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洋 第九卷 第五章 暗香浮動
    我和虹翔在郭英雄的現代級一號艦「朝日」號上作客時,雖然狂飲濫賭,卻仍不時心中忐忑,唯恐上將忽然改變主意,命令他收拾我們。但我們似乎想得太過極端了些,這些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整個混編艦隊以巡航速度慢悠悠地搖了回去,我們一夥軍官在途中賭博了二十多個小時,一個個都賭得雙眼發紅光,如一桌惡狼。總體來說,中下級軍官收穫較大,特別是郭英雄艦上的。我、虹翔和郭英雄仨高級軍官則給洗得雪白。就在準備借第十三次高利貸的時候,雷隆多到了,我們趁機一擁下船,把高利貸都忘在了腦後。

    雷隆多迎接艦隊返回的場面很令我滿意。即做到了氣勢恢弘,又做到了戒備森嚴。第一機械化師的五百多個MK-3遍佈第二空港,假使小郭同志突然獸性大發,想要突襲一回雷隆多,都必然只得落得慘淡收場。但我如此度測氣質正直的小郭,確實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熱情洋溢地讚揚了一回我們的陸軍搞得好,加上現在強有力的艦隊,已經成為人類星空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奉承完了,把我們送下艦去,他便重新組隊,悠然離去。此人的行為如此大方磊落,令下到地面上的我突然有點自慚形穢起來。

    寒寒見了我發紅的雙眼,立即說:「辛苦了,歡迎回來。」

    「還好,還好。」我呻吟了兩聲,轉頭看虹翔又跑去忙著安置他的殘破艦隊去了,也不知哪裡來那麼多精力?看來一時是無法找他陪我去休閒了。正張頭張腦地找巴斯克冰的下落,寒寒突然說:「你回去休息兩個小時吧,我準時來叫你。「

    「啥事啊?」我把血紅的眼皮翻給她看:「你認為兩個小時的睡眠對於我夠麼?」

    「不管夠不夠!」寒寒以非常肯定的口氣說:「你都非得參加這個會不可,是特別三ま一管理委員會的人。」

    「咱星球上誰是第二領導啊?」我四處張望了一回,終於把目光停回到她身上:「好像是你。你幫我參加吧,我非得去睡上三五天的才緩得過來。再告訴你個小秘密吧:其實當時你如果硬拉死拽的話,是可以把我從天翔號上拉下來的,但現在我這種狀態,你就是用吊車也拖不動我的。大爺睡覺去啦!」

    說完,把寒寒丟在一邊便搖著往外走。寒寒氣得大叫起來:「大黃,你給我記著!回去睡覺吧,小心睡得起不來!還有,你就這麼把我往火坑上推,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第二把手比一把手還兇惡,這就是咱雷隆多的現狀。可我的精力已經無法與她糾纏下去,只得答應著悶頭走到後面的專車前,對郭光說:「走,愷撒皇宮。」

    「哈哈,大黃,你就別拿我開玩笑啦。」小淫賊的聲音遙遙地從雲端裡飄了過來,還越去越遠。

    在雷隆多上,尤其在高級官員階層中,寒寒的威信和口碑比我這個正牌總督高得多。她的威信建立在嚴肅、認真和正直上,相較而言,我的人品和作為都差得多,如果不是需要總督親自下令的最重要的事,大家肯定是聽她的,而不是聽我的。時間久了,甚至連小淫賊和阿冰冰兒都給她收服了,只要她下了囑咐便絕不敢跟我去胡混。眼下這個星球上敢與她對抗的,我看也就虹翔和辛巴二人。

    這些都是我醒來時自查自糾查出的問題。之所以會進行這種自省其身的行為,是因為我發現自己躺在總督住宅的床上,而不是在愷撒皇宮。郭光真的沒有聽我的話,他寧可與我嘻哈打混也不敢冒犯寒寒的禁令。唉……

    我一覺醒來,渾身酸痛難忍。雖然在小郭的腐敗浴室裡已經狠狠地洗過一回,按摩了許久,但接下來的通宵賭博又整得大傷元氣。總之,現在急需兩三個志同道合的同伴一同去再次腐敗飲酒、大吃大喝然後唱歌……以毒攻毒,把這種疲倦欲死的感覺趕出身體。決定了行動方針後,我便喚來門廊上的衛兵:「剛才有什麼人來請我吃飯或檢查工作沒有?」

    「大人,今天生意蕭條,一個都沒有。」衛兵老實巴交地回答道。

    實在是奇怪,往常遇到這種這種情況,跑來邀請招待我的人怕不踩破了大門。我疑惑了一會,又問:「現在都下午六點過了,該下班了,郭光他們兩口子有沒打電話說要來我這裡吃飯?」

    「大人,你不記得了?三ま一檢查組正在這邊檢查,郭楊兩位正忙得很呢。」

    哦,睡得太昏沉,完全記不清下飛機那陣寒寒對我說的話了,經過提醒我才想起來。那想必這邊的主要領導都不得安生了,惟有我通過耍職權偷得浮生半日閒。單獨一人實在沒什麼意思,我又打電話給虹翔。他卻說:「別煩我,家裡來了特使視察,要我早生王孫好繼承家業,不然就要怎樣怎樣。我正煩得很,還不得不留著應付接待,吃我的『愛妻』煮的飯。以後吧,以後吧,我現在頭大得很。」

    媽媽的,天界的人來去我雷隆多如此easy啊。轉念一想,又不能不給虹翔等人留個口子,只得作罷。然後又給巴斯克冰打電話。他卻吞吞吐吐地說:

    「黃二啊,我約內籐小姐好久了。她才答應我今晚接待完了後去看晚場電影……愛情片。所以……我看……如果你實在想要一起看……」

    聽到他以這樣的口氣說話,那個電話頓時變得如炭火一般燙,我只得連聲叫喊著「去,去」,丟都丟不及。想來想去已經想不到什麼人了,我突發奇想地打到了辛巴的辦公室,一聽他接電話便扮作嬌滴滴的聲音問:「辛先生,請問今天晚上你有空嗎?」

    「去你媽的,大傻逼!黃二你是閒得太無聊了是不是?」辛巴立即破口大罵了過來:「老子這裡可是裝了來電顯示的,你裝神弄鬼也要搞清楚情況先!」

    我給他罵得一頭汗,只得支吾道:「你如果沒啥大事的話,我建議咱倆下去檢查檢查……」

    「檢你個頭啊,傻波依!」辛巴大吼道:「三ま一檢查組查得到處天翻地覆,連奧維馬斯上將都在焦頭爛額。整個三星的高級領導就你一人不出面,現在居然還想找人陪你休閒!看這回應付不過去的話,你這休閒總督還當得了幾天!」他說著說著忽然低聲奸笑起來:「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你也不必費心到處找人了。日本婆上午在軍部裡發了好大的火,叫囂稱:『這陣子誰敢陪那個休閒總督去玩的、哪個單位敢接待他的,我一定收拾他。別以為我是在嚇唬人,我說到作到!』。她多拉風啊,現在有誰敢來腐蝕你?」

    「知道了,我早知道你也怕她。」我說了一句會使辛巴暴跳如雷的話,在他反擊之前把電話扣上了。

    原來是寒寒給我下了這麼大個絆子,難怪今天門前冷落鞍馬稀。眼看天色已晚,奢侈晚飯卻沒處著落,我不由發起愁來:難道立功回營的第一個晚上就得獨自坐在巨型餐桌前度過?那也太難受啦。

    我正站在門口晃過來晃過去,突然街拐角開過來一輛軍用吉普,風風火火地殺到了我的大院門口,下來一個挺眼熟的兵。門口的衛兵正攔住檢查他證件,我忽然想起了他是誰,連忙招呼了過來:他是以前第一步兵營的文書趙亮,跟當時我的副手趙雄有點拐彎抹角的遠房堂兄弟關係,後來趙雄在採礦時倒霉下野,回到雷隆多上干閒職,順手把他也帶下來了。

    「首長好!」小趙同志見了我,先一個禮敬得我渾身舒坦。

    「你好你好!」我立即皮笑肉不笑地回了過去,順便掙了個與基層官兵和睦相處的名——只可惜沒記者在場。看看他沒帶什麼文件來給我簽字,一時摸不著頭腦,張口問:「你這是來……」

    「趙雄老哥打聽到首長難得空閒,便差我前來邀請首長到我們那裡檢查指導工作,順便有點隨意水酒相陪,算是替首長慶個功,預祝首長榮升發達!」趙亮鼓起如簧之舌說了一通後,神秘兮兮地說:「還有驚喜節目預備哦。」

    我靠,趙雄這老小子這回蠻懂事的嘛!我想了想,好像他現在是在浩方區當區長,那地方有點偏遠,不過也不礙事。這時候走遠點才好,免得寒寒找到我。想到此節,又問:「趙雄……他就沒聽到『那個』女人的什麼風聲?」

    趙亮的臉上浮現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賠笑道:「首長,咱們都是您的老部下了。日本女人雖然兇惡,但有您,我們怕什麼來?患難才見真情嘛。」

    我興致立起,叫喊道:「說得是說得是,我們立即走!媽媽的,除了你們愣沒人敢冒犯她,弄得老子一個總督吃不到飯似的,回頭我就提拔你們兄弟一夥,讓她看看這個地方是誰的天下!」

    那些話都是純吹牛逼了,我可不會在這些事上跟寒寒爭辯——最多會說兩句讓她別收拾趙雄罷了,留個好印象,回頭有機會時優先提拔也不是不可以。

    浩方區是個挺偏僻的區,原本只有一兩百個守衛遠程地面雷達的官兵和技術人員駐紮。當時把趙雄貶到這裡來,就有流放的意味。可是他的運氣著實有點好,沒過多久便遇到了雷隆多陸軍再次擴編,成為了第二步兵師的駐地。按趙雄的資歷,如果混得好的話,那時便已是師長了,可他卻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人家一個個坐了火箭似地往上竄,自己原地踏步地當他的正縣級區長。

    官雖然當得不順利,趙區長的腰包厚度卻很快隨著浩方區的開發而直線上升。當時雷隆多實在是拿不出哪怕一分錢花在這些邊緣地區的建設上,便搞了個人承包制,叫那些邊緣區的區長自己想辦法同民間商會搞關係拉贊助,發展自己的地盤,五年內收入自己全拿,中心區不管。趙雄在領地內大搞娛樂業,賺取了大把的新到雷隆多的第二步兵師思鄉官兵的血汗錢。他的收入一時竟造成了GDP三個月增幅400倍的記錄,雖然有歷史原因作祟,亦引起了提都斯的注意,曾建議組成工作組去查一回帳。這個提議被寒寒否決了,原因有二:

    一、才向各區領導許諾了優惠政策,看到趙雄發了就去查,會使中央威信掃地,信譽不彰;

    二、雷隆多中央政府自己要忙的事都多得幹不過來,提都斯分管的事情尤其的多。你想休息了就明說,別接口查腐敗案把事情都推到一邊。

    他們小吵了兩句,我打了回圓場,也就算了。事後,因為浩方區已經有了一個龐大的財政基數,增長幅度看起來便不再那麼嚇人了,此事時過境遷,再也無人提起。

    儘管事先知道這些基本情況,浩方區的繁榮還是小令我吃驚了一回。兩年前,我與巴思克冰徒步百里,路過浩方區邊境的山峰時,看到的是一片不毛之地。而現在商店、飯店、娛樂城已經把第二步兵師的營地包圍了,區政府一帶也修出了一條一公里的街道和小商業區,頗有點我老家川北專區和雷隆多兩年前的鬼飲食街的味道。自從雷隆多大開發後,我已經許久沒見到如此庸俗雅景,不由心甚嚮往之,幾乎想就地下車大鬧一回。

    可惜,趙雄不給我懷舊的機會。他早早率著一幫小官在區政府門口候著,一見我便熱情無比地溜鬚拍馬過來。我本想假打兩句,可見他熱情萬丈,天色又晚了,肚裡也餓了,酒蟲也犯了……一摩爾莫須有的外因內因湧上來,我只得半推半就地給他們擁到了區政府招待所去,進行檢查工作的第一項考核任務:檢驗伙食水平如何。人是鐵飯是鋼酒是催化劑,少了這些東西可不行啊。

    老實說,浩方區政府的招待所搞得嚴重超標了。據趙雄自稱達到了三星級標準——當然,這都是為了招待領導而預備的,他們平日裡都憑飯票吃三菜一湯。這些屁話我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但也懶得仔細糾正,只說他們味道還沒真正做到入味。此言一出,趙雄臉色都變了,立即召來後勤處長大吼了兩句,然後許諾立即到四川去找真正的川味高手,一定要使領導滿意。他兩邊的那一群勸酒專家隨即一擁而上,與我頻頻碰杯。氣氛一活,我也就不再吹毛求疵了。

    酒過三巡,我的醉意漸起。媽媽的,平日裡與我同樂的哥們今天一個也找不來,趙雄這老小子阿諛得太無趣了些!想到此節,我頓時放下酒杯不喝了。趙亮急忙一口氣自飲三杯,才說:「首長,肯定又是我不對,該罰!不過,還是把杯子再端起來吧。」

    「喝酒的事啊,慢慢來都可以,只是我覺得有點無聊了。」我大大地打了個呵欠問:「你小子跟我說的那個驚喜呢?」

    「嗨呀嗨呀,我真是個豬頭,怎麼忘了這節,該再罰三杯!」趙亮如同一輩子望酒興歎臨死前終於掉進了酒窖的超級酒鬼一般衝上前連喝三杯,轉身就跑,邊跑邊喊:「領導你稍等片刻,哈哈,我去給你喊去!」

    「至於那麼風風火火的嗎?這小子還得多鍛煉才行。」我哼著鼻音打起了官腔。

    「對對對,首長說得是。」趙雄小心翼翼地賠著笑端著酒過來:「這杯,還是請首長把杯子端起來。不為別的,功績啊,英雄事跡什麼的我們都慢慢說。這杯,是給老領導準備的!」一邊壓低了聲音:「趙亮自己也想出去鍛煉鍛煉了,又是首長當年的老部下,文書功底什麼的還是比較不錯。首長你看,是不是適當……哦,照顧安排一下?」

    「好吧好吧,我回頭找提都斯說說。」我滿口答應了下來,見他那麼畢恭畢敬,實在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我兩年前就當他領導,可人家畢竟是個比我大十多歲,兒子都在上中學的傢伙了。我這人雖然行為怪誕,倒還不至於伸笑臉人,於是又拾起杯子與他喝酒。不料趙雄在一邊放任他的敬酒專家們灌我,自己早憋了一肚皮的廢話,敬起酒來一杯接一杯。等我覺得麻煩,想吼罵趙亮為什麼會那麼慢時,已經五六杯下肚了。正準備發飆震四方,一陣刺激的音樂聲傳來,前面舞台上陸續走出五六個妙齡女郎,跳起了熱舞。哦呵呵,還真不是一般的熱辣,可惜阿冰冰兒不在,不然我定可欣賞到他那雙眼暴突的情景。

    在這種純男性化的娛樂場所,總得有些狗肉朋友相伴才好。雖然酒色都是男人狼狽為奸的觸媒,可我怎麼著也覺得和趙雄他們同樂不起來。如是虹翔、小淫賊等相伴,此時肯定已經大呼小叫加口哨不斷。再熱辣一點,小淫賊就得衝上去跟人家跳貼面舞了。巴思克桂可沒少見我們幾個最高階層人的鳥樣,因此偷稅走私的幹得猖狂之極。少了哼哈二將,我獨自可鬧不起來,只得以批判的態度正襟危坐著往靈魂深處觀察下去。觀察了好一會,見身邊浩方區政府的官員面露淫光又不敢喧鬧的情景,便問趙雄:「就這程度了,連微重力鋼管表演都沒有?」

    此言一出,那些大小官員頓時把年輕總督看成了與自己同類的淫民,立即行為放肆、大呼小叫了起來。趙雄兄弟也終於找到了話說,連連湊上來敬酒:「領導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不可以的?」

    果然,下面的表演就極端了。六個舞孃都漸漸脫得清涼起來,跳著種種極端挑逗的舞蹈。趙亮已經看傻了,哈拉子流了一地都是,趙雄也看得呼吸沉重,可還記得向我拍馬,便問:「領導,看上哪個沒有?說一聲,這個,哈哈……」

    「次了點,沒什麼比較合適的角色。」我撇撇嘴,挑刺道:「好好去學學,人家愷撒皇宮掃地的也有你這群女人的檔次。」

    「真是這樣嗎?哎呀,現在他們可發展得太好了!」趙雄大發了一陣感歎,又敬我酒,趁機發牢騷說給放到這個偏遠地方,已經很久沒見識花花世界的盛景了。直到我大不耐煩地邊飲酒邊答應以後帶他到亞當斯上開會,順便享受享受那個六星級的愷撒皇宮II,他才笑逐顏開。淫笑了好一會,忽然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領導,還有一個好貨色,可是還沒調教好,不肯脫……」

    「fuck,不肯脫的你要她幹嗎?」

    「領導,嗨,話只得這麼說。這種小地方,嗨,好貨色真是難找。性子倔點也只有慢慢來,買方市場嘛!紀檢那邊又盯得緊,出了事不好交代,也讓領導面子上不好過啊。不過這個貨色還真不錯,要不叫她出來跳一回。領導你看……」

    此時我已經有七八分醉了,只想著睡覺,含含糊糊地便答應了。不一會,後面出來了一個輕紗蒙面的女子,身形體態果然標緻無比,雖然身上穿著密不透風的綠色紗裙,卻比那六個脫得近乎全裸的女人更具吸引力,頓時令我酒也醒了兩分。瞪著血紅的眼睛瞧了她好一會,那婀娜的體態、誘人的舞姿竟一陣陣地撩動了我沉睡已久的心。偶爾見她動作轉換間雪白的脖頸露出少許,竟也會如十五六歲少年人般心臟狂跳起來,身體更是不知不覺中起了反應。看了好一會,忽然看見趙雄面露淫笑地在一邊觀察我,突然間才恍然大悟,小聲笑罵道:「你這老小子,倒真的狡猾的大大地!私藏了這麼個好貨,又是我喜歡的類型,就這麼藏著不放,吊足了老子的胃口才放出來?你的良心壞了壞了地!」

    「領導,我哪敢哪。嘿嘿,這小妞是不錯吧,一等一的標緻柔媚,只是性子倔些。不過首長要上,那還有什麼問題?不過,早聽說首長不甚近女色,我雖然準備了這麼一招妙棋,卻還沒想到真能奏效呢。」

    「妙你個大,跟老子提棋,你還不夠格!什麼不近,沒遇到合意的罷了。」我重重地哼了一聲,馬上又把話題轉到我最關心的問題上來:「說吧,怎麼給我安排的?」

    趙雄的話呢,說得有點玄,只是我頭為酒精和女色所迷昏,並沒有往深處想罷了。按照他的安排,我借噓噓之機溜出了酒宴,尾隨著那個「性子倔,只肯跳一曲便走」的女孩行動。她卸了妝後便要回住處,按計劃,途經招待所裡荷花池小橋到牡丹亭(真是個熟悉的名字)時,尾隨到彼處的我就開始現身。言語誘騙也好,重金許願也罷,但基本上只要靠前途無限的雷隆多總督大人的光輝魅力一照,那個表面堅貞的小姑娘就會雙腿發軟,自動向我懷中倒過來,成就一段數十年後依然會回味無窮的美麗回憶。趙雄安排這個的時候,說得口沫橫飛,如同親眼目睹全過程的窺淫癖一般。不過他立即醒悟到我的懷疑,拍胸口打包票稱一定會安排好一切,屆時不會有任何人靠近牡丹亭的二百米範圍內。哪怕是我徹底用強,也是無所謂地。

    老趙的安排如同事先排練過一般,從酒宴出來到荷花池的兩百多米路上竟半個鬼影子都沒有。到了荷花池一帶,更是一片半封閉的偏僻地帶,成就這種英雄美人情不自禁的美事可是再合適不過。我尾隨著那個女孩,耳邊席席涼風吹過,身體就火熱得不可自抑。據說剛才喝的酒是鹿血酒,最適合亂性,哈哈。

    我越跟越近,越走呼吸越是沉重。雖然竭力提起腳跟走路,但走到牡丹亭時,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做到令對方不發現自己的尾隨。正這麼想時,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住了腳步,沉聲道:「你一直跟過來幹什麼,不想活了?」

    「哎呀美女,別說那麼掃興的話!」我勉力捲著打結的舌頭遊說著:「今夜涼風席席,荷池飄香。你我二人如此有緣,何不在此共創一出千古佳話呢∼∼∼」

    「你還是那種老樣子。說著風話的時候,還不忘了賣弄些沒人欣賞的古文采。」美女嘻嘻笑著轉過身來,頭靠在我的肩頭,柔聲說:「可是,記得我早就告訴過你,去外邊亂找女人會帶來殺身之禍哦。」

    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好熟悉的感覺……

    好熟悉的肌膚觸感和香氣……

    哎呀,酒喝得太多了,我的感覺竟已經……

    不對啊,為何我的感覺會喪失得那麼徹底?

    正當我心中產生警訊時,胸腹間突然一痛。低頭一看,一柄匕首竟劃破了衣服向身體刺來。大駭之下,想要往後退避,卻給那美人死死挽住脖子動彈不得。那匕首,就那麼一分一分地刺進了衣服下的薄型防彈馬甲,然後輕而易舉地刺入了我的身體——強硬得可以直接與龍骨兵肉搏的身體,竟給她刺了個透心涼!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感受著這一切。那匕首如切豆腐般順利地滑入了我的身體,在裡面稍微攪動了一下後,拔出了一蓬熱血。幾滴血飛濺到了面前那無比熟悉的女孩面上,映射出一種妖艷的光芒。

    是陳琪。

    我望著她,口中呵呵作響,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出不了口。她冷冷地直視著我的目光,眼中只有冷靜和淡淡的仇恨。掏出手絹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後,她脫掉了沾滿了鮮血的紗裙,露出掩藏在下面的ghost服和玲瓏有致的身段。按了按隱形開關,卻並不奏效……

    「你是在找這個嗎?」垂死的我揚了揚手中的燃料電池模塊。

    陳琪臉色變了,她無法理解為何我被那無堅不摧的利刃貫體後仍能不知不覺地偷走她衣服下的電池。可是眼前的景色立即發生了變化,我倆身邊的荷花池牡丹亭統統化為烏有,變成了森森白骨塑造的可怖建築,池中滿是五.二九戰役中的怪物殘破的屍體,四處都瀰散著死亡的陰森和惡臭。我見她臉色變得煞白,微微一笑,周圍景色便又變成了青山綠水的景象,說:「真是不好意思,剛才一時失態了,用了不好的場面來招呼你。這個還習慣吧?」

    陳琪僵在原地,似乎不知該說什麼好。我伸手在胸口一掩,穿心而過的大洞頓時消失了,連衣服都恢復了原狀。仔細看了一回,基本都恢復原樣了,才抬頭問:「跟死人對話是不太好看,這樣是否要好看一些了?」

    「天哪,這是什麼地方?」陳琪終於反應了過來,掩蓋不住語氣中的驚訝與興奮,還有一點點的恐慌。我聽到她那樣口氣的說話,心中忽然一陣甜蜜,又是一陣酸楚,回答道:「這就是我黃大爺的幻想世界,往日沒能帶你來見識見識,是我不好。」

    「那我沒有刺中你?」陳琪見我的神色語氣中並沒有憤怒和仇恨,大起膽子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複雜的說不清楚,雖然我有足夠的時間來說明這些,但是我已經給一個討厭男人解說過,所以不想把這種不愉快的感覺施加到你身上來。」我伸手在旁邊的小溪邊上摘了一朵鬱金香:「送給你。」

    「喂,鬱金香不該生長在這種地方。」陳琪提醒道。

    我聳聳肩說:「哦,是嗎?我不太懂這個,也許荷蘭人奧維馬斯大人會知道得多些,可惜事先沒有向他請教。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這裡我說了算。喜歡這個嗎,還是喜歡些別的?」

    陳琪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花。權衡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先說這些輕鬆的話題:「我想,白玫瑰會更好一些。」

    她的話音剛落,手中的花就變成了一滿束香氣撲鼻的白玫瑰。她嘗試著聞了問,驚喜交加地轉頭問:「是怎樣做到的?為什麼……那時候不早帶我來這裡?」

    「因為這裡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僅僅是一個人的幻想而已。」我不無苦澀地回答:「我們總要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不是嗎?你我如果在這裡生活,會沒有戰爭,沒有仇恨,唯有歡樂久了以後的麻木和疲倦,那樣也比在現實生活中失去親人的痛苦來得要好,是嗎?」

    陳琪不再說話了,只是出神地凝望著四周變幻無窮的景色。我難得與她如此和平相處,便十分賣力地給她創造種種優美景致來看。過了好一會,她忽然轉過身,微閉著雙眼說:「我忽然想起了《浮士德》裡的一句話。」

    「生活啊,你是這樣的美,請停一停你的腳步!」我替她說了出來。

    「不會有悲傷,這裡永遠都是這樣繁盛美麗的景象?」

    「飢餓、睏倦、勞累、悲傷,只要你不想要的,都不會帶到這個夢中世界中來。」我凝視著她說:「這是我的夢中世界,卻已經由你決定。」

    「我不太懂你說的話。」

    「不需要完全懂,」我的嘴角露出了複雜的笑容:「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願意,可以近乎無限地在這樣的夢中世界裡過下去。這只怕是我們一生孜孜不倦地追求都不能得到的幻想樂園,人過這一生,不就是想獲得那麼一小塊的安心之所嗎?但是,我們都是生活在現實中的人,你我都得回去,這是必然。」

    「回去之後會怎樣?」陳琪茫然地說:「在這裡,我感到自己對你的仇恨已經淡化了許多。沒有人會逼我,沒有人會責難我放棄對你的報復。如果沒有人逼迫我,我是否就不會恨你?我不知道……這可是我第一次想到這些問題。」

    「我不會用這個幻想世界干擾任何你的自主意願,這一切都看你個人意願所致。」我平靜地回答:「回到那個世界,所謂的『現實』世界後,你也許會當這一切都是一場不應該發生的夢。而且你的手只要再前進一寸就會肯定要了我的命。我是否能活下來,這得由你的意願決定。」

    「我的意願?別說得那麼偉大和公正。」陳琪忽然換上了一副譏誚的面容:「你在這個世界無所不能,是嗎?你制定一切規則,是嗎?你要阻止我的行動,輕而易舉的,不是嗎?」

    「你說得不錯,但我並沒有那樣強烈的意願。我忽然有了種聽天由命的感覺,雖然自己感覺非常不應該。」我歎息道:「太過沉重的東西壓迫在我的心靈四周。現在你我都在我的心靈內部。如果你認為應該殺死我,我便是死去也無所謂。」

    陳琪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我又加上了一句:「我願意死在你手裡,一年前我作出七月事件的最終決定時,已經為自己想好了這種最理想的終結方式。」

    「你還敢提那件事!」陳琪頓時火冒三丈地衝到我跟前,狠狠地盯著我的眼睛:「究竟是什麼驅使你那樣做的?你經過那件事,已經變成了一個魔鬼。你的一句話使得上千萬人失去生命,這一切都是因為……」

    她話還沒說完,我便重重地給了她一個耳光,把她打得臉側在一邊,臉上尤自浮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她才慢慢轉過臉來,驚訝兼憤怒朝我也揮了一掌過來。我眼疾手快地把她手腕抓住了,她掙扎不脫,立即叫喊起來:「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這麼大了,應該有些屬於自己的思考。我這一掌是為了打醒你。」我揚了揚打過她的那個手掌:「這麼使勁,我的手掌也應該疼,更別說你的臉了,是嗎?可是在這個虛幻的世界,我只要這種最終效果就行了,那些不必要的苦痛可以完全不去承受。然而,在那個充滿了悲痛和無奈的現實世界中,要取得想要的結果、作出唯一的選擇,就不得不去承擔那種毀滅性的苦痛。」

    「可是你就那麼無情地作出了選擇,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嫂嫂,還有我自小生長的城市!」

    「你失去了整個家庭,而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我的妻子。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我慢慢地放開了她的手:「同他們一起死去的,還有一千多萬的無辜人民。但是,如果不是我們的血肉至親死在那裡,我們都不會有如此的切膚之痛,甚至過不了多久便會淡忘甚至遺忘此事,對嗎?僅僅過去一年,現在整個人類世界都幾乎沒有人再提那件事,再提那件事給人帶來的傷痛了。我承認,有行政力量壓制輿論的作用,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倖存的人已經意識到,那些人的犧牲對他們是有利的。整個北京都毀滅了,與那裡人有血肉關聯的人畢竟是少數,不是嗎?」

    「說完了嗎?可你改變不了我的主意。」陳琪堅定地說:「我一定得殺掉你,哪怕掀起驚濤駭浪也在所不惜。任何代價,都及不上七月事件的代價慘重吧?」

    我見政治攻心無效,只得打諢道:「現在也是七月,事隔一年又發生一次七月事件,是不是老套了些?怨怨相報何時了,不如你再考慮考慮?」

    「少跟我胡說八道!」陳琪怒視著我:「自己說的啊,帶我出去,讓我痛痛快快幹掉你得了!」

    唔……看來我的口采是差了點,不動用精神戰術的話,還真改變不了她如此強烈的復仇念頭。正當我發呆之際,陳琪又催促道:「你磨蹭什麼呢,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嗎?不妨告訴你,趙雄老早已經倒向我們了,這一年的秘密經費又一半都是給他的,不然他能把這個鬼地方搞得這樣繁盛?」

    「我早該知道天上掉不下那麼多大餡餅的。唉,拉不下面子來查賬,是我的重大錯誤。」我哀歎了兩句,說:「你也別著急,我只是在想歷史上有多少偉大人物是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女子與小人之手下的。」

    陳琪氣得滿臉通紅,眼看要發飆。我忽然產生了一種疲倦欲死的感覺,不想再這樣糾纏下去了。既然說服不了她,死在她手裡也算很合理。想到這裡,便說:「你把刀揀起來吧,我已經改變了規則。你只需要在這裡殺死我,我便真正地死掉了,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陳琪當真去揀了匕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雖然從她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她亦非常矛盾,但要殺死我的決心和壓力仍然佔了上風。就這樣被她殺死嗎?可我還有那麼多事要做,還有那麼多人的命運牽扯在這條我都不想要的性命上面,此時委實不能去死。動粗嗎?那倒是簡單,不過呢……按戴瘋子和虹翔的話說,那樣有違「俺樣的美學」啊。

    陳琪抬起匕首對準了我的心臟位置,忽然開口說:「我終於明白了一些很淺顯的道理。什麼家族仇恨哪,民族大義呀,都是廢話。其實我並不是因為那些偉大高尚的原因而恨你入骨,恨到了非殺你不可的地步。原來,我真正嫉恨的是你拋棄我與趙影結婚的事。呵呵,雖然馬上就可以殺掉你了,可我突然感到自己很可悲。」

    她說著說著,眼淚便簌簌地流了下來,在下巴與地面之間連成了一條閃亮的珠鏈。可就當我慶幸她起了仁善之心的時候,她卻又昂然抬起頭來,乾脆利落地說:

    「可悲就可悲吧,這一切早該如此乾乾淨淨地結束了。」

    就在陳琪緊握著匕首又向我胸口刺來的一瞬間,我想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謊言,準備試一試能否奏效,便伸手捏住了匕首的刀尖。那刀僅僅刺進肉中兩厘米便不能再前進了。

    「改變主意了?」陳琪低頭看著我胸口流淌到腳下的血流:「什麼都是幻像嗎,包括你的厭世感慨?」

    「我沒有改變規則,只是聽了你剛才的話,覺得就算命喪於你手,也有兩句話非得先向你交代清楚不可。」我非常吃力又很煽情地說:「作出返回星空的決定時,我已經拋卻家庭和責任,準備一生追隨於你。名譽、金錢、地位,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在那一刻,只是一個向著遠去的飛機和漸行漸遠的幸福瘋狂追逐的傻瓜而已。那些我拚命追逐的終於不能得到,旁人眼中可望不可及的卻接踵而來地投入我的懷抱。我得到了許多,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那都及不上我在兩年前失去的幸福那樣使我心如死灰。失去你,我的人生就已永與幸福無緣,即使七月事件斷送了我的家庭和最後一點好名聲,那對已經心死的我卻也沒什麼兩樣。苟活至今,雖然責任依舊,我卻也沒有繼續堅持的必要。因此,即使你恨我入骨,欲殺我而後快,我也無怨無悔。我早已在心中將性命交付與你。」

    說完了這些,血流已多,說話開始喘氣了。我摸索著從胸口衣服裡掏出染滿了血的陳琪的項鏈:「將我的性命連同這個一同帶去吧,我愛你之心將永遠無悔地守護著你。」

    陳琪的手軟了。雖然她竭力想堅持自己的想法,但很快她的眼中就浮現出了淚光,喘息逐漸沉重了起來。過了好一會,終於手一鬆,刀落在了地上,只發出了「嗤」地一聲輕響,深深地插入牡丹亭的地板,直至刀柄。

    「為什麼不早對我說這些話,我……」陳琪的眼睛和嘴唇都扁成了一條線,嗚咽著說了幾個字便再說不下去,眼淚爭先恐後地從她的眼中衝殺出來,撒向牡丹亭的地面。她伏在我肩頭抽泣了個把分鐘,終於注意到一個明顯的事實——

    「牡丹亭?」陳琪驚訝地輕呼道:「我們回來了?」

    「沒錯,咳艱難地笑道:「你最終還是沒能忍心在那裡殺掉我,可是現在……」

    我倆的目光一齊向下看去,只見我的胸口出現了一個不斷湧出鮮血的大洞。雖然不如夢境裡那般透心涼,傷勢亦是沉重之際。正在此時,遠方又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陳琪咬牙道:「糟了,沒及時給他們通報消息,趙雄的應變後援部隊來了!」

    我竭力運氣想護住傷口,效果不好,但嘴上仍是毫不放鬆地說:「咳,咳。小琪你實在小看我了,黃二哥哥又死不了,他區政府就那麼幾十個衛兵又起什麼作用?」

    相較我的沉著,陳琪則有些慌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原地轉來轉去了半天,突然猛地扯掉身上的紗裙,想要把裡面的ghost服脫下來,嘴裡叫著:「你把這個穿上,想法混出去,快!」我一把將她手抓住:「你瘋什麼瘋?我這一年腐敗得很,體重又加了二十斤,穿你這衣服,開玩笑吧?而且我都傷成這樣了,就算能穿上這衣服,半個小時能跑哪裡去?他們要看到這種情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不能留你在如此險地!」

    「那該怎麼辦啊?」陳琪方寸已亂,手在我胸口又摸到一大把血,慌亂惶恐地叫喊著:「都是我不好,我太傻了。趙雄那夥人得到了一種神秘裝甲,刀槍不入的。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一把短刀有什麼用啊!」

    我看她慌亂得不成體統,忍痛啐道:「什麼刀槍不入,神秘裝甲,你以為是義和團跳大神啊!」

    「是真的,你別不相信我。我是說真的……」陳琪慌慌張張地說了好些我聽不明白的話,裡面唯有一句我聽得最清楚:「我親眼看到MAGNUM54都打不穿那種裝甲呢!」

    如果她腦子沒有問題,說的都是真的話……

    我口中喃喃地說:「這下可麻煩大大的了。」

    遠處已可看見區政府衛兵的身影。他們果然身穿著一種漆黑的、上面遍佈倒鉤的奇形鱗甲,一個個高舉著西瓜刀,卻鬼鬼祟祟地閉口不言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向這邊抄過來。我叫陳琪把我靴筒裡藏的一把小型PPK手槍掏出來射擊,兩槍打去卻毫無反應,根本阻不住對方的來勢。眼看那些士兵舉著明晃晃的西瓜刀逼近,我也有些束手無策了,只得準備動用精神風暴。可是眼下受傷太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發得出來。發出來的話,又能幹掉多少人?給他們有了警覺,豁出去冒被第二步兵師發現的危險使用機槍的話,那有再多的命也不夠了。

    心中盤算難下,手裡還得拉住想要衝上去持利刃與那些傢伙拚命的陳琪,對於我這樣的重傷員來說,任務實在過於繁重。正在此時,忽然天邊傳來一陣急嘯,一架隱形幽靈戰鬥機猛衝過來,空中一個發動機轉向出力急停在牡丹亭上空。機關炮一陣狂掃,頓時把衝在最前的七八個衛兵打下水去。隨即三架第二步兵師機降營的重型武裝直升機出現在了區政府招待所上空,迅速空降下了幾十名背著火焰噴射器的士兵。他們一投入戰鬥,區政府的叛亂衛兵就倒了血霉:那種神秘裝甲雖然護得住身體四肢,卻擋不住火焰燒臉。他們為了無聲無息地刺殺我,又沒帶遠程火器,全拿的是西瓜刀,訓練程度也遠不能與第二步兵師那些當了五六年兵的老兵相比,戰況頓時呈一面倒將下去。不到兩分鐘,牡丹亭四周已經清除完畢,火焰手們追著衛兵殺到招待所大堂那邊去了。

    「總督大人在嗎,沒問題吧?」頭頂的直升機上傳來了提都斯的喊話。

    「媽的,老子問題大得很,快下來接我!」我大聲喊了回去,緊緊握了握陳琪的手,說:「現在情況微妙,你出現的話很不方便,先回去。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七月中旬,雷隆多浩方區區長趙雄受邪教蠱惑發動叛亂,行刺雷隆多總督黃而致其生命垂危。雷隆多紀監委書記提都斯同志通過耳目工作線索及時發現其陰謀,訊速趕赴浩方區調動第二步兵師有關人員在三個小時內將叛亂平定,榮獲三星總局授予的一等功一次。

    這是提都斯的六八年年終總結上關於紀監工作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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