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打電話給魯西西,本來是想跟好友吐吐苦水的。結果,她還沒說什麼,魯西西的話倒讓她嚇了一跳,對著電話大聲問:「你說你要去幹嘛?」
「去藥店買驗孕棒。」
「天那!」
「別喊天了,真可憐我,就過來看看我吧,我進去買了哦。」
林妙急忙從床上爬起來,下樓搭車趕往魯西西的住處。
魯西西早就在站牌底下等著了,林妙拉著她的手說:「你不舒服就先回家嘛,你住的地方我又不是沒來過,找得到的。」
魯西西斜了她一眼:「得了,出了名的路癡,我們又住在那種半山腰的旮旯角里,你找得到才怪。到時候你半途迷路,我還要出來尋你,不如先在這裡接著穩便一點。」
林妙慚愧地低下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著魯西西問:「你不要緊吧?是不是覺得很累,或者老是反胃想吐?」
魯西西反而笑了起來:「瞧你那樣子,真當我是孕婦了。」
「你在電話裡不是說你有了嗎?本來就是孕婦啊。」
「我只是懷疑,因為大姨媽沒有如期造訪。再說,就算我真的中招了,也才懷上不是?還遠沒到走路要人攙扶的地步。」
聽著魯西西話裡的戲謔意味,再仔細打量她的表情,林妙有點納悶地問:「我看你好像不怎麼著急,這事,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啊。萬一驗孕的結果是真地懷孕了呢?」
魯西西到這時才收起強撐的灑脫,輕歎了一口氣說:「多半是真的。我們倆因為長期同居的緣故,例假時間基本一致,遲早也不過一兩天,你現在應該已經來完了吧。」
林妙點了點頭:「嗯。我三天前就完了的。」就因為來大姨媽,她和夏以南保持了將近一周地純潔關係,今天中午夏以南才會那麼迫不及待,等不到她醒來就開始行動了。
魯西西聳肩一笑道:「瞧,你都完了三天了,我還沒來,我的大姨媽一向很準時的。
林妙再次追問她:「要是真懷上了,你打算怎麼辦呢?梁守一知道嗎?」
魯西西遲疑地說:「還不知道。他出差好幾天了。即使他在家,沒證實的時候,我也不會告訴他的,何必讓他虛驚一場呢,再說,我也怕……」
「怕什麼?」
「怕這件事出現後,我必須面對殘酷的真相。雖然遲早都要面對,但人總有僥倖心理,能拖延盡量拖延,直到最後無可逃避時才不得不面對。」
林妙大概聽懂了她的意思:「你擔心。他不肯負責?」
魯西西的神情有些淒惶,聲音裡也儘是落寞:「我們倆交往地始末你最清楚了,我們會在一起,根本就是我主動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話。就是我們發生關係,也可以說是我主動的。」
「啊?」林妙又吃驚又好笑地望著自己的好友:「你一個女人,怎麼主動啊,霸王硬上弓?」
魯西西告訴她:「那天我來看他的時候,他不是彈盡糧絕,一個人躺在屋裡好像在等死一樣嗎?我給他買菜做飯,吃完了又給他收拾房間,給他洗了一大盆髒衣服臭襪子。到晚上準備走的時候。看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頭,忍不住放下包包,跑到床上去抱住他。我的本意,是希望藉此給他一些安慰,結果,卻讓他就勢撲倒了。」
林妙馬上提出異議:「是他撲倒你。又不是你撲倒他。怎麼能算你主動呢?」
魯西西自嘲地笑了起來:「傻妞,女人這樣就夠主動了好不好?不僅進了人家的房。還爬上了人家的床,難道還要扒掉人家的衣服才算啊。」
林妙忙勸她:「就算是這樣,他也比你更主動不是嗎?退一萬步講,這件事全是你主導地,他只是被動接受,可你懷的孩子,總是他的親骨肉,這點沒錯吧?他既然是孩子的父親,就對你們有責任……16K,電腦站
「嗯」
「勇敢一點,把你爬上他地床的那種幹勁拿出來。」
魯西西哭笑不得:「你這到底是鼓勵我還是損我啊。」
「當然是鼓勵了,快去驗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魯西西站在衛生間門口問:「什麼消息是好消息?」
林妙朝她比出一個V型手勢:「什麼消息都是好消息。」
沒懷上,證明只是虛驚一場,在目前這種狀況下,自然是好消息;懷上了,有了孩子,怎麼不是好消息?
魯西西思索片刻,然後朝她用力點了點頭。
終於等到她從衛生間出來,林妙迎上去詢問,魯西西眼神複雜地說:「恭喜我吧,這回我真地中大獎了。」
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要討論的就是:「你打算怎麼辦?」
魯西西答:「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你自己想不想要呢?」
「當然想要。我下個月就滿28歲了,聽說,超過了28歲,就是高齡產婦。」
「論年齡自然該要了」,林妙替她犯愁的是:「你目前的工作是才找到地,三個月實習期都還沒過,不大可能報銷醫藥費。別說養了,你連生都生不起,梁守一也才工作了沒多久。」
「是啊,我們自己都養不活了,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聽她這口氣,是要打掉了?可是魯西西卻疼惜地摸著自己肚子說:「不管他來得是不是時候,都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他。」
「要是梁守一不肯要呢?」林妙說完這句,覺得可能有點傷人,怕魯西西聽了不開心,忙補充說明:「我的意思是,梁守一也覺得你們現在實在養不起孩子。想等條件好了再要。」
魯西西拍了拍她地手說:「不用解釋啦,我還沒那麼脆弱。不管他以何種理由不要,我是一定要的,決不會去打胎。」
林妙瞪了她一眼:「那剛剛是誰說,這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
魯西西好像已經在最短地時間裡打定了主意:「理論上是這樣,我會參考他地意見,在他不同意地時候積極說服他。但如果到最後他還是不同意,我照樣會生下來。你別忘了。他是黨員,國家公務員,還是個很有仕途野心,非常在乎政治前途地人,搞大了同居女友的肚子又不負責任,始亂終棄,這樣的罪名,他承擔不起。」
林妙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那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還有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氣。真地是她認識了好幾年的,凡事得過且過,有得吃的就宅著,沒吃的了才去找工作的魯西西嗎?
魯西西也察覺到了林妙友異樣的目光。朝她露齒一笑道:「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可怕?」
「嗯,不過,作為你的好友,我希望你厲害一點,女人太軟弱,只有受欺負的份。」
魯西西*在她的肩頭說:「謝謝你理解我,你知道是什麼讓我變強變狠的嗎?」
「你對梁守一地愛?」
「是的。也許站在男人的角度,這種感情不配叫愛情。因為他們理解的女人地愛情,是隱忍,是犧牲,是奉獻。但我不是,我愛一個人,就要得到。就要永遠跟他在一起。要白天跟他一起吃飯,晚上跟他一起睡覺。不然,我活得沒有滋味,沒有意義。其實,我對這世上的其他東西都看得很淡,比如金錢,物質,世人的誇獎與肯定,這些我都不是很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只有愛情,或者更具體一點,我唯一在乎的,是這個男人。既然我有幸得到了他,不管他是否真的愛我,我都要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林妙幾乎聽呆了,魯西西在她眼裡一直是個很隨意的人,甚至有點與世無爭的落拓,原來,一旦遇到了她真心喜歡地男人,她也可以感情強烈到近乎偏執。
只是,「難道你準備生個孩子綁住他?」這個辦法也太老土了吧,現在的男人也未見得肯為這個就範,多的是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兩個人還只是同居關係的男女。
「你忘了我剛跟你說的,他是國家公務員,而且還是個很有政治野心的人?」魯西西又露出了那種老謀深算地笑容。看來,她不是沒手段,也不是沒狠勁,而只是,就像她自己說地,很多世俗之人認為重要的東西,她不是那麼在乎罷了。
「西西」,林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想告訴魯西西,就算拿孩子要挾梁守一跟你結婚了,可是他心裡不樂意,你跟在他身邊會幸福嗎?即使為了政治前途不敢輕易離婚,可是男人多地是變通辦法,比如,出軌,找情人,包二奶……
魯西西摟住她的肩膀說:「妙,你就別勸我了,自從開始懷疑自己懷孕起,我就把這些問題想過了千百遍,我得出的結論是,跟失去他的痛苦相比,其他的痛苦都不算什麼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林妙意味深長地一笑。她和魯西西果然是一對同病相憐的姐妹,連在感情上的取捨都有著相同的價值標準。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先擱置,能無視的無視,必須忍受的忍受。
總之一句話:我愛你,就不接受分離。
後記
我一直認為,愛不能強求,但婚姻可以智取。愛到一定的程度,得不到心,起碼也要得到人。
其實,心是什麼?人才是活生生的,可以觸摸到的存在。
茫茫人海,若有幸遇到了一個讓你特別動心的人,那就別放過,使盡手段,哪怕一棒子打昏了拖回家去,也比失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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