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九成的把握,相信朝影沒有發現自己生下的女嬰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因為,依照朝影的性格,要是他知道自己的不忠,定然不會碰自己的身子了。
而且,朝影從來不是什麼心胸廣闊的大丈夫,他本就不喜歡這孩子,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血,早就將她殺了,哪裡還容得下她。
沒有多久,她就打聽到了這那個被朝旭從地牢裡抱出去的孩子,現在的下落。
原來,那個孩子已經被送回了那個乞丐身邊。
真是感人哪!她冷笑,朝影會是那種不計前嫌,幫助人家父子團聚的人嗎?
呵呵,要真有那份善心,乾脆讓人家一家團圓多好。
不光把那孩子送了過去,朝影還讓人給那乞丐送去了很大一筆錢。
真是個用心險惡的人哪。她跟了朝影這麼久,多少也算瞭解他的脾氣。這錢送得有意思。
那乞丐本就是窮困潦倒,從天而降這麼一大筆巨財,他立刻揮霍起來,出手闊綽,吆五喝六。出了青樓進賭場,出了賭場進酒館。
真正的不是自己的錢,花著也不心疼,所以沒有多久,他就又從別人口中的「大爺」變回了「臭要飯的」。
只是,他的身邊又多了一個「小臭要飯的」。只是,這些消息對她而言,又有什麼用呢?
聽到那個女人的孩子在外面顛沛流離。她心裡自然爽快。不過,她要的,可不是一時地痛快。
這些消息,可以幫她除掉那個礙眼的女人。
她肯定不會傻到要自己動手去殺那個女人。
雖然朝影自己從不去地牢裡看那個瘋子,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任由自己去加害她。
朝影的底線。她很清楚。
所以呢,她只是要找個機會,「幫助」那個瘋子離開這裡而已。
說來也奇怪,這個與朝旭母親長得十分相似的女子,從來沒有記恨過喬不遺的母親。也許是因為,在她眼裡,那個女子更加可憐,而且無害吧。
只是。她忘記了一件事情,這個女子雖然不是那種為達目地不擇手段的狠角色,可是,她終究也深愛著自己的丈夫——那個從來都不曾愛上過她的朝影的。
所以,雖然她真的不該就這麼忽略了那個看起來柔弱而溫馴的女子。
的確,她從來不曾耍過什麼手段給她下過絆子,但是,她地視線,也常常若有若無地落在她的身上。只是,也許因為她看起來那樣的純良。並且一門心思放在那個不會說話的孩子身上,倒叫人一時想不起要去提防她什麼。
喬不遺的母親的確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去傷害誰。
如果她的生命不出意外,她會就那樣守著這落夕榭,守著朝影。守著兒子,平淡一生。
她心裡其實是有些可憐這個被朝影當做替代品的女子的。
她的心思那樣細膩,這裡地下人又有近一半都是她家原來用的舊僕,這落夕榭略微大些的事情,又有幾件是她不知道的。
只是,是人便會有私心地。
所以,有些事情,她裝作不知道。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去苛責一個本就不幸的女子——遇見朝影,愛上朝影的女子,又有幾個是幸運的?另一部分原因,大概她終究是有些隱隱地嫉妒著她的吧。
雖然說。得到一個人的身體。得不到一個人的心,是可悲的。
可是自己呢?當初義無反顧地嫁給他。然後默默承受他地冷淡,他的疏遠,既得不到他眼中的注視,也得不到他心裡的位置——甚至於,連他身側的半張睡榻的位置,她也沒有資格得到。
這樣地她,是不是比任何人都更要可悲?
所以,她只是保持沉默。
落夕榭表面地平靜也不錯,至少,她還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再過幾天安穩日子。不過,他那麼聰明,肯定會很快就有所察覺的吧?
她甚至期望著有一天,朝影發現真相之後,來質問自己為什麼要幫助那個人隱瞞。
她記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跟他說過話了。
即便在落夕榭裡遇見了,她還未張口,他就已經向她點完頭,然後走開了。
即便他是氣勢洶洶地來質問自己地,那起碼也是在跟她說話,不是嗎?
她低下頭,看著一人獨自坐在旁邊的兒子。
你這麼安靜,是因為,你也沒有話跟我說嗎?
輕輕地摟住孩子,兩行清淚從她的兩頰滑落。
她一直關注著那個也剛做母親不久的女子。
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呢?
那個女子此時,正躺在睡榻上,慵懶的神情讓人禁不住想要呵護她,可是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卻又叫人立即望而卻步。
「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呢?」
她輕聲地自言自語道,那語氣就好像要為赴情郎的約會挑選一樣合襯的髮簪,略略有些苦惱似的。
「總要找個理由,讓那女子瘋的徹底些,最好瘋到正好找到出去的法子,然後又在出去之後,意外地死去。」
她吃了一顆葡萄,沁涼的甜汁讓她不由輕輕地笑了。
她想到辦法了。
那個女人不是還沒有全瘋嗎?
這樣最好,這代表,她肯定能聽懂自己的話。
如果,自己趁著朝影出去的時候,偷偷潛進地牢,告訴她,她那個孩子現在快要跟著乞丐爹的後面餓死了,不知道這個瘋女人會不會更加癲狂?
這個場景,想一想都覺得讓人心生期待啊。
呵呵。
對了,不知道那地牢的枷鎖是不是很難打開。這件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她得做好完全的準備才行。
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指甲,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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