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六月十日,夜晚,日本伊豆。
東京以北的伊豆,由於地理原因造就了這裡成為溫泉的天堂。境內大大小小溫泉星羅棋布。不同於北海道的風光雪魚,這裡最出名的除了溫泉就是女人。伊豆,根本就是一座女性的城市,川端康成筆下的舞女熏子就曾寄居在這裡。
「烏來」是伊豆地理位置最高的一座溫泉會館,號稱「雲頂」。這是幢螢光粉紅色的建築物,矗立在青翠蒼鬱的山林中。這裡也是政-德光的私人會所。每週末,他都會來享受他的私人生活,當然今天也不例外。
露天的浴池,全天然岩石組成的浴池佔地寬廣,窩在四面環山的林地裡。氤氳的水汽中政-德光正全身心的投入角逐中。他身邊的女子有著川端康成筆下的舞女熏子的黑髮和眉眼。梔子是他最滿意的女人之一,不僅僅是她美妙的肉體,曼妙的嗓音。這個女人在適當時候的緘默,以及無聲的與他分享勝利時候的表現都讓人很滿意。
每當春風得意時,政-德光都會來找梔子。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少君,您今天的情緒看上去很高昂。」梔子微笑的送上溫熱的清酒,一邊婉轉的幫助這個興奮的男人舒緩情緒。
「哈哈!我可愛的梔子,說吧,想要什麼賞賜,我答應過給你的。」政-德光從來就不是個喜歡韜光養晦的人,在他的身上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囂張跋扈四個字。狠灌了自己滿瓶的清酒,政-德光毫不憐香惜玉的攬過梔子,粗野的帶著酒氣啃食起女子柔滑的肌膚。
露天的溫泉,淹沒在泉水下的身軀肆意膠合著,裸露在水外的肌膚又因為山上寒冷的氣流而起著陣陣戰慄。
今天的政-德光真的是很得意,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在身下女體的身上,引得梔子一陣陣的痛叫呻吟。
「八嘎!」一聲狂喉,政-德光的臉孔已經被冰火極至的刺激,和心中莫名的狂喜扭曲成了野獸一樣的猙獰。事情發生到現在還不足二十幾個個小時。
當日也就是在銀座四丁目,三越大廈地下六層的地方,一個略顯暴躁的聲音就此響起:「混蛋!木鷹黎那個死老鬼的行蹤到現在還沒查出來嗎?我養你們這群飯桶有什麼用。都是」
「影武者」的少君政-德光又在爆跳如雷了。
自從前一段時間,在同一個地方的那次「私人」聚會後,號稱組織第二高手的木鷹黎就神秘的失蹤了。
說起來也不是失蹤,只不過,政-德光在這麼久以來陸續派出的死士密探無論如何掘地三尺都找不到這個人絲毫的蹤跡而已。這樣的感覺讓政-德光感覺非常的不好,就像是暗處有雙眼睛隨時能盯著你的一舉一動,而你只能暴露在光明中讓任憑對方虎視眈眈。
對於木鷹黎,政-德光那是又忌又怕,簡直已經上升到了眼中釘、肉中刺的地步,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飯桶,都是飯桶!你們派出去的人呢。五十名組織內的精英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查到。你們每個月的花消每個人都過千萬日元,錢,你們拿我的錢的去幹什麼了?怎麼一個個都不說話,都啞巴了。」
政-德光陰沉著臉大刺刺的坐在真皮*背椅上呼喝著,一點情面不留給手下人。
四名倒霉的頭目一聲都不敢啃,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嗨!」
「八嘎,除了這個外你們這群混蛋就不會說別的了嗎?」說到氣憤處,猛的操起桌上的水晶酒杯,德光「匡啷」一聲就照其中一名手下砸過去。對方根本連躲都不敢躲,立刻被砸到頭破血流。
「滾,滾,滾,都給老子滾出去。一個星期,再給你們一個星期要是還找不到人,就都給老子滾去破腹。『影武者』從來不養廢物飯桶。都***給我滾!」
紙制的房門,開了片刻後終於又關閉了,將裡面連綿不決的漫罵隔斷。
四名手下出了門,面面相覷,他們可都是組織裡的老人了。就算是上一任的首領都沒有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他們。如果不是迫於對方少君的身份,剛才他們早就出手教訓這個一無是處,蠻橫無禮的混蛋了。
忍!也只能忍了,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四人飛快的步出六越大樓。上頭發話了,一星期,一星期內如果還是什麼消息都沒有,相信等待他們的真的會是以死謝罪。
德光咆哮躁動著的在自己私人辦公區域內來回走動。桌上地上早就被他的怒火掃射得一片狼籍。
對於木鷹黎,沒有人比他更能知道他的可怕。做為洛的老師,臨兵的師傅,組織內的首席訓練師,木鷹黎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但是現在這樣的傢伙居然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消失的毫無蹤跡,消失的匪夷所思。這叫德光如何能夠忍受和放心的下。
這幾日來,德光一直沒有能夠安然入睡。他不斷的思索著,到底木鷹黎會去到那裡,也曾經想過要用木鷹黎來尋找洛的位置;但是這麼久的追蹤後,結果卻是糟糕的一塌糊塗。不過這也難怪,因為木鷹黎對於影武者的追蹤術實在是太過於熟悉了,甚至很多人的追蹤術根本就是源自於木鷹黎的教導。可是這樣的人,在組織內卻不是少數……
到底,該如何能找到他?
「德光先生又何必動這麼大氣!」
就在德光想的聚精會神的時候,頗為溫和的聲音,赫然在空寂的辦公區內響起。驚訝的德光猛得停住了步伐,「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現在的德光轉過身去後忽然發現,就在他半圓形辦公桌的側前方落地坐鐘的前方,一位身穿一身隨意唐裝的老人正微笑的注目著他。老人看上去已經六十好幾了,花白的頭髮,雙手放在自己的手仗上,看上去很有風度很儒雅。
政-德光眼神冷漠的掃過老人,在自己手上戴的戒指上,卻已經悄然無聲的叫來了守衛。
才片刻間紙門就已經打開了,外頭湧進來十個黑西裝的保安。
在這樣的形勢下,那老人反而一點驚慌的神色也沒有,看都不看這群如狼似虎的保安,只是淡淡說:「有客自遠方來不異樂戶,德光少君就是這樣待客的嗎?還是去拿點雨前龍井待客吧。人說客隨主便,少君最近對這茶喜歡的很嗎?」
初聞此言,德光好像突然像槍定一樣,立在了當地,傻愣愣的。
「你們沒有聽到嗎?還不快去沏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來款待老先生。」臉色陰沉的政-德光很快恢復鎮定,冷冷一揮手,那群手下全都退了出去。心裡同時萌生個念頭:這個老頭是什麼來路,真不簡單。連少君最近小嗜好都知道。
不過,他們卻沒有深入的想到,既然就連德光最近喜歡喝什麼茶這麼細微的事情都知道,那麼那個老人還有什麼事情是不知道的呢?這樣推想下去,豈不是說,堂堂影武者少君,一直都生活在某些人的監視之下嗎?
天啊,居然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情!
「老先生想必對茶道十分在行啊。看您烹茶的手、眼、身、法真是無一不精。」開篇就遞了句奉承話上去,說實在的,剛才聽到他提及自己喜歡喝什麼樣的茶葉時候,德光已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吃驚。並且在瞬間也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清理掉自己身邊所有的內侍。假如有人或者有組織正盯著自己的話而自己渾然無所覺察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現在暫時捨棄了雜念的德光,斜覷著眼細看對面老人的神色。
嚴格來說,剛才的那句話也不是奉承,老人的確是甚精此道的。只見他也不搭話,直到一套煩瑣的烹茶工作作完後,才輕輕的推了杯橙色的茶水過去,不輕不慢的說:「茶道講究的無非是心境二字。這些排場工夫是作給不懂行的外人看的,在德光先生面真的班門弄斧了。我老頭子今天來得冒昧。難得德光先生大將風度不見怪啊。」
「不敢。不知先生如何稱呼,今天來是為了哪件事情。」德光這小子擺起謙恭樣子來還真想這麼回事的。恐怕就連他老子都沒看過他這麼付乖兒子的衰樣。
「天規,想必德光先生有所耳聞吧。和貴組織影武者相來頗有淵源啊。」老人笑得很含蓄。
淵源?天規喝影武者?說笑話吧!
「霍」的一下德光已經聞聲站起來,動作之幅度之大就連面前的茶水被碰翻了都渾然不知。顫抖著自己的雙手,看起來他已經在隱忍自己的怒氣了。
就在他快要發作的時候,對面老人一直微垂的眼簾赫然張開,銳利的目光。直直的就刺入德光的腦海之間,旁若無人的壓制了德光的怒意。是殺氣。絕對強勢的殺氣!想不到僅僅是一個年過六十的老人,居然還是能散發初這樣的殺氣。
政-德光不得不退避的移開了雙眼,今天連續兩次在這個人面前失態了。
「老先生所謂的頗有淵源,難道就是指這麼多年,貴組織與我影武者之間互相不斷的大小摩擦嗎?說起來,這十幾年來,天規對我們的照顧周全實在令人不得不記憶深刻啊。嘿!」即便無論如何,現在政-德光的身份可也是影武者的少君啊。
在這樣的立場下,他沒有理由退避。
「當然不是了。回想過去,不論是在亞洲還是世界各地,我承認我們天規對影武者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也使得貴組織內的精英陸續凋零;但是,我們中國曾經有一句話古話,叫做『一笑泯恩仇』;也有俗語,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老頭子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我們兩個組織能夠從今天起能夠尋找一些合作的契機的。」老人笑了,但是笑的卻非常的神色自若。
話他是放出去了,潛台詞也很清楚:他現在是代表著是亞洲第一大組織「天規」,以他「天規」的身份來尋找排名第二「影武者」,這難道還不能證明自己的誠意嗎?
共棄前嫌?在聽聞這一句話的時候,德光不禁在心底冷笑。撇開此人到底是不是隸屬於天規的身份和在天規中有沒有資格跟自己談判不說——即便是天規的人,僅僅憑藉著這幾句話,難道就想要自己放棄那一段恩怨,忘記天規曾經一直打壓影武者的往事嗎?那樣的話,自己怎麼對得起那些曾經死去的組織前輩與先烈。
等了片刻後,老人家卻沒有得到該有的應答。
「德光先生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子的話不太可信啊?」
微笑著,德光並不去說話,但微微瞇起的眼睛,卻也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的差不多了。
荒謬,這一切真的是太荒謬了,並且隨著荒謬而來的,還有「反常」。
先是這個老傢伙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已經夠反常的了,現在居然還提出這樣的言論——到底他想幹些什麼?
己知彼百戰不怠,對於的天規的實力,相信生為它長期對手的影武者是最清楚的。十幾年的時間,天規無論在各個方面都穩穩當當的將影武者壓在身下,絲毫動彈不得,這可是絕對的事實。德光這個傢伙對家臣狂妄自大,對手下粗俗無禮,但是他還沒有傻到認為影武者能夠挑戰天規的實力。
也就是說,天規更本沒有這個必要自降身份來和影武者結盟,更不可能從今天起就放『影武者』一條生路。
看著政-德光懷疑的臉色,老人微微一笑親手遞過去一份文件。
狐疑的接過來,德光不明所以的大致的看了幾眼,「前輩,請問這是?」
慢慢的開始翻閱著手上的東西,誰知道越翻,德光眼中的綠光就越來越盛——因為現在手的拿的這份東西對他而言實在是太有價值了。
這些日子來最大的隱患,使得德光難以安睡的傢伙,為了保護自身的隱秘,影武者現在欲殺之而後快的人物——也就是幾乎出動組織內所有精英人士都無法探知的——木鷹黎的行蹤。
在這份薄薄的文件上竟然詳細到了另人乍舌的地步。甚至細緻到甚至連木鷹黎下榻的某家賓館的對應服務生,已經他房間的號碼,與服務台通了幾此電話,是什麼鐘點時候叫都有記錄在案。所有、所有的一切,影武者沒有查到的,在這份文件中有人全部幫他查到了。
沒有什麼疑問了,如果不是實力強大到如天規這樣的龐大組織,相信沒有人能夠對木鷹黎這樣一位絕世高手的行蹤瞭如指掌;而能夠有這樣的勢力與實力的,在亞洲除了天規外,德光也已經想不出還有誰了。
終於,德光可以肯定老人是天規的人後,內心的一個疑團被解開,可是另外一個卻又愈發疑惑了——天規的人,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十分合時宜的,老人款款說道:「這只是我組織的一點小小的誠意,無論大人是否願意與我們冰釋前嫌,都請放心的收下毫了。另外,其實不怕告訴德光先生你,我是天規長老會的三長老,逝水……」
逝水?
在聽到這個名字後,德光終於完全的露出了自己的笑容。前面也已經提到了,一向神秘的天規,只有作為它長期對手的影武者是最清楚的,封存在影武者機密檔案中沒,就曾經有過記錄,天規的長老會是分別掌握在每一代的「封金」「斷木」「逝水」「烈火」「赤土」手中。但是除了天規上層外,就算是天規的普通成員幾乎也不會知道這樣的規則。
看起來,天規三長老的到來,會讓自己的一切都變的不在一樣了。
「哈哈哈」,由衷的,政-德光開心的笑了出來,渾然不覺對面三長老,那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