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再度南征?!」易闌珊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奏折。
「距離叢山之敗才多久的工夫?羌人元氣大傷,不好好休養生息,居然敢再次南犯?」吏部尚書一副吹鬍子瞪眼的模樣「早知如此,當初該叫傅遠乘勝追擊,把這幫蠻夷斬草除根再放一把火燒成焦土,免得他們風吹又生!」
袁宏看戶部尚書「叢山之戰,大胤雖是勝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敢問戶部尚書,國庫裡還有多少銀子?多少糧草?」
戶部尚書苦著一張臉「還能有多少銀子?本來一年兵災就能耗盡十年稅銀,再加上鳳流河決堤賑濟災民重建城池,我現在是最多能撥六萬兩銀子出來!糧草則是一點兒也沒有了!」
「六萬兩銀子?」袁宏思索著「還不夠發一個月的軍餉呢。」
易闌珊歎一口氣「我這裡還有些銀子,一直藏著不肯拿出來,想留著給璇璣公主置辦嫁妝,這次,一併拿出來吧。」
戶部尚書歎息「銀子倒還在其次,現在最缺的是糧草。軍餉能拖一拖再發,幾萬大軍,每天要吃要喝,是絕對不能拖欠的。」
「求糧於民吧。」陸牽建議「即日起向民間徵糧。百姓心裡明白這一戰若是敗了後果有多嚴重,不會捨不得一點糧食。」
徵糧卻沒有他想得那麼容易。
三天之內征到的糧草不過幾百石。
傅遠冷笑著評論「真要打起仗來,一個饅頭值一條命,現在老百姓藏糧食都來不及,誰會拿出來獻?」
「朝廷用高價徵集也買不到。」翟欽很苦惱「有些地方為了徵糧,居然派兵去老百姓家裡搜和搶。(,wap,,更新最快)。娘娘已經狠狠處理了,否則,前門有強盜後院著火。腹背受敵就難辦了。」
「娘娘聰明得很,這個道理自然明白。只不過。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娘娘若籌不到糧草,這次恐怕不用打就輸了。」傅遠在書房裡用沙盤做了一個地形圖「翟欽,羌人現在走到哪裡了?」
翟欽遲疑了一下。
「怎麼?不願意給我透漏最新的戰況?」傅遠挑眉「娘娘叮囑過你不要和我提起?」
「大哥說的這是什麼話?」翟欽走到沙盤前面「羌人上次折損了許多兵馬,戰力也大不如前。一個月裡只取下楊家集等個小鎮,如今還不敢靠近月鹿關。傅遠搖頭「我覺得月鹿關外的這一支不過是先頭兵罷了。本來就是試探,過不了多久,真正地大軍就要來了!」
瞧他憂心忡忡的樣子,翟欽問「大哥何以如此篤定?」
「羌人的新主叫什麼,你知道嗎?」
「蘇木無憂。」翟欽脫口而出「這傢伙還給娘娘寫了一封極傲慢地信,說是只要每年賞賜他黃金五百萬兩,美女萬名,他便願意向大胤稱臣。」
「你早就從軍中調進胤都。所以未曾和這個人交手。大大小小的,我卻是和他在月鹿關外打了不知幾百次了。這個蘇木無憂,本來是羌人裡地一個賤民。手腕十分了得,搭上了羌人的長公主盤可達馨。」
翟欽輕呼一聲「盤可達馨不是已經四十多歲了嗎?我聽聞這個蘇木無憂的年紀才二十多一點吧?」
傅遠冷笑「還不只是盤可達馨呢。羌人裡面流傳蘇木無憂和好幾個年紀足以當他媽的女人不清不楚。有錢。有人撐腰,一二年的工夫。他便在羌人裡面拉了一支三千人地兵馬出來。蘇木無憂最喜歡偷襲月鹿關附近的城鎮,每次搶了錢和女人就跑,等葉帥派出去的兵馬趕到,他早就跑得沒影了。他的心思鬼得很,每次只搶東西,不殺人,搶東西還不搶完,每次都留下一些省得那些居民餓死。這個人做事從來不趕盡殺絕,葉帥也就沒有派大軍去追繳他。」
「如此聽來,這蘇木無憂的頭腦好得很,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也許,這一戰真的能避免……」翟欽心中一動。
傅遠冷笑「蘇木無憂可是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傢伙,一次一小口,總有一天,他會在吃掉大胤。」
「大哥很想出征?」
「娘娘和袁宏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
「那倒未必。袁大人才能了得,卻沒有領軍打仗地經驗,他能做兵部尚書,卻不能掛帥出征,在我看來,他最後還是得向娘娘舉薦你。」
傅遠笑著說「打完了再把我放在鄉下圈起來?」
「大哥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太沖。」翟欽規勸他「你若是好言好語和娘娘說,她未必不會給你一個官職。」
「袁宏呢?」
「袁大人的性情也很剛直,他一心想的是為大胤做些事情,只要他不懷疑大哥地用心,便不會再在朝堂上為難你。」
「可惜,我的用心就是野心。」傅遠地眸色幽深,如寒潭不見底「袁宏熬得住上上下下,終究權傾一時,我不信我浮浮沉沉,最終竟不能出人頭地。」
「大哥,我覺得,你喜歡把人當作假想敵。」翟欽歎息「對了,你不是和許東籬地關係不錯嗎?若是讓許東籬替你說說話,袁宏也不至於在朝堂上打壓你太狠。」
傅遠含含混混地答道「這也不是為一個方法。」
「大哥有很多方法?」
「你是知道我的性子地,只要能爬上去,什麼事情我都做得出來。」傅遠也不隱瞞「也許,徵糧的事情,我能想些辦法。」
「真的嗎?」翟欽大喜過望。
「我有辦法叫馮國奎捐出一大筆糧食來,只不過……」傅遠賣一個關子。
「不過什麼?」
「你去和娘娘說一聲,我給她糧草,她給我帥印。」
「這個交易很公平。」傅遠笑著說「更何況,她總是要把帥印交給我的。」
「除了我,大胤現在誰能出征?」
翟欽把這番對話原原本本地和易闌珊說了一次。易闌珊瞇縫著眼睛笑起來「好些日子不見了,他還是這樣尖銳。」
「那娘娘打算……」
「給他。」
「娘娘信他?」
易闌珊緩緩搖頭「我不信他。」
「可是,我還能信誰?」
一點倦意瀰漫在她眼底「有時候真想叫你直入敵陣,殺了蘇木無憂。翟欽陷入思索「以我的武功,倒也未必做不到。」
「說笑呢。」易闌珊揉揉額頭「你敢去,我還不敢讓你去。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宮裡我真的一個能倚仗的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