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 正文 第九章 紫髯伯智殺高俅
    陶家莊是汴梁城北十幾里的一個村落,村裡有百十戶,因為已經臨近黃河,所以多半是漁民船工,早些年間,李俊、穆弘等人在此一帶常來常往,與村裡的船家很是熟悉,因為幾個人都是劫富濟貧,村裡人非但沒有遇到他們的騷擾,還多次得到他們的好處,所以村民對李俊們很是感激,暗中一直幫著傳遞消息。幾日前,宋江帶著花榮、李俊、穆弘、林沖、魯智深、武松、史進等一大幫頭領悄悄地潛入這裡。後來徐寧、孫立、石秀、燕青、皇甫端等人也陸續從東京回到這裡來匯合。

    眼下正值秋高氣爽,村子附近的田地裡原本長的十分茁壯的玉米、高粱都已經收割完了,放倒了莊稼的田地顯得很空曠,打穀場周圍也堆放起幾個高高的秸垛。村子北面不到兩里地便是黃河的渡口,所以平時經過這裡往來黃河南北的人在官道上絡繹不絕。

    村口外面有許多李俊等人布下的眼線,監視著方圓十里的動靜,所以宋江和眾頭領在一家大院子裡面塌塌實實地喝著涼茶。史進問宋江:「哥哥肯定高俅那老賊今日會派人來嗎?」宋江咂了一口水,說:「吳用軍師神機妙算,公孫先生出神入化,加上皇甫老哥絕技驚人,那高俅怎麼會不乖乖的按照我們的步伐走呢?」話音剛落,燕青從外面飛跑進來說:「來了來了!」院子裡全都呼的站起身來,大家唰的拔出兵刃,準備動手。燕青不解地問:「我是說朱武哥哥來了,你們拿刀拿槍的做什麼?」大家哄的一下又全都坐下,武松過來在燕青的頭上按了一巴掌:「你搞什麼一驚一炸的!話也不先說清楚,我們還以為高俅來了呢!」燕青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武二哥也不用這麼手重吧,用這麼大的力氣,高俅的頭還沒拿下,俺小乙的頭倒要先被你拿下了!」說得滿院子的人都哈哈大笑,連一直表情肅穆的豹子頭林沖臉上也掛起了微笑。

    神機軍師朱武帶著楊春、陳達進來稟報說,按照軍師的安排,在陶家莊附近已經埋伏好了三隻人馬,分別由董平、張清和楊志等人統領,只要出現異常情況,他們有把握掩護陶家莊的頭領們安全撤退。宋江點了點頭,讓他們先去休息,大家繼續在院子裡喝茶等待。花和尚伸了懶腰說:「好悶啊!如此等待甚是無聊。」燕青嘻嘻一笑說:「幸虧是大和尚你,要是黑鐵牛在這兒,還不知道要悶出點什麼毛病來。」大家聽說起李逵,一下子話就多了起來,這個說千萬不能讓他來,不然肯定會悶不住衝進東京廝鬧一番,那個說也未必就會殺去東京,沒準會偷偷地喝上半壇,睡個大覺。宋江微笑的聽著不做聲,心想李逵真的是個活寶,看來以後還必須要動腦筋,時時刻刻安定好他別闖禍。看來計劃的招安後跟隨自己進東京的人當中要把鐵牛排除了,不過想起李逵對自己的忠勇,感覺不把他放在身邊是有些對不住他了。

    大家正熱鬧著,燕青又風風火火地進來:「來了來了!」這次大家有了經驗,誰也沒有貿然行動。倒是燕青著急了:「你們幹嗎不動彈?高俅很快就要進村了!」

    按照高俅的性格,他本來是不會親自去見什麼紫髯伯的。可是這是那蓬萊仙道推算出來的人,相信也非等閒之輩。雖然說手下有的提醒他安全問題,但他覺得陶家莊離城不遠,又是在官道附近,就算有什麼毛賊也不會這麼大膽的在白天搞什麼東東吧。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聽取了手下的意見,格外加了小心:一名統制帶著兩名虞侯和二百人馬先行去探察情況,自己府中的三百衛士也出動了一大半在身邊親隨。本來他想騎著照夜雪獅子出城,感受一下寶馬良駒。可是手下的人紛紛諫言說還是等馬的毛病治好以後再說,於是高俅就換了自己平時比較喜愛的一匹草上飛,把照夜雪獅子交給馬官在後面跟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北門,大家都覺得心情很開朗,城內固然是繁華,畢竟終日不感受自然的風光,人還是會有些阻塞的感覺。如今正值秋天,風輕雲淡,天高氣爽,很給人一些愜意的享受。前方探路的統制不斷的派快馬回來匯報一切正常的消息,也給大家安全感。就在一行人輕鬆笑談之中,幾十里路已經過去了。

    前衛的統制帶了個黃淨面皮、肩抗鋤頭的漢子到高俅馬前,高俅用馬鞭指點著問:「你乃何人?」

    那漢子必恭必敬的回答:「俺姓陶,就是這莊裡人。」

    高俅又問:「你莊中可有個叫紫髯伯的人?」

    漢子說:「叫紫髯伯的人沒有,倒是有位前一陣子從外地來的異鄉先生,長得一臉的紅鬍子,不知可是大人所說的紫髯伯。」高俅鬆了一口氣:「那道長說的果然不錯,此地真的有御馬的高手。」他又問:「這位外地來的先生可有什麼本領?」漢子聞聽立馬眉飛色舞起來:「呵,那先生本領可神了!俺二伯家的驢傷了腳,請他去看了看,只在驢腳上按了兩下就沒事了。莊上誰家的牲口有了什麼毛病,他去了都手到病除。而且他還會指揮老牛跳舞,讓狗子耍把式。」高俅越聽越是有興趣,很不得馬上見到這個異人,便讓那姓陶的漢子帶路去先生的住處。莊中道路狹窄,官軍人多擁擠不開,便大多留在莊口之外,只是太尉府的一百多個衛士簇擁著高俅進莊。

    穆弘陪著皇甫端住在離宋江他們不太遠的一個富農家的院子裡,院子主人家前幾天就在梁山軍的安排下全家分批搬走了,走的時候除了幾個小包裹幾乎沒帶什麼東西,對外宣稱的是探親戚,所以沒有引起鄰居們的絲毫懷疑。聽得外面叫門,早有準備的穆弘向孫新微微頷首,示意他去開門,自己和皇甫端不動聲色的繼續在上房中喝茶。

    扮做家人的孫新到前面開了大門,見外面站了許多官府的人,故作驚訝地問最前面的陶宗旺:「宗旺哥,出了什麼事情啊?」陶宗旺笑笑說:「有幾位大人要見你們家的外地先生。」孫新瞄了一眼被衛士和幕僚簇擁在當中的高俅,說:「先生正和家主在廳裡說話,大人請稍等,我這就通報。」

    一個衛士走上前來,如狼似虎地把孫新推到一邊,嘴中罵道:「太尉大人駕到,你還通報個屁,趕快讓家裡人都滾出來迎接!」高俅在後面裝模做樣地說道:「不可無禮。快進去與你家主人講,殿帥府想請西域高人紫髯伯出來相見。」孫新狠狠地瞪了那個推他的衛士一眼,轉身去通報。

    皇甫端和穆弘快步搶出來,在門邊跪倒磕頭,口稱不知太尉光臨告罪。高俅望見皇甫端的鬚髮皆紅中透紫,心想就是此人了,說聲免禮,便隨著進了上房。衛士們立刻將各間屋子搜尋了一遍,見只是廚房那裡有個粗大的女人並無他人,大家這才略為放心,把守住各間屋子的屋門。

    高俅在屋子之間的椅子上坐下,讓皇甫端和穆弘也坐下講話。他問:「這位先生可是紫髯伯?」皇甫端起身按照事先想好的瞎話答道:「在下歐陽端,乃西域人士,因為鬍鬚紫紅,所以大家胡亂給起了個諢號,讓大人見笑了。」高俅好奇地問:「歐陽先生為何生得紅髮紫須?」皇甫端答:「在下是哥薩克人,祖居西方若斯國,我們那裡的人有許多就是這樣的鬚髮。」「哦,原來先生並非華夏人士」,高俅恍然大悟的樣子:「那麼先生可會相馬之術?」皇甫端面帶微笑,心中暗想終於說到正題了:「大人明鑒,在下部落屬於馬上民族,從小孩子開始個個都要終日與馬匹為伴,所以對於馬匹牲口還是比較熟悉的。」

    「好好好!」高俅連聲說好:「本太尉在外面有幾匹馬,你可能出來點評一二?」

    「大人吩咐,敢不從命?只是大人莫要責怪在下言語唐突便好。」

    眾人一起出了院子,高俅等人來時所騎的馬匹都留在莊子的南北大道上,說是南北大道,只是因為它是村子的主要道路,比其他的小巷寬闊而已,實際也不過有一丈餘寬。高俅走到自己來時騎的「草上飛」前面,用手一指,問皇甫端:「你看此馬如何?」皇甫端上下打量了兩眼,高挑大指說:「好,好馬。此馬乃是汗血馬的後裔與中土的優良品種雜交而得,跑起路來又快又穩,作為大人的坐騎是上好的,只是歲數稍微老了一些,怕是跑不了幾年了。」高俅看看他,又看看跟隨自己前來的府中馬官,見馬官一個勁點頭,知道皇甫端說的不錯,對他愈發多了幾分信任。他往旁邊一閃,揮手讓手下把照夜雪獅子牽過來,指著馬問:「先生再看此馬又如何?」

    這馬原本在梁山時與皇甫端經常在一起,如今在這裡見了故人,不由得欣喜地嘶鳴了一聲。高俅被突如其來的馬嘶嚇了一跳,以為馬又要犯病,連忙後退了幾步。皇甫端走上前,輕輕撫了幾下馬鬃,雪獅子聽話地安靜下來。皇甫端皺著眉頭圍著馬轉了兩圈,停下來摸摸鬍子,又掉個頭又轉了兩圈,停下來,還是一言不發。高俅見馬沒有異常的表現,又見皇甫端雙眉緊皺,湊過來問道:「先生看的如何?」

    皇甫端沒有接高俅的話,只是彎下身子看看馬蹄,又直起身子拍拍馬背,周圍的人全都屏住呼吸,沒有人敢做聲。皇甫端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奇怪。」

    高俅見他終於開口說話,忙追問:「什麼奇怪?先生可否明示。」

    皇甫端又望了馬一眼,轉過頭來對高俅說:「大人且聽在下稟告,此馬不是凡物,乃是東海白龍轉世化身。」

    高俅聞聽眼睛瞪得大大的,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皇甫端接著說:「此馬神駿無比,有騰雲駕霧之能,遠非人間常說的千里馬可比擬。只是」

    「只是什麼?」高俅著急的問。

    「只是此馬現下有個不妥之處,近日來餵飼了一些不對的食物,所以抑制了馬匹的超能,反而得了一種罕見的病,暗夜中就會痛苦嘶鳴,只有等到日出之後才會停止。」

    高俅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府中馬官一眼,看的那人毛骨悚然。高俅回過頭來,馬上換上了一副笑臉:「先生真是方外高人,所說症狀絲毫不差。既然先生可以洞悉病因,想必就有解救之法。」

    皇甫端捋著那把紫紅鬍子,說:「辦法是有,只是」

    高俅見先生突然停嘴不說,猛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吩咐左右速速取銀兩過來:「先生請看,這是白銀千兩,還請先生指點迷津,事後本太尉還有重謝!」

    皇甫端毫不客氣地示意身邊的穆弘收下銀子,謝過太尉之後,他臉色一變道:「要醫此馬必先除禍端,將日前亂給此馬喂東西的人當著馬的面除去,以解馬之心患。」

    聞聽此話,高俅身後的馬官早已體若篩糠,高俅則陰沉著臉一揮手,示意衛士們動手。那些衛士久在高俅身邊伺候,所以十分清楚主人的意思,不管那馬官如何哀求,還是將其拖到雪獅子的面前一刀砍死。

    皇甫端之所以痛下狠手,卻是因為馬上要給馬用藥,怕馬官精通此行,看出破綻,如今見懂馬之人已經伏誅,心中再無顧慮,抱拳對高俅說:「太尉見諒,小民這就要去給此馬配去症之藥,還請太尉稍歇片刻,小民去去就來。」

    不多時,皇甫端拿著一缽藥物回來,餵給那馬吃,那馬極聽話的吃了下去。皇甫端拍拍手,對高俅說:「太尉請恕小民的罪,小民要帶此馬出去遛遛。」

    高俅此刻心裡還很不放心,一方面怕這紫髯伯的藥不靈,另一方面也怕他藉機把馬騎著跑了。略一思索,命莊外的官軍列開陣勢,圈出一塊地方來讓紫髯伯遛馬,美其名曰「保護」。

    皇甫端毫不介意,將雪獅子牽到莊口,翻身上了馬背,略一用力,雪獅子已心領神會地小步跑將起來。看看到了官軍圍的場地的盡頭,皇甫端一圈韁繩,雙腿一夾馬肚,那馬馬上加速奔馳起來,如風如電,只一眨眼就跑到場地的另一頭。皇甫端騎馬跑了幾圈,便把馬帶回高俅身邊。

    高俅適才親眼目睹了此馬的神駿,心中更是喜歡的要命。但想起雪獅子暴躁時的形象,他疑惑地問:「先生,那我現在可以騎這匹馬嗎?」皇甫端說:「你先跟它親熱一下,等他熟悉你之後就可以了。」高俅說:「它不會踢我?」皇甫端看老賊那副熊樣,心裡好笑,但還是忍住了:「大人不必擔心,有在下在,不會有事的。」

    高俅將信將疑地按照皇甫端的話用手去撫摩馬鬃,開始與馬相互熟悉。那馬在梁山的時候早已被段景住和皇甫端馴服,自然不會鬧出什麼事端,於是高俅膽子越來越大,自己覺得與馬已經相當熟悉了。但他還是有些顧慮,想請皇甫端跟他回殿帥府,被皇甫端婉言拒絕了。

    高俅現在心裡是非常的高興,所以暫時也不去計較。在皇甫端的注視下,他翻身騎上了照夜雪獅子,感覺馬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便又試著走了幾步,發現此馬走起來甚是平穩,這才放下了心,帶著手下出莊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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