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安頓好家人之後,只身前往劉表府中赴宴。一跑的在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去應對劉表與劉備。
「關鍵是不知道這二劉對我會持什麼樣的心態啊……」
搖頭苦笑了一下,撥正偏離了些方向的馬頭接著沉思道:「我的運氣真是有夠背的!一心想避世隱居卻鬧出這麼多事情來,這一宴會不會是鴻門宴都不知道。
「劉表那裡應該比較好應付吧?按書中對劉表的記載與評價,他完全就是一個文人墨客型的人,為人既優柔寡斷又沒什麼野心,幾次有能一取天下的機會都白白放過,只是一心想在荊州自保立世而已。從今天與他初次見面的情況來看,多數是看在我名氣的份上想和我結交一下,別的方面計不會有什麼問題。
「現在主要的問題還是在劉備那裡,他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想想我以前對劉備所做的幾場事,劉備心底應該恨透了我才對。別的不用說,單是讓他失去徐州基業的那一樁就夠嗆。而且仔細回想一下,我之前在曹操手底下的時候做出來的事,在旁人眼中都會認為我是個對曹操死忠的人,如果劉備認為我出現在荊州是來幫曹操下一步的戰略打埋伏的話,那我的麻煩可就大了去了!鬧不好真的會吃不了兜著走……不行,喝完這次的酒我得想辦法盡快離開荊州的地界才行!」
拿定了主意,陸仁加快馬速趕往劉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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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劉表府中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陸仁與劉備都是名動一時地人物,忽然一下同時來到襄陽的消息立刻驚動了不少人。襄陽城中劉表的幕僚全部到齊不說,就連劉表府前大街上都冒出來不少聞訊而來的人,都想見一見陸仁與劉備。
酒宴開始,劉表作為主人自然是在主位,而劉表左側的客位陸仁謙讓給了劉備。眾人相互客套了一番之後開始欣賞歌舞,待歌舞散去。劉表向陸仁道:「吾素聞陸僕射精通詩辭歌舞。不知今日是否能請陸僕射在這宴上一展所長。也好讓我能開開眼界?」
陸仁的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心道:「這劉表的文人勁頭哪這麼重啊?看這架勢是要和我談論詩辭歌賦不成?可我拿什麼去談啊?」
尷尬的放下酒杯後陸仁拱手道:「此世間誤傳!實不相瞞,其實陸仁根本就沒讀過什麼書,僅僅是早年流浪四方時曾在一間學堂中打過幾年雜役,旁聽來一些而已。偶然間興起學人作得幾句詩辭,也全都韻律不齊,難登大難之堂。就請荊州放過在下。讓我少出點丑吧。」
眾皆大笑,暗中還有數人對陸仁嗤之以鼻。劉表擺手笑道:「哎——我看是陸僕射過謙了!世皆盛傳又豈會有詐?陸僕射,須知謙之太過則為偽矣,切莫推辭,請!」
宴中眾人不知道是不是劣根性在作怪,頗有些人想看名人陸仁出醜,一時間勸地勸,起哄地起哄。陸仁無奈。只能端著酒杯站起身來。在廳中轉了一圈,搜腸刮肚地去回憶自己記得的一些詩辭。
天空中的小雨已停多時,一彎新月掛在夜空之中。陸仁轉到廳門時抬頭望見這一彎新月。忽然想起了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心中暗道:「對不起了蘇老!你的千古絕唱我要盜版來當一回文壇大盜了!」
乾咳一聲清清嗓音,宴中眾人也全部安靜下來等他開口。只見陸仁緩緩的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吟完上半闕,陸仁低頭喝了口酒,接著吟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娟。」
吟罷,陸仁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眼中卻泛出了淚光。輕輕地甩甩頭,心道:「以前讀這一首辭的時候根本搞不懂其中的韻味,可是今天卻懂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共娟……婉兒……」
收拾了一下心情,陸仁向廳中環輯一圈道:「陸仁無才,這一辭自知韻律不齊,各位見笑了。」
廳中靜而無聲,似乎都在品
首辭中的韻味。許久劉表才輕輕的擊掌叫好道:「題,以酒行思,初聽時似乎聲韻不齊,但細品之下才發覺意味深長,妙矣……陸僕射大才,這一辭不據一格,頗有自成一派之風,劉表敬服啊!來,請再乾一杯!」
侍者上前為陸仁滿上酒,劉表與他互敬之後各自一飲而盡。
劉表作為「八俊」之首,也許不是什麼政治家、軍事家,但卻是一個不錯的文學家,本身的學識還是令人折服的。加上他又是此間地主人,在坐地幕僚又多以文人居多。他這一叫好下面頓時叫好聲不斷,亂七八糟的馬屁聲自然也少不了。縱然有幾個心高氣傲看不起陸仁的也不好多說什麼。陸仁對此搖頭不語,這一首辭讓他想念起了逝去地婉兒,心思黯然下再沒有了什麼酒興,只是坐在那裡出神。
酒過三巡,劉表忽然向陸仁道:「陸僕射,不知你是否願意屈就在荊州為官?吾願以別駕之禮待之!」
陸仁一怔,繼而搖頭道:「陸仁即離官場,就不再想出仕。先前亦有所言,只待在襄陽城中收拾好行裝之後便起程前往柴桑隱居。」
開玩笑!先不論陸仁已經是打定了主意一心要避世隱居,就算他想投奔誰也不會投奔劉表。陸仁很清楚,一則劉表是出了名的「蓋善善而不能用,惡惡不能去」,為人又是個疑心病頗重的人,他要在劉表手下絕沒有好果子吃;二則劉表用人唯親,荊州此時的實際權力很可能已經完全落到了蔡、蒯兩個大族手裡,他真要是插一腳進來,以他的名望馬上就會成為這兩個大族重點打壓的目標。陸仁並不是笨蛋,這些事他還是看得清的,所以趕緊拚命的推辭。
劉表笑道:「陸僕射淡薄名利,不願再度出仕,劉表自然不會強求。只是隱居的話就一定非要去柴桑不可?怎麼陸僕射是覺得鄙州殘破,看不起鄙州嗎?不是劉表誇口,荊州人民殷富,士民皆好學不倦,風景秀美之處亦數不勝數,天下名士集於此間者極多,放眼天下再無二處。陸僕射居於此間,躬耕之餘交朋訪友豈不樂哉?若陸僕射真的執意要走,劉表只好強留僕射先在荊州住上數年,一則讓表盡一盡地主之誼,二則表得暇時能上門討教一二,好免去思慕之苦。」
陸仁徹底楞住,劉表現在就是在強行留他,那麼他想馬上離開荊州就不太可能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劉備在幕後說了什麼?」想到這裡陸仁向劉備望去,卻見劉備也是一臉的愕然神色,不像是在演戲,心道:「不會,不會!劉備入城後是先被人帶去劉表安排給他的宅院洗澡換衣服(來的時候下雨,不換衣服不行),劉表又趕回府中準備,之後劉備和我是同時到的會場,中間根本就沒有和劉表獨處過……那劉表為什麼要強留我?與他的記載似乎有些不符啊!」
這出乎意料的事讓陸仁馬上方寸大亂,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應對。劉表的慕僚們又一個個的向他勸過來,把他搞得頭昏腦漲,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才猶豫著向劉表道:「劉荊州好意陸仁心領,只是陸仁在襄陽城中雖有點產業,卻不足以養家繼日。自陸氏鎮大火之後,陸仁所剩田產大部分皆在柴桑……」
劉表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陸僕射屈尊在荊州定居,吾自當送些田產給陸僕射略表寸心。嗯……襄陽城北三十餘里有小一莊,約有良田百餘傾,是我舊日讀書之所,景色到也不錯,就是久不曾去可能有些荒廢了。陸僕射若不嫌棄的話明日便可搬去,莊客奴從表晚些會另行調去供陸僕射差遣。」
陸仁現在腦中亂成一團,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只好勉強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