之類的言語,接著坐下來當我的乖寶寶,必定可以輕描淡寫地把事情壓下來——可是,容老頭是覺得事情不好鬧大嗎?
我偏不如他意!
事後想來,我當時的動作,完完全全就是小孩子式的逆反心理在作祟,幼稚到了極點,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在那一刻,幾乎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我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管天管地,管不到本人拉屎放屁……我可以走了嗎?」
一句話,讓奇喀他們的努力毀於一旦,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容老頭還有容伯母的,都變了,裡面微有不同的是,容老頭和容伯母的眼神裡,是那麼一絲忍不住的笑意,而其他人眼裡,則是冰封一般的殺氣。
「你這是——在污辱這個會議嗎?」
胖子索根森森然開口。就在此時,他身上發散出來的腥氣以幾何數倍增,我皺了皺眉頭,如果這也是一種功夫的話,我甘拜下風!
不過,這個胖子說得倒也沒錯,就我本人而言,對這個所謂的會議的確是沒有任何的好感,怎麼說,我也是被強迫著過來的不是嗎?
懶得對他們解釋這裡面的問題,我冷冷地「哼」了一聲,邁步要走開,此時,戰鬥已不是任何一個人所能夠阻止的了!首先發難的是達慕萊。
他的嘴巴裡喃喃地念了兩聲我聽不懂的音節,下一刻,便有一股從天而降的大力狠壓了下來,什麼東西!
我驚奇中帶了絲不屑,身體不動,純以護體真氣的爆發,便將那股力量摧散,有點像中國的道術,但……也太落伍了吧,沒有一點兒附加效果?
正想著,三道灼熱的火勁便撲面而來,扭曲了我眼前的空間,但我還是可以看到那個出手的傢伙——最沉默寡言的提摩多!
他的個人實力,絕對是「六人組」中當之無愧的NO1,今次也唯有他是孤身前來,卻有著絕對可以保護自己的能耐。
江雅蘭應該跟他學學!瞧人家的火勁,用的真到家!
揮手將火勁震散,「六人組」的人員卻再沒有了出手的機會,原先在堂下早憋了一肚子火的諸位保鏢跟班,一個個地攻上前來,場面全亂了。
至此,容老頭也絕不會再把這熱鬧看下去,他高呼「停手」,而在他尾音尚未落下之前,慘叫聲起,一窩蜂衝上來的對手們,整整齊齊地向後撞飛過去,在此之前,我低低地叫了一聲:「滾!」
手上左陰右陽、指掌交叉,轟然的氣爆聲中,大江滔滔般的氣浪一往直前地奔湧出去,而下一刻,由我體內湧動出來的陰力,形成了一道堅韌的氣壁,從側方的角度切入,阻擋在氣浪之前。
前湧的巨浪般的氣勁,驀地翻騰了起來,本已經衝破了束縛的它,竟在前方再度碰上了一層阻礙,它咆哮著要把這障礙沖碎,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於是理所當然的,那奔騰的氣浪在陰韌的力量前,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漩渦,用更勝於前的巨力轟然衝垮了前面的障壁,悍然發嘯,咆哮前衝,這次的,不再是直來直去的巨浪,而是……漩流爆!
看著那些翻翻滾滾摔出去的人體,我心裡面生出了一絲微微的自豪之情,天擊道擊出後的氣虛狀態,竟比以前迅速百倍地回復過來,讓我明白,不知不覺間,我在進步著。
除了「六人組」外,能站立的,只有包括容伯母在內的寥寥三五個人。
我冷「哼」一聲,做足氣勢地負手而立,電光一般的眼神從「倖存之人」的臉上掃過,大部分人的眼神都閃爍著無以倫比的殺機。
「東海武魁……果然名不虛傳!」
胖子索根炎黃語水平很不錯,只是,對我們炎黃人所說的「修養」,他明顯地尚未理解透徹,本來冷冰冰的臉上,此刻更是萬種殺機,如果他有那個力量,我毫不懷疑他會第一時間把我給解決掉。而現在,他只能在扔下一句場面話後,怒沖沖地離開,連地上的手下們都不顧了。
他的動作起了個不好的頭。
接下來是提摩多,他還算有禮貌地點點頭,直接逾牆離開;然後是奇喀,他和他那個沒在我手中倒下的跟班一起離開;達慕萊也走了;最後是那個紳士狀的克裡夫,他多說了一句話:「請小心……我不認為對這種污辱,我方會嚥下去!」
他的行為我很讚賞,因此就算是他的眼中也有殺氣,我仍然給了他一個微笑,沒有敵意,這樣,令他微吃了一驚。
「不歡而散……嗯,某種意義上,說是盡歡而散也可以啊!」
容老頭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不過對我的行為,他也沒有一星半點兒的評語。
我先是垂下眼簾,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思緒,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是滿臉的笑容:「容爺爺,你看我這次的任務……」
「嗯哪……任務?」
他老臉上的笑容令我一剎那間明白,完蛋了!或者是因為我的衝動和不成熟,也或者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想讓我如願,反正,這次我來此的目的,就在他老狐狸此刻的一笑中,付諸流水……
然而,更令人嘔氣的是,開閘放水授人以柄的分分明明便是我自己!
容老頭笑得當真是很愉快。
我掐著自己的眉頭,接受了自己失敗的結果。其實,我是很想生氣的,只是,生我自己的氣嗎?
勉強和容老頭瞎扯了兩句,我再沒了絲毫談興,黑著臉要告辭,容老頭也不挽留,笑咪咪地送客,容伯母代行送客之責。
容伯母的反應也很奇怪,她在之前只是笑盈盈地看著我和容老頭鬥嘴,沒有任何插進來的打算,而在把我送出門的時候,她卻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是一個網址。
「用你昨天註冊的會員身份去那裡……你的時間只有今晚八點到九點一刻,一定要抓緊時間啊!」
「這個是……」
「一些你本來應該知道的小秘密……記住,只有今晚八點到九點一刻,早一秒晚一秒都不可以!」
容伯母萬歲!!!
我雙手合十,掌心中挾住紙條,很虔誠地向著容伯母大菩薩拜了一拜,惹得伯母笑了起來,又拍了我的腦袋一記。
「哥,剛剛你和爺爺幹什麼去了?」
有容妹妹在地上跑,朱翎那色鳥在天上飛,一人一鳥幾乎同時撞在我身上,只是那其中的意義卻是截然不同。
有容妹妹是熱切,而朱翎,它純粹是瞎搗蛋!所以,我摟住了我有容妹妹的肩膀,卻用一記重拳,將朱翎遠遠地擊飛開去。
都是你,出的什麼鬼主意——今天老子做白工,你就是罪魁禍首!
有容妹妹發出了一聲擔心的驚呼,我對她露出親切的笑容:「乖,小妹你不用理它,它死不掉的。今天你老哥我和你一起去遊遍十萬大山!」
不容有容妹妹再開口,我半摟著她走向這幢大院外的山道。
這個時候,容可為和混子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而在後面,傳來了容伯母的呼聲:「你們傍晚前要回來啊……」
應聲之後,我抬頭看看天色,早晨來得早,會議又被本人不客氣地打散,日頭現在也不過剛到山頂,是上午十點鐘的模樣。
容伯母一向是給自己的子女如此的活動空間嗎?真羨慕!不過,看看容可為這個反骨仔,似乎……
一行人全是少年心性,順著山道走了一段路,便沒了按部就班的興趣,首先是容可為,賣弄式地抓著一根橫在山道上的樹枝,猴子般地一個翻滾,跳到了路邊的大樹上,三蹦兩蹦,便跳過了四五棵大樹,把身體隱在密林深處,驚起一波飛鳥。
混子對容可為的身手很感興趣,對我招呼了一聲,也往密林中跑去,我低頭,看著有容妹妹,笑問道:「要不要跟去?」
「要去,要去!」
看有容妹妹的臉蛋兒興奮得通紅,我微微一笑,將她抱在懷裡,輕輕鬆鬆不沾一絲煙火氣地飄上樹冠,如履平地般向著他們兩個人的方向追去。
有容妹妹先是驚呼了半聲,繼而又把臉蛋兒半埋在我懷裡,只露出一隻大眼睛向外頭看,山風撲面而來,在我臉上打了個轉兒,再被我的真氣排了開去。
朱翎在我們的頭上飛行,在山林之上的藍天中劃出美麗的軌跡。
追過了混子,追過了容可為,再領先數百公尺後,我一個絕高難度的半空大迴旋,身體如御風而行,在颯然的風嘯聲中踏風而返。
有容妹妹此時終於將全部的心神放在了樹海那遼闊的美景之中,她用力地摟著我的脖子,發出興奮到了極點的尖叫,我大笑著再度飛上天去……
「好……好棒!」
雖然絲毫沒有用力,但過度的興奮,還是讓有容妹妹微有些氣喘,她用雙手擠我的臉,調皮地「咯咯」直笑:「空中飛人大哥哥……」
我失笑,俯在她耳邊輕聲道:「以後有時間,會有比這個更刺激的……到那時,帶著你蘇怡姐姐,嗯,還有江雅蘭和祝纖纖她們,我們痛痛快快地玩!」
「好的!」
少女用力地點頭,然後她的雙手挽住了我的胳膊,對我撒嬌道:「今天中午我還要去城隍廟吃米粉!」
「當然可以!」在她的笑容裡,我點頭不迭,而此時,我心中也冒出了一個念頭——真的很想……親一下的她的眼睛。
有容的笑容啊,嬌艷而清純,眸光中閃動著的、沒有一絲雜質的靈動光芒,更令我為之讚歎迷醉。
真是個了不得的美人兒啊!當她再大上那麼幾歲,減去現在的幾分幼稚和青澀,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美麗呢?那時候的她,大概需要老狐狸派整整一個軍團的保鏢來保護了……
此時的有容,最美麗的地方莫過於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可以反射出世界上所有的色彩,並賦予它們靈動的光輝。
我看著她的眼睛,微笑了起來,在我的注視下,本應休息過來的小妮子現在臉上倒是更紅了,這反應讓我明白,小姑娘也懂得害羞了呢!
我送給容可為和混子一人一腳,讓這兩個傢伙先行。
我拉起有容妹妹的小手,在她回眸的波光裡,我微微而笑,但下一刻,我的笑容僵在臉上,而有容妹妹也在此刻整個地呆掉了。
緊接著,我的耳邊響起容可為的驚叫聲:「小心!」
在有容妹妹清澈如水的瞳孔中,正映射出一個黑得詭異的怪影,他從空中滑翔而下,伸出手來,掌心是一抹流動著的慘厲紅芒,正貼向我的背心。
「什麼東西!」
太息一氣瞬間的鼓蕩洶湧,將及體的殺氣全數排了開去,我回手一擊,縱二橫三,五道指勁聯成了一道真氣網,將敵人的來勢阻了一阻,趁機將有容妹妹送了出去,讓前面的容可為接住。
什麼人在偷襲?我心裡最大的疑惑便是這個。
敵人現在出手的只是一人,但,從剛剛殺氣爆發時起,我便曉得,敵人至少在十人以上……都是身手高明之輩,什麼時候,這個世界能人異士滿天飛了?
對手手心放射出來的紅芒,委實詭異非常,手指在其邊緣拂過,我竟感覺到了一絲灼傷式的痛楚,而下一刻,一道暗紅色的光線從那裡射了出來,擦過我倉促間偏開的臉,射入腳下的樹叢中。
百忙中抽眼一瞧,我的眼睛險些扭傷——那個,那個是……
「是雷射……開玩笑吧!」
容可為大聲地抽氣,很明顯,他的反應說明了一切——雷射?安在手上?
我怎麼不知道地球的科技水平突飛猛進到了這個地步了?
「太無恥了吧!」
我低呼一聲,同時狠狠一記重腳正中敵人的胯骨,將他踢飛出去,我清楚地聽到了骨頭折斷的聲音,同樣地,其他人也聽到了,在這一刻,放射出來的殺氣是之前的十倍計——敵人主力終於現形。
「奇喀……」
對方的態度一點也沒有所謂的殺手刺客的職業精神,我一眼便認出了領頭的那個傢伙,剛剛才分別不久,他便有精力帶人來追殺我,本人什麼時候和他結下了如此大的血海深仇?
而且,剛剛這小子不是很像個和平主義者嗎?
這個問題引起了奇喀淺淺的笑容,他乾瘦的臉上是滿盈的殺機:「炎黃和禁忌的火並,還需要理由嗎?」
奇喀微笑著這樣對我說。
我苦笑,或許你們不需要理由,可我,一個完完全全的不知情者,可是絕對地需要啊!
奇喀還是那樣地笑著,卻不回答我,而他的身體已向後退去,他的同夥則逼上前來。
我吸了一口氣,眼光瞥向外圍的有容妹妹那裡,令我比較安心的是,朱翎降落在了那邊的樹枝上,以朱翎的異能力,絕對可以護得有容妹妹的周全。而容可為也對我比劃出了援軍馬上就到的手勢。
不過,對於有容妹妹的焦慮,此時的我也只能視而不見了!
「好了,時間已經不多了,在貴方的援軍到來之前,快些開始也快些結束吧!」
兩下拍掌聲過後,奇喀一個閃身,落到了數十公尺外的地方,而其他人則幾乎同時合身撲上。
天空霎時間一片陰沉,銅牆鐵壁一般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沒有一絲縫隙。
一時間,我呼吸不暢,這些傢伙,一個個絕對都是搏擊高手!
巨力過境,林木為催。
我身邊的幾株樹木被炸成了碎末滿天飛,而在漫天的土沫木屑之中,十一道暗紅色的光線交織成一張大網,將我整個地裹在裡面——又是雷射!
地面上多出了十一個小洞,而我的背後也多了一道灼痕,劇烈的疼痛讓我狠抽了一口涼氣,真氣差一點兒就此崩潰,從小到大,我哪受過這種罪來!
反射性地伸手摸過去,卻又是疼得身體一顫,且因此露出了破綻,被某人不客氣地一拳擊中肩膀,自然又是齜牙咧嘴,由此跌落絕對下風。
在昏天黑地的情況下,再挨了兩拳一腳後,我才緩過了一口氣來,勉強忘記了痛楚,開始接招反擊。
敵人倒是很給面子,那可怖的雷射沒有再使出來過,隨著我體內的真氣運轉無礙,我終於從天昏地暗的窘境中完全恢復,更由之生出怒氣。
「混帳東西,明天我要和蘇怡約會,你們難道要讓我全身纏著繃帶去赴約嗎?」
敵人的實力不明,我不敢貿然地使用天擊之道,但是,我們張家難道除了天擊之外,便拿不出東西來見人了?
再用肩背硬接了敵人的一記重拳,我終於騰出手來,發出殺招:「左手『滿江紅』,右手『小重山』——武穆之威,盡誅蠻夷,殺!」
左手拳勁激昂霸烈,右手指影傲岸高絕,左右合一,爆發出的狂飆便如同暴風中的冰雹,席捲八方,拳勁依詞境演化,一息間便由怒髮衝冠順流而下,直抵朝天闕。
拳嘯聲幾可刺破耳膜,而指影斷斷續續,取苦澀低沉之勢,再以弦斷之意暗喻,尾隨拳勁之後,直直轟出。
拳鋒過處,人體像是稻草人般拋飛出去,骨折肢裂之音不絕與耳,但相對的,被自身的強大真氣包裹的拳頭竟也是如觸鋼板,被強大的反震力震得幾欲折斷。
感覺中,壓陣的「小重山指」已被外挫之力震得紅腫,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是機器人嗎?
拳勁指力的合流,在連連擊中九個人體之後,終於在第十人的胸前停了下來——是那個身手很了得的跟班啊!
強勁的拳頭,被他用手穩穩地封在了他胸前,而迫發出的指勁,在他胸口也只劃出了幾道淺淺的傷口,但無力再進,那觸感……
他是人嗎?如有實質的指勁擊在他胸口,發出的卻是金鐵交鳴的聲響,如果我的基礎知識不過關,或許我會將之認為是某種硬氣功的驚人效果,但對武學的深刻理解讓我明白,什麼功夫也不可能將身體完全轉化為金屬製品……除非,他本來就不是人!
看到在陽光的映射下,對方的胸口出現的金屬的反光,我心裡面駭然大震,而此時,剛剛漏網的唯一一人,趁著眼前這傢伙封住我拳勁的機會,手心中再次射出了那見了鬼的雷射光線,斜斜地刺向我的心臟,我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太息一氣在此刻全力爆發。
拳勁指力不再直突,而是發出了劇烈的爆炸。
藉著爆炸的衝擊波,我勉強側了一下身,讓灼熱到讓人發瘋的雷射光貼著我的胸口刺了過去,胸前皮開肉裂,疼痛讓我眼前一黑,差點把眼淚掉出來,而對面的「人」
也趁機一腳踢中我的小腹。
混……混蛋,下這麼重的手,很痛的!再低一些,我下半輩子怎麼做人?
在有容妹妹的驚呼聲中,我連續幾個翻滾,卸力的同時,也翻到了十多公尺外的一棵大樹上,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個所謂的「跟班」。
難道是……外星人降臨穹天星?!
一時間,我的心收縮到了極限。
遠處,那個奇喀的眼神讓我很不自在,更遠一些,高手疾速縱躍的破空聲傳來,氣氛,在這一剎那變得非常古怪。
「東海武魁,果然名不虛傳!」
同樣的一句話,由索根嘴裡和他嘴裡分別道出來,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索根的話裡,是純純粹粹的殺氣,而在他嘴裡,則模糊了這層意義,第一時間地讓人感覺到真摯,然後才是森森湧上來的寒氣。
真是恐怖……的陰謀家啊!
「你的幫手來了,現在似乎沒辦法殺掉你,所以……以後見吧!」
奇喀乾瘦的臉上仍然是淺淺的笑容,話音斷絕的同時,他也消失在了密林裡,那個跟班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也往後飛退。
我睜大了眼——讓你們這麼走掉,我的臉往哪兒擱?
我正要衝上前去,那一個漏網之魚不知死活地逼了上來,我眼中厲光一閃,找你報仇也是一樣啊!
一拳隔空轟出,縱使此人的體質之堅遠勝常人,我也有信心在這絕對優勢下打他個半死不活,但,那傢伙的臉上卻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笑……怎麼?
他的胸口炸出了紅色的強芒,一剎那間,我還以為是另一種型號的雷射光,但下一刻我便明白,我大錯特錯了!
這分明便是——自爆!
是哪個缺德到沒邊的混球,想出這種無恥的方法來的?
躍在半空中,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爆發出來的火球,將猝不及防的我毫不客氣地吞掉,太息一氣在這一刻大爆發。
「僥倖!」
強抑住親眼看到血肉橫飛而生出來的嘔意,以真氣強化身體,我硬生生地從火球中突了出來,逃得大難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咳出胸中生成的淤血,然後便是招手對有容妹妹那邊報平安。
然而,更為不幸地,樹林中接二連三爆起的火球,將我的這個動作完全地遮蔽了起來,即便是在「隆隆」的爆響聲中,隱約地聽到了有容妹妹的尖叫聲……
對此,我大聲高呼,要讓妹妹放心:「我沒事……呃?」
突如其來的殺氣,在最後一刻才盡數爆發,完全沒有給我任何反應的空間。一道血紅的光線從後背直直刺透我的胸口,傷口處的血液在一剎那間蒸發乾淨,一點也沒有流出來,也沒有什麼衝擊力,但從那光線噴射出來的一瞬間,我全身的力氣盡數消失,再無絲毫痕跡,只能軟軟倒地……
混帳!
我睜大眼睛,看著那微笑著從密林中返回的乾瘦男人,心裡面一陣迷糊,當我明白了自己上了今生最大的一次惡當的時候,奇喀已然再度出手,掌沿飛射出來的光輪,絕對可以讓我身首分離……
「不能殺你?有沒有搞錯,剛剛我只是說似乎啊……」
卑鄙無恥的傢伙!
在我失去意識前,這是最後的想法,嗯?好像有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