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運氣這東西就是這麼奇怪,就好像我從人類世界一路殺到精靈領地,又在世界之脊上惡戰連場,真正想找的寒冬獸沒看見,反倒是隱隱猜到了一些兩大工會的小秘密。好吧,我承認我最近人品比較低迷好了。
可正當我以為自己發現了點什麼,正打算暫時放棄寒冬獸,繼續摸索一下這有趣的發現時,那遍尋不著的寒冬獸,卻偏又戲劇性的在我眼前出現。
在茫茫雪地裡一路前行,星光永耀和寒風撕裂者間的戰鬥已遠遠被我拋在身後,只剩狂風的呼嘯,和一聲聲慘叫仍不時傳進耳中。四周的空氣正變得越加寒冷,口中呼出的熱氣久久不散,彷彿已被凍結成冰;腳下的積雪也越來越厚,每邁出一步,都讓人感覺像是和霜巨人搏鬥過一般筋疲力盡。
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接近伊斯蘭卡峰頂,整個輪迴世界海拔最高的地方。
日昇月落,不知不覺,時間已悄悄從指縫間溜走,站在輪迴之顛,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為這銀裝素裹的世界平添了無數生動的色彩。望著紅日昇起處那五彩繽紛,如花絮般的雲霞,我忽然有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沉浸在這奇特的感官世界當中,一直到耳中傳來的輕微響動將我驚醒。
這聲音聽上去既輕且遠,就彷彿遙遠的地方正有無數螞蟻爬過。
等到我回過神來,凝神傾聽之時,卻又發現這聲音彷彿就在耳邊。
這一發現就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潑下,讓我整個人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鷹眼術的目光就像條件反射一般,迅速將四周動靜收進眼底。
前方數百米處的一片平坦的雪地上,一個小黑點異常突兀,以至於遠在數百米之外,鷹眼術的目光仍是輕易將它鎖定。隨著鷹眼術視角拉近,那黑點開始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如煙霧般朦朧飄忽的身軀,在雪地上構成一副怪異的圖案,呼嘯的狂風,繚繞的黑氣,任何有常識的玩家都知道,這就是世界之脊上最可怕的已知生物——寒風撕裂者。
一隻落單的寒風撕裂者……正打算假裝沒看見,和這些危險份子擦身而過時,寒風撕裂者身後一圈蕩漾開來的白色漣漪卻又迅速將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這些彷彿綿羊般溫馴的生物,在雪地上悠閒的徜徉著,看它們的模樣,就好像這裡不是危險的世界之脊,而是遍佈鮮嫩綠草的清翠草地。
這小綿羊的資料,俺已經在各種圖鑒中看過不知多少回了,毫無疑問,這群正悠閒徜徉在雪地裡的小傢伙,便是我遍尋不著的寒冬獸!
「這個……」望了望遠出的寒冬獸,又低頭瞧了瞧四周,一串串凌亂的足跡正向伊斯蘭卡頂峰延伸,俺摸了摸鼻子,心頭不由得有些掙扎了。
一大群一大群的寒冬獸就在眼前,俺拚死拚活,為的不正是眼前這一幕麼,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大肆屠戮一番,別說黨和人民,就連俺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只是我心頭始終惦記著點事,星光永耀在斜坡上擺出了一副吃了春藥的兇猛模樣,連寒霜巨人那種手握房粱的流氓都敢硬扛,就算我反應再遲鈍,在親眼目睹過這場戰鬥後,也應該猜到無罪巨巨他老人家正在趕時間了。
再聯繫到地上這一串串凌亂的足跡,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所謂捷足先登,自然是要先捷足,才有機會先登,俺要是在這和寒風撕裂者磨蹭個半天,再趕上伊斯蘭卡峰頂估計黃花菜都涼了,還捷哪門子足……左邊是好處,右邊也是好處,這幸福的煩惱折磨得俺差點沒當場瘋掉。在那抓耳撓腮痛苦了半天,俺終於是狠狠一拍大腿,兩眼一閉,打開獵豹守護就埋頭往雪山頂上趕。我必須用極大的毅力,才能壓抑住衝上去大肆屠戮寒冬獸群的衝動。
記得上學時每次考試完,胡悅總會四十五度角仰望夕陽,做哲人狀感慨一番:「老子的人生,就是一道道選擇題!」
仔細想來,人生如此,遊戲也是如此,選擇總是無處不在。這大概是我在輪迴裡做過最難的一道選擇題,一邊是立刻完成任務的誘惑,一邊是茫然而不可知的未來。
不管怎麼樣,我已經做出了選擇,至於結果如何,則要等待時間的考驗。
對於一名獵人來說,雪地大概是最利於追蹤的環境,因為那些腳印實在太顯眼了,簡直就好像白床單上的血跡,哪怕是戴著八百度的近視眼鏡,也能輕易想像出這張床上曾經發生過的激烈搏鬥。
整個過程輕鬆而愉快,沿著腳印一路往前搜索,倒也沒遇到任何危險。路上不時出現幾處戰鬥過的痕跡,其中最慘烈的地方,竟赫然出現了六七具霜巨人的屍體,這等程度的戰鬥,其激烈程度幾乎可以媲美銀色月光白天的遭遇了。
望著這些尚未消失的屍體,原本在心頭盤繞許久的疑問,也終於有了答案。
為什麼向來不喜扎堆的霜巨人,昨天會忽然冒出十數隻之多;為什麼雪幽靈出現的位置,恰好是將隊伍截成兩段的敏感地帶。
思來想去,我實在找不出比星光永耀更適合的肇事者。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正是這群混蛋冒冒失失的闖上世界之脊,搶在銀色月光上山前便和霜巨人發生了衝突,結果可能是全軍覆沒,也可能是落荒而逃,總之這群混蛋就像一根攪屎棍,將原本安定繁榮的局面攪得亂七八糟。
「太不和諧了!」想通其中關鍵,俺不由憤憤的罵了一句。
這就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害了銀色月光也就罷了,偏偏自己也沒討到什麼好,不出意外的話,斜坡上那群氣勢洶洶的傢伙,估計都是被掛回了銀月城的倒霉鬼。
難怪他們急成那副模樣,原來是急著跟其他團員匯合……至於精靈領地最強大的兩支勢力同時選擇了世界之脊,大概是真正的巧合,至少我看不出,這兩個平時表面笑哈哈背地捅刀子的工會有任何合作的可能。這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兩個小偷同時將手伸進了一隻錢袋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