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與荀彧表示要與陸仁合夥把這個紡織廠給搞起來,陸仁的意料。以前陸仁就有過想拉這二位下水的想法,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說出來。
另一方面在兩個人當中,郭嘉是好說話些,但郭嘉的手頭基本上就從來沒太寬裕過,根本拿不出錢糧來作先期的投資(郭嘉貪玩,在歌舞坊裡一向是一擲千金,偶爾還會去賭場裡混混。當然這只是表面現像,陸仁知道郭嘉實際上在暗中培養了一批優秀的情報人員,所花費的錢糧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以陸仁對郭嘉的瞭解,以郭嘉那看似放蕩實則高傲的個性,也絕不會答應自己沒拿出過錢糧投資就能得到分成。
至於荀彧為人一向秉公執法,又是陸仁的直屬上司,陸仁怕自己冒然的提出來只會被荀彧誤認為以權謀私,那時麻煩可就大了去了。再者陸仁擔心荀彧雖然人很好,但荀氏家族可能會暗中動點什麼手腳,那他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費了。
現在郭、荀二人突然提出來願意合夥,陸仁既驚喜又擔心,於是便請二人去酒樓裡細談。一番商討之下,三個人一至決定所有的工房管理諸事交由貞全權負責,郭嘉與荀彧僅僅是提供相應的情報與必要的錢糧,雖然有權過問但絕不干涉。每年根據帳目分成一次,純利潤陸仁獨得五成,另五成郭、荀二人平分,若賠了錢也是一樣各自出相應的部分。
郭、荀二人都覺得這樣比較合理。必竟陸仁所出地是最多的。基本上像地皮、廠房、人力、物力陸仁已經全包了,他們所要做的看起來不過是一些周邊的事,像荀彧常駐許都,可以偶爾去過問一下;郭嘉的消息靈通,可以直接告知哪處的行情好之類的。
商議妥當後,三人便差酒樓中的小二買來帛筆,立好了字據後打上手印作為憑證。這憑證一式三份,大致就是說了一下三個人怎麼合夥地事。
等到墨跡乾透。陸仁拿起自己地那一份憑證細看許久。心中暗道:「這算什麼?算不算是最早地股份合作制?就分工而言。我、荀彧、郭嘉是股東,同時荀彧兼任常務總事,郭嘉兼任市場調查部經理,我就是……哦,總裁兼技術發展顧問。那貞不就成了執行總經理,馬鈞成了技術發展部主任?那高順呢?讓他去跑運輸嗎……亂了亂了,又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了!」
荀彧也同樣的細看了許久後道:「義浩。既是工房,產出之物又將如何計算賦稅?剛才好像我們沒有談及這個。」
陸仁道:「這個我到是早就考慮過,一是可以直接上繳官府布匹,二是可以將所賣布匹每年的純利上繳官府二至三成。荀公以為如何?」
荀彧從袖中取出小算盤,辟里啪啦的算了一通後道:「要不還是上繳所產布匹的三成給官府吧。必竟陸仁將這工房開出來的本意是讓無力耕種的婦人們有個能養家餬口地去處,三成作為稅賦應該足矣。」
郭嘉用手肘輕輕頂了下陸仁道:「臭小子,你到是算一下,這紡織工房開出來一年能有多少布匹?」
陸仁搔頭道:「目前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啊。自我回到尚書府任職起就全部都交給管家高順和義妹貞去打理的。沒去過問過……要不先假設一下吧?」
荀彧道:「怎麼假設?」
陸仁道:「嗯……假設有一百個能上機紡織的婦人。每人每天勞作三個時辰(六小時)可紡出四尺綿布,那麼一年三百六十天就是……哦不,不能按三百六十天算。七天中休息一天也應該,還有逢年過節什麼的……先按三百天算吧。」
荀彧又撥弄了一陣算盤,驚道:「一百婦人每人每天四尺就是四百尺,三百天下來是十二萬尺,既十萬二千匹!義浩,你沒有在開玩笑吧?如今許都中折算的市價都是一匹綿布折換八斗粟或六斗稻米,你這一年十萬下來得是多少錢啊!」
陸仁自己都嚇了一跳,暗道自己是不是算得太高了。
一旁的郭嘉道:「義浩,你可能是算錯了。拙荊亦擅長紡織,她一天三個時辰也只能紡出兩尺左右,你怎麼敢說這一百婦人個個都能一日四尺呢?」
「對啊!」
陸仁突然站起來一拍桌子道:「可以!完全可以!荀公、老郭,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閒賦於小鎮之時已經改進過一次織機,從六十躡改為二十躡,婉兒試用過後無論速度、品質都遠勝以往,而且比起原先的織機更易於學用。」
荀彧呀道:「真有此事?」
陸仁用力地點點頭,心道:「這還
我找來了馬鈞,他應該能再次改進,到那時只會更快
郭嘉道:「可真要是有這麼多地布匹你打算如何處置?」
陸仁想了想道:「我是覺得術業當有所專功,婦人們氣力遠不如男子,讓她們下地耕種到不如做這紡織更適合她們。再者說若真能產出那麼多的布匹,直接上繳給官府的話國庫能充裕,民間地布匹價格也能下降不少,到那時百姓們也能買換得起布匹做幾件衣服又有何不可……當然這只是我的大致推算,是不是真能出產這麼多也不得而知。」
荀彧道:「奉孝,自古糧帛皆為國之重寶,當然是多多亦善。到是這工房就按一年八萬匹來算吧,按三成上繳府庫的話就是兩萬四千匹,若其事可行並大力推廣的話幾年下來前方將士就能不愁御寒衣物,而義浩所言民間家家買得起好布,多做幾件新衣服亦是樁美事……呵呵,衣食無憂、無憂衣食百姓方能安居樂業,義浩以往的辛勞已經解決了這『食』,現在又在想辦法解決這『衣』,相信幾年之後就能國富民強了。」
陸仁心道:「喂喂喂,我們這是在商議自己的賺錢大計,可荀彧你怎麼總往國家的方面去想?好像這工房不是我們三個合夥開的,而是官府興辦的一般……不管了,反正怎麼操作是在自己手裡,不讓官府吃虧就是了。你收去的布是給官家當俸祿或士兵用,我們自己的賣給百姓也一樣能賺錢……這些亂七八糟的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荀彧道:「義浩,我還有一件擔心的事,就是這原棉又將從何而來?按你的算法,一年八萬匹棉布得用去多少原棉?我們現在本身就已經調集了民屯勞力去軍屯種糧,若再多種原棉會不會與種糧起衝突?」
陸仁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先在小鎮上試行的。我在小鎮上有十畝棉地,居民中也有不少種棉之人,到時我看看是不是可以把精於種棉的百姓集中起來專事種棉,到收穫時定好一個合理的價位,或換錢或換糧米任由他們挑選。」
荀彧道:「這就是你方纔所說的『術業當有所專功』吧?聽起來是有些道理,一個精於種棉的能抵過幾個只會種糧的,而且各取所需,如此到也可行。不過義浩,我還是希望你能趁這幾日尚有空暇親自去陸氏鎮上看一看,好歹也讓我們各自心中都有個底。」
陸仁道:「這個自然,我明日就當前往小鎮,三日之內一定趕回來。再說我馬上就要隨主公去官渡,自己這裡也要好好的準備一下。」
荀彧道:「既如此,義浩你就先回府去準備一下吧。我和奉孝再多坐一會兒。」
陸仁道:「那陸仁先就此告辭。」
郭嘉半天沒插上嘴,這會兒忙道:「臭小子,下樓的時候記得先結下帳!我們三人之中屬你賺得最多,加上你今日又被主公賜爵封邑,你作東也是應該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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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仁下樓離去,郭嘉在窗口看了眼陸仁的背影,收起嬉笑的臉回過頭道:「荀公,我們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荀彧默默的又撥弄了好一陣的算盤才道:「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義浩的為人如何奉孝你遠比我更清楚,他雖然身負怪才,但自革職一事之後就變得畏首畏尾,原先一心為國出力的他也變得漸生私心,像開辦這紡織工房一策本屬對國家極有益處的事,現在卻完全是自己一人在搞……奉孝,你相信義浩真的只是在試行嗎?」
郭嘉搖頭道:「別的我不敢說,但從義浩的算中我能感覺到這一策其實早有定計,而且以義浩的才幹,相信日後定能辦得風生水起。若不出意外,只怕是整個許都……不,主公全境的帛業都會盡數被他收入手中。」
荀彧道:「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事。義浩本人並無野心,實行此策也只是想賺出一份龐大的家業而已,但主公那裡又會如何去看?一國的布帛業不能說完全,但絕大部分被義浩掌握在手中,就算義浩並不想和主公做對,但以主公的脾氣又如何能容得下他?這不是在逼著主公除掉他嗎?」
郭嘉道:「所以荀公在聽聞我說起此事的時候就想介入其中。名為入伙合辦,實際上是想在暗中控制住臭小子的發展,進而保住他的小命?」
荀彧點頭道:「不錯,義浩此策其實真的極佳,只是他本身還是欠缺了一些周詳的考慮啊……」