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拼巷戰火器兇猛
    李山彤站在高山嶺半山腰的一塊巨石的邊上,細心地觀察著戰場內外的每一個變化。

    派往各處的流星探馬以及山頂負責瞭望的士卒不停地把所看到的最新的情況報告過來。到目前為止,山下的戰局依然是按照他設想的情況進行著,彪悍的龍飛把梁山的幾個將領死死的纏住,在得到自己及時派出的增援之後已經把剛才有些鬆動的防禦穩定下來了。這裡暫時不會有大的變化,但另外的兩個戰場是否也如自己所預料那樣呢?如果他們能夠分別擊敗各自的對手,趕過來支援的話就太完美了。

    此刻他更加想知道的就是在司馬童和張路那裡的情況。一向自負可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李山彤料定,自己在那邊設下的兩個陷阱已經把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都考慮進去了,但戰鬥真正打起來之後還要看領軍將領們的隨機應變。雖然在高山嶺上可以比下面的梁山將帥對周圍的情況看的清楚一些,但是那裡的具體形勢他也不知道,不過他還是保持著不錯的正常心態——也許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

    與李山彤的心情不錯不同的是,三十里堡中的司馬童十分的焦急。一向在順天軍中以防守頑強而著稱的他感覺對眼前的局面也有些束手無措了。梁山人馬在發現正面進攻會導致大量傷亡之後就改變了策略,集中攻擊一個點,並且突破到鎮子中,與守軍展開了逐屋的爭奪。同頗為自負的司馬軍團一樣,那些梁山士兵打得也是很頑強。每一條小巷,每一座院落,都成為雙方反覆爭奪的戰場。一開始梁山軍是用順天軍從沒有見識過的神秘兵器——飛雷而一舉得手的,不要說賊兵,就是梁山自己人也是第一次在戰鬥中應用這種新式武器,看到敵人在飛雷的爆炸聲中成片的死傷,倖存者則屁滾尿流地逃走,戰士們不禁發出一陣陣的歡呼。不過幸福總是短暫的,沒有多少時間大家就發現飛雷已經用光,畢竟是剛剛裝備的新武器,而且飛雷還只是在射手們身上才攜帶,所以巷戰沒進行多久,就已經聽不到飛雷的爆炸聲了。好在此刻梁山軍已經在鎮子中站穩了腳跟,而且佔據了幾乎五分之一的地盤,馬上就可以越過十字大街,向其他的街區進攻了。

    董平接到前面的報告後,讓各級指揮官上報戰績和傷亡數字,發現自己的部隊是以五百多人的傷亡代價消滅了對方大約八百人。這個數字他感覺還是可以接受的,於是便命令繼續向前攻擊,然而很快不利的情況就發生了:部隊在試圖通過十字大街的時候遭到敵人弓箭手的猛烈狙擊,傷亡很大,部分衝過大街的部隊因為得不到有效的援助,不得已又退了回來。董平有些焦急,他環視了一下戰場,感覺鎮子外面有自己一個軍兩千多人兵力來看護輜重和馬匹、威懾敵人,已經基本可以放心,因為對方絲毫沒有要衝出鎮子與自己進行野戰的跡象,便把鎮子外面的指揮權交給馬麟,並囑咐他應隨時向傷病中的徐寧請教,就與歐鵬一起從早已佔領的缺口進入鎮子,到前面觀察情況。

    司馬童見梁山軍已經突破並基本佔領了一個街區,他冷笑了一下,並沒有馬上讓部隊進行反攻,而是利用十字大街佈置了大量的射手,企圖依托有利地形消耗梁山軍的有生力量。他心裡想著,等梁山軍損兵折將,士氣低落之後,再一鼓作氣的拿回丟掉的陣地也不會是什麼難事。在十字大街對面的屋脊、牆頭、院門等處,無數的王慶順天軍弓箭手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射殺敢於衝過來的梁山將士,而三丈來寬的街面上已經有上百名威盛軍的士兵屍體躺在了那裡。

    董平在弓箭的射程之外遠遠地看著,心裡倒吸一口氣: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對面領兵的將領是誰,但對方這個傢伙真的不簡單,充分的發揮了他們在地形和人數上的優勢。如果我們是在已經佔領的這個區域裡自保當然沒有問題,可要是想進一步發展並最終佔領整個鎮子就太難了!按照對方這種以逸待勞的部署,自己的士兵十個會有六七個倒在衝擊的過程中,剩下的人也難以支撐下去。怎麼辦?

    他下了屋脊,在一處院子裡焦灼徘徊,忽然見一個火槍手在從一面牆上不知道怎麼開出的一個磚洞中向外張望。董平心裡一動,連忙叫住那個射手,讓他把槍架在那個拳頭大的洞口上,問他是否可以對外瞄準射擊。那個射手試驗了一下,雖然不是很習慣,但卻完全可以對準牆外一個很大的範圍射擊。董平興奮地一拍手:作為大宋軍人中的新銳一族,他是把玩過火槍這種新鮮玩意兒的,知道用火槍瞄準靶子之後並不在需要什麼大的動作,只需用火摺點燃引信,砰的一聲,火藥就會把鐵彈丸直射到百步以外。他把射手營的軍官們召集起來,告訴他們用這個辦法,在臨街的圍牆上開出射孔,消滅對面的敵軍弓箭手。

    不大一會,幾百個大小不一的射孔就佈置好了,一百多支火槍裝好火藥和子彈,暗暗瞄準了街面那邊的敵人。隨著一聲令下,一陣急促的槍聲驟然響起,順天軍的近百個弓箭手被突如其來的射擊擊中。其他的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情,大多數下意識的把身子蜷縮在掩蔽物的後面,緊張地向對面的幾處院落的大門口觀望。

    驚人的響聲並沒有再出現,而那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煙霧也很快散去,梁山軍沒有趁機衝殺過來,只有幾件兵器在院子門口閃動。膽子大的弓箭手從掩蔽物後露出身子,向那些可能出現梁山軍的大門開始放箭,其他人見狀也漸漸恢復了心態,在頭領的叫罵聲中回到自己的狙擊位置站直了身子,繼續張弓搭箭嚴陣以待。沒料到又是一陣爆豆般的聲音在硝煙中響起,自己身邊又有不少弟兄翻滾著倒了下去!

    這次叛軍的許多士兵已經看清楚了,敵人是從對面牆上那些不起眼的小孔裡向他們射擊的,於是許多弓箭手開始向那些給他們帶來死亡的小孔放箭,可是那些射孔實在不算大,能夠射到這些孔的箭很少,而要想傷害到孔後面的射手,更是要把箭穿過整個小小的射孔,這可是需要有百步穿楊的功夫的!由於叛軍的大部分弓箭手是站在居高臨下的位置,所以要達到這個目的就更加的艱難了。

    在這種不對稱的對射之中,順天軍的弓箭手們損失十分慘重,用一千多人傷亡的代價,來換取幹掉對方十幾個人的戰果,這是司馬童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於是他只好下令讓弓箭手都撤離一線,另外尋找射殺敵人的方式。

    這便給了梁山軍越過十字大街,繼續向前攻擊的機會。無數的戰士們在火槍手們的下,迅速的突破了這道生死防線,而且他們發現,在逐院爭奪的巷戰中,火槍手對他們的依然十分有效,他們只需要在院牆上出其不意地搗掉一兩塊磚頭,開出足夠火槍射擊的射孔,火槍手們就能夠一個個的把在牆那邊死守的敵人毫不費力的消滅掉。

    叛軍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問題是他們現在並沒有想出什麼對付梁山軍這一招的有效辦法,所以他們能做的就是,當發現院牆上被突然開出洞孔之後,就馬上玩命的逃向下一個院落。眼下來看,梁山軍已經找到取勝的法門了,如果不是在兵力上還存在一定的劣勢,他們早就可以把對手徹底驅趕出這個鎮子。

    鐵笛仙馬麟帶著預備隊在鎮子外面焦急的等候進攻的命令。從戰局的發展不難看出,自己人已經取得了一定的優勢,只要把這種優勢保持下去就可以贏得最後的勝利,因此他是多麼渴望馬上加入到戰鬥之中去,不然戰鬥結束後別人問起來有什麼戰績,難道給人家說自己是預備隊,光站在外面看來著?

    雖然如此,在沒有命令的前提下,他可不敢帶著自己的人馬挪動一步,因為軍令如山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況且下山前的整編中最為強調的就是紀律性。就在他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負責南面警戒士兵發來警報,發現有大隊人馬正這裡趕來,而且其中有大量的騎兵!這下子馬麟明白了為什麼前面戰鬥那麼激烈,董大將軍還是要堅持保留一支人數可觀的預備隊的原因了。

    該是老子的戰功總是會送上門口來的。他馬上命令部隊做好迎戰的準備,同時派出偵騎希望盡快搞清楚前來的是哪裡的隊伍、軍隊的規模。很快派出去的騎兵飛也似的回來報告他一個有些讓人沮喪的喜訊:來得不是敵人,而是援軍,是宋江大帥親自率領的三千人馬。

    馬麟真的是喜出望外,本來以為宋江哥哥他們會在荊門一帶的山裡面與王慶、唐三長他們糾纏一些時日,沒料到他們竟然緊跟著自己部隊的後面也北上了,而且來得正是時候!只是……自己躍馬上陣,殺敵立功是不是又要再等些時候了?

    宋江、林沖、花榮等人是日夜兼行才得以及時趕上這場大決戰的。見到馬麟的部隊在鎮子外迎候,宋江很是驚訝,連忙簡要詢問了這裡戰鬥的情況,得知董平已經帶著人在裡面與叛軍展開激戰,而且有了一定的進展,馬麟是奉命在這裡做預備隊的。宋江想了一下,讓林沖等人接替馬麟做預備隊,也好讓這些連續急行軍兩天的戰士們休息一下,又讓馬麟趕快帶著手下進鎮子參加戰鬥,盡快拿下三十里堡,好再趕到其他戰場徹底解決襄陽的叛軍。

    馬麟答應一聲,興高采烈地帶著人轉身就走。剛走了幾步,他又轉回過來問宋江:「哥哥可否將標營射手隊中的火槍手都借給我一用?」見宋江不解其意,他連忙解釋了一下適才董平在巷戰中對火槍手的應用方法。宋江聽了之後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轟天雷凌振倒是擠到前面來,強烈要求也到鎮子中去看看這些活期在前線戰鬥中的實際應用。宋江一思量,乾脆讓花榮和凌振一起跟隨進鎮。

    董平得到馬麟這兩千人的增援之後實力大增,推進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凌振和花榮見到火槍手們利用地形把對方的射得落花流水,也都十分的興奮。不過較為熟悉火器情況的他們也都清醒地看到,這種火槍還是存在著許多嚴重的不足,精度差、射程近、射速慢、再裝填無比麻煩,看來只有進行大幅度的改進,才能真正成為新型的殺敵利器。

    等到把司馬童的殘餘人馬趕到最後一個街區之中,董平知道最後的勝利已經不遠了。他一面派人把這裡的最新形勢馬上報告宋江,好安排人馬從外圍截斷敵軍逃跑的退路,一面開始向司馬童及手下勸降,目的就是一個盡快結束這裡的戰鬥,不讓一個敵人從這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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