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制職業 正文 第二部 第三十八章 論道
    小葉居的火氣都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剛剛抓到的兩個情報人員一個在被抓捕前頑強抵抗,居然把幾個中國課的高級武裝人員打了個屁滾尿流,到最後受傷了還堅持服了毒,現在還在醫院裡搶救,另一個更離譜,直接就引爆了停車場的炸彈,把整個停車場炸了個底朝天,被抓起來到現在連一句話都不肯說,用了催眠藥物之後才發現那人居然對藥物過敏,沒等搶救就一命嗚呼了!

    而東京方面的電話則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催促,要求小葉居盡快將康力送到東京去,可長崎方面到底還有多少中國情報人員沒有被挖出來,萬一那些沒有被挖出來的情報人員拼死攻擊康力怎麼辦?

    小葉居扔下了手裡的電話,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東京的大佬們是不是以為我們是在與一群原始人比賽殺傷力呢?按照他們的說法,有了一個康力就應該挖光所有在長崎的中國情報人員了!一群只想著搶功勞的傻瓜,那些中國人簡直就是江戶時代的死士,只要有機會就會不顧一切的殺過來的,恐怕到時候送康力的飛機還沒有起飛就已經”

    看了看身邊的下屬們目瞪口呆的神情,小葉居換了種口氣:“那個新找到的中國人呢?真是要我親自去見他嗎?他的傷勢究竟怎麼樣了,會不會有偽裝的可能?”

    值勤的醫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應該不會的!那些傷口我看過了,確實是戰傷,而且縫合得田野比較好,所以我沒有在拆開傷口,只是做了消炎和一般的常規護理”

    小葉居不耐煩地打斷了值勤醫生的話:“那你趕緊給他打一些興奮劑,我需要他保持在極度亢奮的狀態,我沒時間去陪著他玩什麼心理游戲了,我要把長崎所有的情報人員全部挖光,然後趕緊把那個該死的康力扔到東京去!”

    被架起來的鬼龍重新回到了那張冰冷的椅子上,看著那個戴著眼鏡的日本人慢慢將幾支不同顏色的針劑注射到了自己的靜脈中,漸漸地,一種從血管中慢慢湧上來的亢奮讓鬼龍的傷口加劇了疼痛的感覺,但心裡隱隱泛器的另一種莫名的興奮卻讓傷口的痛楚變成了一種奇特的快感,鬼龍不自覺地在冰冷的靠椅上扭動著身體,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

    站在鏡子牆後面的小葉居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鬼龍,身邊是幾個誠惶誠恐的手下,看到值勤醫生走了進來,小葉居低聲問道:“你給他注射的藥物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發揮作用?能持續多久的效力?”

    值勤醫生看了看手腕上的醫用計時表:“已經過了三分鍾了,還有七分鍾的時間,藥物會將他的神經刺激到最亢奮的狀態,然後我會適當地給他一點刺激,大概二十分鍾以後,這家伙會把他老婆的內褲是什麼顏色之類的話都說出來!藥物效力可以持續兩個小時,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加大劑量的話,估計會造成他的腦體癱瘓的!”

    空蕩蕩地房間裡開始響起了一些節奏古怪的打擊音樂,放在鬼龍面前的大屏幕電視上也開始跳躍著播放一些鏡頭,殺戮、鮮血、性交、鈔票、槍擊、爆炸、火災、海嘯

    鬼龍竭力忍受著心頭越來越強烈的沖動,那種想完全釋放壓力的沖動!埋藏在心裡最深處的那些東西,那些被自己用意識或信念封存住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好象是被關押了數千年的上古巨獸般咆哮著,想要沖出由鬼龍的意志形成的牢籠,那個越來越單薄的牢籠!

    我是誰?

    為什麼要在這裡?

    為什麼我會被銬在椅子上?

    我應該是個世界的寵兒!

    應該是權力無限的君主!

    反抗我的人都要死!

    我要所有的人臣服在我的腳下,我要全部的力量和權利都集中在我的手中,我還要

    隨著鬼龍不自覺的掙扎,腿上傷口中的碳芯雷管猛地刺在了鬼龍的傷口肌肉上,突如其來的疼痛鬼龍猛然間有了一絲清醒,眼前的電視鏡頭似乎有些模糊,音樂也變得比較遙遠了,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感覺,怎麼有著熟悉的味道?

    是什麼地方,在什麼地方經歷過這一切的

    是在新疆的基地,還是在瓊洲海峽那茂密的熱帶雨林中的抗干擾訓練?抗干擾訓練!

    鬼龍猛然挺直了身體,盡量減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充斥而來的音樂漸漸地失去了效力,只要閉上眼睛不去看那些電視畫面,抵抗心中的那種沖動的感覺應該不是很困難了吧?

    從鏡子牆後面看著鬼龍漸漸平穩下來的神態,小葉居響亮地打了個響指:“好了!下一步開始,讓雞子去幫幫我們的中國情報員!以為憑借著簡單的抗藥物干擾訓練就可以頂住我們的審訊麼?中國人還真是以為自己的功夫天下無敵啊”

    鬼龍的膝蓋上猛地感覺到了一絲溫暖,還有一種奇特的香水味道,鬼龍差異地睜開了眼睛,一個留著長發的,近乎全裸的女人正小心地用碩大的胸脯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摩擦著,看見鬼龍睜開了眼睛,女人一臉恭順地說道:“我是雞子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不等鬼龍回答,雞子已經熟練地解開了鬼龍的腰帶繞到鬼龍身後,一雙柔滑冰涼的手也順著鬼龍的脊椎尾部的穴位按了下去,音樂也漸漸變得低柔,電視上的鏡頭也換成了那些柔和的人體藝術表演,鬼龍似乎沉醉在了這樣的氣氛中,近乎呻吟地說道:“你你在干什麼?誘惑我麼?”

    雞子的聲音如同蜜一般的粘膩:“還能干什麼?不過是讓你知道,你是一個男人,最強壯的男人,你的肌肉簡直就是鐵造出來的,沒有人告訴你,你你多麼有吸引力麼?那種希望被你占有,甚至甚至是被你奸屍的吸引力?”

    鬼龍很享受地放松了身體,說話的聲音也象夢游般地飄忽:“那麼,你現在應該轉到我的前面來,起碼讓我看清楚,一個正在挑逗我的女人,有多麼誘人的身材,有多麼迷人的容貌?”

    雞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冷笑,在中國課這麼多年,還沒有幾個可以在雞子的誘惑下保持鎮定的人物,連那個來自美國CIA的情報教官也曾經看著雞子的身材流出了口水,直到雞子在眾目睽睽下喊叫了一聲:“教官,這是我的乳頭,我想你也有這東西的,我們繼續下面的課程好嗎?”

    看來今天又成功了,配合著那些讓人在充分緊張後再完全放松的藥物,面前的這個中國人也不過是多堅持了那麼幾分鍾!雞子直接坐到了鬼龍的大腿上:“我們來聊聊有著共同興趣的話題好麼?比如說,你喜歡什麼顏色的內衣”

    半小時過去了,雞子和鬼龍的談話仍然停留在喜歡什麼顏色的保險套、口味偏重的四川菜和芥末你更能適應哪種的話題上,站在鏡子牆後面的小葉居不耐煩地接通了雞子的通話器:“你到底在磨蹭什麼?趕緊進入正題!要他說出長崎還有多少情報人員在潛伏,尤其是與他一起進入日本的情報人員,或者說是突擊隊,他們藏匿的地點和人數!”

    雞子顯然被耳機中那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柔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片刻,很快又恢復了原狀,看者鬼龍已經處於半睡的狀態,雞子很小心地湊到了鬼龍的耳邊:“為什麼不叫你的朋友一起來享受這樣的好時光呢?你們都是出類拔萃的男人,應該有無數個女人環繞在你們身邊的”

    鬼龍微微搖晃著頭:“那麼你真認為,我是個最好的男人嗎?”

    雞子的聲音更加的嬌媚,雙手不斷地在鬼龍的身上游走著:“當然!你是最強壯的最棒的”

    鬼龍猛然睜開了眼睛:“那麼,你還是換個讓我感興趣的女人來吧!說實話,你身上的香水並不合適你,還有你按摩的穴位也錯了,真不知道你的教官是怎麼讓你通過測試的?你賄賂他了麼?用你的身體或者是錢?”

    雞子驚訝的看著鬼龍的眼睛,鬼龍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一絲被藥物麻醉的感覺,顯得相當的清醒,原本含糊的聲音也變得干脆冰冷,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含糊和無意識的重復!

    看著雞子驚詫的表情,鬼龍甚至捉弄地朝著雞子擠了擠眼睛:“說實話,你們這些藥物催眠對我沒有任何效果,尤其是你,實在是讓我倒足了胃口,給小葉居說說,換個漂亮一點的女人來比較有效果的,比如說你們的籐原紀香,還有什麼濱崎步什麼的,要是你們的經費實在是緊張,那叫小葉居把他老婆拿來也可以的,反正你們流行這些!哈哈哈哈!”

    站在鏡子牆後面的小葉居一拳砸在了值勤醫生的臉上:“該死的該死的!他一直都知道我們在看著他,他一直在耍我們,你給他打的什麼藥水,每年給你那麼多錢去學習,去實驗,結果”

    看著那個倒霉的值勤醫生被狂怒的小葉居砸爛的臉,其他的人誰也不敢亂動一下,天知道小葉居是不是會把那無明火發到自己身上啊?一個靠近操縱台的中國課成員突然看到了雞子的正一個勁地朝著鏡子牆比畫著手勢,只好小心翼翼提醒著小葉居:“科長,這個好象有什麼狀況,雞子在”

    小葉居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通話器上,房間裡立刻傳來了鬼龍那帶著調侃的聲音:“小葉居先生,作為同行,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個受過訓練、尤其是嚴格訓練的情報人員是對那些藥物有著很強的免疫能力的!如果你沒有新的花樣要在我的面前展示的話,那麼,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去休息了?”

    被怒火刺激得顧不上任何策略的小葉居一把抓過了麥克風:“你到底還知道什麼?別以為離開了你我就沒有辦法找到隱藏在長崎的中國情報人員,別把你自己看得那麼重要!趕緊說出來,那些情報人員藏匿的地點,我會考慮給你一條活路,否則你今天晚上就會在唐人町碼頭的水下睡覺了!”

    鬼龍晃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很遺憾!目前你還不敢殺我,除了長崎、還有小倉、廣島、橫濱、東京的隱藏人員的名單,那些某個人不知道的另一張情報網,你不想知道麼?想想看,我憑什麼可以在長崎警視廳的地下建築群中引發煙霧彈,從你們的自慰隊軍營中逃脫?我不是藍博,更不是你們的天照大嬸,我的身後,有一張龐大的情報網和勢力網在著我,保障著我!如果我被抓捕的消息沒有封鎖嚴密的話,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實行撤退或藏匿的計劃了,你需要趕在他們前面,我也要在這些情報還新鮮的時候把它們賣個好價錢,去找你的上司和我說話,對於你,我已經厭倦了和一個三流情報員打交道了!最後說一句,如果沒有見到你的上司,相當級別的上司,我不會再說一句話!”

    或許是鬼龍的有恃無恐讓小葉居感到了沮喪,也有可能是那些鬼龍所說的情報讓日本人的情報部門中更高級的情報官產生了興趣,鬼龍一直都安靜地躺在那間只有一張大床的房間裡,除了牆角的監視器不斷地來回掃視著閉目養神的鬼龍,任何人都沒有來打擾鬼龍了!

    長時間的寂靜中,鬼龍按照自己的心跳在計算著時間,究竟還要多久,那些貪婪的日本人才會被自己所說的那些藏匿的情報人員所打動呢?從自己被抓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多的時間,萬一那些日本人以近將康力送到了東京,那自己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嗎?還有,如果小葉居已經撬開了康力的嘴,那麼即使殺了康力,這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啊?

    思緒翻飛中,房間的門被輕輕地打開了,幾個中國課的情報人員首先進入了房間,身後是小葉居和一個半禿了頭頂的中年人,看到鬼龍睜開了眼睛,中年人微微地朝著鬼龍鞠躬致意:“你好!應你的要求,我專程從東京趕來見你,我是”

    話沒說完,鬼龍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少在這裡蒙人了!從東京趕來的情報部門高級官員,居然還是先同你的下屬一起共進晚餐後才來看我的嗎?把你牙齒上的菜葉先去掉吧,還有你衣服上那股討厭的油煙味道,你不會是這裡的廚子吧?”

    狼狽不堪的中年人被小葉居拉出了鬼龍的房間,伴隨著一個清脆的耳光,鬼龍聽見了小葉居的吼叫聲:“把他和那個家伙一起送去東京,讓那些大佬們去搶功勞好了”

    天空中的細雨飄落在鬼龍的身上,,在地下關了一天多的時間,剛剛走到地面上的時候,鬼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同行的一共有十多輛吉普車,還有幾輛防彈的豐田車夾雜在裡面,幾個夾著鬼龍的日本人粗魯地將鬼龍扔到了其中的一輛豐田車上,毫不客氣地將鬼龍的手銬在了車座上新加裝的鐵環中,左右兩邊都擠進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大漢,毫不掩飾地將手中的格洛克-17頂在了鬼龍的腰間。

    車輛緩緩地移動起來,速度並不快,前導的幾輛吉普車分開了本來就稀疏的車流,緩緩地向著一條高速公路開去,鬼龍稍微彎了一下腰:“把你們的槍拿開一點,尤其是你,把槍口都頂在我的傷口上了,萬一我沒到東京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估計你們也不好過吧?”

    坐在鬼龍右邊的黑西裝哼哼了幾聲,小心地將槍口移動了幾厘米,鬼龍順勢靠在了他的身側:“這樣就好多了!真不知道這樣的雨天對我的傷口有什麼樣的不良影響?會不會因為剛才的淋雨導致傷口發炎呢?我們這是去哪裡?還有”

    一系列廢話讓兩個警惕地監視著鬼龍的黑西裝火冒三丈,可又發洩不得,趁著兩個監視自己的黑西裝分神的一瞬間,鬼龍的左手狠狠地抓住了自己肋骨上的傷口,盡量保持著面部表情的正常,將自己的手指用力向傷口中的電子訊號發射器捅去!

    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被捅開的劇痛是難以忍受的,幸虧小滿的技術,在傷口上縫合的線頭都有一個隱秘的環型結,遭受到外力以後,幾個線頭總算是松開了一點點,指甲大小的電子訊號發射器被劇烈顫動的肌肉擠了出來,落在了鬼龍的手中。

    在內衣上擦干淨了手指上的血跡,鬼龍猛地將電子訊號發射器的開關按了下去,再隨手將發射器塞到了鞋子裡:“看看你們干的好事!告訴你們了,我的傷口還沒有好,可你們還是不注意,看看我的傷口”

    兩個黑西裝手忙腳亂地抓起了衣領上的通話器:“科長,我們這裡出狀況了!犯人的傷口裂開了,正在大量地流血,我們我們需要個醫生給他止血!”

    前方的一輛吉普車明顯地在公路上扭擺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小葉居的吼叫聲:“笨蛋!蠢材!怎麼會這樣的?你們就不會輕一點嗎?那家伙現在還不能死,靠在路邊,後面的車隊中有醫生!”

    鼻青臉腫的值勤醫生抱著急救箱跑了過來,看著鬼龍肋骨上張開的傷口,值勤醫生低聲地咒罵著:“簡直是一群笨蛋!這樣的傷怎麼還能粗暴地對待,要是失血過多的話,這家伙可堅持不到東京了啊!”

    鬼龍唱做俱佳的喊叫著配合值勤醫生的動作,趁著幾個人都沒注意的當口,鬼龍迅速將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片夾在了手指中間,看著值勤醫生小心地重新注射麻醉劑縫合了傷口,鬼龍直接躺在了汽車的後座上,整個人都是一付癱軟的模樣,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不要碰我,千萬別碰我!再來一次這樣的縫合,我肯定就到不了東京了!”

    後備的一輛中型救護車飛快地開了過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將鬼龍抬上了救護車,小心地將鬼龍平放在救護車的折疊急救床上,再用幾根彈力十足的熱能繃帶將鬼龍緊緊地綁在了急救床上。

    麻醉劑的效力讓鬼龍的痛苦減低到了最小的程度,而靠近內側的左手也很方便地將偷來的手術刀片插到了鬼龍身上那條沒有口袋的褲子裡,在車輛的微微顛簸中,鬼龍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有了自己這麼一折騰,向正和其他的兄弟應該可以追上來了吧?

    機場已經做好了一切准備,一架改裝過的小型長途運輸機已經發動了引擎,螺旋槳飛快地轉動著,將細密的雨水向登機艙口吹了過來,鬼龍不由得打了個寒嗦:“給我找件衣服來,這日本的天氣和真是太糟糕了,這才幾月啊”

    坐在飛機的頭等艙裡,鬼龍微笑著與早已等在那裡的小葉居打著招呼:“讓你久等了!這麼大的頭等艙,只有我們兩個乘客麼?還有一位貴客怎麼沒來啊?”

    小葉居親手將鬼龍的兩只手都銬在了特制的椅子上:“想見你們那位傳奇人物麼?‘蜘蛛’可比你的級別高啊,他怎麼會願意看到一個來日本追殺他的人呢?安靜的坐在這裡吧,等到了東京,或許你們會有見面的時候!”

    鬼龍微笑著靠在了柔軟的椅子上:“不見得吧?想想看,一個最頂級的叛逃情報人員,在即將離開這個差點讓他命喪黃泉的地方的時候,難道不想看看是什麼人讓他如此狼狽的離開麼?一個地區情報主管,在手裡抓著兩個高級情報人員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將自己地區的所有隱藏的危險人物清洗干淨,說出去也不好聽吧?讓兩個處在如此微妙位置上的人見面,也許能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些什麼新鮮的東西?”

    沒等小葉居開口,從頭等艙的小酒吧後面站起了一個消瘦的中年人,手裡拿著個銀制的調酒器慢慢搖晃著:“看來國內還真是派了個高手來追殺我,分析情況絲絲入扣,而且永遠把自己放在主動的位置上,哪個部門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呢?”

    鬼龍的眼睛盯著面前這個消瘦的男人,從外表上看,這個消瘦的男人根本就無法讓人聯想起在情報界裡讓人聞風遠遁的‘蜘蛛’,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一點叛逃者應有的猥瑣或緊張,正在調酒的雙手很穩定,每一次的搖晃都是同樣的速度和距離,而他的眼睛則一直盯著鬼龍,根本就不在意站在一邊的小葉居。

    康力將調好的酒仔細地倒進了一個長方形的冰盒中,再用一支吸管嘗了嘗味道,順手將冰盒與吸管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裡:“還是不行!調最好的酒是講究心性的,如果沒有一個平和的心境,那再好的技術也不過是工匠的手藝,永遠成不了大師!你應該很清楚我是誰,也應該很期待這次見面,看得出來,為了要殺我,你吃了不少苦頭,可現在我們暫時在同一種境地下,彼此間還是合作一點的好,來清理我的人還剩下幾個?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鬼龍緊緊地盯著康力的眼睛:“既然是合作,那就別用這種盛氣凌人的口吻對我說話!你很清楚,在我們之間的爭斗中,你一直藏在暗處指手畫腳,否則的話,那些日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們的常規清洗模式和具體的運作方法,看起來你確實贏了,每一次都搶在了我們前面,每一次都算准了我們的計劃,可你還是害怕,害怕還有更多的清洗小組在你身邊,尤其是在你離開長崎的時候突然攻擊你!別以為你不說就沒人知道,為什麼你會選擇在長崎這樣的地方投靠日本人?這並不是你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而是你已經被國內的清洗小組追得無路可逃了才會便宜了這個大傻瓜!”

    站在一邊的小葉居顯然是被鬼龍和康力的對話給氣糊塗了,差點從腰間的槍套中拔出槍:“你們混蛋!馬上起飛,馬上起飛!叫那些東京的家伙自己去想辦法對付這兩個怪物吧!”

    四個全副武裝的情報人員看住了康力和鬼龍,飛機慢慢地開始了滑行,看著漸漸離自己遠去的地面,康力突然低聲歎息著:“唉!飛得高就摔得慘啊!想當年我第一次出國執行任務,我也是躊躇滿志,想著有一天功成名就了好衣錦還鄉,可現在有家歸不得啊!”

    鬼龍稍微欠了欠身,靠在了柔軟的靠墊上:“那又怎麼樣?你現在的日子不是過得很好麼?錢、新的身份,或者還有個新的老婆,也許在整容以後,你會重新編織一張巨大的情報網,重新成為一只手眼通天的‘蜘蛛’!”

    康力從窗外收回了眼神,定定地看著鬼龍:“你在奚落我麼?在我加入情報界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情報學校裡背保密守則呢!叛逃,你知道叛逃需要些什麼麼?勇氣,拋棄一切的勇氣,還有失望,徹底的失望,對以前付出的一切,崇敬的一切,信奉的一切的失望,你會懂嗎?你懂得一個為了政權中的某些人服務了一生的人被拋棄、被欺騙甚至被清除的時候心裡的那種痛苦嗎?”

    鬼龍平靜地看著顯得有些激動的康力:“我不知道!所以我來執行這個清除的任務,所以才有了你和我,兩個背叛者之間這些毫無意義的談話。現在,我想去廁所了,誰把我的手銬解開?這裡已經是幾百米的高空了,我飛不出去的!”

    兩個全副武裝的情報人員打開了鬼龍的手銬,扶著一瘸一拐的鬼龍進了頭等艙裡的廁所,鬼龍詫異地看著兩個站在廁所門口的情報人員:“你們不會是有某種癖好吧?我知道日本人中間流行的那些希奇古怪的性刺激方式,可我對這些不感興趣,請你們關上門好嗎?”

    兩個情報人員交換了一下眼色,輕輕地虛掩上了廁所的門,鬼龍迅速解開腰帶蹲了下去,取出了插在褲子邊裡的手術刀片小心地劃開了腿上傷口的縫合線,忍受著鑽心的疼痛取出了那一小包液體炸藥。腿上的傷口中不斷地湧出了鮮血,不過片刻時間,鬼龍腳下的地板已經被鮮血覆蓋了!鬼龍飛快地用手術刀割下了一縷布條,緊緊地將傷口綁了起來!

    准備停當,鬼龍將那一小包液體炸藥抓在左手中,將鋒利的手術刀片夾在了右手的指縫中間:“來人啊!我的傷口裂開了,流了好多血啊!救命啊”

    一直守在廁所外面的兩個情報人員猛地推開了廁所的門,看著滿地的鮮血和搖搖欲墜的鬼龍,兩個情報人員不約而同地身手抓住了鬼龍的胳膊,將鬼龍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向艙位中走去。

    走在鬼龍右邊的情報人員感到有些不對勁,怎麼一個失血過多的人會如此用力地夾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且

    沒等他想清楚,鬼龍手中的手術刀已經飛快地劃開了他的喉結和頸動脈,或許是因為手術刀過於鋒利的原因,被劃開了喉結的情報人員居然還向前走了兩步,這才松開了鬼龍的胳膊向地上癱軟下去!另一個情報人員眼睜睜地看著鬼龍從身邊的同伴腰間抽出了那支已經上膛的格洛克-17,盡管他已經將手槍頂在了鬼龍的肋骨上,但鬼龍手中那一小包液體炸藥就放在他的眼前,那支浸泡在炸藥中的細小的碳芯雷管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捏斷,從而引爆那一小包液體炸藥,盡管手指已經搭在了扳機上,這個目瞪口呆的情報人員也只能乖乖地讓鬼龍靠在他的身上,老老實實地將鬼龍送回了頭等艙的座位上了!

    被三支手槍指著腦袋的鬼龍反倒是顯得最輕松的,而康力也是一臉的逍遙自在的德行,三個日本情報人員幾乎是緊張到了即將崩潰的程度,其中一個的手指不停地顫抖著,飛機也在天空中轉悠起來,看那意思是打算飛回長崎了!鬼龍把還在流血的腿擱到了一張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康力:“其實你應該想到的!情報部門中的清洗集團不是我們的這種作戰方式,而你的權限也可以知道大部分在東亞區的人員,不可能再有一張如此巨大的情報網可以與你抗衡了!只能說你太不小心了,居然會相信有一個和你一樣無恥的叛國者存在!”

    康力點燃快樂一支煙,斜靠在坐椅上看著鬼龍:“那又怎麼樣?如果你捏碎了手裡的雷管,我們都會死的,你也不會被國家承認,你永遠是個不存在的人,只能是個封存檔案中的名字!別那麼傻了,你這麼做值得麼?你不覺得你是在被利用麼?被那些無恥的政客利用?還有,你手裡的那包炸藥應該只能把靠近你的人炸死,並不能把飛機怎麼樣吧?”

    看到鬼龍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康力欠身在煙灰缸裡熄滅了煙頭:“如果你不是情報方面的人,那麼你應該是軍放的那些特種作戰分隊的了!你應該知道,即使在軍方也有這樣那樣的無意義行動,消耗了整整一個分隊的優秀士兵,只為了迎合某些當權者的私人欲望!什麼叫叛國?我背叛的只是那些無恥的當權者!”

    鬼龍稍微活動了一下漸漸麻木的傷腿,順手將搶來的手槍放在了自己的身邊,從鞋子裡取出了電子訊號發射器放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別以為我就靠著這樣一小包炸藥就敢威脅你們,我能在身上隱藏一包炸藥,也就有可能隱藏其他的東西!你不會想試試攻擊我吧?再說找這樣的借口,你不覺得好笑嗎?背叛的只是那些當權者?來之前我看過你的資料,我承認你所說的一些事情是確有其事,但是你想過沒有,你毀掉了整個東亞區情報網的大部分情報人員,那就是你的反抗方式了嗎?以你的學問,你應該知道這樣的常識——你可以發洩自己的不滿,但面臨外敵或者其他與整個民族生死悠關問題時,就必須圍繞這個政府來與敵人斗爭。斯大林的大清洗殺了那麼多無辜的優秀軍人,但是一旦外敵入侵,那些關在監獄裡的軍人們接到命令後立刻上戰場,誓死殺敵!”

    看著康力好象要開口說些什麼,鬼龍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繼續說道:“蘇聯的弗拉索夫,知道麼?他在投敵後組織“俄羅斯解放軍”協助德軍作戰,他的宣言中提到大清洗和蘇聯的一些政策失誤,作為投敵的借口,他都說的是真事!但是,即使在今天的俄羅斯,他仍然是叛徒,不因政權變化而有絲毫改變。因為無論如何充分的理由,叛國就是叛國。一個在前蘇聯的大清洗中僥幸活下來的蘇聯將軍曾經說過:我不愛斯大林,我愛的是托付給斯大林的祖國俄羅斯!所以,無論如何,你對現實滿意也好,不滿也好,你都沒有理由逃避你的責任,沒有任何借口!”

    飛機已經在長崎上空不斷地盤旋著,仿佛想要地面上的人趕緊拿主意處理這危險的局面一般,鬼龍用手槍示意康力靠近了自己的身體,用手銬將康力和自己的手銬在了一起:“幫幫我,我們去駕駛艙看看,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地面上的那些日本人正心急火燎地等著我們降落呢!”

    絲毫不理會身後那三個亦步亦趨的日本情報人員,鬼龍靠在康力的身上走進了駕駛艙,兩個駕駛員驚慌地看著鬼龍手中的槍口朝著自己晃悠,盡管在格洛克-17中裝填的是適用於反劫機的軟金屬彈頭子彈,但那也只是不能穿透機艙壁而已,打在人身上還是致命的!看到鬼龍比畫著示意自己出去,兩個駕駛員飛快地扒下了戴在頭上的通訊器竄了出去,鬼龍將手槍頂在了康力的腦袋上,強迫康力關上了駕駛艙的艙門,整個飛機的駕駛艙成了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康力掃了一眼駕駛艙的儀表:“好吧!現在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逃出去,這架飛機的油料並不能支撐太久的時間,你不會是想開著這架飛機直接飛回中國吧?”

    鬼龍勉強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上,康力也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鬼龍示意康力綁上了保險帶,自己則把駕駛員扔下的耳機戴到了自己的頭上:“客艙裡的人聽好了!我知道這架飛機是經過了改裝的,在客艙裡絕對會有降落傘,給你們兩分鍾的時間背上傘包跳傘,然後嘛我要開著飛機撞擊長崎警視廳!”

    靜默了片刻,駕駛艙的鋼門上傳來了子彈打擊的聲音,在客艙中的五個人幾乎將手裡的子彈全部打光了也無濟於事,只是在駕駛艙的鋼門上留下了一個個淺淺的痕跡,鬼龍低聲地笑了,猛地一壓操縱舵,飛機的機頭向下一栽,近乎垂直地向著地面沖去!

    臉色發白的康力一把拉住了面前的方向舵,用盡全身力氣向上拉起了飛機:“你瘋了嗎?這樣我們都會死的,這不是軍方的戰斗機,這只是架運輸機而已,只要進入了失速狀態我們就全完了!”

    鬼龍靠在了駕駛員的椅子上微笑著看著康力:“我也就是嚇唬嚇唬那些小鬼子,還有,我本來就沒打算能活著回去,我的任務就是清除你的,不過既然你堅持要到了地面再死的話,那麼趕緊找一個可以降落的地方,我不太會開飛機的”

    地面上的所有雷達都已經鎖定了這架不要命的飛機,尤其是那些自慰隊的卡車,更是封鎖了附近可以降落的任何一個地方,在靠近長崎的高速公路上,一個班的自慰隊士兵正緊張地攔截著即將進入高速公路的各種車輛,看著一台大型貨車直朝著高速公路沖來,站在高速公路入口的自慰隊士兵趕緊舉起了停車警示牌,其他幾個人也趕緊端平了手裡的槍,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大型貨車上跳下來的彪形大漢舉著證件大聲地吆喝著:“混蛋!趕緊把路讓開,我們是奉命去高速公路上巡查的!”

    為首的士兵查看了大漢手中的證件,趕緊打開了橫在路中間的欄桿,看著風馳電掣沖進高速公路的大型貨車喃喃自語:“這些情報部的家伙還真是不要命了!雨天也敢這樣飆車,恐怕還沒來得及巡查,自己就先翻車了吧?”

    天空中驟然飛過的飛機嚇了幾個守衛在高速公路入口的自慰隊士兵一跳,看那架勢,估計那飛機應該不是降落,而是要墜毀了!幾個反應快的自慰隊士兵趕緊抓起了無線電通話器:“喂!這裡是原田小隊,我們發現了那架飛機,正在高速下降中”

    話音未落,劇烈的爆炸聲已經在高速公路的盡頭響起,幾個自慰隊士兵趕緊跳上了汽車,向著高速公路的盡頭沖了過去,全然沒有注意到天空中正在綻放的一朵白色的傘花

    被傘包打開時的巨大拉力重新扯開了傷口的鬼龍只能靠著模糊的意識控制著下降的方向,連續不斷的失血已經將鬼龍的體能降低到了最低的狀態,而跳下飛機前的最後那一小段步行也早已耗費光了鬼龍所有的精力,被打斷了手腳靠在駕駛員位置上的康力應該不會再有機會逃脫了,可向正在接到了通訊後是不是可以在預定的時間內趕到自己即將降落的區域呢?當地面在鬼龍的眼睛裡變得越來越清晰的時候,鬼龍已經徹底地喪失了知覺,沉重地向地面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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