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更深,陸仁躺在床上靜靜的思索著。
一前一後的兩個消息讓陸仁鬱悶到了極點,先是劉備違約洩露出了營救獻帝也有他一份,而後便是漢庭舊臣全數盡失。而有關漢室舊臣盡失這件事,陸仁隱約感覺到不像是曹操下的手,理由便是曹操再怎麼樣,這種徒背罵名又不討好的事曹操是不會去做的。再說如果把這些刺頭角色全都送到獻帝與劉備這裡來,劉備的日子肯定也會不好過,曹操自己可就沒少吃這些人的苦頭。這樣算過去,最有可能下手的只能是劉備。
要說這些漢庭舊臣可以說是獻帝自己的班底,真正有沒有什麼用處先不去論他,但這些人只要到了獻帝的身邊,對挾天子的一系人馬來說就絕對是件麻煩事。本身就與己無用,又要花大把的錢糧去養,同時想辦點什麼事說不定還會被這些人指東指西,萬一有什麼看不順眼的還會罵個不停,莫名其妙的你就會成了這些人口中所謂的奸臣……陸仁突然想起了自己出道沒多久的時候,為了幫曹操渡過難關而剋扣這些人的俸祿,繼而曹操和這些人鬥了好幾個月的事,微笑中發出一聲輕歎。
陸仁本來就是想把這些人也安排到劉備的身邊,這樣的話對劉備也會產生一定的制約作用,可是陸仁真沒想到劉備會狠到這種地步。前者自己能與劉備派出人手潛入許昌救獻帝,那麼劉備也就一樣可以另行派人潛伏到許昌的周邊要道把這些漢庭舊臣全部除掉,相對來說難度還比救獻帝要小得多。只是這樣一來,除去少數知情人,誰都會認定這是曹操下的手,嫁禍嫁得相當之成功。而獻帝就會被劉備完完全全的給架空,陸仁想借這些漢庭舊臣的打算也落了空。再往後……說這狠計能一石數鳥也不足為過。
此刻陸仁的心裡有一份莫名其妙的無力感,他突然感覺到自己雖然已經是一方諸侯,手中也有著能令其他諸侯害怕地實力,但真要和這些人精拼陰謀詭計,他還是差了很遠很遠。
沉思了許久,陸仁忽然一咬牙,恨恨的道:「老劉啊老劉,你狠是吧?我們現在就不妨拚一拚誰更狠!論計謀什麼的我拼不過你和豬哥,硬和你們鬥智我是自取其辱。不過我卻可以和你們拼別的東西……反正是你違約在先。現在也別說我無情!」
次日一早陸仁趕到府衙,徐庶正在向荀請教一些事情。見陸仁來後各自施完禮,陸仁便把徐庶喚過來道:「元直,我今天下午就要和荀公一起回夷州去,桂陽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徐庶呀然道:「主公這就要回夷州去?」陸仁點點頭,接著交待道:「別的事沒有。但有一件我要交待一下……從現在起,斷絕與劉皇叔之間的商貿往來。還有,加大對荊襄地區移民的吸納力度。但凡是荊襄那邊遷居過來的百姓,可以直接就往夷、泉、廣州那邊送!不過在這些人的盤查上要注意一下,你我都不想桂陽有失。」
徐庶與荀同時一驚,徐庶急忙問道:「主公何故如此?與劉皇叔地商貿往來一直都是主公商利的重頭,像去年就佔去了桂陽商利的四成以上……」
陸仁道:「劉皇叔失約在先,也怪不得我如此。錢,我們少賺一些沒關係,但是絕對不能和言而無信的人打交道。還有,聖上先前要求的貢物,你記得分成數批。每月送一些去襄陽,另外一定要著人親手把貢物一件不漏的交給聖上。至於劉皇叔說要借地錢糧……這兩年我境內的收成與商利都不太好,自己也窮。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糧借給他!和劉黃鼠斷絕商貿往來,也是我要先保證與江東吳候、河北曹操地訂單……反正該怎麼解釋你看著辦。元直,有沒有問題?」
徐庶楞了半晌才微微點頭。說起來我不賣東西、不借東西給你,你又能拿我怎麼樣?真的舉兵來襲?劉備敢撕破這張臉,陸仁也就能馬上向孫權、曹操請援。了不起丟一個桂陽回保夷泉與廣州要地。陸仁是傷不到根本的,可劉備萬一有點什麼紕漏那就再當流浪漢去吧。曹操與孫權可都盯荊州這邊盯得相當緊的。劉備也別想拿什麼天子之命來嚇唬人,現在可以說全天下都知道獻帝是陸仁與劉備一同合謀救出來的,而這才剛救出來沒多久獻帝就打陸仁的話那可說不過去。無端端的討伐有功之臣那可是皇族大忌,大漢開國之初劉邦除掉一些功臣還得找借口。現在陸仁只是說不借錢糧給劉備,又沒說不進貢東西給獻帝,獻帝也沒什麼借口對陸仁動手。總之一句話,陸仁斷掉與劉備的商貿往來,自己無非是少賺點錢,而劉備卻會受到極大的限制,攻取川中的計劃也會因此而受阻。
荀想了很久才開口道:「義浩三思,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因慍而行事啊。」
「荀公放心,我自有尺度。」
陸仁無所謂地笑了笑。其實陸仁就是想給劉備一個狠狠的教訓,說起來劉備入川,讓三方鼎立的局勢出現後相互制約本是陸仁地打算,可是現在的劉備真的太過份了,真在拿陸仁當冤大頭一般。別的不說,陸仁現在突然斷絕與劉備的往來,一直以來都很依賴陸仁軍事方面地劉備在軍備方面肯定會大受打擊,就會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與陸仁之間地關係。你想借刀殺人,也得看看這把刀你駕御得了駕御不了。另外從外交方面來說,陸仁與劉備斷交等於就是在向曹操示好,而曹陸聯合則一直是劉備與孫權最擔心的事,只不過長久以來陸仁同時與三方往來地奸商行為讓人都認定陸仁是個只圖商利的人而已,看起來好欺負罷了。或許也只有劉備會這麼想,必竟曹操和孫權都直接吃過陸仁這邊的苦頭,劉備卻沒有什麼……就是不知道劉備是不是健忘了點。忘了徐庶是怎麼被陸仁給弄走的,而且現在還對陸仁死心塌地。
荀道:「你這樣做的確能讓劉備大吃苦頭,只是你想他入川鼎立一事到時又該如何下手?荊州乃四戰之地,要是劉備被你這一下拖了太久,只怕早晚為曹公與孫權所乘。」
陸仁豎起了一根手指道:「一年,我打算先與劉備斷交一年。我想有這一年地時間,劉備已經會吃盡苦果,到時再看他肯不肯揮淚大出血,他要是肯的話我再與他復交。至於川中就讓他自己頭痛去。反正他有臥龍鳳雛在身邊。」
荀點頭道:「如此到也可行。即能不誤天子,又能威懾一下劉備……不過你是不是還得在暗中稍稍的一下劉備?單憑他現在的實力,要作入川的準備又要奉養聖上,根本就支撐不起來啊。劉備若有失,你的北面可就沒人幫你擋住了。」
陸仁向徐庶笑道:「元直,這就看你的了。不過你記住。劉皇叔來購置軍需什麼的,你給我加五成的價錢。」
徐庶啞然失笑道:「主公,這樣做是不是太狠了點?加五成地話那東西可就貴得嚇人了。」
陸仁心說我哪有劉備狠?搖搖頭笑道:「再貴也比中原他處要便宜一些吧?最重要的是劉皇叔在別處還不見得能買得到。就算買得到光運輸費用都會嚇死他。實話實說,我就是想給皇叔一個教訓而已,以後別再拿我當冤大頭。元直,其實這樣做對你也有好處,你不是不想去聖上的身邊嗎?你現在違背我的命令,暗中賣東西給皇叔,皇叔那裡反而不敢借聖上之命強召於你。你一走,下一個接任的人就不見得會偷偷賣給他了是不是?這樣你還能賺回些人情來。」
徐庶想了想笑道:「這到也是!那庶在此先謝過主公了。」
幾個月後,諸葛亮與龐統在江陵城中對座搖頭。
「真沒想到陸仁竟然會動這種手,一怒之下竟斷絕了與主公的互市往來。放著荊襄地巨利不圖……唉,一直以為他是個全圖利的商人,現在看來到是我們看錯他了。」
龐統晃了晃手中已快見底的酒瓶。神色也顯得有些不太自然:「都是你地主意,現在荊州地區物價上漲得飛快,我想多買幾瓶酒喝都得算算身上的錢夠不夠。」
諸葛亮苦笑道:「我的主意?你就沒有份嗎?」
龐統歎道:「唉,這個人,還真是看不透他心裡到底是如何作想的。孔明。你身上可擔著主公大軍積草存糧的重擔。而這又直接關係到之後的入川大計,你再不想辦法解決。主公的大計必然受阻。」
諸葛亮的扇子也不搖了,輕輕的放到桌几上歎道:「記得我求學之時就曾有過國不可無商的想法,但是直到今日我才在陸仁地身上領會到一但失去商貿,家國的發展會受到多大的限制……難怪曹操對陸仁明明恨之入骨,卻又始終不肯斷絕與陸仁地商貿往來……這幾天我算過,如果單憑主公現有的荊襄領地,想存夠入川所需的錢糧軍需,至少要三年以上的時間。特別是刀槍器杖這些軍之爪牙,要用去的花費更是多得可怕。而如果我們向陸仁購置地話,最多一年便可完結……現在雖說還能憑著主公舊日裡與元直地關係,暗中從元直手中購來一些,可是額外多花去的錢也不是個小數目,元直也不能大量地供給給主公。最要命的就是你剛才說的,現在整個荊襄地區物價上漲,聖上那裡又要修建宮室,這樣下去雖不至於民不聊生,但失去了往日的富足,再遲一些民心必變。這萬一陸仁要是查覺到了元直暗中所為之事,另調人來代守桂陽,我……唉!」
龐統想了想道:「你說陸仁是不是故意這樣做?元直的為人你我都比較瞭解,真的會不顧主命暗中行事?」
諸葛亮敲了敲腦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總之主公存下的錢帛被陸仁此舉早晚有弄得一乾二淨的時候。哎,前一陣子馬良不是說,零陵與武陵二郡遷居夷泉之風復起嗎?陸仁現在是打算連荊襄的人口也不放過啊……說真的,與他在兩軍陣前鬥智鬥勇我敢說能輕易勝他,可是和他拼內政財錢我還真是怕了他了。總之這個陸仁以後真的別再去惹他,搞好關係安安心心的互市為援方為上策。這回他是惱怒主公違約而斷絕往來,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同樣的事。萬一再來上一次我非得頭痛死不可。」
龐統道:「怎麼?聽你的話,好像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嘛!說來聽聽。」
「什麼應對不應對的,我不過就是請糜竺出面去夷州找陸仁求求情。依此二人之間的關係,事情也必有挽回的餘地。不過按我的推算,陸仁肯定會提出什麼要求……希望別太過份就好。」(PS一下,這裡可能把諸葛亮與龐統寫得太弱智了點,龐統還好說,是屬於典型的軍事型,但諸葛亮玩政治經濟那可不是蓋的。權且看作是劉備的經濟能力還太差,諸葛亮又沒能看清陸仁的為人吧。話又說回來,諸葛亮好像是有識人之誤,比如馬X)
諸葛亮這裡到是沒有推算失誤,陸仁早就想好了條件。不過這個條件對劉備、諸葛亮來說,完全接受得了,因為那還是在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