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雅妮似乎是沒有聽到他的叫聲,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緩緩緩走到禹言面前,冷冷笑道:「好,很好,我終於見識到你的真面目了。」
禹言奇怪道:「雅妮,你在說什麼,什麼真面目?」
關雅妮臉上浮現一個淒慘的笑意,沉聲道:「你自己的面目你不瞭解嗎,你仗著自己那點本事,也不知道欺騙了多少女孩子,玩弄了多少女孩子?這些人真傻,他們被你欺騙,卻還心甘情願為你付出。我就是不甘心,所以我今天希望來看看我認識的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惜,我看到了一些我永遠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我這一輩子最恨玩弄感情的人,你知道被你玩弄的人,他們是什麼心情嗎?他們的一輩子都會被你毀了,你還有一點憐憫之心嗎?」
清冷的月光下,關雅妮蒼白的面頰落下點點淚珠,似乎是在感慨那幾個女孩的癡心反遭玩弄,卻也是在感歎自己的身世。
禹言眉頭一皺,他知道關雅妮已經把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她一直以為禹言是和曾柔在一起,所以今晚看到了他和宛若親暱的樣子,肯定無法接受。再想想她自己的親身遭遇,定然是深有所感,把禹言當成了一個玩弄感情的大騙子。
關雅妮從小受到母親被父親拋棄的打擊,性格冰冷,對男人有一種天生的成見,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自己傾心的男生,卻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又姍姍來遲,這一切都讓她的性格更加偏激,所以才會有成為聖女那一刻,看著禹言匆匆奔來的身影,她微笑著跳入了聖池,她想讓他後悔一輩子,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種報復了她的快感。可是。今日所見卻又徹底推翻了她心中的結論,他對每個女孩都是那麼親暱,似乎完全沒有受到自己的影響,如果他心裡真地有自己的話,早就應該來找自己了。她性格偏激,自以為對他好,他就一定應該好好對待自己,在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下。她對禹言的所作所為自然就更加憤怒起來。
由於家庭的原因,關雅妮性格冷傲卻又內向,與禹言的交往,幾乎從來沒有表白過自己的感情,卻自以為自己的真心他一定能感覺到,哪裡知道自己遇到地這個人本身就處在一大堆的麻煩當中,對女孩是敬而遠之,才有了今天這種結局。
禹言大概能猜到她的心思,心裡對自己以前的木訥除了歎氣就還是歎氣,同時心裡也肯定了一點。沒有人敢告訴關雅妮自己就是魔教聖主。怕刺激了她,所以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禹言的真正身份。關敏晴等人固然是為了她好,怕刺激到她。可這件事情越拖,一旦她知道真相,對她的刺激可能就會越大。
禹言也深知這一點,卻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何況由自己解釋也根本不合適。關雅妮看到自己和不同的女孩在一起,這是的的確確一點不假,可是她只看到了表面,卻根本不知道這中間的內幕,也不知道這中間發生地許多波折。即便是她知道了這其中種種內幕,以她地性格和此時表現來看。讓她接受與這麼多女孩在一起,恐怕也是她難以接受的,可笑自己還曾做過姑侄二人兩代聖女環伺身側的無恥美夢,如今看來,自己不僅無恥,而且無知啊。
想想脆弱地杜宛若,隨時都可能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殞,癡情的九號,送自己離開時甜美的笑容。嬌憨的曾柔,飽含淚珠的眼神,還有眼前的關雅妮,冷艷而又痛苦的面孔,禹言忽然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生與死,樂與苦,彷彿就僅僅是一步之遙,在近乎殘酷的現實面前,有了現在這些美好的東西,自己還不珍惜,還要奢望更多麼?
想到這些,禹言對有些事是徹底地看的開了,如果她們開心,自己也高興,那麼大家相處在一起,肯定是件開心的事。可如果她不喜歡這種生活,即便是自己把她強行拉過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來也罷,去也罷,只要自己爭取了,問心無愧就行了,過於強求,反而讓自己也疲憊不堪。
望著淚流滿面卻又神情堅毅的雅妮,她的眼中似乎滿是痛恨,禹言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道:「雅妮,很高興看到你出現在我面前,不管你怎麼樣看我,我都沒有意見,因為你眼裡看到的,肯定都是你已經認定的事實。」
關雅妮看著他,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道:「是嗎?你終於承認了我看到的都是事實了?咯咯,這就是我看到的事實麼?」她地笑聲中帶著輕泣,在這寂靜的小路上,有一種抹不掉的斷腸滋味。
「不錯,我是要和宛若在一起,相比她為我付出的,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禹言輕輕一笑,月光下的他俊逸不凡,自信中帶著令人心醉的魅力。
「我還要和柔柔在一起,因為她是個有點笨的丫頭」,禹言臉上泛起一絲溫馨的微笑。
「當然,還有兩個女孩,你沒有見過她們,我也要和她們在一起,只要她們願意,有什麼不可以的。」
「無恥!」關雅妮望著他出塵的風采,咬著嘴唇怒罵道。
「是的,我也知道很無恥,這個世界上道貌岸然的人太多了,即便是無恥一點,只要做到問心無愧,不傷害任何人,這又何嘗不可呢?」禹言微笑著,拋出一套奇怪的理論。
「人的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這不僅僅是道義上的責任,也是情感上的責任。我和她們中間的每一個,都有一段很長的故事,不是簡簡單單的無恥兩個字就能抹殺的。如果我們在一起,都能開心,我就願意去做這種嘗試,即便是失敗,大不了就退回到最初的模樣,那時候才會有人傷心落淚,也好過這樣一開始就痛不欲生。」禹言的怪論滔滔不絕,聽在關雅妮耳中自然是連呼無恥,卻也生出一絲好奇,是什麼原因讓這個人竟然變得如此大言不慚呢。
「雅妮,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禹言忽然停止了長篇大論,望著關雅妮笑著道。
關雅妮正震驚於他的無恥,忽然聽他有此一問,愣了一下,咬牙切齒道:「你——」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禹言笑著打斷她道:「我這個人已經完全不要臉皮了,是不是?」他的思維似乎是天馬行空不著邊際,儘管一再警告自己不要思考他的謬論,可在他不知不覺的牽引下,關雅妮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雅妮,你相不相信你的感覺?」關雅妮正要回答他上一個問題,卻聽他又冒出一句沒頭的話來,不禁愣了一下。
「你幹什麼?」關雅妮忽然覺得自己柔軟的手掌落入了一隻粗糙卻又柔和的大掌中,心裡一陣輕顫,反應卻格外強烈:「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使勁的想要丟開他的手掌,卻感覺那隻手掌越來越用力,自己怎麼都掙不開,急怒之下,關雅妮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身負武功之事了。手掌的摩擦傳來的溫熱感覺,讓她模模糊糊似乎又回到了當日在R國為他療傷的時候那種心跳的溫暖,留戀的同時,掙扎卻來的愈加猛烈了。
禹言不顧她使勁掙扎,牢牢將她的手握住,目光緊緊盯住她的眼睛道:「雅妮,你告訴我,你相不相信你心裡的感覺?」
他的眼神真摯而又清澈,中間沒有一絲虛偽造作,像是一汪幽靜的潭水。在他坦誠的目光裡,關雅妮不知怎的,完全抗不住他炯炯的目光,忘記了掙扎,緩緩低下頭去輕聲道:「我,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雅妮,也許我以前漠視了很多東西,但我現在都明白的,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謝謝你。」禹言鬆開她的手誠摯說道。
關雅妮望著他平靜的臉龐,心裡完全亂成了一鍋粥,他明明是什麼都沒有說,自己怎麼就完全亂了呢,剛才的那些痛恨都到哪去了。
「你明白什麼?你不要謝我,我不聽,我不聽啊。」關雅妮雙手摀住面頰,無助的啜泣起來。
禹言歎了口氣道:「雅妮,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你心裡應該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還相信你心裡的感覺,也許你就能理解我了。相信我,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人,至少——」禹言臉上一個苦笑:
「還沒壞到那種程度。」
關雅妮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掩面哭泣中,消瘦的雙肩激烈的顫抖著。
禹言在她頭髮上輕輕撫摸一下,柔聲道:「有很多的事情,都是有前因才會有後果的,我無法預料,也是你無法想像甚至不能接受的,如果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就問問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覺吧。心之所歸,吾之所願,就像我一樣——」
禹言輕輕的笑了一笑,再也不看雅妮一眼,邁起步伐,直往前行去,似乎眨眼之間就將她忘了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