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宮聲 網友上傳章節 第四卷 日落碧山廬 第二十章 繼續惡化
    在宮裡留了足足六天,魯豫非等人終於得以出宮。然而,在面對一大堆同僚或明或暗的問題時,他們全都只能苦笑以對——他們在明水堂中幾乎連門都出不得,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文書上簽章,差不多幹的就是翰林學士的活,這樣的情況下,指望他們知道什麼消息,無疑是不切實際的事。

    「好了,朝中多事之秋,各位大人在細枝末節上糾纏不清,豈不是本末倒置!」

    魯豫非終於拿出了宰相的威嚴,重重一拍桌子,將眾人的喧鬧聲壓了下去。用威懾力十足的眸子掃視了眾人一眼,他便冷冷一拂袖道「此處乃是宰輔處置政事的地方,各位且退!身為朝臣,莫為了一點留言就忘了儀表大體!」

    由於在場的人沒有比魯豫非資格更老,官職更高的,因此在這樣的當頭棒喝下,擠在這裡的大臣只得不情不願地散去,而陳誠安也借口家中有事匆匆離開,到了最後,留下的就只有魯豫非和徐肅元兩人。

    「魯相,如今應當……」

    徐肅元的話還沒說完,魯豫非就長長歎息了一聲,末了冷冷擱下了一句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太皇太后既然已經鐵了心,我們就是想什麼也沒用。如何讓朝中不亂,是我宰相應該做的事。至於徐大人你,不如想想京中缺米究竟是怎麼回事。至於那些人,隨便他們鬧騰好了,反正正在候補的官員要多少有多少。」

    這最後一句話卻充滿了殺氣騰騰的味道,徐肅元不禁打了個寒顫,思來想去便舉步離開前往自己的戶部.,電腦站新最快.回憶起那一晚崔夙接見的經歷。竟是怎麼想怎麼詭異,分明是一個簡簡單單地吩咐,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複雜?另外。這和如今京城上下沸沸揚揚的流言,以及十三家米行無米可賣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前腳剛剛踏入戶部。他便看到裡頭一團亂,立刻咳嗽了一聲。那些書吏和各司主事一看到他,立刻就有了主心骨,紛紛上來道安,絕口不提這些日子地艱難。正當有人想要變著法子詢問宮裡的情況時。一個小吏忽然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

    「不好了,來自江南地幾十艘糧船被堵在飛津渡口,說是有人劫糧!聽說前頭水道還有一艘船沉了,就算能開也開不上來!」

    對於這樣一個問題,無論戶部積年的好手還是徐肅元這樣位高權重的堂官,全都是滿頭大汗。要知道,這要是漕運一堵,整個京城轉眼就要癱瘓!漕運事關天下,京城存糧雖然夠幾個月使用。但禁不起人心一亂。眼下情況已經夠詭異了,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已經派人去疏通了沒有?」徐肅元見那小吏連連點頭,心下稍定。但緊接著便厲聲吩咐道,「知會侍衛親軍司劉大人。讓他設法調遣南北大營的軍卒。眼下既然京城已經軍管。少不得把戒嚴再往外頭挪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若是再繼續下去……」

    說到這裡,徐肅元也懶得再說下去了。太皇太后地三個兒子已經死了兩個。僅剩的那個也已經出了家,不知有多少人在那裡看著。雖說還有好些孫子,但不成器的不成器,呆傻的呆傻,李明澤又去了北疆,在這樣的情勢下,還會有誰在背地裡掀起這麼大的風浪?

    匆匆歸家的陳誠安同樣心中不安,事實上,要說家裡有什麼他牽掛的人,他實在是難以數出一個。不管是那些不成器的兒子或女兒,就沒有一個讓他省心地,甚至可以說,眼下他已經完完全全對教導一個繼承家業的兒子失去了信心。

    「相爺,您總算是回來了!」

    陳誠安一進門,迎上來的總管陳見便露出了喜出望外地笑容「要是相爺您再不回來,只怕老奴就再也沒法子可想了。夫人昨夜忽然犯了急病,昏迷不醒暫且不說,口裡還直說胡話。老奴正尋思著去宮裡頭報信呢……」

    嘮嘮叨叨的話沒說完,陳誠安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急匆匆地往王氏地院子趕去。雖然對這個嫡妻再無感情,但是,這個節骨眼上辦喪事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地。外頭已經夠亂了,如果他家裡再一亂,那麼,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分身乏術。

    進了王氏地房間,看到滿室狼藉外加一屋子藥味,他本能地皺了皺眉,看到那張蠟黃蠟黃的臉時,更是平添幾分厭惡。想當初娶了這個女人,不過是迫於門當戶對的需要,之後也曾經過了幾年太平日子,只是她給自己留的那些個兒女不是不爭氣,就是根本不聽教誨。現如今他已經這麼老了,居然沒有一個值得倚靠的人!

    「夫人怎麼樣了?」

    「回稟相爺,夫人應該只是身體虛弱方才昏厥,沒有什麼大礙。」一旁侍立的大夫上來行了一個禮,但神情中卻有幾分惶惑,「至於為什麼這麼久還沒有醒過來,我也實在找不出緣由。」

    陳誠安滿心不安地嗯了一聲,便想起身出門,卻只見一個小婢誠惶誠恐地奉了茶過來,這時,他方才覺得口中一陣乾渴,遂取過來喝了兩口。稍解乾渴之後,他又吩咐了婢僕幾句,這才出了房門,誰料還沒走出院子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須臾竟頹然倒地。

    驚慌失措的婢僕急急忙忙地圍了上來,有的忙著叫人,有的則衝進去叫大夫,大呼小叫一片鬧騰。好容易將陳誠安挪進了房間,大夫上來一診治,得出的結果是氣血攻心而導致的驟然昏厥。

    一劑藥方下肚,陳誠安好容易悠悠醒轉,但一時卻已經失聲。雖說大夫解釋說這不過是一時狀況,但在他卻是天大的打擊——試問,一個無法發聲的右相如何履行職責,如何上朝理事?總不成讓他一直都用紙筆來傳達自己的意思吧?

    當天,陳誠安告病的奏折便呈遞了上去,一時間激起無窮無盡的議論。至於其夫人王氏的病情好轉,則根本不在人們的注意之中。至於陳誠安將如何度過這一段失聲的難熬時光,自然不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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