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洋 第十三卷 第二章 遠程炮擊戰
    「想不到,我們還有把朝日號當自家庭園一般想逛便逛的時候啊!」

    說這句話時,虹翔精神已經好了不少。他被費裡亞隱形的黑暗武士刺成重傷,卻遇到了好時候,不像王雷那樣缺醫少藥的耗了兩個多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把他一行人救下之後,馬不停蹄地往五星河空域的共工要塞趕,就是為了盡快治療他。這廝身體健壯,虹至楓又在他昏迷時費了些功夫給他救治,因此恢復得極快。沒過兩天,他便嚷嚷著下了床,要求恢復行使自己的職權。

    我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急。這傢伙好容易在奧維馬斯和張寧間兩邊蒙騙,坑來了三艘現代級。但劇戰之後,整個艦隊只有三艘現代級逃到了五星河,只有一艘是他的。其餘的費裡亞也打不爛,就那麼丟在宇宙中,我們還得費好些功夫去想法回收,因為維修的代價總比重建要小不少。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機,最適合渾水摸魚,再加上雷隆多目前勢力強大,多坑些廢艦回來貪污到自己手中再簡單不過。但這些工作我已經幫他做了。我第一時間便命令把朝日號拖到雷隆多機修區修理,準備考驗足了上將的耐心後才把他的旗艦還給他,其餘的就別想了。奧維馬斯此時非常清楚形勢,對我們公然拖著原宇宙艦隊直屬艦隊標誌的廢艦往雷隆多機修區去的行為不聞不問。畢竟他面子大,估計向主星發個照會,人家又會給他造出成百上千的現代級來吧。

    雖然仗著人多勢眾大動手腳狂佔了不少便宜,但這種搶叫化子稀飯的勾當也實在沒什麼可自豪的。即使是把五星河上的所有戰艦和漂流宇宙的現代級全部修好,也僅僅只夠恢復出征時的奧維馬斯艦隊加紅艦隊的規模,何況這項修理工作還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完工。在完工之前,我們手裡只有一個受到了損失的雷艦隊可使用。損失主要來自於我帶地一隊,郭英雄那邊損失為○。倒不是他的指揮藝術特別高明,或是司徒江海和陳澤具備神聖光環。這種奇跡幕後地故事可笑到了極點:

    當日奧維馬斯發出了假情報,試圖使費裡亞上當。以優勢兵力圍攻他所在的艦群,然後他悄悄跑來與紅艦隊匯合逃回五星河。可人家把他的計謀看破了,反而賭他在另一方。結果出動了幾乎全部的兵力,用經驗豐富的少量精英部隊圍住紅艦隊,其餘的新兵在四周設立了幾道防線,等待五星河的守衛部隊前來增援進套。

    如果不是我們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敵人地部署,奧維馬斯的這個算盤就得把他自己害得冤死九泉;

    如果郭英雄當時不來要挾我,我帶著整個雷艦隊去救虹翔。也不至於成最後那麼狼狽的模樣;

    如果我答應了郭英雄,全力去救那所謂的「上將部隊」,最終結果將是奧維馬斯、宋春雷和虹翔統統化為齏粉。

    因此,那場拯救作戰的起因、經過、花絮、結果無一不極端可笑。知道內情的雷隆多勢力高級軍官均對奧維馬斯表現出很不屑的看法。郭英雄帶著司徒江海和半個雷艦隊去撲了個大空,救回了兩艘奧維馬斯艦隊殘部地戰艦,中途打了兩仗,消滅敵機五架。跟沒打仗一樣。但撲了空的郭英雄會受到奧維馬斯的更加器重和信任,歪打正著救了他的我會遭到他的暗自憤恨猜忌,這都是事先無法預料,但既然已經發生便不得不坦然接受的窩囊事實。

    「我覺得,奧維馬斯會特別恨兩個人,你和小宋。」虹翔忽然說:「你無所謂。小宋真得小心點。當時奧維馬斯來匯合,我處於重傷昏迷中,小宋替我頂了這個收留拋棄部下逃跑地長官的苦差,恐怕會被他一輩子看不順眼了。」

    「他又算什麼?」我嗤之以鼻,笑道:「現在多數得由我們說了算,正好趁這時候把他的嘴堵住。下次開會我就得提出晉級方案。還要他親口同意雷艦隊的編制。那時咱們就有三支艦隊了,不比他勢力差啊。」

    「可能吧。」虹翔勉強笑了笑,說:「升升降降的,都是我們在這邊空口意淫,地面上可沒說過同意。你們也最多就能火線批個准將少將的,再上面地怎麼辦?」

    我哈哈大笑道:「怎麼辦?報告丟到GDI全球聯合會去,不由得他們不批。」

    當我帶著這個態度把一份晉陞三個上將、五個中將、十二個少將和一百多個校官的名單送到奧維馬斯面前審閱時,他臉一馬。直截了當地說:「黃而,開玩笑要有個限度。」

    「可以努力努力嘛,畢竟打了那麼大一仗,升一升是應該的。金太郎該升罷?宋春雷功勞可謂巨大吧?還有我本人,雖然並不想圖那個虛名……別那麼看著我,你那邊的陳香妲啊、王雷、忠誠的郭啊,他們的事跡我也都清楚,一定也會你的提案的。」

    「哼,說得輕鬆,你自己數數看我們自己能決定幾個?」奧維馬斯數了數,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兩邊加起來,中校以上少將以下晉陞二百五十三人,你覺得全球聯合會能不能同意?」

    「誒,數量是多了點。如果少點,我們兩個商量著批了,他們肯定不會要求覆核地。」我把奧維馬斯面前的名單扯了過來,看了看上面同樣密密麻麻的名字,提議說:「要不這樣吧,你砍我的,我砍你的,相互砍一半人下去……」

    「黃而,你是專門過來逗樂子的嗎?」奧維馬斯嚴肅地說:「將士們征戰經年,功績豈可像你這樣兒戲一般說劃掉就劃掉?與其想這種鬼點子,不如仔細想想怎麼才能說服全球聯合會!」

    「尼布楚上空大捷,還不夠麼?」

    「損兵折將,幾乎全軍覆沒——我都已經想好了他們的措辭了。黃而,這個你不用去賭,百分之百會那樣說的。眼前的勝利不夠。」

    「看來我們的內部醞釀是醞釀不出什麼名堂了。」我聳聳肩說:「盡早召集各艦隊主要負責人開會吧。何去何從,應盡早決定。但是眼下局勢左右為難。恐怕不由得全由我們決定了。」

    不出我的所料,倖存的艦隊司令級以上會議沒能商談出什麼有創意的決議。我們依靠堅強的共工要塞。可以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非常厚顏地賴在尼普爾森不走。但目前也只有這個要塞而已。郭英雄把帳算出來了:進攻尼布楚這樣作為敵人大本營地大行星,如想取得完勝,至少得用八個以上的行星攻擊艦隊。小郭同志地謹慎和仔細是大家一致認可的,他算出的數絕不會有錯。所以這個關鍵問題突然間變得簡單無比:我們必須無中生有地變出八個確實存在的行星攻擊艦隊,而不能靠輝煌無比的宇宙艦隊編制表去紙上談兵。

    兩個月後,諸事稍定。經過突擊搶修的朝日號現代級巨艦恢復了正常使用,停泊在共工要塞的上空充當遠征軍指揮部。其實呆在共工要塞裡來得更安全,但我也能理解上將想找回一點薄面的心情。畢竟全球聯合會地特使就要來了。

    儘管事先作了力所能及的準備。GDI全球聯合會特使皮蓬到來後看到仍處處露出殘破痕跡的朝日號時的那種鄙夷眼神,當真讓任何人也忘不了。負責接待的郭英雄滿臉堆著和氣的微笑把皮蓬送到了貴賓區去休息,目送著他離去的諸將們紛紛露出了氣憤地神色。奧維馬斯忽然走到我身邊問:「有什麼看法?」

    「可悲的時間流逝,對費裡亞來說是如此,對我們也是如此。」

    我心裡早已有那樣的疑慮,此時也毫不顧忌地說了出來:「他們擁有比我們充足三倍的準備時間,也有三倍的時間來產生復仇作戰之外的念頭。現在主星上已經是七一年九月了吧?時間當真快得殘酷。」

    「我們出征十一個月了。主星那邊已過了三十三個月。即使是中途出征地你,恐怕也得面臨這種局勢逐漸失控的危險。」奧維馬斯犀利的目光向特使的背影掃了過去,緩緩地問:「三星保得住嗎?」

    「各有各的擔心,時間過長,什麼變故都可能發生,閣下。」我回答道:「但眼下別無他法。明天開會時聽他會說什麼吧。」

    特使團是乘坐一艘運輸艦。以超級跳躍方式來到五星河的。他們這一跳就又耗去了月球基地一個月地電力,連續遭到這種對待,那邊已經浪漫到了燭光晚餐普及到基層士兵階層的程度。除了特使,地面和三星還派來了一些專門人員,為數大約在兩千人左右。為了防止這群人中必定存在的可能不懷好意的主星派遣的特務,司徒江海和陳香妲兩人被專門抽出來搞秘密清肅。大概是為了配合我們的行動。提都斯把四○四的局長霍書湘和他的幾個得力手下也派來了。司徒向我匯報了此事後,我皺了皺眉,說:「雖然是個討厭地傢伙,但畢竟做得比你拿手。儘管用他好了。一定要把這裡看好,絕對不能讓心懷不軌者有可乘之機。」

    當晚,司徒江海就帶領霍書湘等人展開了清肅,秘密逮捕了四個人。然而,第二天大家起床後。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反正那四個被拷問者什麼都不肯說,唯一肯發出的哀嚎也傳不到大家耳朵裡。和平的幕後總有這種令人不快的東西,一點也不奇怪。在這種一團和氣的氣氛中,前沿戰情會議召開了。

    皮蓬本著先易後難、先紅臉後白臉的精神,一開始給我們帶來了些好消息。奧維馬斯和我晉陞一級上將……

    這個任命從他口中說出後,立即招來了全體將官的側目。包括我和奧維馬斯都從未聽過和想到過這種稱號,更顯得困惑不解。面對大家的質疑眼神,皮蓬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這是全球聯合會考慮到我們的偉大功勳,特地給咱們發明的。可惜早在十多年前就不授元帥了,不然奧維馬斯閣下還是很有希望的,呵呵,哈哈。

    奧維馬斯自然是很不甘心,雖然這種情況早在他的預料中。可他望向我的眼神就分明有那麼些不舒服了,這個咱能理解。當初他把我和虹翔並列著升成中將。我還很不高興呢。歷史轉來轉去總是那麼回事,當真是雷同得令人膩味。此外:

    虹翔、郭英雄升上將;

    張寧追授上將;

    陳香妲、王雷、宋春雷、司徒江海升中將;

    少將以下批了一大堆。但還是比我們送去的名單少了一半。台下幾多歡喜幾多愁的面容與我們坐主席台地幾個關係不大。我卻很疑惑,不知道全球聯合會真實的想法究竟是什麼。雖然砍了很多名額,但總體來說可謂慷慨大方得過頭了,他們憑什麼對我們那麼好?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可疑,非常可疑。

    「進攻,堅決進攻!」

    走神地我忽然被一陣激烈的喧囂驚醒,才察覺到那個冗長的晉陞名單已經念完了。皮蓬正在宣講全球聯合會的方針。他要求我們在六個月內結束戰爭,佔領尼布楚。

    「六個月,等於主星的一年半時間。」我轉過臉,舉起手發問:「給我們補充多少部隊?」

    「主星作出的犧牲已經夠多了。」皮蓬冷冷的回答道:「可知道為了救援你們,全球停電一個多月是什麼滋味?無以形容!自來水、燃氣等基本生活資源都無法供應,許多地方給打回了原始社會。我認為你們得作出相應的回報,才有資格向主星提出下步支援的要求。我們可沒有那麼多金錢和時間打水漂。」

    口氣當真惡劣。可現在地宇宙艦隊實在勢微,連超級牛魔王奧維馬斯閣下都只是悶哼了一聲,沒有出言反駁。虹翔向周圍看了一圈,看起來想跳起來抖新任上將的威風。我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郭英雄果然是應付這種場面的熟手,連連說了些完全沒有內容的客套話。把氣氛緩和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奧維馬斯終於表態了:

    「特使就在這裡,多看看前沿的情況也好。我們三天後準備一次攻擊作戰,各位先回去想一想,明天報上各自的計劃。」

    「我有個看法。」我見他下句話便是散會,適時地舉起了手:「我有個設想。但不見得成熟。畢竟我不像各位是專業的宇宙戰專家——是否可以考慮用共工要塞直接炮擊尼布楚?」

    在座地面面相覷。過了許久,郭英雄長長地歎了口氣,宋春雷不住地搖頭,卻是虹翔開口了:「我們以前內部醞釀過,但都認為危險性過大,特別在目前必須全面依靠共工要塞的情況下。所以沒有向你提出。」

    「那為什麼不試試看?」我把目光轉向了皮蓬,說:「特使想必也很想親身感受一下前線作戰的氣氛吧?」

    「黃而閣下主動提出這個構想,倒免去了我開口相求之累。」奧維馬斯趁熱打鐵地跟上了:「那立即行動如何?我也一早想看到這樣做的可行性了。當然。屆時我們都將陪伴特使先生一同在共工要塞上,親身感受一回戰地烽火。那樣特使先生回去覆命時也好有些切身體會可匯報啊,呵呵。」

    皮蓬的臉上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努力地擠出了點笑聲,說:「呵呵,也好。」

    遠征時間十一月二十九日,共工要塞開到了尼布楚上空。費裡亞空軍萬分驚恐地以大隊為單位一群群地迎了上來,以人類中古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波蘭騎兵衝擊德國坦克式的悲壯態勢對共工發起輪番衝擊,企圖把這個大鐵疙瘩趕走。可是他們地數量太少了。經過數次大戰後的費裡亞即使再竭盡全力地維修和製造,也只擁有不到與B集團決戰時二十分之一的戰鬥機,而且這些戰鬥機對共工完全是無效的。十個小時內,共工要塞的近程防禦炮一次都沒有打開過,僅僅用中程炮便擊毀了四百餘架費裡亞戰鬥機。

    皮蓬在共工要塞的指揮區裡看得眉飛色舞,堅持了十個小時還精神振奮,像抽了RMVB一樣戴著得意洋洋地面具到處竄。我睡了一覺出來看到他還在竄,立即明白他正在想像著回去後怎麼向媒體吹噓「費裡亞是在我親自指令規劃下毀滅的」一類的牛皮泡泡,當真是死不要臉。正在此時,宋春雷快步走了過來,說:「報告。共工要塞與尼布楚的距離已進入遠程炮射程。請指示。」

    我還未及回答,皮蓬已竄了過來。揮舞著雙手大呼:「還不繼續前進?一邊前進,一邊炮轟他們的軍事基地,取得全勝!我們有這麼犀利地武器,為什麼不早早使用?你們這些傢伙啊,還要我來催促才能發揮主觀能動性!」

    宋春雷沒理他,對我說:「再前進的話,可以擴大炮擊精確程度,可也會相應地增加危險性……」

    「本來就是做試驗而已。用不著那麼認真,隨便打兩炮算了。」我說:「只開動一門遠程炮,就后羿一號吧。引擎保持高度出力,準備隨時後撤。」

    聽到我們地對話,皮蓬立即鬧了起來:「你們這些傢伙,怎麼那麼膽小如鼠?我說地話你們聽到沒有?前進,前進。再前進!奪取勝利和榮譽!」

    我全當他的咆哮發生在另一個平行空間,自顧自地對宋春雷說:「去吧,有情況隨時匯報。」

    「是!」宋春雷敬了禮,轉身走了。

    至始至終,我倆沒搭理皮蓬一句話,把這傢伙晾在一邊氣得乾瞪眼。之後便時不時地轉過頭來對坐在值班首長位置上的我投來嫉恨的眼神。讓我想裝作看不到都難。但我必須裝作看不到,於是向兼職炮火司令虹翔借了本play-boy,公然在大雅之堂上翻看了起來。

    忽然超廣角大屏上紅光一閃,指揮區大廳剎那間被映成了血紅顏色。我從被playboy遮住的黑暗中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個血紅的世界。一條堪稱粗壯的血紅火流從我們下方十五公里處地后羿一號處直奔向尼布楚。然而距離太遠,抵達尼布楚地面時。遠端的火流已如髮絲般若隱若現,難以辨識。大家都呆呆地看著超廣角大屏上安詳璀璨的尼布楚行星,剎那間,大廳裡安靜得連心跳聲都顯得那麼明顯。

    炮擊維持了十五秒鐘。在這期間,后羿一號的射角還在進行細微的變動調整。只需要些許細微的角度變化,就足以在那裡劃出一道上千米的傷痕。炮擊結束五秒鐘後,廣播裡地電腦合成聲毫無感情色彩地發出了報告:「擊中目標。再次確認,目標已被擊中。首中點偏差:四千九百五十六。三三米。」

    無論后羿一號的炮管有多粗。射擊到數千公里之遙的尼布楚上,造成的破壞也不可能以肉眼看清。炮擊的瞬間錄像在屏幕上反覆重放著,可我們只能看到一個那條紅線艱難的聯通了共工要塞和尼布楚而已。直到二十秒後,近地的偵察衛星方才傳來了偵察結果:

    被后羿一號炮擊的一個大型費裡亞空軍維修場的邊緣被整個夷平了。飛機、跑道、工廠,什麼都不復存在。連四周的土地都給蒸發了數十米之深,底部如被蚊蟲叮咬的腐肉一樣,呈現出無數黑暗的醜陋瘡疤。虹翔檢視了炮擊結果後,宣佈:「炮擊成功,達到作戰效果!」

    指揮區裡一片歡騰,無數軍帽飛了起來,許多年輕的宇航士都跳了起來,相互擊掌擁抱慶祝。我微微點了點頭,對身邊的衛兵說:「請奧維馬斯閣下來共同檢視吧,成果還是比較鼓舞人的。」

    「黃而閣下,我有一事不明哪。」皮蓬忽然又不甘寂寞地發出了雜音:「誤差近五公里,只打中了這個十幾公里方圓的大型維修場的一個角——你們是瞄準中心打的吧?這樣的結果也可稱得上是『炮擊成功』?別笑掉了人的大牙!」

    「特使先生,我不是專業人士,但顯然你比我還業餘。」我以揶舒的口氣玩弄著他地感情:「如果你說的話是小報的標題,固然可以駭人聽聞,但從一個GDI高級官員的口中說出,只能顯得你太沒水平了。你如果能親手用CK-39擊中一千八百米外的一枚移動針尖,我們就能擊中那個機場的正中。雖然後者的難度更高。」

    「你!」

    我再沒搭理怒不可遏地皮蓬,對虹翔說了一句:「繼續炮擊,以觀後效。」然後又埋頭看起了playboy。皮蓬在原地鬧了幾句。他隨行的專家對他耳語了兩句,他似乎終於明白了剛才發言地荒謬之處。才怏怏地閉上了嘴。

    奧維馬斯不一會便來了,穿著一身嶄新的制服,戴著新趕製出來的一級上將軍銜,似乎是出席慶祝攻陷尼布楚的慶功大會。他看到一身便服地半躺在指揮席上,手裡還捧著一本地球人都知道是什麼玩意的雜誌,眉頭皺了一皺。但還是走上前來問:「怎麼樣?」

    「只用了一門主炮,回火需要一定時間,還沒發第二彈。」我請他坐到旁邊。說:「目前看來還是很順利的,除了一個門外漢聒噪不停有些煩之外。」

    奧維馬斯定神看著超廣角大屏,徐徐說:「如果僅僅只有聒噪聲煩心,那倒簡單了。」

    四十分鐘後,后羿一號填裝完畢,再次向適才的目標發射了。這次的射擊修正堪稱完美,彈著點偏差僅有一千六百米。射擊過程中又調整著慢慢滑動了一下,便在那個費裡亞修理場上抽出了一條五公里長地鞭痕。儘管在射擊過程中火力是持續移動的,而沒有定點持續轟擊,但費裡亞修理場上也沒有任何可以抵擋這種巨炮持續射擊百分之一秒的東西。這一次射擊完成之後,整個修理場便被毀壞了三分之二以上。奧維馬斯滿意地覆核了射擊結果,對虹翔提出了口頭表彰。下令說:「差不多了,再射一炮就準備回航吧。」

    「為什麼要回航,奧維馬斯閣下?!」皮蓬再次不甘寂寞地跳了出來,嚷嚷道:「既然這種超級武器那麼有用,繼續進攻、進攻,再進攻。把費裡亞全部轟成碎片不是最好的選擇嗎?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特使先生,我們現在是在一顆巨大的行星上空,不可能那麼肆無忌憚地移動。現在還未最終摸清楚敵軍的情況,即使要作下一步攻擊,也得大家一起開個會研究一下,然後選擇合適的地點從宇宙中直殺到作戰位置,而不能始終在敵人地射程裡轉移。」

    「敵人的射程?」皮蓬重複道。

    「沒錯,特使先生。」宋春雷走上前來解釋道:「您不會認為我們要塞裝備的遠程炮能與一座大型行星可能擁有的實力所對抗吧?我們的要塞只有幾十公里。炮身不過一千多米。而任何一座中等行星上,只要擁有技術,裝備幾公里、幾十公里的超級兵器都不困難。」

    「敵人有嗎?明顯沒有!」皮蓬搶話道:「你們是在為自己地懦弱製造借口!你們……」

    「不要發動人身攻擊。」我打斷了皮蓬的慷慨激昂,歎道:「前沿作戰中小心一萬次都不為過,卻最怕遇到你這樣的烏鴉嘴,知道麼?」

    皮蓬被我的人身攻擊氣歪了鼻子。然而我對他的定義卻很快成為了現實。第三次炮擊的蓄能即將完成時,忽然紅色警報燈猛烈地閃爍了起來,雷達兵傳來消息:「尼布楚赤道傳來巨大能量聚集反應,判定為攻擊武器!」

    奧維馬斯、宋春雷、虹翔等人首先反應過來,不約而同地疾步衝到雷達席邊去看測量結果。我反正看不懂,就原地不動斜著眼對特使投以冷笑。此時皮蓬地倨傲神色忽然間一掃而光,臉上半青半白,見奧維馬斯等人在一邊激烈地討論不過來,只得把我當作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滿臉堆笑地問:「我們沒問題的,對吧?反正是在射程極限處,只要稍稍後退就出了射程了,對吧?黃而閣下當真是英明神武,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對吧?哦哦,呵呵。」

    「有人對你說敵人的射程跟我們是一樣的嗎?」我卻不肯放過他,冷笑著打擊他道:「就算退出了自己的射程,仍然被籠罩在敵人的射程裡也一點都不奇怪!大不了一死吧,人遲早有那一天,你比我多活了幾十年,應該比我更想得開,發什麼抖啊?」

    皮蓬被我打擊得快哭出來了,臉上的哭喪神情就像是傾一生之積蓄投資債券結果被人卷款跑路並順手拐跑了他的妻子女兒一般。此時奧維馬斯走了過來,對我說:「我們研究決定仍然繼續進行第三次射擊。射擊完畢後再後退躲避。你看如何?」

    「也好,不然敵人還沒開火我們就給嚇退了。不但面子上不好過,也不能取得任何數據。這個險是值得冒地。這麼遠的距離,應該問題不大。」我點了點頭,轉頭看著一邊眼淚汪汪地皮蓬,歎道:「可是特使大人好像嚇壞了呢。」

    奧維馬斯終於忍不住出言譏刺說:「這是打仗,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酒。他應該早有覺悟才對,隨他去吧。」

    緊接著,后羿一號填充完畢。參數調整早已結束。就在宇航士按下炮擊按鈕時,忽然從旁邊傳來了驚呼:

    「敵赤道能量反應急劇降低,判定為已向我方炮擊了!」

    「發什麼呆?」虹翔對呆若木雞的宇航士說:「只管做好你自己地事就行了,按下去,發炮!」

    宇航士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按下了按鈕。后羿一號射出了第三彈。幾乎就在同時,指揮區的所有警報器都猛地閃爍鳴叫了起來。燈光自動切換到了應急紅燈。在超廣角大屏上可看到,尼布楚赤道方向出現了一個亮黃色的點,從那個點射出了一道細細的黃線,到了我們面前時,已變得有數公里寬。這條黃色火流與后羿一號的紅色火流在宇空中擦身而過,顯得美麗無比。然而帶來的卻都是災難和毀滅。共工要塞竟給這條黃色火流沖得搖晃了一下,小小地搖晃了一下。

    別看只是小小的搖晃,施加在數十公里直徑的要塞星上,帶來地影響已十分巨大。后羿一號的炮火隨之歪斜了一個遠超出設計能力的角度,在尼布楚地表上劃出了一道肉眼可見的、長達四百公里的黑色燒灼帶,就像是手持皮鞭的奴隸主在美麗女奴身上留下的疤痕。

    而我們這些奴隸主地日子也不好過。無數傢俱、物品、人體四下摔倒的情景——最後統計。間接造成的死傷人數竟達到四千餘人。指揮區的眾人都摔成一團,所幸只有幾個士兵頭部撞傷,沒有大礙。我們好容易掙扎著爬起來時,接到了損失報告:

    「要塞第三區被擊中,外層裝甲融化,內部液體金屬洩漏,全區守衛官兵五百人瞬間全部陣亡!」

    虹翔焦急地問道:「動力有沒有問題?」

    「沒有,長官!除了第三區外殼受損。要塞目前一切尚處於正常運行中,第三區與其他區已隔離!」

    那就還好。我們幾個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僥倖。奧維馬斯首先開口了:「你們怎麼看?」

    「閣下,我們必須馬上撤退。」宋春雷在旁邊的終端上調出了星圖資料,激動地說:「費裡亞反擊我們的巨炮位於赤道位置,我們向他們開始炮擊時還在星球地另一面,明顯是剛剛轉到我們這一面的。因此它的射程比我們遠不少,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撤離這裡。」

    「同時採用壓制性射擊。」虹翔插口道:「我瞭解共工要塞的性能。后羿三號可以超量注射能源發射,達到更遠的射程。以前沒有冒這個險的必要,但現在我們不能毫不還手地在敵人地射程裡緩慢後退。」

    此時沒人搞意氣之爭。畢竟都在同一條船上,出了事得玉石俱焚。宋春雷管控著要塞運行,虹翔命令后羿三號立即投入準備。幸運的是,費裡亞的巨炮蓄能的時間比我們還長,大概是威力太大之故吧?看來他們是在巨炮尚在星球另一面時便開始蓄積第一發的能量了。

    足足兩個小時之後,他們才對共工要塞射出了第二彈。然而因為距離太過遙遠,這一發並沒有擊中共工要塞。在此期間,后羿三號已射擊了兩次,同樣沒有命中目標。在費裡亞第二次炮擊之後,後裔三號也幾乎達到了射程極限。在臨界點發出的最後一炮卻擊中了費裡亞巨炮所在區域。也許是威嚇,也許是取得了某種效果,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費裡亞巨炮沒有再次進攻。

    確認脫離費裡亞炮火攻擊範圍之後,大家繃緊的弦終於鬆開了,指揮區裡逐漸出現了談笑聲。虹翔離開炮火指揮席,走到我身邊,呻吟道:「這樣乾果然不行啊。不過運氣真是夠好地。假如給它連轟上三發,即使我們還活著,這個要塞也會失去大部分功用了。」

    「不值得誇耀。」我揚起下巴朝龜縮在一邊哼哼唧唧個不住的皮蓬努了努:「瞧見那神情沒有?回去準得把我們說得一錢不值。現在我們的任務很清楚了:大家全部動員,四處拉關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地搞八個攻擊艦隊出來,有信心麼?」

    虹翔聳聳肩說:「我覺得還是點齊人馬逆轉回擊,以正規軍搶世界銀行來得比較輕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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