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涅磐之鳳翔 網友上傳章節 第四卷 鳳舞九天 第一百一十三章 魂銷腸斷
    李荃是走在最後的,自然也是最後一個走出密道。(,wap,,更新最快)。然而他弗一出來,便發覺有點不對,四周靜得嚇人。

    心中一緊,他定了定神看過去,只見身處在一處數林中,天太黑,分不清楚位置方向。周圍停放著數輛馬車,外觀看來沒有一點不同。黑漆漆的車身彷彿與黑夜融為一體,若不是還有拉車的馬匹和車伕在,晃眼看過去竟難以察覺。

    寧襄王府的人垂手立在一旁,神態恭謹,而他的妻妾則愣在原地,似乎不知如何是好。他沿著她們的眼光看去,終於看到一個麗人俏立在正前方一輛馬車前,身披斗篷,此刻已經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頭青絲。

    他的眼睛猛地一陣濕潤。

    「大哥——」

    翩翩公主向他奔過來,如乳燕撲林,撲進他的懷中,抱著他,泣不成聲。

    他也緊緊擁著這個妹妹,喉頭哽咽。

    俗話說,患難方能知真情,傅天鑫願出手救他,原因一部分也處在翩翩身上。而且若不是翩翩為救他四處奔走,也不可能如此快地得以逃出生天。

    翩翩抱緊了自己的哥哥,積蓄多日的悲傷和痛苦終於得以宣洩出來,而隨著李發動兵變殺害了父親,在她心裡,自己的哥哥就剩下了李荃一個。這也是導致她想方設法也要救他出來的根由。

    他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啊!

    如今兄妹終於得以團聚,她便像掉落巢外的小鳥又回到了自己家中,有種找到主心骨的感覺。並不是說傅天鑫對她不好,而是他畢竟是外人,無法體會她心中因骨肉相殘而生的種種怨懟和痛苦。

    況且她也知道。傅天鑫肯答應她救人並不是毫無因由地。儘管她不知道他想要獲取些什麼,但想也知道他必定是希望能夠藉由大哥身上謀求某些好處。但那又如何呢?自古政治上就是相互利用,她自己也不過是個皇室用於協調與外姓王矛盾的棋子。她相信大哥的能耐。必能在被人利用地同時也利用別人,來達到他們最終的目地!

    兄妹相擁而泣。不能自己。最後還是李荃稍微理智些,從這悲和喜的漩渦中脫身出來,看著翩翩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跟著駙馬先行一步了嗎?」

    翩翩擦了擦眼淚,撒嬌道「沒有見到大哥,翩翩怎麼可能放心離開?所以特地來此等候。等大哥來了再一起上路。」

    李荃心道厲害,同時又有些感動於她的一片心意。

    若是藏在翩翩的馬車裡,她又是寧襄王世子的夫人,一路之上,誰敢盤查?即便是李發現到他地蹤跡也會因為顧忌激怒了外姓王而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拉著翩翩走向馬車,他隨意問道「我聽說你們提前幾日便出發了,難道又回來了不成?」

    翩翩道「我們本來早就要走,只是因為立後大典才多留了幾天。大典結束後,我確同駙馬一起出了城。但此後便換上一個身形肖似我的宮女,我自己在城外下了車,一直等到今天。」

    「立後大典」幾個字飄進李荃的耳中。他的心頓時一陣抽疼。強自壓抑下了,他強笑著說「辛苦你了!」

    翩翩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歎了一聲說道「說什麼辛苦呢?如今就剩下我們兄妹倆人了。父皇的大仇尚未得報,日後我們也只能相互扶持了!」

    李荃黯然。知道她永遠無法原諒李的弒父之舉。若是純粹的篡位也就罷了,自古成王敗寇,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李竟然殺了自己地父皇,骨肉相殘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痕,同時也令他們這些倖存的兄弟姊妹心存恐懼——連自己地父親都殺了,還會在乎區區手足嗎?

    逼得他們不得不聯起手來,以求自保。

    說話間與翩翩登上馬車,忽然妻子江氏怯怯地叫了一聲「殿下」,音調中頗為不捨。

    李荃轉過頭來看著她,又看了看她懷中熟睡的兒子,充滿了愧疚和憐意,無奈道「別擔心,我們很快就能再見地。好好照顧好自己,還有麟兒。」

    淚水湧出眼眶,江氏哽咽著點點頭,強忍著不哭出聲來。其餘幾名妾室也都紛紛淚濕朱顏。

    儘管不捨,卻也只能聽命行事,眾妻妾擦著眼淚登上馬車,前路失去了丈夫地陪伴,她們便像黑夜中忽然失去了明燈,不知該走向何方,只能任由馬車帶著她們奔向茫茫他鄉。

    「大哥,抱歉,我……」翩翩有些歉意地看著他。

    李荃勉強笑了笑,說「不要緊,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身下卻緊緊握住了拳頭。

    他再次深深體會到虎落平原地淒涼和怨憤,只能眼睜睜看著夫妻離散、骨肉分離,束手無策。從未如此刻般痛恨自己的沒用,無論如何,定要重整旗鼓,將天下掌握在自己手中,一雪今日之恥!

    馬車緩緩起行,承載著傷心卻並未失意之人,漸漸遠離了權力鬥爭的深淵。

    暫時離開!

    「吱吱啞啞」的車輪滾動聲在空曠的夜空裡傳出很遠,地上枯枝碎葉被碾壓、斷裂,發出聲聲脆響,反襯著車廂內死一般的寂靜,分外淒涼。

    忽然,各種聲音皆靜止下來,只留下夏夜的蟬鳴聲,聲聲煩擾著人

    「怎麼回事?」翩翩悚然一驚,問道。

    李荃快手抓起身邊一把利劍。

    「稟公主,前方有輛馬車攔路。馬車主人請殿下過去一會。」車伕在外面說道。

    聽車伕的聲音並沒有驚慌緊張的感覺,暗中護衛的衛士們也沒有什麼舉動,兩人不由都鬆了口氣。但會是什麼人要見李荃呢?又有誰會知道他們今晚的行動乃至出逃的路線呢?

    兩人面面相覷。

    猛地,李荃渾身一震,一顆心頓時狂跳起來,不顧一切,掀簾跳下馬車。

    只見一個女子俏生生立在一輛普通的單乘馬車前,從未見過的陌生容貌不禁令他狂跳的心頓時冷卻下來。

    卻聽那女子道「這位爺,我家夫人請您車上一會!」

    李荃一愣,冷卻的心又猛烈燃燒起來,也不多說,逕直向前走去。

    「殿下……」車旁的護衛不明所以,想要阻止李荃。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公主和李荃的安全,自然不敢放任他們去赴難分敵友的約會。「讓他去吧。」翩翩在車內說道,她也猜到了對面馬車上之人的身份,不禁暗自歎了口氣。

    李荃感激地向車內看了一眼,隨即大步走向那年輕女子。

    女子見他走來,讓過一邊。他跳上馬車,伸手去掀那車簾,卻又忽然停住,臉上浮現一絲猶豫。

    雙手顫抖著,不知是否應掀開這層簾幕,忽然眼前一晃,車簾竟然從裡面被掀開來,露出一張似幽似怨的麗顏。

    果然是水笙!

    他愣在當場,似乎已經忘記了如何言語。

    看到他的樣子,水笙幽幽歎了口氣。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會在如此敏感時刻冒險來見,因為她總有個預感,此後怕是再沒有見到他的時候了,今日一別便是永訣,因此無論如何也要來一次!

    默默相對無言,李荃看著她,神色複雜。

    如今他已經搞不清楚水笙心裡在想些什麼,初見面時那單純而勇敢的女孩早已在你死我活的宮斗中消失,卻為何仍然牽掛著她?為何仍執著讓她停留在自己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

    水笙在他的眼神中忍不住心一抖,竟不敢再與他對視。低下頭,拿起酒壺,斟滿兩杯酒,一杯遞與他。

    「勸君滿飲此杯,一路多珍重!」

    李荃默默接過來,看著她亦舉起酒杯,輕輕相碰。

    一飲而盡。

    咬了咬牙,李荃轉身欲走。

    水笙一把拉住他。

    愕然回首,卻看見她忙不迭收回手,臉上一副茫然,渾然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的樣子。

    他的心情一陣翻滾,猛地回轉身,用力將她拉進自己懷中,痛吻住她的唇。

    她攬住他的頸,細細品味著這或成絕響的溫存。

    良久,唇分,兩人的臉龐近在咫尺,互相凝望著對方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泛起魂銷腸斷的感覺。

    他放開了她,轉身,毅然離去她哭倒在車上……

    痛徹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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