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不知道。」舒雙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嘴唇實在是幹得有些過分,讓他忍不住伸出了手使勁去摸著那乾澀的感覺「說句實在話,我並不太瞭解,你們養蠱人到底是怎麼傳承蠱的,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了那個東西到底是付出了什麼。這個就好像是你們永遠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你們,能難麼簡單的就找到你們弱點,然後……」舒雙翼抬頭看了一眼木嘎,唇上溫暖的笑容卻無法掩蓋冰冷的聲音「吃掉你們。」
木嘎搖搖頭「是的,原來我也經常的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想問了,我覺得問來問去一點都沒有意思了。」
「為什麼不問?」舒雙翼看著眼睛裡有著不甘心的木嘎奇怪的問出自己的心裡的疑問「我覺得你並不是一個那麼輕易就可以放棄的人,為什麼就這樣不問了?」
木嘎抬頭看著舒雙翼笑著,她的笑容裡有著難以描述的滄桑和苦澀「放棄?我哪裡是什麼不容易放棄的人。我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還不承認,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如此,你和我不是一種人,你怎麼可以用你的習慣裡揣測我的生活模式,這不是非常的可笑嗎?」
「你的性格可真的不像是養蠱的人。」舒雙翼只是看著木嘎了一陣子最終這樣笑了出來。
木嘎撇了一下嘴角「你也太臆斷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像不像,也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有的只是你去不去做。就算我不像又能怎麼樣?我已經是養蠱人了。「其實,人。養蠱人,抓蠱人,就好像是一條食物鏈。」舒雙翼晃動了一下手中小瓷瓶笑了起來「你既然養了蠱。那麼人就是你的食物,而你們就是我們抓蠱人的食物。這是早就定下來的事情,你就算在不想這麼做也還是要執行地。你喂自己的蠱吃自己的血不是等於讓蠱在吃自己嗎?你只怕是自己也是非常地清楚的,這個事情絕對是不能長久地。」
木嘎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她別過頭去「我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麼樣?這裡的人都是我的熟人。村子裡的人對於我來說都是親人,他們和我一起經歷過了那麼多,現在你讓我去吃了他們,這是不是有點太過殘忍了,他們和我們一樣是人啊,是有生存地權利的。(新最快)。」舒雙翼嘖嘖的乍舌著,接著笑了起來,他眼睛裡光無比的凌厲而殘忍「木嘎,我想你是搞錯了一件事。」
「什麼?」木嘎抬頭看著舒雙翼一臉的錯愕。不知道自己搞錯了什麼。
「自從你變成了養蠱人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不是人了。」舒雙翼看著木嘎,臉上的表情像是凝結的的冰一樣讓人無法琢磨。
木嘎看著舒雙翼地眼睛裡劃過了一絲受傷的情緒。但是僅僅是一瞬間她就低下頭,面不改色的笑著「你說地一點都沒有錯。自從我變成養蠱人開始。就已經不是人了。如果是人的話,不可能看著自己地母親死在自己地眼前還心存敬畏的。我早就已經不是人了。」
舒雙翼看了一眼木嘎,忽然心裡覺得有些悲哀。其實她們也許比抓蠱人更加地悲哀吧,抓蠱人至少是生下來開始就已經不是人了,而她們卻是從人變成了妖怪,這箇中的痛苦大概是他們這些人,不,他們這些妖怪永遠沒有辦法理解的吧。
「既然已經不是人了,我還有什麼放不開的。」木嘎抬頭看著舒雙翼,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的臉龐上有著淡淡的笑容,讓人看齊啊來無限的心酸。
舒雙翼卻冷冷的盯著她唇邊的笑容,像是要找出什麼破綻一樣「既然不是人了,為什麼還要有人的感情呢?」
木嘎的眼睛猛地睜大了,她像是一個被人戳到了軟肋的孩子一樣,聲音不自覺的抬高了「什麼叫有人的感情,你真是太斷章取義了,我什麼時候有過人的情感?」「既然沒有人的情感,那麼讓蠱把你的丈夫吃了如何?」舒雙翼輕輕的咬著自己的手指,笑得春花燦爛,在黑夜中,他那張艷麗如花的臉孔看起來像是一副美得不可思議的油畫,這樣看去,竟然是恍若夢中。
木嘎聽著那無比冷酷而殘忍的話語就這樣從舒雙翼的口中沒有一絲猶豫的流瀉出來,頓時心如刀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才能忍住這樣的悲傷和疼痛。她知道,就算她再怎麼的嘴硬,她卻不得不承認,舒雙翼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她的確是有太多太多的情感沒有辦法宣洩,她不願意做養蠱人,她不願意去傷害任何一個人,只是,這樣的勉強堅持到底還有多少的時間可以延續?
舒雙翼看著木嘎也不說話,只是拿著那個小小的瓷瓶不斷的玩弄著,像個聽話的孩子,不說一句話,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色,彷彿這黑夜裡一切都與他是沒有關係的,他不想去管木嘎的死活,也不想去瞭解養蠱人的悲哀,在他的心裡,這些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
「我捨不得。」木嘎的聲音裡充滿了艱澀,她苦笑著,淚卻從腮邊劃了下來,怎麼也收不回去「那個是我丈夫,我們同甘共苦的十幾年,你讓我殺了他喂蠱?還不如殺了我自己比較的痛快。」木嘎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想你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我確實是不是一個稱職的養蠱人,養蠱人已經不是人了,她們沒有情感,在她們的眼中沒有情愛,只有蠱,可是,我做不到的,你說的沒有錯,我確實是心有不甘,但是又能如何?蠱不能不吃人,正如,你們不可能不吃蠱一樣,這個世界充滿了無奈,我又能怎麼樣?」
舒雙翼微微的笑了起來,他的眼睛瞇著,看不出裡面有著呢沒樣的光,也看不出裡面到底有如何的打算,只是他那如同和煦的春風一樣的笑容頓時讓人無比的溫暖。「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可好?」
「什麼交易?」木嘎看著舒雙翼,不在意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交易很簡單的,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而我需要你給我我想要的東西,就是這樣。」舒雙翼看著木嘎的眼睛,輕輕的歎氣,然後說道「如果一定要說明白呢?我想大概是這樣的,那就是我給你做人的良心,你給我其他養蠱人的信息。」
木嘎看著舒雙翼的眼睛一動不動,她的目光深沉,讓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東西。久久之後,她才冷笑著「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告訴你,你又怎麼知道我就知道?」
舒雙翼聳了一下肩膀,不在意的說「說句實在話,你知道不知道我確實不清楚,不過,我對你能不能告訴我也並不在意,因為這個東西……」他舉起了手中的瓷瓶笑著「放在我的身邊我一點也沒有作用木嘎看著那個小小的瓷瓶,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開始不停的回憶剛才的味道,忽然她猛得睜開了眼睛,瞪著舒雙翼大驚起來「神仙水!」
舒雙翼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你還是很識貨的,這個確實就是神仙水,你猜得不錯。」
木嘎嚥了一下口水,接著別過投去,像是在做非常艱難的選擇一樣,她的眉頭緊皺,想是在做著什麼掙扎一樣,拿不定主意。
「我想我手裡這瓶神仙水的份量,足夠養活你的蠱活到你死了,這樣的話,你不用殺一個人,你可以依然做你善良的木嘎,而你也不會違背做養蠱人的道義,而你要得到這些的東西僅僅只是告訴我,除了你和搓桑意外的其他人是誰。這個交易如何?很划算吧。」舒雙翼笑容像是地獄裡的撒旦帶著深深的誘惑讓人怎麼也沒有辦法抗拒他的提議。
「不,這樣不行。」木嘎痛苦的搖頭「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就葬送其他養蠱人的生命,我做不到這樣,不可以這樣的。」
舒雙翼歎氣「是嗎?是這樣的嗎?那還真是可惜啊。」說著,他從自己坐著的地方站了起來,晃了一下脖子「好吧,既然你拒絕這樣的請求我就只好尊重你的選擇了。」
木嘎看著站起來的舒雙翼,心裡一陣慌亂,她急忙叫住他「等等!你要去哪裡?」
舒雙翼看著木嘎驚慌失措的眼睛笑了起來「我去哪裡重要嗎?」
木嘎嚥了一下口水,舒雙翼越是笑得這樣雲淡風輕,她就越是心驚肉跳,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慌亂?「不,我,我只是想知道你還會不會再次回來?」
「你怕我?」舒雙翼看著木嘎很得意的笑著「看起來,你是不願意我回來的是嗎?」
木嘎只是低著頭,不想開口,現在對於她來說,否認和承認已經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也許不會回來了。」舒雙翼歎息著「但是我想我還是會回來的。「為什麼?」木嘎猛地抬頭瞪著舒雙翼「為什麼還要回來?」
舒雙翼笑得愈發的甜蜜起來,他的唇角綴著點點的笑容,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讓人溫暖「你以為只有你一個養蠱人嗎?」
木嘎看著舒雙翼唇邊的微笑,雙眼大大的瞪著,彷彿看見了一個惡魔張開了巨大的黑色翅膀呼嘯著要吞噬掉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