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姐姐請安。(wap,,更新最快)。」淑妃穎珍裊裊娜娜來至蘇子矜面前,盈盈下拜道。
新皇登基,新人換舊人,四妃自然也變了。唯有子矜妃,本應是皇后之尊,卻橫裡插出一個水笙,愣是將皇后之位給搶了去。此事尚未定案,因此對於她的安排也無法確定下來,只好以子矜妃稱之,貴妃則很奇異地仍然是水笙。但蘇子矜畢竟是李的原配,無論如何,穎珍這些妾室見到她始終是要矮半個頭的。
蘇子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妹妹不必多禮。妹妹怎麼想到到我這兒來?」
穎珍站了起來,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給姐姐請個安。原本早該來,卻又怕姐姐日理萬機,阻礙了姐姐做事,故不敢來。」日理萬機?我能有什麼事做?」蘇子矜譏嘲一笑。
「姐姐身為六宮之主,自然事事都要煩心的了。」
「六宮之主?我怎麼擔當得起!」蘇子矜酸酸地說,「上有貴妃娘娘在,我能說得上什麼話?」
穎珍歎了口氣,道「這……皇上也真是的,自古以來,皇后都是嫡妻的,若是姐姐成為皇后,我們個個都心服,但若是給了別人……唉!」
蘇子矜看了她一眼,無奈道「這有什麼辦法?皇上想讓誰做皇后誰便是皇后,我們又能做什麼?」
穎珍看了看她,又歎了一口氣,便不再說這個話題。
兩人又說了一陣,穎珍便告辭了。蘇子矜也不留她,看著她走出去。方始在臉上掛起一抹冷笑。
「想讓我去強出頭做那出頭鳥,門兒都沒有!」
一旁的貼身宮女綠繡不由問道「娘娘,為何不與淑妃娘娘聯手呢?如此一來。即便是皇上也不能一意孤行,強要立那水笙為後了!」
蘇子矜冷笑一聲道「你懂什麼?穎珍那算是個什麼東西?若不是生下了小王子。何時輪到她跟我說話?!再說了,她的目的就是挑起我跟唐水笙相鬥,自己才好漁翁得利。方纔她不是說若水笙當皇后她不服嗎?我敢肯定,萬一水笙真的當上皇后,第一個前去獻媚地人必然是她!這女人。太狡猾了!」
綠繡方才說錯了話,此時急忙補救道「娘娘智計超絕,任是她有三頭六臂,也必然逃不過娘娘的火眼精睛!」
聽到如此阿諛之詞,蘇子矜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點。
綠繡仔細觀察著她,才又小心翼翼地問「娘娘,那……皇后地寶座,難道你就這麼拱手相讓?」
蘇子矜沉吟了半晌,歎了口氣。道「如今皇上戀姦情熱,誰擋著他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再說,人人皆知我欲與唐水笙爭位。於是什麼跳樑小丑都跳出來攛掇,更是一個個都睜大眼睛等著我倒霉。我又怎能讓他們稱心如意呢?至於這皇后之位……來日方長。我們走著瞧!」
穎珍走出門來,在心內暗自唾罵蘇子矜狡猾。不意看見水笙從前面走來。
連忙迎上去,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本來以水笙原來的身份,應該與戚少蓮她們一樣,成為「太」字輩地人物的,但由於李的堅持,她這貴妃身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延續下來了,宮中仍然人人皆以「貴妃」稱之。
水笙看了看她,笑道「原來是淑妃娘娘,是否剛從子矜妃處來呢?」
穎珍笑了笑,說「正是,去給姐姐請安。娘娘這是到哪兒去呢?」
水笙亦笑道「也沒什麼,只不過隨意出來走走。」
二人漫無邊際說著些空洞的寒暄,誰也不透露內心的心思。
水笙道「淑妃娘娘若是無事,不若一起走走如何?」
穎珍為難地笑笑,說「娘娘召喚,本不該辭,只是穎珍還未去向姑母請安,只好辜負娘娘地好意了。」
水笙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噢,對了,太妃戚娘娘是你父親的妹子!」
「正是呢!」穎珍笑道,注意到水笙儼然已經把自己跟戚少蓮等人區分開來,怕是皇后之位不打算相讓了!
她雖然也是戚家的人,但其父乃是私生子,一向不大為族人看重,因此也沒有傲人的家世可供炫耀。正如蘇子矜所說,若不是她生下了李的兒子,妃的位子是怎麼也輪不到她來坐的。
也因此她更加瞭解水笙的可怕,惟有曾經爬過的人才知道往上爬有多麼困難,更何況水笙身處比皇子府更加複雜地大內深宮,爬上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至尊寶位,其間凶險、萬般苦難皆是難以想像地,從側面反映出此人的心機之深沉、手段之毒辣,非常人能及!
這種人面對立後地誘惑,無論面上表現出如何地淡然,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至少將心比心,她穎珍就絕不會拱手相讓。水笙應當也是如此!
所以她其實比任何人都堅信水笙一定會成為皇后,所以才會挑唆蘇子矜去跟水笙鬥,以圖借刀殺人。沒想到蘇子矜竟不上當,可惜了一次好機會!
而她自己則是絕對不會跟水笙斗的,至少目前不會。對水笙,若沒有一擊必殺地把握,千萬不能出手,否則先皇后宮中的眾多妃嬪便是前車之鑒。
笑著辭別了水笙,她繼續裊裊前行,不多時已經來到戚少蓮的宮中。
新皇登基後,先帝的嬪妃,除了四妃和以育有子女的以外,都要被放到皇家庵寺中,木魚青燈,為先帝守節。而育有子女的便與子女同住,四妃若沒有子嗣,則只能留在宮中終老一生。因此,李登基後,除水笙外,其餘三人都搬到了專為先帝嬪妃準備的慈露宮中居住,為新皇的女人騰地方。
慈露宮並不比古寺佛剎更有人氣,世上能有幾人像水笙這樣,得前後兩代皇帝的眷寵?又有誰會像李這樣,弒父、淫母?就算不是後無來者,至少也是前無古人了!更多的人,便像戚少蓮她們一般,隨著先帝的去世,所有的富貴榮華、青春美貌都變成了鏡花水月,昔日的風光無限換成為今日的黃花暗淡,孤孤單單終老宮牆是她們惟一的歸宿,此生再無所戀!
穎珍來到慈露宮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番淒涼景象。
心頭不禁一沉,後宮沉浮,真正可以得享天年的又有幾個?
若不是父親說後宮險惡,一定要向姑母討教處世之道,她本不願來這僻冷的地方,怕被此處的淒涼消磨了雄心壯志。沒曾想來到此處才知道,不但沒有消磨意志,反倒激勵起她奮鬥不息的慾望,只為了以後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振作精神,她走進戚少蓮居住的院落,自有一老宮女引她進去,然後她看見了戚少蓮,這個曾經在後宮中呼風喚雨,曾經身為後宮第一人,最後卻一敗塗地的女人。
鬢髮間隱隱有些銀絲,眼角也爬上了幾絲皺紋。清雅的臉蛋上沒有了昔日的濃妝艷抹,身上穿著的也不再是價值連城的綾羅綢緞,然而整個人的感覺卻是無比的安詳寧靜,配合著眼中經過風霜洗禮的透徹和倦怠,她的氣質就像是一陣清風,吹過了無痕,與塵世無干。
穎珍愣了一下,隨即走上前去見禮道「侄女見過姑母。」
戚少蓮點了點頭道「好,難得你會來看我,有心了。你父親可好?」
「還好。父親時時惦記著姑母,著侄女一定要來看望姑母,只是初入宮庭,諸事繁忙,便耽擱了。還望姑母原諒。」
戚少蓮笑著搖搖頭道「這處荒涼的地方,來作甚?你剛入宮,好好打點自己的事情才是緊要。後宮不必當初你在皇子府的時候,更加步步驚心,稍一行差蹈錯,便是萬劫不復!你要自己多小心了!」
穎珍垂首道「多謝姑母教誨。父親說了,姑母在宮中時日長久,還請姑母多多提攜侄女。」
戚少蓮淡然道「你能在二皇子……皇上身邊混到如今的地位,可見也是頗有些手段的,也不用我再多說什麼了!只是……」她猶豫了一下,終還是說道「你要謹記,千萬小心唐水笙!」
穎珍心頭一凜,沒想到連這厲害的姑母看上去也頗為忌憚水笙。
「侄女知道。自從侄女進宮的第一天起,就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小看了她,更不是時候與她相爭,所以處處低調。」
戚少蓮苦笑道「低調?低調根本沒用。她的厲害不是你能想像的,你根本不會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你,看上去似乎與世無爭,但當你走到那一步上了,才發現原來她早已經將一切佈置妥當,不但令你的算計全盤落空,更倉促得毫無應變空間,只能眼睜睜看著山頹海傾。」
穎珍心頭劇震,愕然看向戚少蓮——她的話中似乎有太多的未盡之意。
戚少蓮只能繼續苦笑,說「不要問,知道得越多對你越沒有好處。你只需記住一點,宮變、今上繼位,看似不與後宮相干,但我相信,跟唐水笙絕對脫不了干係!」
穎珍忍不住臉色劇變,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渾身上下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