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到吳用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先生所言極是。天下定則國安,國安則民強家富。此不僅是至理名言,更是百姓的期盼。想當今天下四方禍起,何談國安?正是為了國安民強家富,我梁山兄弟才改弦易幟,為國出力,翦除奸佞,平削豪強,以期還國家安寧,百姓樂業!先生適才也說,順天者昌,逆天者亡,我梁山之所以替天行道,就是這個道理,先生認為有何不可?」
王歡見吳用「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連忙辯解說:「我主方臘自起兵以來,更是鏟奸除霸,弔民伐罪!想那趙家皇帝任用貪官污吏,巧取豪奪,才致天下烽煙四起。宋朝開國二百餘年氣數已盡。我主方臘應天而生,此時已到了改朝換代的時機,故此立足江南,胸懷天下。此為有道明君,你梁山為何要助紂為虐,興兵來犯?此不是違抗天命嗎?」
宋江沒等吳用回答,接上話頭說道:「先生所說的有些對,有些不對。大宋開國二百餘年,已歷八帝,雖疆土不及漢唐,然國運尚旺。太祖時全國人口不過一千五百萬,現已達二千八百萬;太宗時國庫歲入最多有二千二百萬兩白銀,現今即使遇上災荒,也不少於六千萬兩。是故百姓疾苦較前朝為輕……」
就在辯論雙方地目光轉向正滔滔不絕的宋江的時候,一向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王歡身後那個隨從突然發動,猛地從懷中扯出一柄軟劍,作勢就向宋江撲去,眼看宋江的性命已經處於軟劍的劍尖之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實際上早有人關注著刺客的一舉一動。說時遲那時快,宋江身後的孔氏兄弟,一個掄刀擋住攻向宋江要害的軟劍,一個挺身遮在宋江身前,手中早已持住兩面冰盤大的鐵盾。雖說孔家兄弟是宋江的徒弟,原先的武藝只能算得上一般,但這麼多年經山上眾多好手的點撥,身手早已超過那位名義上的師傅。儘管還不足以與高手相提並論,但兄弟倆演練純熟的近身攻防組合足以讓一個頂尖高手急切間佔不到便宜!
就在短暫的僵持之中,一直站在吳用身後凝神觀看的英俊後生瞅準時機雙手連揚,兩支袖箭不偏不倚地擊中刺客兩肩的穴位,刺客手中的軟劍應聲落地。如同閃電一般,那後生隨即搶步進前,伸手搭住刺客的手腕一扯一*,便把刺客精壯的身軀從王歡身邊拽出,直摔在軍帳中間的空地裡,然後兩手以迅疾無比的速度摘掉了刺客兩肩和下顎的關節。之後才拍了拍手,拔下兀自插在刺客肩頭足有兩寸多深的袖箭,仰臉衝著王歡怒目而視!
王歡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手腳冰涼,目瞪口呆。只見那英俊小伙兩眼噴火似的瞪著自己,腿一軟滑下座椅,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宋將軍息怒,此事與在下無關,請將軍饒命啊!」驚魂已定的宋江推開擋在身前的孔明孔亮,緩步繞到帥案之前,雙手把王歡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對勇擒刺客的小伙子說:「燕青,此事與王大人無關,你不要無禮,先退下吧。」燕青哼了一聲,順勢在想自盡也無計可施,正在地下掙扎著要爬起來的刺客腿彎上踢了兩腳,依舊回到吳用身後侍立。
宋江也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向王歡拱拱手:「小的們魯莽,驚了大人的駕。剛才說到哪裡了?哦,對了,剛才說到我朝的政體還是可行的。如果從內除去那些貪官污吏,向外平定了四境外患,免了每年偌多的歲銀和數百萬兵馬的開支,國家和百姓的日子還會更好過一些。不過」,他把話鋒一轉:「大越國立國前後,江南的情況卻差強人意啊!方臘頭領起事是在崇寧四年,當年江南各州府所徵賦稅平均是一分八錢二,百姓每個人的年入大約可攤到……大約十二貫錢;」他從桌上抽出一本簿子翻看後說:「而今政和五年,大越國征的賦稅是二分六錢五,百姓年入只有不到九貫錢了!」把簿子一推,宋江接著說:「王大人在大越國身居高位,又久在江南居住,不知對我說的數字可有疑義?」
王歡這樣的文墨世家出身的官員從不關心這些事情,也不會去計算賦稅年入,自然無言以對,只能搖搖頭,聽對方繼續說:「就不去算江南以外的地方在這十年之內百姓年入又提高了多少,單看江南一地,百姓生活是每況愈下啊!你憑什麼說大越國就必大宋要好呢?你怎麼知道民心究竟是向著大宋還是大越呢?沒錯,我過去與方臘是莫逆之交,那是因為他當年與我有相似的志向,為民請願,弔民伐罪,鏟奸除惡,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可是現在他當了皇帝,不但沒有兌現原先的口號,反而倒行逆施,盤剝尤甚!據說他在杭州的皇宮建的可與東京媲美?全然忘記了自己當年的宗旨。他這樣做,我豈能還與他稱兄道弟論交情?」一番話說得王歡啞口無言,只能低頭不語。
吳用見王歡垂頭喪氣的樣子,心想此人倒可利用,便又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家主公方臘派你前來的時候沒有跟你提行刺的事情?」王歡渾身一激靈:「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在下是一概不知。」吳用和宋江對視一眼,讓燕青去把刺客的下巴托上去,然後已拍桌案:「刺客聽真,誰人主使你前來行刺?還不從實招來!」那刺客把心一橫:「你家大爺是奉旨前來,可惜沒能得手。」他怨毒地望了燕青一眼:「爾等不要高興的太早。大越國高手如雲,爾等如不立即退兵,日後定有他人來取爾等狗命!」說完咬舌自盡,口中鮮血噴得地上一片殷紅。
宋江歎息一聲:「也算是條好漢,可惜白送一條性命。」命人把屍首搭走之後,他對王歡說:「其實宋某本無意與方臘相殘,曾修書勸說他順天意,棄刀兵,歸順朝廷。以來可以謀個出身,宏圖大志也未必就沒機會展現;二來也讓江南百姓和兩軍將士少流血汗,免遭刀兵。不知方臘見信之後有何想法?你也看到了,我這位莫逆之交對我可是下手不留情啊。前些日子在固鎮,我家盧將軍就險遭不測,今日又故計重施,不過我不怪他。」看了吳用一眼,他藉著說:「我再修書一封,你帶給他,同時你也最好勸說一下你家主公: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人之天下也!不要再一意孤行,為一家一姓的榮華富貴葬送了江南的大好江山,和上百萬百姓的性命。只要他有意止戈棄武,無論提什麼條件。宋某都願意從中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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