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是早晨九點五十,正當流風等人乘著直升飛機從東海往內陸飛來的時候,我們的蕭哲向文靜表白的時間,卻還只剛剛過去了半個小時……
無論這一刻,外面是否在搶奪著那令人嚮往的權利;也無論這一刻,外面是不是在浴血的撕殺著;更無論這一刻,外面是否在時刻談論著針對著他們的陰謀——對於蕭哲和文靜而言,至少這一刻,他們是溫馨和寧靜的。
「劈劈、啪啪」的在廚房裡做著自己喜歡的菜餚,文靜又一次在這個時候,冒著被雯雯口中那萬惡的油煙傷害的威脅,站到了蕭哲身邊。
這一刻,文靜顯得很恬淡,蕭哲顯得很自豪。
「飆車不是我的愛好,但是卻是我賴以為生的手段啊!」
「你十六歲就開始飆車了?」
「是啊,差不多十六歲吧!那時候的我,可是南市最年輕的黑道賽車手!」
說完後,文靜只見蕭哲那蒼白的臉上,果不其然綻放出一臉的自豪;根據這一段日子的觀察,文靜當然也相信,蕭哲真的可以算的上是一個非常出色的賽車手,但是一想起最近這痞子的狀態,平日裡那麼不要命的飆車速度,她卻又莫名的感到一絲擔心。
「以後還是不要開那麼快的車了!」
「啊,為什麼?」
「電腦都有出計算錯誤的時候,何況是人?」
「我知道,所以我最近不是都沒有去飆車了嗎?等一下……你剛剛是在擔心我?」這時,突然反應過來的蕭哲,這才驚喜的轉過頭來,看著文靜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問道。
「……」可不是,現在文靜也發現自己似乎說多了。
「哈哈,不要否認了。放心吧!要不是我在十八歲的那一年中秋發生車禍的話,或許我現在已經在和現在的F1車神舒馬赫同場競技了!」
毫無保留的,蕭哲把自己的過去一切都告訴了文靜。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自己受傷的事情。
「什麼,你受過傷?」果然,文靜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感到非常的驚訝。
「是啊,在腦部。醫生說我的記憶中樞被一股淤血壓迫住了,所以也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昨天你知道,我是在哪裡看到你睡著了的嗎?」
昨天在哪裡睡著了?蕭哲回想了片刻,「地上?」
「不錯,是在地上!」文靜點了點頭肯定的說。
「算了,那估計是我又做噩夢了。每年到了六月這段時期,都是這樣的,就連流風這幫傢伙都習慣了……」蕭哲實在是無法控制這些東西,只好苦著個臉對文靜說了。
「每到六月?為什麼」
「誰知道,反正是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聳了聳肩膀,蕭哲無所謂的說。
「這麼說,你身上還真是有太多的離奇故事啊?」輕輕的在嘴邊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文靜不著邊際的笑著說。
「或許吧!」蕭哲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假如你想知道的話,我以後帶你去見老頭子吧,他對我的事情,知道的比誰都全。」
老頭子,蕭哲在黑道上的養父?還是算了吧,現在的文靜最怕自己又牽扯到那些東西。
「對了。」忽然蕭哲轉過身來,嚴肅的看著文靜說道。
「怎麼了?」疑惑的文靜問到。
「我想,你該把自己的事情告訴我一些了吧,你老套我的話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什麼?自己的事情?文靜仔細想了一下,貌似自己的事情還真的不能對蕭哲說。倒也不是出於怕這痞子會洩露出去之類的顧慮,之是自己的過去似乎暗淡的沒有任何一絲可以敘述的地方。文靜曾經做為「洛」時的殺手生涯,自然那是不能說的;而未成為「洛」之前的事,又也已經在變成「洛」之後漸漸的淡忘。那段往事,唯一記得的,也只是她曾經有過一個叫臨兵的哥哥罷了。
這樣的過去,你們說,到底讓文靜拿什麼說給蕭哲聽。
「原本我有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嗯,是的,非常富有。」低著頭,文靜想了好久、好久,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文靜也並不想去欺騙蕭哲,而她作為一個殺手的自我保護意識忽然變的暗淡,
「我曾經有過一個哥哥,曾經有過一個母親,也曾經有過一個父親,甚至曾經有一個令人羨慕的家……」
文靜說到這裡時,又暗淡了自己那絕美的容易。曾經?蕭哲難得反應迅速的把握住了最關鍵的詞彙。包括哥哥、父親、母親、家,一切都已經是「曾經」的話,那麼現在的文靜豈不是孑然一身?
「好了,我肚子餓了,我們吃東西吧!」熟練的關掉了瓦斯爐,蕭哲笑著對沉默不語的文靜說,「我覺得我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發覺了一絲不對勁後,蕭哲連忙轉移了話題。雖然他很想知道文靜的過去,但是他卻更不想讓文靜傷心。其實這個表面上大大咧咧的痞子,在文靜面前卻有著生性最溫柔的一面。
「嗯,你不想知道我過去的事情了嗎?」聽到蕭哲的話,抬起頭來,文靜忽然笑了,但是那樣的笑容很容易就讓人感到悲傷與憐憫。因為,那是一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笑容!
即便是作為一個漠視生死的殺手,即便是冷血無情的殺掉了自己的哥哥,即便是隱姓埋名這麼多年。——但是為什麼她不就能悲傷?這麼多年以來,在她的人生中誰又能找出一點讓她笑著回憶過去的理由呢?
幼年父母因為商業失敗而自殺,只留下了自己兄妹倆。那個曾經善良的哥哥為了她,而成為了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而自己卻又為了活下去,親手殺死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為什麼老天要加諸這麼多的苦難在自己身上呢?父母、哥哥、和自己難道又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父母先逝,長歌當哭。就連哥哥的墳墓都沒有拜忌過的文靜,已經不能夠再說什麼緬懷的話了。
在一剎那間,文靜在從前在慘無人道的訓練時,在求生的痛苦掙扎時,在第一次執行任務動手殺人時,在逃亡他鄉隱姓埋名時——都沒有顯露出來過的悲傷,瞬間在父母的家鄉,在蕭哲這個外人的面前,在想起過去種種的瞬間,一下子就表露無疑。
即便是如何的堅強,也請不要忘記,她也還是一個肩負了太多、太多不幸的女子。這一刻,她不是殺手,這一刻,她也不是名動天下的洛,這一刻她更不是平日裡那用冷漠的外表隱藏自己的文靜——她只是一個受盡世間苦難的女子罷了。
……
陷入了回憶的文靜,只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握住。抬起頭來時,文靜就看到了蕭哲那一雙擔心的凝視著自己的雙眼。
「沒有什麼值得好悲傷的了。最起碼,你還見過自己的父母,不是嗎?比起我來,已經強上太多了。世上的事情總是不可能盡善盡美,而假如我知道你的過去也如何的不幸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去詢問的。假如你願意的話,可以試著去回憶過去,然後告訴我你的一切,但是卻無須傷心,然後我會陪著你一起回味;但是假如你不願意的話,從今往後我也不會在追問你的一切,直到你願意告訴我的那一天。」
蕭哲的話,恍恍惚惚的一句一句傳到了文靜的耳中。父親,母親,哥哥,自從他們去逝之後,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對待過自己了。恍然又想起蕭哲這麼久以來,替自己做飯、幫自己準備拖鞋、送自己上下班,就連他那一次狂飆車、闖了十幾個紅燈去幫自己買衣服的場景都歷歷在目。慢慢的一股暖意在心中慢慢的升起,直到把文靜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