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體就是這樣,那天我和他出去後,直到昨天我自己回來。這之間發生了太多以我對那個痞子的瞭解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你們就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事情提出疑問前,我想我有理由和立場先問一個問題吧?」
在雯雯以盡量平穩詳細方式講述完她和狂在一起的一月經歷後,卻出人意外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沒有錯,在雯雯走出自己房間後的一個小時。現在的地點是南市,老爺子的家「周宅」。早晨的清爽空氣中,陽光自窗外傾瀉進來,老爺子家寬廣的客廳內,熱鬧非凡。除了尚在日本的文靜和木鷹黎;以及出了趟遠門的無雙外,剩下該到的人一個不漏。
環繞客廳的三組真皮沙發上,周宅的主人,老爺子,流風、明澈、小五佔據一側,雯雯與一同到來的KEN佔據另一側,而最寬大的一組沙發上,另有一位極其特殊的人物獨佔一隅,「西亞之虎」——任遙軒。
需要提及的是,在KEN受雯雯委託去請自己的BOSS一同前往的時候,任遙軒臉上古怪的神色。
那一瞬間,KEN甚至有捧腹大笑的衝動,從十歲進入任家開始,真的是鮮少有機會看到BOSS這只「西亞之虎」臉上有這麼驚詫,又暗藏疑惑的神情,在這之前,要知道自己的BOSS可是連泰山崩倒在面前也不會動容絲毫的角色!
可是今天太不一樣了,雯雯叫BOSS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KEN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有一點,那就是絕對和這對父女間的隔閡有關,也和這個丫頭在房間抱著自己母親的日記默默流淚分不開。可是在這樣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她絕對不是個脆弱的女孩子,雖然她刁鑽任性,但是雯雯的溫和善良,依舊是她的天性。別人不能確定,但是對從小看這樣一個矛盾女孩長成的KEN而言,這個小妮子的心思是絕對瞞不過他的。偷眼觀察了下自己BOSS緊繃的面色,KEN不由在心底發出會心一笑,今天的這次會面,對這對冤家父女而言,蕭哲的事情只是幌子,真正令人期待的恐怕另有所指吧。
「嘿嘿!我就說嘛,那天我就可以很、非常、異常確定的跟你說。那個賓館,那個停車場,老大一定光顧過了。」
「切,這還是用你說。貌似那天作出如此英明結論的那個人是我才對吧。不過說起來老大就是老大,連這樣的包圍網都能瞬間突圍,真是不簡單阿。」
最令人覺得安慰的恐怕不是老大沒有事,而是估計那討厭的兄弟兩個,終於可能OVER了,說起來,我還真是有些難過啊。「
「日,流風你夠了吧!」
乍聽到有關「狂」的消息,三個傢伙竟然忍不住,當著眾人的面大聲調侃起來。直到,「好了,你們三個臭小子,我想任小姐應該有話要說。」
從遙軒進入這個老宅,坐到沙發上開始,老爺子和流風等人對眼前這只「西亞之虎」的出現,除了該給予的禮貌外,剩下的卻沒有太多的驚奇與恐懼。即便是遙軒稱霸一方,即便是遙軒翻雲覆雨,也即便是遙軒威名赫赫,在他們看來也沒有什麼可以覺得驚奇的地方。再怎麼樣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從另外一個方面看,流風這群人自己也才是可以真正決定別人生死的存在。對於老爺子和流風等人恭敬而不畏懼、禮貌而又不親切的態度,任遙軒則更加大度表現的無所謂。因為他本來就不需要別人對他有過多的情緒,而此次前來,除了聽聽自己女兒有什麼話要說外,已經整合了亞洲三巨頭,終於騰出手來的他還需要跟老爺子談一談合作的事情。與其要一個唯唯諾諾以自己的話馬首是瞻的合作夥伴,遙軒還不如要一個從心態上就對自己不恭敬而又對等的夥伴。只是,聽這些人說話的語氣,似乎又和自己想像中那種殺手的刻板遠不相同……
從一開始到現在,雯雯一反常態的安靜的神情,遙軒這個父親是第一個發現的;而另一方面也引起了老爺子的注意,因為情報上的任雯雯可從來不是這樣安靜的人。
做了個平攤雙手的表情,順著老爺子的話,流風堪稱呼紳士風度的說:「任小姐,請說。」
沒有記錯的話,雯雯結束與蕭哲一個多月經歷的同時,就拋出了這麼一句,「剛才說好的,在你們問其他問題前,我要先問一個問題。」
「好的,我要問的很簡單,我想知道,這一個多月內,至少有二十天以上,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傢伙到底是誰?」
雯雯所提出的絕對是個矛盾但又尖銳的問題。有時候,人心智的成長時間並不佔主導因素,一天一晚,一個小時,甚至是瞬間的覺悟都可以讓一個人超越以往的自我看到更多更廣的東西。
雯雯問的問題,在別人聽來也許可以說是個病句,可是在流風他們三個以及老爺子的耳中,就是個異常敏感以及尖銳的問題了。
下意識看了眼目光深沉的老爺子,在得到對方無聲的許可後。
「我想這件事情,是時候要對大家說明了。」流風開門見山,「任先生,任小姐,在說明事件的真相之前,請原諒我們之前的隱瞞,畢竟為了大哥的安全,到目前為止,除了有限的幾個當事人以外,知道這件事情的也不會超過十個。」
「現在你們所看到的這個『蕭哲』更確切的說,只是『狂』的影子。」
這三兄弟的默契向來不容質疑,繼流風後,小五隨即拋出了枚重磅炸彈,此後接力棒被明澈接過。明澈低緩的聲線慢慢流淌在早晨清爽的空氣中,揭開這個對少部分人來說,早已不再是秘密的秘密:
「狂,是天規八將中的『天將』,也是我們幾個老大。六年前,因為一次意外,大哥他在意外中失去了最親密的人,所以他選擇了放逐自己。清醒後的他失去了之前二十年的記憶,我們束手無措之下,只好隱藏了他是狂的事實,只是告訴他,他是我們的大哥,也就是他現在蕭哲的身份。這件事情,我們也曾經求助過全球最傑出的腦科專家。專家的意見是,他這樣的病症在世界醫學史上都十分罕見,誘因是病人受到超過自身所承受的打擊或傷害,在本能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只好選擇唯一的消極途徑——自我放逐。每一年,只有一次機會,狂才會醒來,找回原先的自己,那就是在六年前意外發生的那一天。而且『狂』甦醒的時間也只有一天,這一天過後,他就又是你們所熟悉的那個蕭哲。可是今年事情的發展超過了我們預測和所能控制的範圍。」
「六月二十四日,就是狂應該甦醒的那一天。可是今年,出於某種不被我們計算在內的原因。可能由於某個意外人物的介入,大哥心中已經逝去的東西再次被勾起漣漪的緣故吧。狂甦醒的時間比以往六年都整整延長了一個月。」
帶著意猶未盡的口吻,明澈在說到這句話時,心中不由閃過文靜的影子,也許真的是一切都在冥冥中有定數吧。或許是「G」的在天之靈,或許是「狂」自我意識中想復甦的關係,那個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女孩子,文靜的出現打破了一切!
「所以,任小姐在酒吧碰到的那個人,按我們推測,他根本不是蕭哲,而是狂。可是另外的問題是,以什麼幾個所瞭解的狂,在任小姐和他度過的一個月時間內,在這麼受他的照顧的情況下看來。又十分像是蕭哲的作風。所以……」
流風、小五、明澈在長長的敘述中,也將自己的記憶重新拉回到六年前的那一幕,已及六年中蕭哲自我放逐的種種。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即使是世界頂一流的腦科權威們也不能對狂的症狀做出復合醫學依據的結論,這僅僅是醫學上極少數病例中的一枚。
「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的任遙軒突兀的插了口,或許他差不多明白了這個故事,「和雯雯在一起的那個狂,和他身體的另一個靈魂蕭哲是同在的。反之亦然。」
「沒有錯。這就是我們大家的推斷。」小五所說的「我們大家」指的自然就是自己還有流風和明澈,「在大哥的身體裡,根本就共存著兩個靈魂,任先生的意思是說,任小姐之所以這麼受到照顧,是因為蕭哲的關係。這樣的結論實在是令人感到太開心,狂的覺醒,其中所帶來最壞的結果我們曾經設想過,那就是蕭哲的消失。現在這個最壞的打算已經不再考慮範圍內了。所以謝謝你,任小姐,謝謝你帶給我們大家這麼一個好消息。」
剛才,在雯雯說的信息裡,眾人可以推斷出狂已經除去了耀武、揚威,這天規內自己這一方最大死敵的時候,三個人也僅僅是在幸災樂禍,可是現在,竟然因為狂與蕭哲共存的事實就對雯雯表示出這樣的感謝。也許所謂的兄弟情誼說的就是這樣的吧。
原來事情竟然是這樣的!雯雯瞪大了眼睛,乍聽荒誕的事實,仔細想來,竟然是真的只有這樣一種方式可以最好的解釋。那個和自己相處整整一個月,不時讓自己吃驚,和感覺到異常陌生又異常熟悉的傢伙,果然不完全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痞子。「無論你是怎樣的人,無論你要幹什麼,我想我的父親可以幫你!」原來早在那時候,自己默默說出諾言的時候,儘管事後自己想來都覺得這話充滿了矛盾與未知,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潛意識中就認可的!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少女敏感的內心,竟然湧出一絲絲的竊喜:原來我就是知道的,早就是知道的!
看吧,女孩子的心思真是既奇妙又細膩,在很多男人看來細枝末節的小事都可以讓一個女孩子開心雀躍,或者是悲傷難過很久很久。這時候的雯雯,心在瞬間就跌入了幸福的谷地,對於那個痞子和在賓館混亂激戰中冷淡卻堅決守護著自己,甚至在危險關頭為自己擋子彈的男人,雯雯的心動了!
「你們確定沒有人在開玩笑!天啊,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式的傳奇,那個傢伙,還真是時時會帶給人驚喜的角色。OH!MYGOD!」
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後頸,對於在雙子樓底下練習場和文靜的那場對決讓KEN記憶深刻,後頸直到現在似乎還能感覺到那一刻,文靜手刀斬落悶痛麻木的感覺。而擊出這樣讓KEN絲毫沒有躲避餘地一擊的人,還僅僅是亞洲殺手排行榜上的第四而已!從第四到第一,其間的距離有多廣?那麼,狂到底可以厲害到什麼程度。想想平時和自己口沫橫飛討論「馳騁情場,策馬揚鞭」經歷的那個蕭大痞子,KEN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微笑,以後有機會的話,呵呵!還真是想好好切磋看看啊!
相對雯雯的乍驚又喜,任遙軒和身邊的KEN卻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沉思。對於經營著底下暗黑殺手組織的他們二人來說,亞洲殺手排行榜,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