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洋 第二十一卷 第四章 風月
    七月初的第二軍叛亂引起了我對福音教的高度警惕。雖然他們提供詞裡提到:福音教內部還分多個教義不同的派系,有改良主義者也有激進派,不是人人都壞,但誰有心思慢慢甄別他們的小心思?從七月上旬到中旬,辛巴基本上把我這邊幕府的福音教徒搜捕得乾乾淨淨,共抓捕了三萬多人,其中有四、五個現役師的師長。這幾個現役師也立即變成了嫌疑師,被調到了最偏遠的地方等待下一步慢慢甄別整編。如梅偉峰那般成規模的內部叛亂,再出現一次也是不可原諒的。

    我這邊搜捕福音新生力效力度大,奧維馬斯那邊剛動手作較緩,甚至可以說是有意做好人或者放水吧?在他的有意放縱之下,八月二日,竟有一夥奧維馬斯那邊的福音教激進分子子進了尼布楚城,首先連連續引爆了了五個人體炸彈,造成了大量費裡亞和人類平民的死傷。就在混亂之極時,五十名安其拉「基紐」特種部隊中的福音教徒隊員分別摸向冬泉宮和辛巴的住處行刺。

    梅偉峰叛亂之後,損傷過大的一六三團撤到了塞拉摩去休整,我們對福音教再次動手的估計也不足,因此此時守衛冬泉宮的只是一支普通的衛隊。基紐特種部隊毫無聲息地掉了守衛部隊,血洗了冬泉宮——只可惜他們情報不準確,我和陳琪那天一早便輕車簡從地到江旭那裡為他和虹無雙主持一個規模小得令人驚訝的訂婚禮去了,並不在宮中,讓他們撲了個空。其餘那些行刺辛巴的基紐特種部隊成員則比較倒霉:辛巴正好在家裡大辦招待,請了一百多個親朋僚屬在官邸內開燒烤pany這些人中獲得過個人戰鬥英雄勳章的便有靜唯、迪林、風蘿、菲林、虹達、虹雷動等人……

    冬泉宮被福音教特種部隊佔領兩個小時後,司徒江海率領一支剛剛組建的大氣層戰鬥機部隊以其為目標進行了實彈演練,用油氣彈把那一片青山燒成了白地。但因為隊伍剛剛組建,缺乏足夠的訓練,個別飛行員操作失誤。造成五公里以外的費裡亞街區也被燒到了,引起費裡亞人騷動了一晚上。事後長恨天親自上門來向我請罪——儘管名為請罪。

    實際上尼布楚現在的城防不歸他管,是江旭、靜唯和高盧各負責一塊,因此沒他什麼事——他實際的意思是因梅偉峰叛亂和冬泉宮事件都造成了大量費裡亞人地死傷,現在輿情暗流湧動,穩定行事嚴峻,所以要求我保證再不要在尼布楚城裡動兵戈了,免得引起大規模群體事件。長恨天當了正統第三帝國的皇帝後,說話也開始饒彎子。但我聽得懂他地意思:如果皇帝的權威不再的話,他不保證能繼續約束數百萬費裡亞人。

    郭英雄走後不久,奧維馬斯就拍屁股回安其拉去建設他的美麗新世界去了,一堆激情燃燒之後由灰燼構成的爛攤子得讓我收拾。我現在也沒那麼笨,安排諸位內閣成員為首建立了十幾個專項治理辦公室,讓他們去忙。饒是如此,依然有許多事直接煩到我這裡來。搞得我立即想學奧維馬斯一般跑回塞拉摩或者費金去了。但奧維馬斯幕府進駐尼布楚的只有千把人,只需設一個規格較高的辦事處即可,我這邊人多勢眾,如何能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不失體面地退出去?但這幾次事件發生後,已經有理由這麼做了。我們已開始鄭重考慮撤出尼布楚城這個種族混雜地複雜地區。今後發生任何事件,只要不引起費裡亞人的混亂和不滿。

    總能讓耳根子清淨一點。已經安排好了八月二十七日上午召開內閣會議商討撤軍事宜,可虹翔卻在二十六日晚神秘兮兮地跑來找我,難道有什麼問題?

    憂心忡忡地來到會客室,虹翔正滿懷心事地來回踱步,嘴裡碎碎叨叨地不知在念些什麼。一見我,他立即說:「黃二。我們是兄弟吧?」

    我立即把胸脯挺得高高的,昂首道:「叫大將軍。」

    「你……」

    「我最不愛聽那種話了。」我歎息著坐到椅子上:「平白無故地說那種話,一定是有齷齪得令人髮指的事情讓我收拾。快說快說,我也不見得全能幫上你忙。你堂堂一個元帥,雞毛蒜皮的事跑來找我解決,不覺得羞恥麼?」

    在我這樣無情無義地洗他耳朵的過程中,虹翔居然垂著頭一言不發,顯得態度非常誠懇。這讓我感覺更加不妙。瞪了他好一會,他終於開口了:「是關於無雙的事。」

    我淡淡地說:「你不想她嫁給江旭麼?雖然有些難辦,但訂婚又不是結婚,只要你能勸得她轉意,我去做江旭工作也無所謂。」

    「不是那個問題,這個月之前,你可聽說過她要嫁給江旭麼?」

    「聞所未聞,好像還一直是很不愛理地模樣。」

    「實際上是她跟我之間出了些問題,她一氣之下跑去要求與江旭訂婚的。」虹翔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知道那天你主持訂婚禮時為什麼辛巴會請那麼多人到他那裡吃飯沒來參加麼?是無雙向江旭要求的,要在正式成婚前只是很小範圍地辦一下。她究竟不是真的喜歡他。」

    「這個……代表著什麼?」

    「誠如你的烏鴉嘴當年之預言,無雙真地喜歡上我了。」

    我心中感到不妙,黑了臉說:「就這麼點事還找不到我頭上來,幾句話說完——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訂婚那天晚上,不是出了冬泉宮事件麼?江旭他們都到前方去了。本來我也該去,但無雙忽然來找我,就只好讓司徒直接去了。「虹翔支吾道:「那晚上,反正發生了一些事。」

    「嗯哼。」

    「不應該發生的事。」

    「哦哦哦。」

    「我心裡很矛盾。」

    「哼哼哼。」

    虹翔終於受不了了,大叫道:「你學什麼老豬叫啊,倒是說點人話!」

    我聳肩疲乏:「你說得太隱晦了,聽不懂。」

    虹翔瞪眼道:「你真的會聽不懂麼?別跟我裝純情了!」

    我歎了口氣,問:「發展到何等程度了?」

    虹翔附到我耳邊悄悄說了兩句。我點點頭道:「沒有真正突破,但也……你他媽還是什麼都沒跟我說清楚啊!」

    「這些事朦朧點好。說得太清楚了……人都有羞恥之心的對不對?」

    「抱歉,我真不知道羞恥二字能與你的大腦扯上什麼關係。」

    「不要抬槓啦。」虹翔垂頭喪氣地說:「來是要你幫我解決問題的,不是增加問題地。」

    「麻煩,麻煩,麻煩!」我站起身來,連聲大罵了幾句:「女人這東西,就是***麻煩麻煩得很的東西!老子當年可就警告過你,你地無雙妹妹看你眼神特別不對勁。你非不聽!」

    虹翔此時是徹底焉了,喃喃道:「你當時造我的謠,說我是什麼新宿種馬,那是誇張了。不過這麼多年來,我經歷過地女人,三位數是有的。而且是樂此不疲,從來沒有什麼良心負擔。」

    「那還不是種馬?」

    「在葫蘆島與小金言歸於好後。我曾經以為自己的墮落生活就此為止了。但再次出征後,我忽然發現身邊無人非常寂寞。無雙填補了我內心地空虛,到了前幾天的那一步,我終究明白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我亦有思想上的背叛。但那一刻忽然感到罪無可赦般的強烈罪惡感,讓我感到呼吸困難。不僅是不想背叛小金而實際上那麼做了。更因為對方是無雙地緣故。」

    「無雙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吧?」我提示道:「事情都發生了,就只有去面對和解決。思想負擔不要那麼重。」

    「那不是血緣的關係,那天晚上之前,我一直把她當作妹妹,雖然在尼布楚相遇後心境已逐漸有了變化,但角色定位並沒有改變過。發生了那樣的事。我非常後悔,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虹翔都這麼說了,我不能再繼續作怪下去。如當年我所說過的,能一起犯原則性錯誤的朋友實在難尋,一輩子有一個就夠了。這件事雖然不是什麼根本原則性的問題,但究竟是件糜爛得不可為外人道的事,只有這種糜爛到骨頭裡地豬朋狗友才可以幫助解決。對虹翔來說,這樣的朋友也只有一個。就是我了。

    拿定了主意,我抬頭說:「我去見一個人,你先回去吧,這件事由我來處理。」

    虹翔走後,我給陳琪打了個「兩個小時後回來」的招呼,沒有帶警衛也沒有開車,一個人沿著恆川河向下遊走去。辛巴、江旭、虹無雙、靜唯等諸多大將及其衛隊都駐紮在這一塊,想來是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大約走了一刻鐘,果真在河邊遇到了牽著狗出來散步的靜唯。

    她遠遠看見我後,竟然摸出一副墨鏡戴上,企圖裝作看不見我好轉頭走人。我連忙大喊道:「跑什麼跑?有事找你呢!」

    「找我?為什麼不先打電話聯繫?」靜唯瞪圓了眼睛問:「尼布楚城可有上千平方公里大,你確信隨便走走也能碰得到我?」

    「這不是碰到了嗎?」我微微一笑:「其實早就知道你每晚這時間要出來遛狗的,一直想裝作偶遇地模樣一起走一走,不過忙啊,身不由己啊!不過,你這狗是不是太大了點?」

    靜唯認真地糾正道:「這是白獅子,不是狗。」

    我立即收回了企圖去摸一下那頭「狗」的手,誠懇地建議道:「能牽遠點麼?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把獅子拴好之後,我們在河邊草地裡坐了下來。我稍微想了一下,把虹翔的事掐頭去尾打上馬賽克做無害化處理後說給了她聽。但說到一半,看見靜唯的眼睛亮起來後,我發現自己錯了:這女人一直愛看充滿風花雪月故事的女人雜誌,對這種故事的好奇心怕是會超過常人若干倍吧。

    安靜地聽完後,靜唯問:「虹翔打算怎麼辦?」

    「唔……做了模糊化處理還是被你發現了嗎?」

    「事關兩位內閣成員,難道會是辛巴和內籐搞婚外情不成?」

    這倒也是,馬賽克打得實在不夠。不過環顧四周。值得讓我親自出馬處理地風花雪月之事的當事人也沒幾個。我聳了聳肩,說:「他就是沒辦法才來找我。你說呢?」

    靜唯撇過頭說:「這些事問你的夫人不就好了?乾巴巴跑來找我做什麼?」

    「嗨,你有所不知。陳琪和虹翔的關係差得不是一丁半點,時常覺得我是被他帶壞地。而且現在脾氣怪啊,喜歡東想西想的。虹翔這事我真不敢讓她知道,不然不知引申出多少事來!」

    「大將軍也會有這種煩心事嗎?」靜唯輕聲笑了出來:「所有人都覺得你們是絕配呢。如果再有個孩子,就堪稱得上患難夫妻地模範典型了。」

    「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陳琪有許多別多別人沒有的好處。但也會有她的缺點。

    就如你這般英氣豪爽的女子,卻異常熱情逛街,一般的男人是承受不了你的那種嗜好的。」

    靜唯瞠目大喝道:「無恥,胡扯,誹謗,造謠!當年可是你天天把我扯去逛得關節都腫了!」

    說到這裡,我們二人都想起了六九年夏天在南京日日壓馬路地壯舉。不由都輕歎了出聲。過了好一會,靜唯說:」快三十年了。」

    「即使按實際時間算,也有十年以上的吧。」我垂下頭說:「始感覺耽誤了你的青春,非常不安。虹翔的爛事有我來處理,但你的事……我終究是想給你個交待的。」

    靜唯搖頭說:「那些事不用勞心,孤身一人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作為最強的青春,孤獨終老也沒什麼大不了地,何況我還稱得上年輕靚麗吧?」

    我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噗哧一聲笑道:「臉皮越來越厚了。已經不是小姑娘啦,不過美麗二字是與你永存的。」

    二人相視乾笑一會之後,靜唯首先反應了過來:「誒。我們是不是越說越遠了點?你跟夫人請假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吧。」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想聽聽你的意見。對於這三人地關係,如何處置是最穩妥的?」

    「自己也曾有過那段輕狂不顧一切的時候啊。」靜唯感歎了一句,見我眼神不對,立即板起臉說:「不要自作多情,說的不是你,不過具體過程我記不清了。」

    (聽她這麼說,我心中暗歎道:「難道不是我?只怕就是我罷。」)

    「……處於那種情緒中時。再強的人也會心靈脆弱,容易失去理智。我想再找無雙勸解也是無用的,反而會給她很不好地印象,覺得我們干涉她自由等等。」

    「這的確也是個人的事。如果不是事關兩位內閣成員,我才懶得管。緣起緣滅,自生自滅就好了。」我感歎道:「做上帝有那麼容易麼?閉上眼想一想,這世間每分每秒都有無數無知少女被負心人欺騙凌辱,多少純潔少男被賤人浪女染指踐踏,實在是管不過來……」

    「雖然認同你現在的超然地位,但依然覺得你想了許多不必要的事。」靜唯撇了撇嘴:「說眼前的事吧,我看只有讓時間來冷卻一切。

    待無雙徹底冷靜後,究竟該何去何從,她自己會明白的。只有這個辦法了。」

    「看來只有找一個萬全之策,把這三人完全分開一段時間了?」

    「沒錯,只有這麼辦。」

    「這麼說,你是同意我的決定了?」

    「唔?」

    「前幾天寒寒不是找你談過任尼布楚城守地事嗎?確實已經內定由你擔任了,所以覺得這種事實在難以啟齒。不過經過這次談話,發現你實在是個讓組織放心,讓領導舒心的好人!你竟能如此深明大義,我心甚慰,甚慰!那麼你任尼布楚城守的事就作廢,改讓無雙來任吧,大家其他人都回自己駐地。你的第九軍代替無雙的部隊,跟我回塞拉摩去。」

    靜唯為我這席話瞠目結舌,過了好半天才滿含熱淚地抓住我的手哀號道:「大將軍,你不能這樣坑你的紅顏知己哪!這尼布楚城守的位置我可是爭取了好久的。十年征戰,我的戰績資歷還有什麼可說的?就這樣我還四處奔走,費了好大精力,賠了多少笑臉去拉民主評議的選票,為的不就是得到這位置和因其而進入內閣的資格嗎?你說換就給我換了?!」

    我好言相勸道:「是你自己說的,不這樣沒辦法。除了尼布楚,我找不到其他可以把無雙和江旭與虹翔分開得比較徹底的駐地了,你就犧牲犧牲吧。做不成尼布楚城守,現在又沒別的戰區級位置可安,暫時就沒資格說進入內閣的話,所以進內閣的事也緩一緩。不過作為補償,無雙就只是城守,而且降到軍區級,也不進內閣,你可滿意麼?」

    「嗚嗚……你是在殺熟麼?為什麼老是我為你犧牲?我不滿意,不滿意!」

    「我這不是在好言好語跟你做工作嗎?乖,給我個面子,你實在心理不平衡的話,把我這幕府大將軍衣服拿去穿好了,給你個特別稱號叫『二將軍』如何?」

    靜唯臉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哭喪著臉叫道:「混蛋,你還嫌我倆之間的謠言不夠多?」

    「只有這樣了,希望你理解我,一定可以的。」我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笑道:「這麼想吧,也是件好事呢。時常在身邊左近,抽空可以見個面說會話甚至偷個情什麼的。」

    「偷情嗎?聽起來不錯哦。」靜唯咬牙切齒地站起身來,看了看表說:「不過你該回家了吧?」

    我不知她如此表情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她平白丟了一個戰區級的尼布楚城守的位置定然非常不爽,只得賠笑道:「如果你想現在就偷一回的話,我把表調慢點也可以的。」

    靜唯回應我這句話的動作是解開了拴獅子的鐵鏈,那頭被拴了一個小時後暴躁萬分的獅子立即向我撲來。我一直盯著她的手,見她解鐵鏈子時便轉身開跑,聽到獅子吼更連吃奶的勁都拿出來了。以豹的速度狂奔了一陣之後,獅子終於給我甩掉了,我也跑到了大路上。扶著橋欄杆喘了幾口氣,忽然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眼眶也有些濕潤了。好半天喘息漸定,自言自語道:「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過,忘不了也終究是忘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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