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眼彪施恩可謂春風得意。
原本在孟州的時候他就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為了「快活林」,他鼓動著武松一起搞了個失而復得、得而復失,與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一夥結下生死恩怨,不但武松就此成了行者頭陀,成就了快活恩仇的一世英名,施恩自己也從官宦子弟不得已踏入江湖。
自從在二龍山入伙之後,他以為自己經商的天賦就此埋沒,沒想到在梁山大聚義之後,宋江慧眼識人才,把他派到東京來重操就業,果然是如魚得水。一年多時間下來,他不但伙著張青、孫二娘夫婦,在東京城內把幾家大酒店辦得紅紅火火,而且自己後起爐灶的珠寶古玩店在京城這一行中也名聲大噪,大家都知道「施記惠寶齋」的當家的眼光特毒,書畫古玩樣樣精通,正品贗品一目瞭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店裡還有蕭讓、金大堅兩個大行家在暗中坐鎮)。附庸風雅的文人騷客,巴望仕途的官員士子頻繁出沒施恩的寶號,有的是來選購禮品或藏品,有的則是將家藏或從別處買來的東西請施當家的驗證估價,一時間此處也說的上熱鬧非凡。
除了這兩樣生意,施恩還有一項更為隱秘的生意。原本就是牢城營的管營,對這一行的內幕了熟於胸。經過這些年的人生劇變,他比起當年不知道要成熟了多少倍,現在回頭再去看牢城營中的事務,無不瞭如指掌。利用以往的同誼關係,施恩不但很快與各地牢城營的管事和衙內們恢復了交往,更與京城中刑部、大理寺、開封府等衙門建立了新的關係,逐漸形成了一個可以互通資訊、共享資源、共同進退的體系,開始對大宋朝的犯人的審判、押解、服刑等方面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影響。
這些影響的取得是通過兩類發生進行的。對於那些習慣於貪贓枉法的劣吏,施恩通常是先摸底,後威脅,再利誘,使之聽命於自己;對於那些還算清正廉明的官吏,施恩則採用結交、施惠或曉之道義、倡議光明等方法進行籠絡。像開封府中有個叫孫定的孔目(早期在林沖、楊志等人的官司裡起過不小的作用),人聰明又正直,頗有一些口碑,施恩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通過另外一些素有清廉名聲、不滿現狀的官員那裡搭上關係,然後就時常在孫定面前高談闊論自己憂國憂民的情節和懲治貪官污吏的願望,讓孫定引以為知己,漸漸地就把孫定收到梁山這條船上來了。
這日施恩正逍遙自在地踱進張青夫婦的「悅來大酒店」,就見櫃檯裡的孫二娘一個勁給他使眼色。機靈的他馬上發現自己的得力助手——小霸王周通正在*裡的一個雅座中陪著好久不見的柴進、楊雄說話。他馬上收起那副公子哥的氣派,規規矩矩地向柴進唱了個大諾。
柴進早就聽說這個施恩如今在東京混得人模狗樣,便半開玩笑地問:「施大官人日理萬機,如何有時間召見我等閒人?」這個玩笑把施恩嚇得不輕。雖然柴進不是四大首領,但地位也是高高在上,論聲名更是在江湖上唯一能與宋江比肩的,而且他與宋江等人的密切關係更是不能忽視。如果自己被他參上一本,自己可就無法這樣逍遙自在了!他連忙沖柴進直擺手:「您老人家千萬別這樣,小可哪裡敢稱大官人,這不是要折殺小可?」柴進跟他笑了笑,讓他也坐下,告訴他這次來是奉哥哥的指令有大事要做,現在就等著徐寧來一起商議。原來宋江對招安之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朝中權貴們的阻撓,尤其是蔡京。蔡京不但身居高位,對皇帝有不小的影響力,而且因為江州蔡九和大名梁中書等血案與梁山結下深仇,只怕會全力以赴地明裡暗裡對付梁山。所以柴進這次趕來東京的目的就是匯同山寨在當地的力量幹掉蔡京。現在高俅已經伏誅,童貫和楊戩等其他大員與山寨實際並沒有解不開的宿仇,因此蔡京除掉之後,對梁山順利接受招安是大有裨益的。
不一會兒,一身便裝的徐寧就到了。現在不光是施恩這樣原本在東京沒有什麼人知道的梁山頭目出頭露面,就連徐寧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活動了。一來是那些知道底細的人對梁山如今的勢力很是顧忌,連高俅都莫名其妙地死了,自己何必去出頭呢?二來是許多消息靈通的人已經得知皇上下旨招安的事情,雖然現在梁山還沒有易幟,但也只是個時間問題了,也許將來梁山的人都搖身一變,成為朝廷官員?所以大家都知道原來的金槍班教頭徐寧是梁山頭目,卻任他在街上橫行!
一行人進了密室湊在一起商議了半天,討論了許多的辦法,柴進都覺得不妥。施恩倒是想出個主意,他卻不肯直接講出來。施恩是東京的梁山頭領中少數幾個知道公孫勝潛伏在皇帝身邊的人,這倒不是因為施恩的級別比周通、張青們高多少,而是通過他自己的人際絡,在偶然的情況下探訪出來的。自從知道這個驚天大秘密,他就盤算著如何幫著首領們用好這顆棋子,現在時機出現了。施恩裝著和別人一樣苦思冥想的樣子,待眾人約好各自想辦法,等下次再研究的時候,他向柴進使了個眼色。柴進會意地點了點頭。
待眾人分頭離開,柴進問找個借口留下來的施恩:「兄弟有何高見?」「大官人,小可哪有什麼高見,只是有個小小的設想罷了。」「說說看。」「依我之見,要除掉老賊不難,難得是不讓別人起疑心。」見柴進點點頭,他又接著說:「我認為這次非要動用梁山在東京的所有力量不可,包括公孫先生。據說蔡京經常可以通過皇上得到公孫先生獻的延年益壽的仙丹,所以我們可以請安神醫在給蔡京的丹藥中加點東西。」「唔,這個你也知道?誰告訴你的」柴進的臉色變得有些嚴峻,畢竟高級機密的洩露可不是鬧著玩的。
「沒人告訴我,是我的眼線刺探出來的。」柴進聞聽心想以後戴宗的情報部門工作要加強了,尤其是反間諜方面。「蔡京現在覺得皇帝賞賜的仙丹讓他返老還童了,所以是夜夜春宵,盡情享樂。如果他死在女人身上,總不會有人敢說皇帝下了毒藥吧?」「那怎樣才能讓他死在女人身上呢?」「找一個風流的尤物,讓老賊快活的流連往返,欲罷不能!」「這樣的人有嗎?」「有啊,在下幾個弟兄開的青樓之中就有這樣的女人。不信我帶大官人去看看?」施恩有些嬉皮笑臉地看著柴進說。柴進順手給施恩頭頂來了一巴掌:「臭小子找揍啊?咱們說正事吶,哪有心思去看什麼青樓女子,你卻要帶我去窯子,讓宋江哥哥知道了,你我的腦袋還要不要了!你快接著說,怎麼把那樣的女人送給老賊,而不讓他起疑心?」柴進這樣想是很有道理的,誰會對一個外面的女人那麼相信,何況太師老爺面對還是一個青樓女子呢?如果蔡京不放心,讓這女子在太師府上先獨守三個月空房不打緊,山寨的招安大計如何能捱得起呢?
施恩胸有成竹地說:「沒問題。如今小可店裡經常有一些盼望陞官發財的小官吏來搜羅寶貝進貢上官,更有一些連進貢的門路都找不到。這會我們就把蕭讓抬出來,他不是還在太師府做幕賓嗎?如果我們給那官迷指出一條明路,他自會乖乖地替我們把那女子送進太師,讓老賊無所顧及的笑納!」柴進聽完這個完整計劃,上下仔細地打量了施恩半天:「好小子,主意不錯嘛,你是如何在這短時間內能考慮的這麼周全?我回山見了宋江哥哥一定好好推薦你這個小子房,把你調到軍師的身邊當個真正的謀士,不能再把你埋沒了!」「呃,好….啊?把我調到軍師身邊?柴大官人,您千萬留情!您對小可的賞識,小可感動萬分。就是您不要向首領們推薦了,小可才疏學淺,生性又懶散,簡直就是不堪重任,就讓我在這裡打理這一畝三分地就行了……」「哈哈哈,原來你小子是在這花花世界裡迷了心竅,不肯再上山去循規蹈矩地吃苦了吧?」「大官人明鑒,就看在小可想出這個主意的面子上,多多擔待吧!」「呃,那就要看看你小子的表現了。這樣吧,要不先帶我去你說的那些弟兄那裡,看看是夠真的有人見人愛的尤物。這可是大事啊,如果選出來的人不能讓蔡京一見傾心,我們的計劃就不能進行了。你不要光張著嘴不說話,趕快帶我去吧?」
太師蔡京莫名其妙地在家中暴病身亡使得朝野震驚,徽宗皇帝也難過了好幾天。與去年高俅的死不一樣,皇帝親自下詔對蔡京一聲的功業進行褒獎。畢竟高俅不過是皇帝的一個弄臣,而蔡京不但是歷經神宗、哲宗和徽宗三代皇帝的老臣,更是名動天下的大書法家。故此趙佶下旨追諡蔡京開府儀同三司,封體忠侯,並對蔡京的弟弟蔡卞以及蔡京的兒子蔡悠加官進爵。
就在蔡京死後的第五天,宋江的一紙奏折恭恭敬敬地轉到了宋徽宗趙詰的御書案上。悲痛中的徽宗很高興看到梁山那些「迷途的羔羊」重新回到自己指引的正途上來。作為一個天賦很高的皇帝,雖然他疏懶於經營朝政,但也知道權臣大權獨攬對皇室、對國家、對他個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他在把權力下放的時候也注意了分給包括清流派在內的多個大臣,讓他們在朝廷的事務中相互牽制,誰也不能一枝獨秀。最近一年來,高俅、蔡京兩大權臣相繼死去,他們原來在朝中的勢力被童貫、楊戩以及清流派等瓜分,相應的是各派的勢力變得更大了不少,這也讓徽宗多少有些頭疼。煩悶了半天之後,他又翻開宋江的謝恩奏折,看著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拳拳報國忠心和對朝政的獨特見解,他心裡多少有些安慰。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這個宋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會不會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材呢?
此刻宋江正帶著花榮兩個人快馬奔馳向東京趕來。接到柴進的密報,得知老賊蔡京已經伏誅,對梁山招安大計最大的阻礙已經除去,他便立刻動身,輕騎簡行,晝夜趕路。他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到京師親自準備好面聖的事情。在他的身後,盧俊義主持著幾百人的隊伍,大張旗鼓地向東京開進,隊伍中高挑四面大旗,分別寫著「奉詔進京」「受命招安」「盡忠報國」「替天行道」。為了讓這支一路上鼓樂喧天的隊伍能夠順利的進京,梁山派出精騎和得力頭領,提前到沿途兩省的四府六州一十三縣的衙門打招呼。現在山東、河南的官員都知道皇上已經下旨招安梁山,也許這幫賊寇將來就會成為一方官員,所以誰也不願去節外生枝,吩咐下面人裝作看不見罷了。
行至蘭考近郊,天色已晚,宋江擔心快要到關城門的時辰了,就催促著花榮,兩個人揮鞭抽打著坐騎加緊趕路。忽然跑在前面的花榮大喝一聲:「小心!」手中的鞭子在半空一揚,一隻羽箭被蕩了出去。宋江猛地一驚:有人放暗箭,遇上麻煩了!沒等他做什麼反應,就聽得花榮那裡弓弦急響,小李廣已經持弓在手,連射五箭,其中三支與半邊樹林裡飛出來的暗箭相撞,更有兩支已經在兩個刺客的咽喉上穿出了透明窟窿!
剩下一個刺客見勢不妙,扔下弓箭轉身就跑,花榮冷笑一聲,一箭射中他的腿肚,然後飛身追上前去,將他生擒下來。宋江此刻也趕了過來,想與花榮一起審問俘虜,卻見那人嘴角流出黑血,已是服毒自盡。
他和花榮在三個刺客的身上搜尋半天,也沒有發現任何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想是刺客來之前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也只得放手。兩個人略一商量,既然有人在此設了第一道伏擊,難保不會在蘭考城中再射第二、第三道伏擊,說不定到城中客棧住宿是最危險的選擇。兩個人乾脆不再進城,而是從城外繞道而過,直到離開蘭考已經二十多里,天色完全黑下來才在路旁樹林中尋了個角落,露宿一夜。幸好當晚相安無事,兩個人才強打精神,在黎明的晨曦中繼續向東京汴梁奔去。
宋江快馬加鞭地趕到東京,柴進早就在梁山的據點中迎候多時。稍加寒暄,柴進便與宋江換了衣服,帶了徐寧、花榮往宿太尉府上拜訪。天色已經見晚,由於擔心有皇帝的密探和奸臣的手下監視,宋江一行沒有到正門,而是在徐寧的引導下直接轉入一道偏僻的小巷,前往太尉府的後門。
宿元景早就得到徐寧的通報,得知宋江會在今日來拜見,所以早安排親信的下人在後門等候。待一行人見了太尉,宋江雙膝跪倒,納頭就拜,口稱:「太尉恩德如再生父母,小可宋江領全山五萬人等,無不感激太尉恩情!」宿元景沒料到宋江一進門就來這麼一出,趕忙上前親手將宋江扶起:「宋義士不必如此,老夫不過是奉旨行事,義士大禮受之有愧。來,咱們裡面說話。」柴進陪著宋江跟著宿元景轉入後面的書房詳談。宋江對自己上次外出而未能親迎欽差再次請罪之後,雙方談話進入正題。從宿元景的口中,宋江得知了皇帝招安梁山的出發點、目前對宋江的期望和不滿,宿元景也明悉了梁山目前的動態,以及對招安之後的打算。
宋江拱手問道:「太尉可知朝中其他官員對我梁山是怎樣的態度?」宿元景略一沉吟:「據老夫所知,官員之中多數人對宋義士願意歸順朝廷,為國效力的忠心還是信賴的,楊太師、童樞密使等少數人雖對義士還有些成見,但只要義士在廷對的時候能贏得皇上的褒揚,估計他們也未必會公開站出來予以阻撓。」
「哦?小可以前聽說朝中有不少人是主張對我們進行軍事剿滅,而不贊成招安懷柔的。」
宿元景眼中精光一閃,心想臭小子跟我還玩花樣:「義士所言不差,以前朝中是有許多大員是反對招安的,不過隨著高伯章(高俅)和蔡元長(蔡京)的相繼辭世,這股勢力就薄弱了許多。呵呵,這裡老夫也許還要多謝宋義士的傾力施為啊。」宋江知道宿元景這麼說是多少猜到那兩個奸臣的死是與梁山有關係的,故意說話來試探自己。他明白以宿元景為代表的清流派與權臣是兩條路上的人,所以也不怕他暗中猜測,相反也許會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宋江呵呵一笑:「古人云,多行不義必自斃。大宋王朝浩浩蕩蕩,怎會容忍天怒人怨的局面長期存在呢?」宿元景見自己的推測竟然是真的,一方面很是佩服宋江的膽色,一方面對這些人的手段陰險隱蔽不免有些忌憚。
雙方話題轉到將來廷對時必然遇到的幾個問題上來,宋江問:「皇上會如何安排梁山降軍?我想就算皇上不說,朝中大臣也會對梁山的兵強馬壯顧忌多多吧。」宿元景點點頭:「不錯,皇上已經在我面前流露過此種擔心,畢竟對你們好不放心啊!」「如果將梁山降軍劃入山東廂軍,怕人數有些過多;可是如果把梁山人馬拆散,我們拿什麼來報效國家呢?太尉大人明鑒,眼下契丹、黨項對我大宋的花花世界虎視眈眈,倘有外敵入侵,官軍那點本事可頂不了多少用處啊!」
宿元景哈哈一笑:「這句話別人來說,叫作憂國憂民;如果由你來說,就叫做擁兵自重。」宋江也笑了:「這就要*太師指點迷津了。」「好說好說,老夫自有辦法。義士面君之後可自請解散屬下部眾,老夫會站出來請皇上暫留這支隊伍,去為國家蕩滌匪患。」「蕩滌匪患?」「你總要給皇上一個合理的說法吧。」「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去降服那三家綠林?」「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不過義士所說有一點不準確——田虎和方臘已經不能算是綠林了。這兩家匪寇決心叛逆朝廷,去年就稱王稱帝了!」
宋江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據說兩人還相互勾結,要平分大宋江山。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啊!」宿元景點點頭:「不錯,關於兩大賊寇勾結的消息還沒有完全落實,所以大家商議了,還是先不要稟奏皇上。」他停了一下,彷彿是為自己身為清流派而依附了童貫等奸臣的意見,先「報喜不報憂」蒙蔽皇帝而慚愧,但馬上他就振作起來,他提醒自己,清流派與權臣是不一樣的。權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下事不如自家事」,而清流派考慮的是要利用這個機會,控制住宋江這支新生的軍事力量,為將來與權臣們分庭抗禮而增強實力。
想到這裡,宿元景飽含深意地望著宋江說:「義士心中所想的是為國出力,保境安民,但做事情必須有自己的力量,因此我等會為國家設法周旋來保留梁山的軍馬,希望義士不要辜負我等的一片苦心啊!」宋江知道他說的我等是代表著一大批官員,心想我梁山將來就是你們眼中的一顆棋子,但我今天就要把這個棋子的根基盤實。
他雙眼噙淚,再次跪倒磕頭:「老太尉對我梁山兄弟恩重如山,我宋江萬死不能報答太尉恩德。」見宿元景好像很滿意自己的表現,他接著說:「梁山頭領多數皆忠義之人,願意報效國家,肝腦塗地,雖有個別弟兄生性頑劣,但質樸義氣,天地可鑒。然宋江慮將來招安定位之後,恐少數弟兄受不得朝廷法度約束,故還請太尉准許他們解甲歸田,或投身商賈,或食利魚米,一來可省去一些麻煩,二來可讓朝廷知道我等自削臂膀,甘心歸效。不知太師意下如何?」
宿元景覺得很突然,他不放心的問:「會有多少人離去?是否會影響根本?」宋江見他的樣子,知他心中所想,答道:「梁山本有人馬五萬,頭領近百,小可估計將來剩下三萬可戰之兵,四十忠勇頭領。」「噢?這樣就是說,人馬要少一半,頭領更是所剩無幾?」
「太尉明鑒,梁山上的頭領、弟兄多半本也是質樸平民,因為生計所迫,性命之危而鋌而走險,其中不少人有家有業,像種田的、蓋房的、打魚的,這些事情他們拿手,拿刀拿槍的上陣打仗並非他們所長。原來在山寨的時候他們都有很大的用處,在梁山那一畝三分地上也自己出產很多東西,所以梁山並不是一味*劫掠生存,但今後我們的軍隊也是吃軍餉的了,所以他們若跟著軍隊四處征戰就不合適了。再者,梁山現在還有不少歲數比較大的弟兄,加上打倭寇和御遼兵幾次戰鬥中傷殘的弟兄,我想都給他們一個安置,雖不說頤養天年,也讓他們能夠安心過日子。」
宿元景點頭稱有理,宋江接著說:「六下來的都是我梁山的精英,其中包括了原來官軍中的一些將領,像呼延灼將軍、關勝將軍,還有秦明、董平等,都有萬夫不擋之勇,他們也渴望再為國家效力,光宗耀祖,所以太尉大可不必擔心梁山軍的戰鬥力。」宿元景說這樣就好。
宋江端著茶杯,咂了一口上好的雲霧茶,然後又說:「還有一事,也請太尉斟酌。」「哦,什麼事?」「前期呼延灼將軍在大名北口前線,施巧計把遼軍殺的大敗,讓契丹上下聞名喪膽。最近小可聽說,遼國狼主有舉兵報復的意圖。若梁山軍馬都奉詔討逆,恐邊事再開,顧此失彼。」「有這樣的消息?遼國又要犯邊?」宿元景吃了一驚:「要真如此,還真是個麻煩。」他沉吟了一下:「我記得這呼延灼以前是汝寧兵馬統制,要不就讓他負責大名一帶的邊防軍務?」
宋江故作驚訝地說:「河北路可是有一個季恩是兵馬總管啊,就算讓呼延灼還做統制,也大不過那位童貫大人門下的紅人吶!」宿元景呵呵一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呼延家族的聲名畢竟還在,呼延灼一個人官職高一些沒有太大問題,攫升的人再多就容易引起朝議;反正孫學的大名府尹位子一直還沒有坐穩,這次乾脆就讓他佔這個便宜,呼延灼在他的手下做個副職的兵馬總管不算屈才吧。至於季恩,可以升任大同鎮遠軍的節度副使嘛,反正大同早就是童貫的地盤。」宋江嘴上連稱高明,心裡卻一陣的冷笑:這樣一來,無論是梁山還是孫學都要感激他老人家的維護和提拔,別人將來也會把他們看成是宿元景一黨的了。清流派號稱維護儒學正義,實質上也時刻不忘與其他的門派爭權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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