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碼頭上熱鬧非凡,因為貞前往北平支援高順、趙剛回來。
一隊隊的人們從船隻上走下來,既有船隊本身的船工,又有手挽行李牽家帶口的北方移民。特別是這些剛剛來到夷州這個對他們來說極為陌生的北地移民,他們對看到的每件事物都頗為好奇——平整的碎石道路、整齊的各類相關房屋設施,還有看上去新奇的竹樓、木板房、木製起重機、滑輪運輸板、風車、噴泉蓄水池……
不單移民們如此,就連本是從夷州出發的船工們都剛一下船都有點找不著北的感覺。作為船隊領隊的貞和趙雨雙雙目瞪口呆,這夷州的變化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姐,我們沒進錯港吧?這、這裡真是夷州?」u築是多了不少,不過地方是不會變的。」
趙雨道:「我們這次去右北平打個來回,前後不過半年多些的時間,一回來這裡就大變樣了!我都有些認不出來了!」.|.道:「好了好了,也沒什麼可稀奇的。你難道沒聽說過世人是如何傳說你那個多嘴多舌、婆婆媽媽的師傅的?」
趙雨低頭沉吟道:「『許都陸義浩,三月成城廓,五月糧豐足,兩年境內豐』……師傅果然名不虛傳!」.心塌地的跟著他了。呃……」
這句「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一說出口貞與趙雨就同時覺得有些味道不對。貞一扭頭見趙雨也正向她望過來,剛想擺手解釋,卻見趙雨指著她愕然的道:「哎姐,你……」:
趙雨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古怪的向貞作了個擦嘴的動作。:掩面。右手取出手帕擦拭。過了一會兒放下手來。趙雨卻噗哧一聲輕笑。|
趙雨強行收起笑,臉上勉強回復到往日一貫地平靜,卻還是帶出幾分微微地笑意道:「姐,船艙裡有銅鏡,你反正也不追著下船,去梳妝一下吧。」|.|聲跑回艙去。剩下趙雨一個人在那裡強忍想大笑一番的衝動。
早有瞭望塔上的人去報知陸仁,沒多久陸仁就急匆匆的趕到碼頭與貞、趙雨相見。彼此間問候了幾句,趙雨便翻開了隨身的小紙本開始向陸仁匯報情況。
「師傅,宗主(正式場合趙雨稱貞為宗主)與弟子此次遠赴右北平為高順、家兄運送糧米、器械,往返並在右北平逗留理事的時間共用去一百八十三天,隨船的糧米留在右北平近八成,其餘地兩成作為回歸時的口糧,如今尚餘四百餘石在船中。右北平一處願意隨船遷居夷州的百姓共計一千七百六十五人。」
陸仁問道:「怎麼只有一千七百餘人?當時不是算過一趟能運送三千人左右的嗎?」
趙雨道:「船隊到時。家兄與高大人在右北平立足方定。能聚起來的人丁並不多。本有兩千四百餘人,其中有三百青壯願意作為部曲留下,其餘的則貪戀鄉土。不願隨船遷居至夷州。高大人已經將那些人安置在山寨中開地耕種或是做些其他能謀生計之事。」
陸仁點點頭,心道:「貪戀故土啊,這應該是咱們中國人祖祖輩輩傳留下來的通病了……不,是我們中國人心底的一份傳承!」
趙雨接著道:「另外,離開夷州時是四十隻船,有兩隻在風浪中沉沒,一隻在右北平靠岸時觸礁沉沒。因為右北平地十隻船不可輕動,所以歸還夷州地只有三十七隻。」
「什麼?又沉掉了三隻?苦也!」
陸仁一陣陣的肉痛,要知道他的船隻數量看上去是很多,實際上卻也根本就不夠用!每損失一隻簡直比割掉他一塊肉還難受。如果說在自己身上割塊肉就能換條中型以上地船隻回來,陸仁到真願意割個十塊八塊的下來去換船用。
歎了幾口氣陸仁又問道:「人員折損多少?」
趙雨答道:「隨船船工因風浪沉船折去十五人,那兩船的貨物也一併沉入海底。所幸歸還夷州時並沒再受損,百姓也全部送到……就是有些人因為不慣乘船,患上了些海疾。」
陸仁抬眼望了下碼頭上亂七八糟的移民群,見當中有些人搖搖晃晃的步履不穩,還有些人跪在岸邊乾嘔個不停,看上去應該只是不慣乘船的暈船症狀,不會有什。想了想喚過身旁的凌雲吩咐道:「帶幾個人去把的人集中一下,先安置到就近的空置木倉裡。記得多給他們喝點水,再讓伙房去準備些稀粥給他們喝……空著肚子乾嘔不出來的滋味可不好過。」
凌雲乾笑了一下,趕緊跑去做事。說起來二凌在初至夷州的船隊上就是吐得最凶的兩個,之後都有些談船變色。當然,只是海船而已。
陸仁也笑了笑,復又向趙雨問道:「這一千七百多人好像青壯男丁不是很多。」
趙雨又翻了一下紙本後道:「正是。青壯男丁只有五百四十餘人,其餘的都是些老弱婦人。師傅,應該沒問題吧?」
陸仁擺擺手道:「沒問題沒問題,只要有人肯來就是好事。回頭我會著人再從裡面挑些人出來教習成下一批的船工。日後再讓他們隨隊前往北平情況就會好很多。其餘地一會兒交由弈兒去安置妥當。」
趙雨點頭稱是,接著向周圍環視了幾眼,問道:「弈師弟沒來嗎……哦,還有艾師弟。」
陸仁笑道:「別以為只有你這個大師姐能幹,你的兩個師弟都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弈兒現在代我主理著夷州的人員調配,常常抽不出身;艾兒雖然年紀尚幼,但碼頭這裡的房舍、道路佈局可基本上都是他助我規劃的。」
趙雨哦了一聲,正想開口卻聽見一旁悠閒了好一會兒的貞好奇的問道:「義兄。這是何物啊?」
幾個人走到貞的身前。見貞指著道旁地一物不知所以。這是一根長長地竹管。一頭也不知通向何處。而貞能看見地繡管部分上有六根斜向上方的細竹,連接部分很明顯能看出是手工製作出來的。
陸仁見狀嘿嘿一笑:「義妹,在海上漂零了那麼久,水肯定喝得很少吧?你一向很少染朱唇的,現在嘴唇卻像喝了雞血一樣紅,多半是想蓋住唇上的乾裂。」:
陸仁品了一口,慢條思理的道:「這茶樓的老闆一家本是泉州那邊的茶農,數代人都是以種茶、制茶為生。不久前因為山越之亂。他們無法再在泉州一帶安身。就隨我派去泉州採辦雜貨的小船隊一同遷居於此。後來在碼頭附近的丘陵上開出幾畝茶地。也算是重操舊業吧。而這茶樓,是我資助他在碼頭這裡開起來地,小城裡也給了他一片空地另開間茶樓。來,這可是上好地鐵觀音,茶老闆平時可捨不得拿出來地。」gt;:不緊。我們就算是派出船隊與中原各處行商。也多是以貨易貨為主,真正銀錢卻不會帶什麼回來……那這裡的小生意怎麼計價啊?」
陸仁笑道:「哦,你是說夷州貨幣不夠,有礙本土的流通啊。這個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辦法,市面上都是以糧米來計的。我可告訴你,這半年下來夷州這裡什麼都缺,還就是不缺糧食。下一次的船隊再給高順他們多運些過去。」.
陸仁轉頭向趙雨問道:「一直聊閒話,正事反到沒問幾句。你大哥還有高順在右北平那裡的情況怎麼樣?一開始好像聽你說他們在那裡已經立下了足?」
趙雨道:「正是。大哥與高順最初是在北平以北的沿岸落的腳。選了海岸邊的一處山嶺立下山寨。郡治應屬柳城,不過那裡多這幾年來多遭異族侵襲,所謂的郡治早已名存實亡。之後他們二人按師傅的吩咐下山去打過幾次小仗。也救回附近村中的一些百姓,再將那些百姓帶回山寨後山寨慢慢成地型。」
陸仁道:「那可有引起他人地注意?」
趙雨搖頭道:「按大哥的說法應該沒有。事實上北平一帶有很多各擁部曲以圖自保的豪族,人數至多者竟達五千餘眾,相比之下他二人地那點人馬根本就無足輕重一般。」
陸仁點頭道:「這我就放心了。真論戰場廝殺我根本不行,但我相信以高順、子方之能,自保之餘多救些百姓回去不是難事……哎,那他們有沒有像我說的那樣受雇出擊過?」
趙雨道:「有過兩次,共計斬殺過千的鮮卑賊寇。給糧問雇的那個村落也和大哥他們訂下盟約,每年秋收之際大哥帶人下山去護村至春耕,高順則留守山寨訓練部曲。」
陸仁微微點頭,心裡也不知道這樣做下去到底好不好。不過最起碼自己最初的一點意願也算達到了,遷居夷州的頭批移民不也到了這裡嗎?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陸仁卻反應過來,問道:「你剛才說那裡是屬柳城郡治?」
趙雨道:「正是。」
聽到柳城這個地名陸仁自然就想起了郭嘉,按史書記載郭嘉就是在柳城病故的。轉頭又向貞問道:「你們路過徐州琅琊的時候有沒有打聽過什麼消息?特別是河北的戰事現在如何?」+你交待的事情小妹豈有忘卻之理?」
陸仁擺手道:「行了行了,你把茶杯放一放,快點說行不行?」F.操就攻下了袁譚的城,之後將息數日便趕赴南皮去了。之後在我們登船離岸的前一天有消息傳過來,據說是曹操勸降了南皮袁譚留下的守將呂曠、呂翔,接下來就和袁尚在南皮那裡對恃。」
「那老郭有沒有留在城?」|gt;聽說郭大人隨曹操一同進軍南皮。很少騎馬,出征時一身文士裝束坐在馬車上,身邊又總是帶著個葫蘆的人是不是他?」
「沒錯,老郭那德性一看就知道。」來,他親眼看到這樣一位隨軍出城……」
話未說完,陸仁突然一拍桌子惱道:「這個老郭,不要命了!我不是有寫信提醒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