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腳亂地接住了那個圓滾滾的槍榴彈,只來得及看了一眼槍榴彈彈體上塗刷的暗黃色字體,現場指揮官的嘴巴馬上張大成了個標準的o型。
這些軍方的突擊隊員還真是瘋了!居然有膽子在城市中心使用這種尚未完全通過戰場實驗的高純度麻醉氣體?
曾經在俄羅斯發生的劇場人質事件中,那些被迫使用了同類型高純度麻醉氣體的阿爾法小隊的確是成功地解救了大部分的人質,可是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裡,因為同樣吸入了高純度麻醉氣體的人質也不得不躺在了醫院裡,甚至還有一些體質較弱的人質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死亡。
而作為同樣類型的麻醉氣體,美國軍方的戰術武器實驗室向來都是追求高精確度和高穩定性的,在沒有完全確認武器的性能之前,通常都是將那些需要在實戰中檢驗的武器仍給一些美國暗中的反政府武裝、或是乾脆賣給一些急於弄到大威力武器的僱傭兵,極少讓自己的軍人去檢驗這些武器的功效的。
畢竟在越戰中產生的橙劑受害者,還有在海灣戰爭中的貧鈾彈造成的美國士兵大批量患上癌症,這些可都是要花錢和精力去掩蓋或是消除影響的啊……
幸好在胡思亂想的現場指揮官身邊還站著幾個清醒的警官,這才保證了那些沒有攜帶防毒面具的警察能夠迅速的撤離到了裝備車旁領取防毒面具,而那些動作利落的特警們則是一把將防毒面具扣到了自己的腦袋上,據槍佔領了適合發起衝擊的位置。
當五六髮帶有高純度麻醉氣體的槍榴彈準確地穿過了銀行大門口的那扇鋼製閘門上的縫隙,在銀行裡炸出了一片片暗黃色的煙霧時,從銀行中傳來的驚懼的喊叫聲和猛烈的咳嗽聲頓時響成了一片。或許是那些強悍的劫匪根本就沒有預料到警方會不顧一切地發起攻擊,在這驟然發生的襲擊中竟然沒有一個人開上一槍。
儘管那些在安裝在街道兩側樓房上或是窗戶中的自動火力平台將那輛帶有三防裝置的裝甲車打得火星四濺,有的地方甚至都露出了金屬裝甲板原有的金屬色澤,但這已經無法阻止裝甲車一頭衝上銀行門前的台階,用最大的馬力撞在了那扇堅固的鋼製閘門上。
只是三兩下的衝撞,那扇堅固的金屬閘門已經呻吟著扭曲成了巨大的凹型,在最後的一次猛烈的衝撞之後,儘管那扇鋼製閘門還能勉強支撐,但那些將鋼製閘門固定起來的螺栓卻再也承受不住,在一片脆響中紛紛斷裂開來。
咆哮著的裝甲車似乎有些收勢不住,一頭撞進了寬敞的銀行大廳中。隨著一連串的撞擊聲,從銀行大廳中傳來的猛烈槍聲讓所有從掩體後跳起來跟進的特警們一愣!
難道那些劫匪並沒有被方纔的高純度麻醉劑放翻麼?
激烈的槍聲中,剛剛撞進了銀行中的裝甲車猛地倒退了出來,讓出了已經成了個大窟窿的銀行大門,或許是在方纔的近距離槍擊中被打穿了帶有防彈鋼鏈的發動機罩,退出了銀行的裝甲車顯得有些慌亂,在幾個胡亂的轉向之後,朝著已經擺出了突擊隊形的特警們一頭撞了過去,險些將幾個來不及反應的特警碾死在那厚重的車輪下。
幾個擦著車輪逃過一劫的特警幾乎是一邊臭罵著那輛暈頭轉向的裝甲車一邊朝著銀行大廳開始了衝擊。
聽剛才的自動步槍掃射的聲音來判斷,那些眼睜睜地看著裝甲車破門而入的劫匪相當的集中,幾乎就是聚集在了正對著銀行大門的方向。幾個衝在最前方的特警頂著兩張寬大而又厚重的防彈盾牌一路細碎的小碎步,在到達銀行門口時一個利落地停頓,迅速建立起了一個前進火力依托。
幾個端著m-4卡賓槍或是霰彈槍的特警剛剛在防彈盾牌後擺出了據槍警戒的姿勢,身後的十幾個端著不同口徑武器的特警已經像是闖進了羊圈的惡狼般衝進了遍地倒臥的人質中間,不由分說地托拽著那些昏迷不醒的人質朝著銀行大門外衝去。
擔任搜尋劫匪的兩個特警小隊在一片漸漸變淡的暗黃色煙霧中緊張的搜尋著。在那些遍地都是彈殼的位置附近更是加倍的小心,當走在最前面的尖兵猛然在地板上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旅行包,而在旅行包上放置的引爆器上的數字已經跳到了一分鐘的時候,衝在最前方的尖兵猛地喊叫起來:「那些劫匪安裝了炸藥,趕緊救出人質,只有一分鐘的時間,這裡馬上就要爆炸了!」
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事情,所有的特警拚命將那些暈倒在地上的人質拉出銀行大門,當最後一個昏迷中的人質剛剛被轉運到了相對堅固的防彈掩體後,從銀行大廳裡傳來的爆炸聲幾乎讓所有的特警從掩體後面蹦跳起來!
這哪裡時預料中的劇烈爆炸?這分明就是隔壁的頑皮孩子在地上點燃了一個爆竹的聲音啊……
當一組勇敢的特警重新衝進了銀行中時,那個放在地上的旅行包已經被方纔的小小爆炸炸裂了一個豁口,看起來就像是個捉挾的孩子在咧開大嘴,狠狠地嘲笑著那些火冒三丈的特警們。
混亂之中,總算是有人發現了剛才那輛胡竄亂闖的裝甲車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幾個清醒得過快得人質說出的情況也讓那些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特警們清醒過來——自己好像是上當了!
一切都在朝著無法控制的趨勢發展,當幾輛從地下通道趕到聯邦儲備銀行的軍方裝甲車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從他們口中說出的事實更是讓現場指揮官差點栽倒在地上——剛剛證實,有一輛闖過了封鎖區域的裝甲車遭受了襲擊,車上的幾個士兵在救助一個被小混混毆打的女人時,被兩個看起來相當健壯的小混混打斷了鼻樑骨……
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去追蹤那輛趁亂逃逸的裝甲車了,大批的市民在極端的恐懼中已經衝垮了警方的包圍圈,幾乎充斥了每一條大街小巷,即使那些劫匪是天生的笨蛋,恐怕也不會放過這個極其良好的逃逸機會了吧?
說起來,唯一叫現場指揮官欣慰的是,人質和金庫都沒有遭受損失,除了兩個枉死的銀行護衛之外,似乎一切都還能用文字上的報告掩飾過去。但在看到了那些幾乎被洗劫一空的儲物櫃,剛剛定下心神的現場指揮官重新感覺到了血壓上升帶來的暈眩……
不說別的,僅僅看看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署名證卷就可以清楚的瞭解到,能夠在這裡儲藏東西的人可算是非富即貴,這些有著顯赫家世或是深厚背景的人,可是不那麼容易用一份文件打發的吧?
且不論那位倒霉的現場指揮官怎麼盤算他的未來,單是站在指揮調控中心的法克。肯尼迪就已經是一副晦氣臉色了。
那些拼了老命趕到炸彈威脅現場的排彈專家們是最先發現事有蹊蹺的,不管那些炸彈偽裝成什麼樣子,那些精專於炸彈排除的專家幾乎都能在幾分鐘的時間裡排除,因為那些炸彈根本就沒有裝填一克炸藥!
而那些安裝在空氣監測器附近的毒氣發生器中也僅僅只有幾克揮髮型的化合物,雖說空氣監測器還是在不斷地發出警報,可是那些戴著防毒面具的防化專家卻在現場採樣分析之後,一把拽下了有些沉重的全被覆式放毒面具!
那些揮發的化合物根本就不是沙林毒氣,那只是一種分子式上和沙林毒氣極為相似的殺蟲劑而已,雖然難聞,但是這麼微小的劑量對於人類根本就不可能造成傷害!
至於那些漫天飛舞的模型飛機就更為簡單了,當功率強大的電子干擾車開始工作之後,不過幾分鐘時間,那些像是發急的蜜蜂一般的模型飛機就乖乖地降落到了一大片廢棄的空地上。雖說那些模型飛機上綁紮的炸藥讓那些前去拆除的排彈專家們花了些力氣,但這至少是解除了對於整個城市最為實在的威脅。
在外人看來,唯一的損失似乎就是那些被劫匪擄走的珍貴首飾和寶石了,但法克,肯尼迪心中卻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些藏在聯邦儲備銀行儲物櫃中的見不得光的東西,一件都沒能倖免,全都被那些看起來只是求財的劫匪搶了個精光!
一旦這些資料被公諸於世,恐怕現任的美國軍方或是情報部門的大佬們全都要上吊自殺了啊……
暗殺卡斯特羅的具體計劃、海軍陸戰隊幫助猛虎組織籌建在斯里蘭卡的地下海軍基地、巴西和阿根廷的軍方生化武器實驗計劃、支援武器和情報,讓各個非洲小國之間不斷地相互傾軋、偽造伊拉克藏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各種藍本、煽動南斯拉夫部族仇殺和內亂……
哪一件不是人神共憤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需要絕對的保密,那麼誰會想到這麼個絕妙的蠢主意?將那些可以引起天下震動的齷齪玩意作為私人財務藏到銀行的儲物櫃中,而不是藏在那些看似隱秘、其實隨時可能洩漏機密的軍方或是情報部門的資料庫中?
還有幾天?或是幾個小時?
那些資料就會在全世界的網絡上流傳?而隨之到來的,是不是整個美國軍方和情報系統的大洗牌?
放眼世界,除了那個只是在傳說中存在的『骷髏會』,恐怕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對此無動於衷了吧?
深深地吸了口氣,法克。肯尼迪伸手抓過了放在一旁的帽子,端端正正地扣在了自己的頭上。看著眼前忙亂地來回奔走的情報人員和軍方的調度人員,法克。肯尼迪的腦子裡突然閃現出了不久前被處死的遠親,那個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被放棄的布希特。肯尼迪。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自己也會被輕易的放棄,成為一個最好的替罪羔羊吧?
挪動著自己沉重的身體,法克。肯尼迪慢慢地從那張還算柔軟的椅子上站立起來,朝著筆直的站在自己身邊的副官低聲說道:「好了,我想我該回家去休息幾個小時,順便準備一下我的述職報告。你不必再跟著我,找點時間回家陪陪你妻子和孩子好了!通知所有進入紐約的軍隊,協助警方完成人員輸導和治安調控之後各自回到軍營中去。」
在法克。肯尼迪離開指揮調控中心的同時,鬼龍等人已經推著幾輛搶來的超市購物車,步行著穿過了四個街區,夾雜在混亂慌張的人群中走到了一條偏僻的陋巷中。
一路上遭遇的那些不開眼的小混混顯然很識趣,沒敢上來招惹這幾個怎麼看怎麼危險的男人,就連在陋巷中趁亂盜竊汽車音響的幾個小混混也在鬼龍等人進入陋巷中時一溜煙的跑了個無影無蹤。
看看自己身上的裝束,再看看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身邊的勃爾喬瓦等人,鬼龍不禁啞然失笑。
雖說已經小心地用風衣掩蓋起了隨身攜帶的武器,但在自己身上穿著的風衣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完全遮掩住ak自動步槍那凸起的彈鼓。再加上勃爾喬瓦等人臉上的那股子凶神惡煞的殺氣和購物車上堆成了小山的旅行包,不管時誰看見了都得認為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人是持槍洗劫了一家大型超市的瘋子了吧?
看看四周無人,鬼龍朝著緊跟在自己身邊的晁鋒做了個探路的手勢,再示意還沒脫下軍裝的sb和颶風守到了陋巷的巷口,這才招呼著死都不離開購物車的勃爾喬瓦跟在自己身後,朝著陋巷中的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門中走去。
先一步走進門裡的晁鋒已經打開了電燈,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之下,坐在一大堆閃著幽光的電腦顯示屏前的阿震正在滿頭大汗地忙碌著,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站在自己身後的究竟是不是鬼龍?
招呼著還有些愣怔的勃爾喬瓦等人將手推車推到了房間的一角,鬼龍隨手將幾瓶子放在茶几上的啤酒仍給了口乾舌燥的勃爾喬瓦等人,自己卻一屁股坐到了忙個不停的阿震身邊:「怎麼樣?找到我們的目標了麼?」
也許是連續不斷的勞累,阿震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兩塊相互摩擦的沙石:「差不多了,那傢伙現在應該是被我們折騰到了發瘋或是頹廢的邊緣,只要再加上一點點的壓力,他就是我們的了!順便說說,你從什麼地方弄來的這些傢伙?他們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一股子臭狗屎的味道……」
鬼龍詫異的抽了抽鼻子:「不對吧?我怎麼覺得你身上倒是一股子的怪味啊?你坐了幾天了?」
敲打了幾個鍵鈕,阿震利落地關閉了幾台電腦,順勢將自己的胳膊湊到了鼻子邊聞了聞:「見鬼!還真是我身上的怪味!行了,至少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那些警察和情報人員沒時間管我們在哪裡,我可以趁此機會洗個澡,再好好的睡上幾個小時。向正那邊也已經開始行動,如果不出任何紕漏的話,我們應該可以在十二小時之內達成我們的目標!」
看著阿震艱難地推著輪椅朝著簡陋的浴室挪動著,鬼龍趕緊幾步追了上去,輕輕地推著阿震朝著浴室走去。
如果不是阿震在法國建立起了一張相對獨立的情報網,自己就不可能進行今天的計劃,或許真的就在墨西哥荒原的基地中眼睜睜地看著sb和颶風慘死。
一切都是個計劃,一個依托著阿震的謹慎和勤勉建立的計劃。
早在那些從國內徵召的戰士到達墨西哥的時候,阿震就已經從國內的情報系統的文件中嗅到了一絲不安的訊息,而在將軍辭世之後,那種不安的感覺就愈發的強烈。
當接替將軍執行終生制職業計劃的主管傳來了一連串的警告之後,一個將計就計的計劃在鬼龍與阿震等人的會商之下出台了。
既然自己的身邊都已經有了那些該死的間諜,那麼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尤其是一直沒有露面的劉國輝,更是屬於極端不能信任的人物。當劉國輝命令鬼龍等人從南美叢林中撤回的時候,留在墨西哥基地中的卞和便通過雙方通訊中的暗語交代了鬼龍在基地中發生的異變,而素來粗豪的sb和颶風那惟妙惟肖的表演更是讓每一個看見那一幕的人深信不疑。
至於藏在衣服中的血漿包、一把只有空包彈的狙擊步槍,還有那淺淺的埋葬方式,更是讓兩個看起來必死無疑的俄羅斯大漢輕易地逃出生天,早早的和潛入了美國的阿震匯合,做好了一切行動的準備。
除了禿子和秦椋的犧牲,一切幾乎都在計劃之中,尤其是由阿震策劃的那些製造混亂的措施,更是深深地利用了美國人在911之後明顯加劇的恐懼心理,用最小的代價製造了最佳的效果。
將阿震輕輕地推到了浴室中,鬼龍低聲地朝著微微仰著腦袋的阿震問道:「要我幫你麼?」
沒有回答……
累到了極點的阿震已經深深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