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些倉皇地逃出棲鳳宮。(手機小說站新最快)。如此狼狽的逃逸對他來說還真的是非常罕見!
一路回到禁軍統領的御所,這才放下一顆心來,驚魂初定。一陣喘息之後,仔細回想起今日的點點滴滴,終於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下午收到棲鳳宮宮女送來的信函,花月顏邀他一見。細細打聽之下,才知道皇帝去了水笙處,猜想八成是花月顏難耐深宮寂寞,於是起意赴約。
去至棲鳳宮,沒想到花月顏竟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該深究的,然而自己卻色迷了心竅,選擇放過,貪戀她的美色,而面帶幽怨的她也並未拒絕,還以為可以大享艷福!誰知……
皇帝進來的一刻他就知道不妥,急忙逃避。然而始終也無法找到自己的靴子,只好赤腳而逃。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雙靴子決不會無故失蹤!
隱隱中覺得此事殊不簡單,而是有人暗中策劃。但究竟是誰呢?這番策劃又是為什麼呢?針對的是他?還是花月顏?
他左思右想,坐立難安。
「來人!」他大喝道。
「到!」一個禁軍閃了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派人去棲鳳宮和依鸞宮盯著,看有沒有什麼異樣出來?」
「是。」
雖覺奇怪,但禁軍還是一絲不苟地去執行他的命令。
「還有,備馬,我要立即出宮!」
「是。」
從來不如今天般覺得後宮是如此可怕,只覺再待在這裡怕是要出大亂子!現下他心已亂,必須出去清靜一下。那些養了多年的幕僚們,也該發揮發揮他們的作用了!
「啟稟皇上,二皇子殿下剛剛出宮去了!」內侍從禁軍御所出來。直奔依鸞宮,如實稟報道。
這下昭陽帝更加確信無疑。當下氣了個發昏十三章,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水笙和張寶蘇急忙一左一右為他順氣。
「這……這個畜牲!枉費……枉費朕養了他二十多年……」昭陽帝喘著氣說。
水笙一面安撫著他,一面勸道「皇上息怒!皇上,臣妾倒是以為,這事未必就如眼前看到般。二皇子殿下一向忠君衛國,又知書達禮,怎會作出此等悖逆之事?」
「哼!朕親眼看到,還能有假?」昭陽帝怒聲道。
水笙察言觀色,其實皇帝的臉色已有好轉,於是輕笑道「皇上,僅憑一雙靴子又能說明什麼?說不得有人故意拿了二皇子地靴子來生事也未可知啊!」
「生事?為什麼有人要拿他生事?」昭陽帝狐疑道。
水笙歎了口氣,道「殿下,自古以來皇家內鬥。還能是什麼原因呢?」
昭陽帝一凜「你是說……荃水笙搖搖頭道「太子殿下秉性仁厚,又怎會是做這種事情的人。但二皇子文韜武略,出類拔萃。又手握兵權,自然有人會杞人憂天。其實依臣妾看來。兩位皇子雖有政見不和。但畢竟是親兄弟,彼此之間又會齷齪到哪裡去呢?還不是底下人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
昭陽帝一愣。隨即搖頭道「若是心內無虛,又何必在這種時候匆匆出宮?!」
「皇上……」
「罷了,愛妃!朕知道你心地仁慈,不願節外生枝,但這畜牲這次真的做得太過分了!以往他做了什麼,朕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會令他驕縱至此!如今再不給他些教訓,怕是以後就要翻了天了!」
昭陽帝雖然沒有帝王地雄心和勤奮,卻有著帝王的通病——一旦認定,八匹馬也拉不回來!水笙早已看準了此點,只好故作憂慮,囁囁不敢多言。
「寶蘇!」昭陽帝喚道。
「奴才在。」張寶蘇小心翼翼走進來侍候。
「傳朕地旨意,即日革去李禁軍統領的職務,領將軍銜不變,禁宮中行走!」
此言一出,不但張寶蘇,連水笙也臉色大變,顧不得許多急忙叫道「皇上,不可啊!」
「朕是皇帝!朕說可以就可以!」昭陽帝又發起脾氣來,聽不得忠言逆耳。
水笙無法,張寶蘇也愣在當場,這道命令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傳達的!
水笙對他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外面。他隨即會意,說了一聲「奴才遵旨」,便退了出去。卻沒有走遠,就在門口候著。
水笙扶著昭陽帝坐到榻上休息,親手斟了一杯參茶,婉言勸道「皇上的命令,自然是天下間最大的。可古人有雲,識時務者為俊傑,二皇子掌管禁軍多年,頗有人望,若是無緣無故被去了官,怕是難以服眾啊!」
「難道他還敢造反了不成?」昭陽帝越聽越怒,將手中茶杯重重磕在桌上。「二皇子乃是皇上地親兒子,又哪裡有兒子造父親的反的道理?臣妾只是怕有些人不明事理,以為皇上偏袒太子,生出不平之心而已。」水笙忙道。
「太子?怎麼又扯上他?」昭陽帝有點糊塗。
「皇上,你想想,太子和二皇子皆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又分掌著文武大權,如今朝廷復設左右二丞,對太子倒是沒多大影響,二皇子卻是失了不少利益,若再不明不白削了他的官,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豈不會認為這是太子動的手腳,有心之人甚至蓄意挑起兩位皇子的內鬥,意圖削弱我朝國力,乃是天下大禍啊!」
昭陽帝愣住了。
他只是憑著一時激憤罷了李的官,卻沒想到那麼多牽連。如今聽水笙這麼一說,竟然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了!他生性懶散,只愛風流,處理國事地能力並不見強,於是立刻有了些怯意。
「那……依愛妃的意思,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水笙歎了口氣,道「皇上,依臣妾的意思,自家人,何必計較那麼多呢?花昭儀失德,處置了她就好了,對外宣稱她忽患重病,也沒什麼人深究地。至於二皇子……皇上,若要罷他的官,就須說出一個體面地原因來,難道皇上要跟群臣說,二皇子是犯了私通宮妃地忤逆之罪嗎?」
昭陽帝為之語塞,但仍面露不愉之色。
水笙看了他一眼,轉口又道「如果皇上無論如何都想懲戒一下,那臣妾也建議,倒不必那麼心急。其實如今我們所憂慮的,不過是別有用心地人會乘機興風作浪,若一切都塵埃落定,別人再怎麼翻也翻不出浪花來,還有何懼?皇上不如趁此機會,倣傚古聖皇,讓位於太子,讓那些有異心的人都死了這條心,也不給居心叵測的人以可趁之機,豈不兩全?」
昭陽帝一驚「你是說……要朕讓位太子?」
水笙嬌笑著依偎進他懷裡,曼聲道「皇上,太子監國已經那麼多年了,也沒出過什麼紕漏,如今凡事都是他在處理,就差一個名分而已,人孚眾望,皇上正式讓位只會被人稱頌皇上賢明,而無須有任何後顧之憂,有何不好呢?再說,皇上若是讓位退居太上皇,便無須再為國事犯勞,得有更多時間陪伴水笙,水笙可是翹首以盼啊!」
昭陽帝怦然意動。
對他來說,國家政務簡直就是酷刑,如有可能,最好什麼都讓別人做好,自己不動一點腦筋。如果讓位於李荃,等於甩開了一個燙手山芋,自己正好混跡在後宮花叢中,一樣錦衣玉食、一樣養尊處優,何樂而不為呢?
水笙雖然說得大膽,心中卻是緊張至極。如此大事,一個弄不好就會被人以為有謀反之心,萬一昭陽帝對皇位有著絲毫戀眷立刻就會有殺身之禍臨頭。此刻觀察他的神色細節,並無特異之處,於是稍微放下點心,壯著膽子再接再厲。
「皇上,等太子繼位,再沒有人能挑撥離間之時,去了二皇子的官位也就不會有太大反應了,皇上再找一位功勳卓著、堪當大任的將軍統領禁軍,便能既不傷了皇室的和氣,又對二皇子施以小懲,還兼顧了國家朝局,一石數鳥,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這一切安排,都建立在一個假設之上,那就是李本就沒有跟李荃爭位之心。可憐這整日留戀花叢,被底下人瞞得死死的皇帝,完全不知自己的兒子心心唸唸想的都是皇位權勢!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她這番說話,偏生這昭陽帝先是被自己兒子的悖行氣昏了頭,平日裡又對朝局不聞不問,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好!愛妃果然聰穎過人!如此妙招,朕怎麼就沒想到呢?」昭陽帝喜笑顏開,陰霾一掃而空,抱著水笙大笑不已。
水笙終於完全放下了一顆心,也嬌笑道「皇上日理萬機,難免有所疏漏。再說這些就算臣妾不說,皇上也自然會想到的,倒是臣妾多嘴了!」
一番話捧得昭陽帝飄飄然,忽又想到一點「如此要快些把寶蘇召回來了!先前那道命令,暫時還不能宣示出去。」
「皇上聖明。」
其實張寶蘇就在不遠的地方等著呢,回來不過也就是一眨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